“娘,我再一次声明,我钟情于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爱情的火焰在我心里剧烈燃烧,我已不能再忍受这样的折磨,必须把她娶到手,才能摆脱这样的痛苦。至于你所讲的这些,有一件事提醒了我,它坚定了我向皇帝求亲的决心,并增强了我完成心愿的勇气和信心。因为事实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们没有可奉献的礼物。我不但有耧,而且有最适合做贡礼礼物呢。这种礼物是帝王所没有的,也是中的珍宝所不能媲美的。娘,告诉你吧,当初我从地下宝藏中带回来的、曾被我当作普通物品的那些东西,都是无价之宝。即使最小的一颗宝石,也是皇帝所有的珠宝不能比拟的。近来我经常同珠宝商往来,学到一些知识,知道我装在袋中的宝石,其价值无法形容。若作为贡礼献上,它会使皇帝惊喜万分。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你尽管放心,娘,记得我们家有个钵盂,现在请母亲按我的要求,去把钵盂找出来,我将装些宝石在里面,咱母子可先仔细欣赏宝石的灿烂光芒,这样你便会相信,用这样的物品作贡礼去敬献皇帝,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阿拉丁的母亲去取钵盂,心想:“他的话不太可信,待我找出钵盂,就可以证实了。” 她嘀咕着把钵盂搁在阿拉丁面前。 阿拉丁精心挑选了不少宝石,将钵盂装得满满的。母亲站在一旁耐心观看,她的眼睛已被那些璀璨的宝石发出的光芒刺得睁不开了。她想儿子所说的也许是事实。 “娘,这样名贵的礼物,定会使你受到皇帝热情的接待。因此你不要再犹豫,打起精神,带着这钵宝石,快去皇宫见皇上。” “儿啊!看得出来,这礼物的确非同寻常,也正如你所说的是宝中之宝。但即使带上这样的礼物,要叫我在皇帝面前,要求把他的女儿许配给我的儿子,我还是感到难以启口,犹其是怕回答他提出来的这样那样的问题。” “娘,我相信皇帝的注意力会被光芒夺目的宝物吸引住,他欣赏宝物都来不及,哪会有功夫去想别的事情,因此你的顾虑是多余的。你只要把宝石献上,便可以大胆地替我向他的女儿白狄奴·卜多鲁公主求婚,别把事情想象得太困难。你知道,万能的神灯会供给我们需要的一切东西。这就使我们有足够的财产作保证,无需为这类事发愁。只是现在我们需要好好研究一下,如何应答皇上提出的问题。” 当天夜里,阿拉丁母子在一起通宵达旦地商讨如何办好这桩事情。 第二天早晨,阿拉丁的母亲虽然一晚上没休息,但仍然精神很好,一副充满信心的样子,因为她知道神灯的作用,它有求必应,既能供给她所需要的一切,也能帮她战胜困难,完成这件大事。 阿拉丁在母亲行前,特别嘱咐她道:“娘,神灯是咱家最珍贵最重要的宝贝,它的价值和用途千万不可让外人知道。否则那些无耻之徒会千方百计偷窃或抢夺。我们一旦失去了神灯,咱们所享受的这种幸福生活就会完全丧失,而我的希望、理想也就将付诸东流。因为咱们的希望和幸福,完全是建立在我们拥有神灯这个基础上的。” “儿啊,这个厉害关系我是非常清楚的,你不必顾虑。”她说着用一块最好的帕子,把盛宝石的钵盂包起来,带着上皇宫去了。 阿拉丁的母亲匆匆来到皇宫门前,见早朝的将相、官吏们络绎不绝地进入皇宫,聚集在朝廷上,他们先行鞠躬礼,然后一个个把手臂交叉贴在胸前,垂头听命,待皇帝示意后,他们才各按等级就坐。接着按程序逐一上奏,并静听皇帝决断。 早朝完毕后,皇帝进入后宫,其他臣僚才顺序退下。 阿拉丁的母亲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观望等待。直至早朝完毕,官员们各自办事去了。她见皇帝没有要接见她的意思,这才闷闷不乐、无精打采地转回家去。 阿拉丁见母亲提着礼物归来,知道她此行并不顺利,但他并不想追问缘故。 阿拉丁的母亲把礼物放下,把经过叙述一番,然后说道:“儿啊!今天我本来是鼓足了勇气,等待谒见皇帝的。当然也准备好了如何回答他的问题,但是由于今天求见的人太多,没得机会跟皇帝见面交谈。明天我再上皇宫见皇帝,相信会有结果的。” 阿拉丁听母亲这么说,并没有感到失望。虽然他很爱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希望尽快同她结婚,可是事情不是想像的那样顺利,因此他不得不抑制感情,耐心等待。 次日清晨,阿拉丁的母亲又赶到皇宫,见接待厅的门窗关闭着。她向旁人打听,才知道皇帝并不是每天都要接见老百姓的。他每周只接见老百姓三次。阿拉丁的母亲颇感失望,闷闷不乐地转回家,等接待日再去求见。 接待日这天,阿拉丁的母亲带着礼物,又来到皇宫。 她按规定站在接待厅门外,等待进谒。这天求见的人很多,而每次只放一人进入接待厅,其余的人继续在外等候。当先前进去的那人出来后,才放下一个人进去。由于时间限制,这天的接见还没轮到她就告结束了。 阿拉丁的母亲连续跑了一个月,次次都遇到这种情况。终于在月底的某日,她轮到了进见的机会,但关键时刻,她突然由于胆怯而犹豫了一下,就在她踌躇不前时,厅门已关上,宣告今天接见结束。 皇帝在宰相陪同下,离开接待厅,准备前往后宫。他突然感觉到阿拉丁的母亲好象每逢接待日都到场,但却从未进入过接待厅。因此,他回头对宰相说:“爱卿,这个老太婆在最近几次接待日,都来求见,但却从未进入过接待厅,她老是胆怯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提着一包东西,你知道她的情况吗?” “尊敬的陛下,像她这样的人,会有什么事呢?不外乎是受了丈夫的虐待,或是受了家人的气后,到这儿来向陛下诉苦叫屈吧。” 皇帝对宰相的回答显然不满意,说:“我看未必如此。不过,她会再来求见的。到那时,你直接带她来见我吧。” “遵命。”宰相回答道。 阿拉丁的母亲每次接待日都到场,在厅门前等候。 为了替儿子求亲,尽管吃尽了苦头,但她始终坚持不懈,为了让儿子的愿望得以实现,他任劳任怨地克服困难。这天,当她再次等候谒见时,皇帝看见了她,便对宰相说: “这就是那天我对你提过的老太婆。你把她带来,我想了解一下她的情况,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愿望。” 宰相遵命,立刻把阿拉丁的母亲引到皇帝面前。 阿拉丁的母亲向皇帝致敬,吻他的指尖,并拿他的指尖摸自己的眉毛,表示无上敬意。接着她祝皇帝万寿无疆,世代荣华富贵,最后拜倒在皇帝脚下,跪着聆听皇帝的吩咐。 “老人家,”皇帝开始跟她说话,“很多的日子里,我见你都上接待厅来,显然你是有话要说的。你需要什么,告诉我吧。看我能否满足你的要求。” “是的,我是一直盼望得到皇上的恩赏。不过在我向陛下陈述情况之前,首先恳求陛下对我的安全给予保障,并允许我一个人独自在御前讲明我的希望和目的。” 皇帝由于急于想要知道她的要求,欣然答应了她的请求。他让左右的侍从离开,只留下宰相一人在旁,才对她说: “好了,有什么你就快讲吧。” “如果我说错了话,恳求陛下饶恕。”她再次强调。 “老天爷会饶恕你的。” “尊敬的陛下,我有个儿子,名叫阿拉丁。有一天他在街上,听见宫中的差官传达圣旨,从而知道陛下的女儿白狄奴·卜多鲁公主要前往澡堂沐浴。于是他在好奇心的趋使下,为看公主一眼,便设法溜进澡堂,想躲在大门后面窥探她。当公主进澡堂时,他看见了公主。他满心欢喜,感到无上荣幸。但是,他从见到公主的那天起,直到现在,生活失常,整日闷闷不乐,日子很不好过。因为他倾心公主,硬要我前来向陛下求亲,希望结为夫妻。由于他过份钟情公主,我简直没法打消他的幻想。爱情牢固地控制着他的生命,已经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他曾对我说:‘娘,你要知道,假使达不到同公主结婚的目的,我就活不下去了。’所以我才冒昧前来求见,恳求宽大仁慈的皇上体谅我母子的苦衷,饶恕我们犯的罪过吧。” 皇帝听完阿拉丁母亲的叙述,先是哈哈大笑一阵,接着便控制住自己,显得十分慈详。他仔细打量着阿拉丁的母亲,接着问道: “你手里拿着的那包东西是什么?” 阿拉丁的母亲心里明白,皇帝的笑脸转眼就可能成为怒目,但既然皇帝已发出询问,便只好打开帕子,心想:我先把宝石献上再说。 帕子打开之后,整个接待厅一下子闪烁着珠光宝色。皇帝十分惊诧,情不自禁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声说:“这样的罕世之宝,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的。”继而他对宰相说:“爱卿,你的观感如何?如此稀奇的珠宝,你曾见过吗?” “尊敬的陛下,连你都没见过样名贵的珠宝,我怎么会见过?据我所知,从我们皇宫里所有珠宝中,恐怕也选不出一颗能与这钵盂中最小的宝石相媲美的。” “照此说来,贡献这些珠宝的人,是有资格做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的丈夫了?” 宰相听了皇帝的话,一时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心里非常难受,这是因为皇帝曾答应将公主许配给他的儿子做妻子。宰相愣了一会儿,说道:“尊敬的陛下,当初承蒙你开恩,答应将令千金许配给我儿子,臣及家人感恩不尽。今见陛下有反悔之意,那么就恕我冒昧向皇上进一言,希望陛下看在臣的面子上,给我儿子三个月限期,以便让他筹措到一些名贵的礼物敬献给陛下,作为聘礼。” 皇帝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无论宰相或其他公侯显贵都是绝对办不到的,但出于宽大、仁慈,便接受了宰相的要求,给予三个月的限期。同时,他对阿拉丁的母亲说:“回去告诉你的儿子吧,我发誓愿将公主嫁给他,不过现在他必须替她预备一份嫁妆,因此你的儿子必须耐心地等三个月。” 阿拉丁的母亲得到皇帝的肯定答复,万分感激,连忙叩首致谢,然后带着愉快的心情回家去了。 阿拉丁见母亲眉开眼笑地回来,而且没有再把那包宝石带回来,知道事情有了眉目,于是他忙问母亲:“娘,看你的神情,一定是给我带来了好消息,那些珍贵的宝石起了作用吧?你受到皇帝的亲切接待了?他是否仔细倾听了你的陈述呢?是否答应了你的请求?” 阿拉丁的母亲把她进宫的经过:皇帝如何叫宰相引见她,他对那稀罕、珍贵的宝石所表现出来的惊奇羡慕的神态,以及宰相的观感等,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了一遍,然后说道:“皇帝对我许下诺言,愿将公主嫁给你。不过,我的孩子,由于当初皇上曾允诺要将公主许配给宰相的儿子,因此,在宰相的提醒下,皇上可能是为了应付他,才答应三个月后替你和公主成亲。因此,我很担心宰相会从中捣鬼,千方百计地对这桩婚事进行破坏,从而使皇帝改变主意,真要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就难办了。” 阿拉丁听了母亲的叙述,得知皇帝允许将公主嫁给他,尽管要等三个月,但心里依然充满喜悦,他欣然说道:“皇帝既然允许我和公主成亲,三个月的限期固然难熬,但我心中的快乐仍然是无法形容的。” 他非常感母亲为他奔劳,对她说:“娘,对天发誓,今天以前,我是在墓中生活。幸亏你把我救出来,让我起死回生了。感谢上天!我现在醒悟了,我肯定人世间没有比我更幸福的人了。” 于是他耐心等待限期满的一天,好同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结婚,成为恩爱夫妻。 阿拉丁遵照皇帝的旨意,好不容易才等满了两个月的限期,但不料情况突然起了变化。 这一天傍晚,阿拉丁母亲上市场去买油,却见铺店都关了门,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整个城市装饰得焕然一新,官吏骑着高头大马,指挥部队站岗巡逻,烛光和火炬交相辉映,热闹异常。眼看那种反常的景象,她非常惊奇,急忙走进一家油店,边买油边向油商打探消息: “大叔,告诉我,今天人们装饰门面,大街小巷张灯结彩,还有官吏巡逻,士兵站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大娘,恐怕你不是本城居民,而是外乡人吧?” “不,我是本城居民。” “既然如此,怎么连这样一桩大事也不知道呢?告诉你吧,今天晚上是皇帝的女儿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同宰相的儿子结婚的吉日。现在宰相的儿子正在澡堂沐浴熏香,那些官吏和士兵奉命为他站岗巡逻,等他沐浴完毕,好护送他进宫去同公主见面,举行隆重的婚礼。” 阿拉丁的母亲听了油商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子吓得六神无主。 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儿子阿拉丁。她深知这个可怜的孩子,自从得到皇帝的允诺后,便充满希望,耐心地、度日如年地忍受着煎熬,眼看三个月期限就要到了,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于是她心急如焚地赶回家里,对阿拉丁说: “儿啊!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这会使你感到无比的痛苦。当然我的心情也与你一样。” “是什么不幸消息?快告诉我。” “皇帝食言了,他把白狄奴·卜多鲁公主许配给了宰相的儿子,并决定今晚在皇宫举行结婚典礼呢。” “不会吧。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 阿拉丁的母亲这才把她刚才所听到看到的一切说了一遍。 阿拉丁不禁怒火中烧,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对策。突然,他眼前一亮,精神振奋地对母亲说道:“娘,拿我的生命起誓,别以为宰相的儿子会如愿以偿地把公主娶到手。咱们暂不谈这件事。现在你快去做饭,待吃过饭,我将在寝室里休息一会。请你老放心好了,这件事会有美满的结果的。” ADL按计划行事,吃过饭后进了寝室,把门关起来,然后取出神灯,用手一擦,灯神便出现在他面前,应声说: “你需要什么,请吩咐吧。” “事情是这样的,我曾向皇帝求亲,要娶他的女儿,而皇帝在收下我的聘礼后,欣然答应三个月后为我和公主举行婚礼。但没想到皇帝不守信用,中途变卦,竟把公主许配给了宰相的儿子,并于今晚举行婚礼,这使我非常愤怒。因此,我要你今晚前往宫中,待新娘新郎进入洞房就寝的时候,把他俩连床带人一起搬到我这儿来,你能办得到吗?” “没问题,愿为你效劳。除此之外,还有其它要做的事吗?” “目前没有别的事了。”阿拉丁快慰地说。 他走出寝室,若无其事地跟母亲聊起天来。过了一阵,他估计灯神差不多该回来了,便起身进入房内。又一会儿后,灯神果然将一对新人连同他们的床一起搬到这里来了。阿拉丁满心欢喜,接着他又吩咐灯神: “把那个该死的家伙关进厕所里,让他在那儿过夜好了。” 灯神立即按吩咐把新郎弄到厕所里,同时向他喷出一股冷气,冻得他直打哆嗦,狼狈不堪地呆在那里。然后灯神回到阿拉丁面前,问道:“还有别的事要做吗?” “明天早晨你再上这儿来,把他俩原样带回宫中去。” “遵命。”灯神应诺着悄然隐退。 阿拉丁站起身来,眼见事情如此顺利,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当他看见躺在那里的美丽公主时,心情又有些激动,但他尽量控制住自己,因为直到目前,他爱恋公主,敬重她的心情,丝毫没有因自己所吃的苦头而有所改变。他关切地对公主说:“美丽的公主啊!请不要误会,我决没有把你弄到这儿来毁坏名节的意思,因为这是上天的安排。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保护你,防止坏人玩弄你。另一方面,是因为令尊曾许下诺言,愿把你嫁给我。现在你只管放心,安安静静地休息吧。”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受到如此惊吓,早已惶恐不安,颤栗不已。她的心神完全陷于恍惚迷离状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拉丁从容脱掉外衣,扔在一边,随即倒在公主身旁睡觉。他很规矩,既没有亵渎的想法,也没有放荡的行为。他知道公主直到目前还是清白的,因此,他对公主与宰相的儿子结婚这件事,并不觉得怎么可怕。另外,就目前的处境来说,可能是太恶劣了点。这也许是她生平仅有的一夜,也是最难熬过的一夜。当然,对置身于厕所里的宰相的儿子来说,其境遇就更糟了。这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由于灯神的压力,不得不整夜受惊挨冻。 第二天黎明,阿拉丁刚醒来,还未擦灯召唤,灯神便按主人昨夜的指示,出现在他的面前并请示道:“我的主人,把你要做的事交给我去办吧。” “你先去把那个所谓的新郎带到这儿来,然后连同这个所谓的新郎一并送回宫去吧。” 灯神遵循阿拉丁的命令,转眼间就把这对新人送到了宫中,放在他俩的洞房里。公主和宰相的儿子察觉自己突然又回到宫中,不禁面面相觑。 由于惊喜过度以,两人突然便晕过去了。 灯神把公主和宰相的儿子安置妥当,便悄然归去。 过了一会儿,皇帝前来看望公主,并为女儿道喜。这时,宰相的儿子已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听到开门声,知道是皇帝来到洞房,他想下床穿衣服,迎接岳父,但由于昨夜在厕所冻得太厉害,现在手脚已麻木了,因而他力不从心,只得躺在床上。 皇帝来到白狄奴·卜多鲁公主面前,亲切地吻她的额头,向她问好,并询问她对婚事满意不满意。但女儿却用愤怒的眼光瞪着他,默不作答。皇帝一再重复问话,而公主始终保持沉默,不肯透露昨夜的内情。迫不得已,皇帝只得离开女儿。匆匆返回行宫,把他和公主之间发生的不愉快的情景,告诉了皇后。 皇后怕皇帝怪罪公主,便连忙解释说:“主上,这种情形,对一般刚结婚的姑娘来说,是不足为怪的,这可能是害羞,主上应多谅解她才是。过几天她习以为常了,就会谈笑自若的。现在就让她保持沉默吧。我想,还是我亲自去看一看她。” 于是皇后整理一下衣冠,匆匆来到公主的洞房,问她好,吻她的额头,眼眶里含着泪水。公主无动于衷,默不吭声。皇后暗自想:“毫无疑问,一定是发生了意外事件,不然她不会始终都是这个样子。”于是她关切地问道: “女儿啊!你怎么了?我来看望你,祝福你,你都不理睬,我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吧?你快告诉我,让娘替你作主。” “娘,原谅我吧。”白狄奴·卜多鲁公主抬头望着皇后那双关切的目光,终于忍不住而开口了:“承蒙母后来看我,作女儿的应该恭恭敬敬地迎接你,不过当母亲听我讲明昨夜所发生的事,便会理解女儿此刻的心情了。”见母亲表示理解,她便继续说道:“昨晚发生的事是这样的:我与夫君正准备就寝时,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来路不明、面目可狰的家伙,他二话不说,把我们连人带床一起举了起来,一下子转移到一处阴森、暗淡的地方。”接着公主把后来的遭遇:她丈夫如何被带走,只留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担惊受怕,以及随后怎样出现另一个彬彬有礼的青年来代替他丈夫,躺在她一旁过夜等等,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最后说:“直到今天早晨,那个面目狰狞的家伙才又把我们连床带人一起搬运了回来。当父亲清晨驾临,并向我道安时,我还没有从昨晚的惊吓和恐怖中缓过劲来,处在神魂不定、心绪不宁之中,无法回答父亲的问候。我知道失礼了,可能大大伤害了父王。因此,希望你把我的境遇转告父王,求他原谅、饶恕,并请体谅我当时的那种混乱心情吧。” 皇后听了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的叙述,感到震惊,她安慰公主道:“女儿啊!你好生镇静下来。至于昨晚发生在你身上的这桩不幸事件,应立即把它忘掉,可千万别在人前宣扬,否则人们会认为皇帝的女儿丧失理智了。你没让父王知道这件事,这是对的。现在你更需小心谨慎。” “娘,我现在身体健康正常,神智也很清醒,我没有发疯,先前所讲的都是事实。你若不信,完全可以问我的丈夫。” “女儿啊!你快起来,把昨晚的恶梦忘掉,换上新装,然后前去参加热闹的婚宴。在美妙的弹唱音乐声中,尽情欣赏歌女、艺人的歌舞,这样你会感觉到你的心情轻松、愉快。女儿啊!现在人们正在彩饰城市,备办丰盛筵席,以热烈庆祝婚礼,为你祝福呢。” 皇后吩咐毕,即刻召唤宫中最老练的侍女,替公主梳妆打扮,准备去参加婚宴,然后她赶忙来到皇帝面前,说明公主因在新婚之夜受到梦魇的折磨,身体不大舒适,才有早上那种失态的表现。最后说:“还望大王原谅女儿失敬的地方,对这事别过于认真了。” 随后皇后暗地里召见了宰相的儿子,私下向他打听:“白狄奴·卜多鲁公主所说的昨晚发生在新房内的事是否属实?” 宰相的儿子怕说出实情,会因此而拆散他和公主的婚姻,因而胡扯道:“回禀母后,我可是一点也不知道这回事。” 皇后听了宰相之子的回答,便认为公主只是做了一个恶梦,那些事必是梦中的幻境,于是她放下心,高兴地陪公主出席婚宴。庆祝宴会整整热闹了一天。宴会场中,宾客满座,歌女翩翩起舞,艺人抑扬顿挫地引吭高歌,乐师敲击和吹奏各种乐器,发出铿锵悦耳的声音;这一切交织成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到处充满着快乐的气氛。皇后和宰相父子格外关心公主,一个个自告奋勇,尽情渲染宴会的乐趣,想这样来感染公主,使她触景生情,转忧为喜。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不辞辛苦,不嫌麻烦,想尽各种办法,凡是公主感兴趣的事物,全都安排出来,他们认为这样便可消除公主的烦恼,从而使她愉快。然而他们的努力却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白狄奴·卜多鲁公主老是愁眉不展,一动也不动地默然坐着,始终被昨夜发生的事所困扰。 而宰相的儿子虽然昨晚整夜被关在厕所里受冻,所吃的苦头也更多,但现在他却对昨夜的事情不得不装作满不在乎,好像根本未发生什么一样。他怕一公开了昨夜的情况,会影响他的婚姻大事不说,还会对自己取得的显赫地位造成损害。他更怕失去他钟情的美丽的白狄奴·卜多鲁公主。 当天阿拉丁也出去凑热闹,看见那些不知情的人们所表现出的欢乐从皇宫一直延伸到城里的每个角落,他只是暗暗发笑。当听见人们对宰相之子发出的赞语、祝福,他嗤之以鼻,暗自说:“你们这些可怜虫,根本不知道昨夜他的遭遇,否则才不会赞叹、羡慕他呢。” 阿拉丁回到家中,若无其事地等待着,直到天黑,睡觉的时候到了,才走进寝室,把神灯拿出来,用手指一擦,灯神便出现在他的面前,于是他吩咐灯神像昨天那样,趁宰相的儿子同公主欢聚之前,就把他俩连床带人一起弄到他家里来。 灯神随即隐退。 一会儿后,他把宰相的儿子和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夫妇带到阿拉丁家中,并像昨晚那样,把所谓的新郎带到厕所中拘禁起来,让他受苦。 阿拉丁看灯神完成任务,这才脱下外衣,倒在公主身边睡觉。 次日清晨,灯神照例来到阿拉丁面前,按阿拉丁的指示,把宰相的儿子和白狄奴·卜多鲁公主一起送到宫中,照原样摆在他俩的洞房里。 皇帝清晨从梦中醒来,一睁眼就想到他的宝贝女儿白狄奴·卜多鲁公主,决定马上去看看她是否恢复了常态。于是他驱散睡意,马上下床,整理一下衣冠,匆匆来到公主的洞房门前,呼唤她。 宰相的儿子吃了一夜苦头,冻得要命。他刚被送到房中,便听见呼唤声,只得挣扎着下床,趁皇帝进入新房之前,随仆人回相府去了。 皇帝掀起新房的挂毯,挨到床前,向躺着的女儿问好,亲切地吻她的额角,询问她的情况。结果却见她愁眉苦脸,一声不吭地怒目瞪着他,露出可怜又可怕的神情。 皇帝眼看那种情景,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疑心是发生什么祸事了,终于气急败坏地抽出腰刀,厉声说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再不告诉我,我就宰掉你。我好心好意地跟你说话,你却不理睬。这种行为,难道是尊敬我的表示吗?是我所期望的回敬吗?” 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眼看皇帝手中明晃晃的腰刀和他非常生气的情形,明白父王由于误会而产生愤怒,这种愤怒已快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了。于是她毅然排除胆怯、羞愧、畏惧的心情,决定把情况全盘托出,因此说道: “尊敬的父王,请别生我的气,也不必动感情,关于我的事情,父王是会知道的,会让我有辩解余地并原谅我的。”于是公主把两个夜晚所碰到的一切,从头细说一遍,最后说道:“父王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那么请去问我的丈夫好了,他会把一切情况都告诉你的。至于他本人被带到什么地方,受到什么待遇,这一切,我一点也不知道。” 皇帝听了公主之言,既愤怒,又难过,气得直掉眼泪,只得把腰刀插入鞘中,边吻公主边说:“女儿啊!你干吗不把头天夜里发生的事告诉我呢?如果你早说,我完全可以保护你,免得你第二次又受惊恐和虐待。不过今后不会发生意外了。现在你起来,抛弃杂念,别再为这件事发愁了。今夜,我派人守夜保护你,不让灾祸再降临到你身上。” 皇帝吩咐毕,离开公主的洞房,匆匆回到寝室,马上召宰相进宫,迫不及待地问道:“爱卿,也许令郎已经告诉了你他和公主所遇到的意外事件了吧?你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尊敬的陛下,臣从昨天起到现在,还没见到儿子的面呢!” 皇帝只得把公主的意外遭遇,从头叙述一遍,然后说道:“你马上去了解一下令郎在这件事中的实际情况吧,也许公主在这次事件中所遭受的磨难,与令郎的遭遇不一样。但我相信公主所说的是事实。” 宰相立即告辞,急忙回到相府,马上派人唤儿子到跟前,把皇帝所谈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追问究竟,到底是真是假。 在宰相的追问下,他的儿子不敢再隐瞒下去,只得老老实实地说:“爹,白狄奴·卜多鲁公主没有说谎,她所讲的全都是事实。过去的两夜里,我们应该享受的新婚之夜的快乐,叫那意外的灾难破坏了。我自己的遭遇尤其惨痛,不但不能和新娘同床,而且被禁闭在黑暗、可怕、发臭的地方,整夜担惊受怕,冻得要命,差一点送了性命。”最后他说:“亲爱的父亲,恳请你去见皇帝,求他还我自由,解除我和公主的婚约吧。本来么,能娶皇帝的女儿为妻,作为附马,这的确是再光荣不过的事,尤其我爱公主,已经达到不惜为她牺牲的程度。但是现在我已精疲力竭,像前天和昨天晚上那种苦难的日子,我再也受不了了。” 宰相听了儿子的叙述,大失所望,忧愁苦恼到极点,他所以同皇帝联姻,目的在于使儿子成为附马,使他平步青云,最终成为一国之主。现在听了儿子的遭遇,深感困惑,不知怎么办好。对他来说,婚约无效的确是一件痛心的事。因为儿子刚开始享受至高无上的荣誉,他还不愿就这么放弃了,于是他对儿子说: “儿啊!你暂且忍耐一下,待我们看一看今晚会发生什么再说吧,我们会派守夜人保护你的。要知道,你是唯一获得这种地位和荣誉的人。有多少人羡慕你、敬佩你呀!别这么轻易地就抛弃它。” 宰相嘱咐一番,随即匆匆前往皇宫,据实向皇帝报告,说明白白狄奴·卜多鲁公主所说的都是事实。 “事情既然如此,就不该再拖延下去了。”皇帝斩钉截铁地对宰相说,并马上宣布解除婚约,下令停止庆祝婚典的一切活动。 事情来得这样突然,人们都莫明其妙。宰相父子那种狼狈可怜相,使人们大感吃惊,并且议论纷纷,互相打听:“突然宣布公主的婚姻无效,这到底是什么缘故呢?”当然其中的真实情况,除了追求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的阿拉丁外,谁也不会知道,因此,也只有阿拉丁一个人在暗中发笑。 皇帝一手解除了公主和宰相之子的婚约,但他把对阿拉丁母亲许下的诺言也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阿拉丁只能耐心地等待皇帝给他所规定的期限满,然后去正式提出与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结婚。 三个月期满的这一天,阿拉丁一早便催促母亲去见皇帝,恳求履行诺言。 他母亲果然按计划行事,心地坦荡地前往皇宫,等待谒见皇帝。皇帝驾临接待厅,一见阿拉丁的母亲站在厅外,便想起给她许过的诺言,随即回顾身边的宰相,说道:“爱卿,这是曾经给我贡献珍宝的那个老妇人,我们曾对她许下诺言:待三个月的期限到时,便请她进宫来,共同安排公主同她儿子的婚事。现在限期已满,我看还是先把她带进来再说吧。” 宰相听了皇帝之言,随即带阿拉丁的母亲进接待厅,谒见皇帝。 阿拉丁的母亲跪下向皇帝请安问好,并祝福他荣华富贵,万寿无疆。 皇帝一时高兴,问她前来要求什么。 阿拉丁的母亲趁机说道:“禀告皇上,你规定的三个月已经满期,现在是让我儿子阿拉丁和白狄奴·卜多鲁公主结婚的时候了。” 皇帝听了阿拉丁的母亲的要求,感到震惊、为难,一时陷入迷惘状态,他对阿拉丁的母亲那幅穷酸、卑微的样子,实在看不顺眼,然而前次她带来的那份礼物,却是非常名贵的,其价值之高,远非他的能力可以酬答。于是他向宰相讨主意: “你有什么办法应付这个局面呢?我的确有言在先,答应她的儿子同公主结婚,因此她的要求是有根据的,不过,要我的女儿下嫁这样穷苦贫贱的人家怎么行呢?” 宰相本来就因儿子的婚姻受挫而苦恼万分,并且他一直就嫉妒和憎恨阿拉丁,因此他心里暗自想道:“我的儿子都丧失了附马的地位,又怎能让你这种家境的人如愿地获得此地位呢?”于是他心怀恶意,悄悄地向皇帝耳语:“陛下,你要摆脱这个坏人并不困难,因为像他这样没有一技之长、地位低下的普通臣民,陛下本来就不该考虑把高贵的公主许配给他。” “不过现在怎么办呢?”皇帝不明白宰相的意思。“当初我曾对这个老太婆许下诺言,而我对子民所说的话,等于彼此间订下的契约,怎能违背诺言而拒绝这门亲事呢?” “主上,此事很简单,你只需在索取聘礼方面提高条件,便可在不违背诺言的条件下拒绝这门亲事。比如:要他用四十个纯金制的大盘,盛满像前次给陛下的那一类名贵宝石,再由四十名白肤色的婢女端着,在四十名黑皮肤的太监护送下,送进宫来,作为娶公主的聘礼。这样的条件,他是无法办到的。到那时再拒绝他,我想就不会有什么不妥之处了吧。” 皇帝听了宰相出的点子,非常高兴,说道:“爱卿,你的建议看来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了。当我们提出的条件他无法满足时,主动权就掌握在我们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