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妹还不知道这个可怕的消息,一听吓呆了。但她们也不大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今天上午,她们兴致勃勃地画像,强求她们的模特儿接受她们的写生方式。对于初学画画儿的人,往往会发生这种情况。家畜们却把这种事看得十分认真。由于伤了自尊心,它们回到牲口棚后,一直对牧场上发生的事冥思苦想,以至于它们各自很快变成了画像上那副模样。当然,小姐妹的画并没画错,但引起这场可怕的意外的主要原因,是她们没有听爸爸妈妈的话。她们正打算认错的当儿,一眼看见鸭子从门缝里又是眨眼睛,又是摇头,这使小姐妹稍稍恢复了镇静,结结巴巴地回答说她们的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装疯卖傻,”爸爸妈妈说,“好吧,你们就装疯卖傻吧。我们去请兽医来看看。”小姐妹吓得发抖了。兽医是个非常机灵的人,他只要看一看家畜的眼白,摸一摸它们的四肢和瘤胃,就会弄清问题的真相。姐妹俩仿佛已经听到了兽医的声音:“瞧,瞧,我看它们都患了颜料病。今天上午有人画过画儿吗?”用不着说更多的话就会真相大白。爸爸妈妈出发了。德尔菲纳把刚才发生的事给鸭子讲了,并说出了懂科学的兽医会弄清事情真相的担心。鸭子非常精灵,马上说道:“别耽搁时间,快带上绘画颜料,咱们把变得畸形的家畜领进牧场,重新画过。小姐妹首先放驴子出来。这事可不容易,因为要驴子只用两只脚走路而又不栽跟斗,是非常困难时;而且到了牧场上还得在它肚子下垫一条凳子,不然,它就立不稳。牵牛倒容易,几乎只是陪着它们走就行了。当时,有一个过路人看见两对牛角悬在空中,穿过院子,感到十分吃惊,但他自作聪明,最终以为是自己的视力减退。当马走出牲口棚时,起初有点害怕与狗见面,狗在它面前显得像一个庞然大物。可它立刻觉得好笑,说:“我周围的一切真大呀,我的个子却是小小的,真有意思!”但它转眼又改变了看法,因为公鸡看见可怜的小马,气冲冲地跑到它面----------------------- Page 413-----------------------前,凑近它的耳朵说:“啊!啊,先生,咱们是冤家路窄哟。但愿你没忘记,我说过要揍你。”小马吓得浑身颤粟。鸭子想竭力劝和,但无济于事。小姐妹却哭笑不得。“让开,”狗说,“我把它吃了。”狗露出撩牙,向公鸡扑过去。公鸡没吭一声就逃走了,逃得老远老远的。可怜的公鸡,躲藏了三天,大家才又看到它。它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当马、驴子和牛都被带到牧场上,鸭子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的老朋友们,你们可知道,看到你们这副畸形模样,我多难受啊!两头白牛,过去那么漂亮,大家一见就感到快乐,而今却没有了身子;举止姿态特别优美的驴子,可怜地拖着两条腿;而我们高大标致的马,竟成了一个干瘪枯瘦的小东西。想到这些,叫人多伤心呀。我心里不是滋味,更何况这些不可恩议的意外事情。纯粹是误会引起的。唉,完全是误会。小姐妹从来没存心欺侮谁。正相反,你们的不幸,使她们同我一样难过。我深信你们自己也很苦恼,为此,你们别再固执了,要紧的是愉快地恢复原状。”但是变得畸形了的牲口们都忿忿不平,沉默不语。驴子低下头,怒容满面地看着自己的独前蹄;马呢,虽然心里还吓得扑通扑通直跳,脸上仍然显出怨怒的表情;至于牛,由于没有身子,看不出它们的神态,但是,只要瞧瞧那毫无表情,纹丝不动的牛角,一切都会明白了。驴子首先开口,它冷冰冰他说:“我只有两条腿,好嘛,我只有两条腿,没什么可恢复的。”“我们没有身子,”两头白牛说道,“做什么我们都无能为力了。“我是小虾米,”马也说,“算我倒霉。”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出现了一阵沉默,这沉默令人沮丧。但是畸形的牲口们的执拗激怒了狗。狗转身责备小姐妹:“对这些讨厌的畜生,你们也大仁慈了。把它们交给我,让我去咬咬它们的腿肚子看。”“要咬我们?”驴子说,“哦!好啊,你敢这么做!”接着,它开始说讽刺话,两头白牛和马也跟着风言风语。“啊!那是开玩笑。”鸭子赶忙劝解说,“狗纯粹是想开开玩笑。但有些事你们还不知道哩。主人刚才出发请兽医去了,不出一小时,兽医就会来检查。他不费吹灰之力就会弄清真相。今天上午,主人本来不准小姐妹画画儿,可她们没有听话。既然你们这样固执,她们就只好挨骂、受处罚,甚至挨打了。”驴子看了看玛丽纳特,马瞧了瞧德尔菲纳;牛角呢,在空中晃了晃,好像转身面向着小姐妹了。“当然,”驴子低声说,“用四只脚走路比用两只脚走方便,那可舒服多啦。”“牛有角无身,这显然是大家少见的。”两头白牛说。“从高处往低处看人识物,还是要神气些。”马也叹息说。趁大家怒气稍息,小姐妹拿出绘画颜料,重新开始画像。这一回,玛丽纳特小心翼翼地给驴子画上了四条腿;德尔菲纳画了马,并在马脚下按标准比例画了一只公鸡。像很快画完了,鸭子见了兴高采烈,驴子和马表示十分满意。然而,驴子依然拖着两条腿,马也丝毫没变大。大家感到十分失望,连鸭子也开始不安起来。鸭子问驴子是否缺腿的那边有点----------------------- Page 414-----------------------痒,又问马有没有觉得皮肤有点紧。可它们回答说毫无这种感觉。“时间太短了。”鸭子对小姐妹说,“我深信你们画好白牛的时候,一切都会如意的。”德尔菲纳和玛丽纳特一人画一条白牛。她们都先画牛角,而画牛身时,她们始终没有忘记第一次的教训。为了画出白牛的身子,她们选用了灰色的图画纸。牛的雪白的身子在画面上清晰地显露出来了。两头白牛看了非常满意,认为画得栩栩如生。但白牛仍然只见牛角,不见牛身。马和驴子始终没感到有什么恢复原状的征候。鸭子难以掩饰心中的忧虑,它的好几片羽毛都因此而失去了光泽。“咱们等一等。”它说,“咱们再等一等。”又过了一刻钟,畸形的牲口仍然毫无变化。鸭子发现一只鸽子在牧场上觅食,就过去对鸽子嘀咕了些什么。鸽子飞走了,一会儿过后又飞了回来,栖息在一只牛角上,说:“我看到拐弯路口上有一辆汽车开过来了。里面坐着爸爸妈妈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兽医!”小姐妹异口同声地叫道。是的,肯定是兽医,而且他的车不会耽搁,顶多几分钟就到这儿了。看到小姐妹惊愕不止,想到怒气冲冲的主人,家禽家畜个个心情沉重。“唉,”鸭子说,“你们再努点力看看。你们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们的过失。都是因为你们一个个脾气执拗。”驴子使劲晃了晃身子,想要恢复双腿;两头白牛直挺挺地甩了甩牛角,想现出身子;马猛吞了一口气,想让身子胀大。但都无济于事。可怜的畜生们都感到惶恐不安。过了一会儿,马路上传来了汽车的马达声,大家都觉得没有希望了。小姐妹面色苍白、浑身发抖、无可奈何地等待着聪明的兽医到来。驴子难过得肢着两只脚,来到玛丽纳特跟前,开始舔她的手,想请她原谅,并对她说几句安慰的话。但因为太激动,它的声音哽咽了,热泪夺眶而出,滴到了画面了,这是充满友谊的泪水,一经滴上画面,驴子立刻感到整个右侧剧烈疼痛,顿时恢复了健全的四肢。这对大家是一大安慰,小姐妹重新有了信心。说实话,时间已经很紧迫了。现在,汽车离农庄院子只有一百米远了。但鸭子明白了个中原因,它立刻叼起马的画像,放到马的鼻子下,喜出望外地接到了一滴泪水。只见马一个劲地长,十秒钟之内长得和原来一样大小。这时候,汽车离农庄只有三十米远了。向来不容易激动的两头白牛,开始对自己的画像沉思起来。其中一头因为挤出了一滴泪水,在汽车进入院子时现出了身子。小姐妹差点高兴得鼓起掌来,但鸭子还是愁眉不展,因为还有一头白牛没有身子。这头牛倒十分诚恳,但它不擅长流泪,大家从来没有看见它哭泣过。它心里激动,也想流泪,可是连眼皮角都没湿润。时间紧迫,车上的人在下车了。狗根据鸭子的命令,跑上前去迎接他们,好把他们纠缠一会儿。当它向兽医表示热情欢迎的对候,用力过猛,使兽医摔了一个嘴啃泥。主人满院子跑,发誓要找根棍子把狗痛打一顿。然后,他们才想起把兽医扶起来,又给他刷了刷衣服。这样又过了五分钟。在这几分钟里,在牧场上,大家都忧虑地望着那对没有身子的牛角。虽然它诚心诚意地作了努力,可怜的牛却挤不出一滴泪水来。“我请求你们原谅,我实在流不出泪水。”它这样对小姐妹说。----------------------- Page 415-----------------------一时间,大家都几乎感到失望了,连鸭子也丧失了信心,只有刚才恢复了身子的那头牛还稍微保持了冷静的头脑。它想起给同伴唱一首当年它们还是牛犊时就一块儿唱过的一首歌。歌词的开头是这样的:一头牛犊,孤苦伶仃,喝着牛奶,哞、哞、哞,它看见另一头牛犊,吃着青草,哞、哞、哞。这是一首有点忧郁的歌儿,听了令人伤感。的确,它刚唱完第一段,就收到了预期的效果。那对没有身子的牛角微微颤抖了一下,可怜的畜牲叹息了几声,眼角里噙着一颗泪珠,但泪珠非常小,流不出来。幸亏德尔菲纳发现了晶莹发亮的泪珠,用笔尖蘸起来,点在画面上。顿时,这头白牛也有了身子,既看得见,也摸得着了。正好,这时爸爸妈妈领着兽医出现在牧场边。看到两头白牛和驴子平平稳稳站着,马也恢复了高大的身躯,爸爸妈妈惊诧得膛目结舌。兽医摔了一跤,一肚子怨气,用讥讽的口吻问道:“唉”!这就是没有身子的那两头白牛、少了两条腿的驴子和变得比兔子还小的马吗?我怎么看不出它们像有病痛的样子呢?”“这,这真不可理解。”爸爸妈妈结结巴巴他说,“刚才,在牲口棚里……”“你们是做了场梦呢,还是刚吃过一顿美味的饭菜花了眼呀?我看哪,你们自己倒该请大夫治治。不管怎么说,让我白跑路,这我可不喜欢。”由于爸爸妈妈连连道歉,兽医的态度才变得温和了些。他指着德尔菲纳和玛丽纳特说:“这一回嘛,我原谅你们,因为你们有两个漂亮的小姑娘。只。要瞧上她们一眼,立刻就知道她们是聪明的、听话的孩子,对吧,小姑娘?”小姐妹满脸绯红,不敢吱声,但鸭子却不知害臊地回答说:“哦!是的,先生,没有比她们更听话的姑娘了。”----------------------- Page 416-----------------------会搔耳朵的猫●[法]埃梅傍晚,爸爸妈妈从地里收工回家来,发现猫正在水井栏上忙着洗脸。“哦,”他们说,“这猫又在搔耳朵,明儿还得下雨。”第二天,果然下了一整天雨,根本无法下地干活,爸爸妈妈心里烦躁。他们看见德尔菲纳和玛丽纳特在厨房里做什么“鸽子飞”、“抓子”、“填十字”、“喂洋娃娃”、“狼,你在哪里”等等“游戏”,就更不耐烦了。“只知道玩。”爸爸妈妈低声责备道,“这么大的女孩子,都快满十岁了,还这样贪玩。为什么不做点针线活,或者给舅舅写封信呢?那才是正经事。”爸爸妈妈教训了小姐妹,又开始指责坐在窗边看雨的猫:“这家伙也是一样,成天一副懒相。从仓库到地窖,不知道有多少耗子跑来跑去,它就是不管,只知道饭来张口,坐享清福。”“你们哪,什么事都总爱吹毛求疵。”猫回答说,“白天嘛,就该睡觉、娱乐。夜晚我忙着在仓库里钻来钻去捉耗子,你们怎么不跟在我背后赞扬几句呀。”“好啦,你的歪道理倒是不少。”天快黑了,雨还是下个不停。爸爸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小姐妹开始围着桌子转圈耍。“你们可别这么耍。”猫说,“这样耍会打烂东西,爸爸妈妈要责备你们的。”“要是听你的呀,咱们就什么也别想玩了。”德尔菲纳回答道。“就是嘛。”玛丽纳特说,“照阿尔封斯的说法(阿尔封斯是她们给猫取的名字),除了睡觉,就没事可干了。”阿尔封斯不再管她们。小姐妹又围着桌子跑。这张桌子正中摆着一个上了彩釉的陶瓷盘。这盘子在家里已有一百来年了,爸爸妈妈十分珍惜它。德尔菲纳和玛丽纳特跑得高兴了,抓住一只桌子脚,也没想一想桌子上面有没有东西,就往上抬。盘子轻轻地滑到瓷砖地上,碎成了几块。猫呆坐在窗边,连头也不回。小姐妹再也没有心思玩了,只觉得耳朵发烧。“阿尔封斯,陶瓷盘给打烂了,咱们怎么办呢?”“把碎片捡起来,扔到沟里去吧,爸爸妈妈也许不会发现……不行,来不及啦,他们来了。”一见到陶瓷盘被打碎,爸爸妈妈就火冒三丈,几步跨进厨房。“该死的丫头!”他们高声叫骂,“这盘子是咱家的传家宝,竟然给你们打碎了!你们两个死鬼,就会败家,得处罚处罚你们才行。今后不准再玩耍,开饭时只准吃面包!”爸爸妈妈认为这样的处罚还太轻,互相商量了一阵之后,又对两个小姐妹说:“不,不罚你们光吃面包了。明天如果不下雨的话,你们就去看望麦莉纳婶婶吧!”德尔菲纳和玛丽纳特一听说要她们去看望科莉纳婶婶,就吓得脸色发白。她们双手合掌,苦苦哀求爸爸妈妈不要让她们到麦莉纳婶婶那里去。“哀求也不顶用!假若天不下雨,你们就去麦莉纳婶婶家,给她捎一盒----------------------- Page 417-----------------------果酱罐头去。”麦莉纳婶婶是一个年迈而可怕的女人。她满口无牙,一脸胡子。每当小姐妹去看望她时,她总是不厌其烦地亲吻她们。光是她的一脸胡子就叫人够腻烦了,更何况她亲吻时还用胡子扎她们, 扯她们的头发。她还故意让面包或干酪受潮,强迫她们吃,从中取乐。另外,麦莉纳婶婶觉得她的两个外甥女十分像她,并且说,到年底,她们就会长得同她一模一样了。这叫她们一想起来就觉得害怕。“可怜的姑娘们,”猫叹息说,“就因为打破了一个已经有缺口的盘子。这处罚也太过分了。”“关你啥事?你这样维护她们,这盘子说不定是你同她们一块打烂的吧?”爸爸妈妈气愤他说。“哦!不是。”小姐妹说;“阿尔封斯一直呆在窗户旁边。”“别说啦。哼!你们是一伙的,互相包庇。你们没有哪个顶得了用,更不用说一只成天只晓得睡懒觉的猫了……”“你们这么看待我,”猫说,“我就宁愿离开这个家。玛丽纳特,把窗户给我打开吧。”玛丽纳特打开窗户,猫就跑到院子里去。雨刚刚停,云已经被风吹散了。“天正在转晴。”爸爸妈妈说,“明天将是好天气,你们正好到麦莉纳婶婶家去……算了,你们也哭够了,哭又补不好盘。你们到农具库里去抱点柴来。”小姐妹来到农具库。猫正蹲在柴堆上洗脸,德尔菲纳泪流满面地凝视着它。“阿尔封斯!”玛丽纳特破涕为笑,愉快地叫了声。这使她姐姐感到非常惊诧。“什么事呀,我的小姑娘?”猫问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假如你愿意,咱们明儿就可以不去麦莉纳婶婶家了。”玛丽纳特说。“那就再好不过啦。可惜我说的话对爸爸妈妈都不顶用。”猫回答。“并不需要你对爸爸妈妈说什么。他们不是说天不下雨,才要我们到麦莉纳婶婶家去吗?”“那又怎么样?”“那你只管搔耳朵,明几天一下雨,爸爸妈妈就不会叫我们到麦莉纳婶婶家去了。”“咦,对呀。”猫说,“我倒没想到,这主意确实好。”它赶紧开始搔耳朵,一连搔了五十多下。“今天晚上,你们可以安心睡觉了。明儿天下大雨,没有谁敢出门。”晚饭时,爸爸妈妈谈了许多关于麦莉纳婶婶的事;他们把送给麦莉纳婶婶的果酱罐头也已经准备好了。小姐妹勉强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有好几次,玛丽纳特的目光同她姐姐的目光相碰时,她都假装哽住了,以免笑出声来。临近睡觉的时候,爸爸妈妈又探身窗外看了看天色。“今晚的夜色可真美,”他们说,“从来没有看见过天上有这么多的星星。明儿一定是晴天,路好走。”但是,第二天,天灰蒙蒙的,一大早就开始下起雨来。“不要紧,”爸爸妈妈说道,“这雨下不了多久的。”他们让小姐妹穿上裙子,头上扎了粉红色的发带。但是,从早到晚,雨下个没完。于是小姐妹只好又脱下裙子,----------------------- Page 418-----------------------解下头上的粉红色发带。可是爸爸妈妈说:“这事只不过推迟一天罢了,你们明儿去看她好啦。瞧!天又开始亮开了。现在是五月,要是会连下三天大雨,那才怪哩。”当天晚上,猫洗脸时,又搔它的耳朵,于是第二天,又下了一场大雨。同昨天一样,小姐妹又不能到麦莉纳婶婶家去了。眼看连续下了两天雨,迟迟处罚不了小姐妹。加上又无法下地干活,爸爸妈妈开始发脾气了。他们为一点小事就要对女儿发脾气,骂她们贪玩,只会打烂盘子。“你们到麦莉纳婶婶那里去,她会有好的给你们。”他们又补充说,“只要天气转晴,你们一早就动身。”在他们气极了的时候,猫也成了他们的出气简,一个用扫帚打,一个用木屐踢,骂它不中用,游手好闲。“哦!哦!”猫说,“我没有想到你们会这样不讲理,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但是,我老实告诉你们吧,你们这样做以后是会后悔的。”要不是爸爸妈妈惹猫生气,雨肯定下不长,因为猫喜欢爬树,喜欢到田野上和树林里去跑跑。但是,为了不让它的朋友因为探望麦莉纳婶婶而感到痛苦,它虽然感到闷得心慌,也只好在家里呆着;同时,挨木屐踢和扫帚打的味道还记忆犹新,再也不用小姐妹求情,它自个儿就会搔耳朵了。从此,它把搔耳朵当作自己的事。雨从早到晚,下个不停,一连下了整整一星期。爸爸妈妈不得不呆在家里,眼看庄稼烂了,也无法可想。这样一来,他们把打碎陶瓷盘和探望麦莉纳婶婶的事全给忘了。但是,他们看猫却更加不顺眼了。他们俩经常在一起嘀嘀咕咕,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些什么。雨连续下到第八天了。这天清早,德尔菲纳和玛丽纳特一起床就看见爸爸妈妈在厨房里缝口袋,桌子上还放着一块起码有三斤重的大石头。他们说缝口袋是为了装土豆到车站去办托运。这时候,猫进厨房来了,它客客气气地向大家致意。“阿尔封斯,”主人对它说,“炉子旁边有一大碗鲜牛奶,你去喝吧。”“谢谢主人,你们可真好。”猫回答说,但同时它又感到有些诧异,主人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呢?猫正在喝鲜牛奶的时候,两个主人突然一人抓住它的一条腿,倒提起来把它装进口袋里,又把那三斤重的石头也塞进口袋,然后用结实的细绳缝了口。“你们怎么啦?”猫在口袋里边挣扎边叫道,“主人,你们的头脑发昏了么?”“你还问怎么啦?”主人说,“现在雨水已经够多了,我们不需要每天晚上搔耳朵的猫了。既然你这么喜欢水,五分钟后我们就送你到河底去洗脸去,你要多少水就会有多少水……”德尔菲纳和玛丽纳特又哭又叫。她们不同意把阿尔封斯扔下河去。但爸爸妈妈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留下这个总让天下雨的讨厌的畜牲。阿尔封斯咪咪直叫,发疯似地在口袋里乱蹦乱跳。玛俪纳特隔着口袋拥抱着它;德尔菲纳跪在地上替它求情,要爸爸妈妈饶它一命。“不行,不行!”爸爸妈妈大声叫道,“对这只坏猫。决不能同情!”这时,他们发现钟已快打八点,到车站恐怕来不及了,便匆匆忙忙戴上斗笠,披上带风帽的雨衣。临走时他们对小姐妹说:“现在,我们没有时间到河边去了,等我们中午回家后再说。从现在到中午,你们不准打开口袋。要是中午我们回来,阿尔封斯不在口袋里,你们----------------------- Page 419-----------------------就马上到麦莉纳婶婶家去呆六个月,也可能一辈子你们也别想再回到家里来。”但爸爸妈妈刚一出门,德尔菲纳和玛丽纳特就把口袋拆开了。猫从口袋里伸出脑袋,对她们说:“小姑娘,我知道你们的心地是善良的。但是,假如我为了自己逃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到麦莉纳婶婶家去受六个月甚至更长时间的罪,我会伤心死的。我宁愿自己被扔下河去,也不愿让你们去受那种罪。”“麦莉纳婶婶也并不像大家所想象的那样可怕,”小姑娘说,“何况六个月转眼就会过去的。”但是,猫无论如何也不答应。为了表示它已经下定了决心,它又将头缩进了口袋。德尔菲纳继续劝说猫赶快逃命,玛丽纳特则来到院子里,请鸭子出个主意。鸭子正冒着雨在水洼里戏水。它善于思考,做事认真。为了能够冷静地、周密地考虑问题,它把头藏在翅膀下面。“我绞尽脑汁也是枉费心机。”鸭子最后说,“我想不出说服阿回回尔封斯逃跑的好办法。我了解它,它很固执。如果现在我们强迫它出口袋来,爸爸妈妈回来的时候,它还是会跑到他们面前去的,这是谁也挡不住的。而且,我觉得它这样做还是满有道理的。假如你们是由于我的过失而受了连累,不得不到麦莉纳婶婶家去受罪,那么,我活着良心上也会觉得过不去的。”“可我们呢?要是溺死了阿尔封斯,难道我们的良心就不会感到痛苦吗?”“当然会啰。”鸭子说,“当然会。可是,应该想出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来。我想了一阵,但还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玛丽纳特打算请农庄里所有的家禽家畜来想想办法。为了抓紧时间,她决定把它们统统都叫到厨房里来,马、狗、公牛、母牛、猪和所有的家禽家畜全都到了,它们都在小姐妹指定的位置上坐下,围成一个圆圈。猫在圆圈的正中,但它只同意把头伸出口袋来。鸭子站在猫旁边,把情况告诉了畜牲们。它一讲完,大家都静静地思索起来。“谁有办法吗?”鸭子问道。“我有办法。”猪应声回答,“我看这样办:中午主人回家来,我去给他们讲道理。我要让他们为产生这样的念头而感到羞愧。我要对他们讲,家禽家畜的生命是神圣的,把阿尔封斯扔下河去是。骇人听闻的罪行。他们一定会听从我的劝告。”鸭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猪的观点。但是它知道,在主人的心目中,猪老早就该进腌肉缸了,它的话是不会顶用的。“还有谁有办法?”“我。”狗答道,“这件事,你们尽管放心交给我来办好了。当主人来扛口袋的时候,我就咬住他们的腿肚子,直到他们把猫放出来才松口。”这主意倒不错。但是,德尔菲纳和玛丽纳特虽然想救猫的命,却又不愿意爸爸妈妈给狗咬。“再说,”一条奶牛补充说,“狗过分唯命是从,它不会有胆量去咬主人。”“对嘛,”狗叹息说,“我又过分唯命是从啦。”“我有一个十分简单的办法,”一头白牛说道,“阿尔封斯只管从口袋里出来,我们再塞一块木柴到口袋里去就得啦。”----------------------- Page 420-----------------------白牛的话受到一片赞扬。但猫却摇了摇头说:“不行。主人发现口袋里没有动静,既没有说话声,也没有呼吸声,他们一下子就会识破的。”应该承认,阿尔封斯说得蛮有道理,家禽家畜们都感到有点灰心丧气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马说话了。这是一匹毛都脱光了的、站起来脚直打颤的老马,主人已经不再用它,打算把它卖给马肉铺了。“我活不长了。”它说,“反正总得死,但我想要死得有意义。阿尔封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因此,我想让我进口袋去替换它。”大家对马的建议十分感动。阿尔封斯激动万分,一下蹦出口袋,躬起身子抚摸马的长腿。“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最无私的家畜。”它对老马说,“如果我有幸不被淹死的话,我将永远不会忘记你的这种伟大牺牲精神。我打心眼里感谢你。”德尔菲纳和玛丽纳特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猪呢,它也很动感情,放声痛哭。猫用脚爪擦了擦眼泪,继续说:“可惜你的主意是行不通的。尽管我答应接受你这个对我是如此诚挚的建议,可是这个口袋只能装得下我,要用它来装你显然是不行的,就连你的头也装不进去。”小姐妹和家禽家畜们这才恍然大悟,替换的办法是不行的。老马站在阿尔封斯身旁,他们的大小是如此悬殊,以致一只不懂礼貌的公鸡,放声大笑起来。“笑什么?”鸭子气愤地说,“现在谁还有心思笑?你只晓得捣蛋,请你出去!”“你别多管闲事!谁找你说话啦?”“天哪!它多不知趣哟。”猪不满地说。“滚出去!”所有家禽家畜都愤怒地大叫,“滚出去,不知趣的家伙!滚出去!”公鸡的肉冠顿时绯红,它在一阵吆喝声中穿过厨房,到外面去了。它发誓要进行报复。因为天在下雨,它便到农具库去躲雨。几分钟后,玛丽纳特也到农具库来了。她在干柴堆里仔细地挑选着柴块。“也许我能帮你找到你要找的柴块吧。”公鸡说。“哦!用不着,我想找一根形状要……总之,形状要合适。”“形状要像猫,对吧?但是,正如阿尔封斯说的,主人肯定会发现的,因为柴块不会动呀。”“它会动的。”玛丽纳特回答,“鸭子有办法……”因为在厨房里大家都说要提防着公鸡,玛丽纳特就不往下说了。她拿起刚选好的柴块,离开了农具库。公鸡目送着玛丽纳特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公鸡又看见德尔菲纳同猫一块儿从厨房出来。德尔菲纳把仓库门打开,让猫进去,自己则守在门口。公鸡眼睛瞪得溜圆,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德尔菲纳不时走近厨房窗口,焦急地问:“几点啦。”“差二十分打十二点。”玛丽纳特回答。过后,她又告诉德尔菲纳:“十二点差十分……十二点差五分……。”猫却不再露面了。除了鸭子,所有的家禽家畜都离开了厨房各自选了一个地方去躲雨。----------------------- Page 421-----------------------“几点啦?”“十二点了,全完啦。似乎有……你听见了吗?有汽车的响声,肯定是爸爸妈妈回来啦。”“算了。”德尔菲纳说,“我去把阿尔纣斯关在仓库里……到麦莉纳婶婶家去呆六个月也不会死人的。”她正准备伸开手臂去关仓库门,却看见阿尔封斯从里面跑出来,嘴里含着一只活老鼠。爸爸妈妈的汽车开得飞快,已经在公路上出现了。德尔菲纳跟在猫身后冲进了厨房。玛丽纳特打开她已经放进了柴块的口袋 (为了让柴块显得柔软些,她还在柴块上包了一些烂布)。阿尔封斯把老鼠一放进口袋,袋口立即就被缝好了。爸爸妈妈的汽车这时已经开进花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