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佩!修理问题我不感兴趣。这是你应办的事。过三昼夜,所有随军工厂中的坦克连同坦克手都得在作战队伍中。请注意——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我明白了,司令官先生!可以走吗?” “可以。”冯·霍伦靠近桌子坐下,按了一下按钮,副官朝办公室里瞧了一眼。 “请接通冯·包克元帅的电话,我要和他通话。”司令官命令道。第十九章 在我们的街上也要庆祝节日 叶尔莫拉耶夫中将和军事委员会委员、师政委戈卢比带着报告,坐“嘎斯”车到西线司令部去。 通过莫斯科周围的森严的防御工事、防栅、球形铁丝网和反坦克桩 时,他们情绪激越地放眼四望。屋顶上耸立着高炮连炮手班的高射炮和成对的高射机枪,寒空中浮着防空障碍汽球。他们在房屋的墙壁上,看到五颜六色的标语: “祖国─母亲在召唤” “祖国在危急中!” “你报名当志愿军了吗?’ 叶尔莫拉耶夫将军读着口号,心里一阵发紧。他向军委会委员说:“不,我们决不让法西斯匪徒践踏莫斯科!我们宁可死在它的城墙下,也不让匪徒们接近它!” “我们不必去死,我们还得砸断冯·霍伦的脊梁骨呢!”戈卢比说。 “这是对的,”叶尔莫拉耶夫同意他的看法。 当他们走进司令部时,方面军司令员朱可夫大将坐在主席位置的皮沙发椅上。铺着红台布的大长桌旁坐着方面军军事委员会成员:索科洛夫斯基、萨多夫尼科夫·霍赫洛夫。朱可夫请叶尔莫拉耶夫和戈卢比坐下后,让他们汇报所辖集团军防御地带的战役形势。 朱可夫专心致志地听取了卅尔莫拉耶夫的报告后说:“在防御战中你所属部队光荣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我们不能再向东退了!‘中央’集团军群的法西斯部队一蹶不振。他们的战略后备队消耗殆尽。鉴于这种情况,遵照最高统帅约·维·斯大林的命令,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五日我们将在西线全线转入决定性反攻。战役的目标,是在莫斯科城下粉碎、歼灭德国法西斯军队。战役何时开始我们会另行通知你。现在必须秘密地重新布署部队,不能引起敌人的注意,把新到达的部队移到发起进攻的地带。进攻中你的集团军的具体任务,将由方面军参谋部向你布置,关于派给你后备队、特种部队和空中掩护部队的情况将由方面军作战处处长告知你。你们部队所在的进攻地带的战局请更及时地向上汇报。还有问题和要求吗?” “没有,大将同志。” “那么你们可以走了,祝你们成功。” “谢谢,”叶尔莫拉耶夫高兴地说,举手敬了军礼。 叶尔莫拉耶夫向汽车走去,对自己的政委说:“一九四一年十二月五日将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对我也是这样,”戈卢比应道:“好象在我们的街上也要庆祝节日。”说完,他们互相拥抱。 运送第2营的飞机在临近战线的地方被法西斯的夜航战斗机发现了。但是我们的战斗机截击了它们。在空战中两架被火舌吞噬的‘梅尔施密特’轰隆作响,栽到地上时,第三架急忙撤出战斗,隐没在云层中。 夜里三点,飞机以十分钟为间隔,一架接一架地在游击队的机场上降落并迅速卸下乘客和物品。随航机械师刚一打开头一架飞机的门,把金属梯放到地上,赫瓦特大尉和政委斯韦特洛夫就从机舱里走了出来。以戈尔什科夫上尉为首的先遣侦察组在机场上迎接他们。当然在场的有海军准尉瓦库连丘克、中尉拉苏洛夫和一群由小尼古拉耶夫率领的‘消灭法西斯’游击队队员们。 小尼古拉耶夫把紧抱的赫瓦特放开,说:“‘消灭法西斯’游击队队长都等你们两周了。我们为你们挖好了土屋,采取了防寒措施,用雪和针叶树枝梢从上面伪装起来,建成了一个蛮好的基地。而主要的是,离我们不远,现在我们就要成邻居了。”他再次表示:“感谢你们的支援。” “高加索有一句谚语:得到住所前,先弄清你有怎样的邻居,”瓦库连丘克脸上浮起了笑容。 赫瓦特对谢尔盖说:“我想:你们选我们当邻居没错儿。我们尽量当好邻居。问候你父亲,并转告他,我们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只要我把营里的人安顿好,就马上到他那儿去,以便商定我们的协同行动。” “我爸爸很乐意见到您,随便什么时候都行,”小尼古拉耶夫说。他看见一小队人滑着雪橇从森林里来到了飞机跟前,就转向离他不远的一群游击队员们,喊道:“弟兄们!快点运伤员和孩子们,不然天快亮了。” 游击队员们小心地从雪橇上抬下受重伤的同志,抱下从法西斯讨伐者那里夺回的共产党员的孩子们,把他们挪到飞机上。刚一装完,游击队员们就离开了起飞跑道。飞行员启动了引擎,接着飞机掀起一团团雪花和一股股灰尘往莫斯科方向飞去了。小尼古拉耶夫和游击队员们等飞机消失在森林后面,才向基地滑去。 北风阵阵,寒气逼人,太阳金色的圆环从山后冉冉升起。赫瓦特大尉象着了魔似地站在起飞跑道旁,观赏着黎明的景色。他没注意到走到他跟前的戈尔什科夫上尉。 “大尉同志!从大地运到的装备物品都放进了雪橇,全体人员蹬上了滑雪板,并已向基地方向派出了尖兵排。” “那么上路吧,指挥员,”赫瓦特把护耳帽往下拽得更紧些,以命令的口吻说。 戈尔什科夫发出信号,于是载着弹药和装备的雪橇队上路了。第2营指战员们撵过雪橇,一连接一连地向前疾进,滑雪板在雪地上籁籁作响。 当夜幕降临时,赫瓦特大尉率领的特务团第2营到达基地。月亮从密布的乌云中露了一下面,随后又被乌云遮盖。大尉和政委斯韦特洛夫被领进土屋。土屋造得很好:里面镶着薄木板,上面伪装得十分巧妙,以至怎么也猜不出在地下隐藏着什么;稍靠右边,在松树下建有一间漂亮的浴室。 “喝!游击队员们真有本事,建成了这么好的基地!”赫瓦特赞叹道。 “大尉同志!我们得照这个样子给第1营的战士们建造土屋,尤其是姆伦斯基少校和阿利耶夫政委率领全营同志就要到了。” “我们一定办到,现在别耗费时间,得尽快把大家分别安置好,让他们暖暖身子。” “是的,严风刺骨,已到零下35度,”陪同他们的中尉说:“大尉同志,请允许发给每人二两酒精取暖。” “留着!用茶代替,酒精对伤员有用。按每排三个土屋,把全营接连分别安顿好。营地中心的大土屋作指挥部。卫生排安置在过去护林员的房子里。以前林学院的板棚和保全下来的地窖给后勤人员当仓库用。”赫瓦特吩咐说。 “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这些地窖离基地有五百米。是不是不要把弹药和粮食搁得那么远。还是把这些东西放在手边上吧?”斯韦特洛夫建议说。 “但是那里上面有森林作掩护,又没有泥沼,峭壁下很近的地方有泉水。我想,我们就在那儿为第1营建立基地,仓库正好修在中间,”大尉提出不同意见。 “既然这样,我撤回自己的建议,”斯韦特洛夫说。 “好吧,亚历山大·帕夫洛维奇,到指挥部去暖和暖和,考虑一下我们从哪儿干起。” “我想,我们首先得和尼古拉耶夫见面.他会向我们介绍基地周围的作战环境,和他共同制定协同作战的方案,着手给第1营建造基地,要狠狠打击法西斯匪徒。” “我同意你的意见。亚历山大·帕夫洛维奇。天一黑,我们就去拜访尼古拉耶夫。白天检查一下全体人员的住处,在连里召开座谈会,要进行侦察,弄清基地周围的环境。” “我不反对,”政委说。 他们走进指挥部,脱掉短皮袄,摘下帽子,把地图钉在墙上,开始在上面标出基地所在地。这时门开了,一个健壮的,长得挺不错的蓝眼睛姑娘走进指挥部里来。她穿着棉袄,戴着灰羔皮库班平顶帽,一绺火红色的头发从帽子下露了出来,搭拉在额前。 “大尉同志!姆伦斯基少校给您的急电。”她把电报放在指挥员面前的自制的桌子上。 营长凑近灯光,读道: 第2营营长 赫瓦特大尉 政委斯韦特洛夫收 祝贺你们平安抵达基地。请着手执行任务。 姆伦斯基 阿利耶夫。 “他们这么快就收到了我们的电报,”赫瓦特惊讶地说:“卡佳,你什么时候把我们到达的消息拍发出去的?” “下飞机后,直接在机场上拍发的。” “真行!但是要注意:从今天起只有我和斯韦特洛夫签字后才能向莫斯科和姆伦斯基拍发电报。为了不让法西斯测定出电台方位和发现我们的基地,要把你送到离基地十五到二十公里的地方去。” “可要是总部或姆伦斯基拍来电报,那怎么办呢?”电报员怯生生地问。 “收报可以在基地上,不分昼夜,任何时候都可以。我认为,德国人还没有一种根据单向无线电发射侦破电讯接收者的技术装备。” “明白了!”电报员拿起帽子,走出营部,在门口碰见了瓦库连丘克。 “大尉同志!请接待客人吧!” 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胡子的壮汉紧接着走进营部。他脱下兔皮手套,向赫瓦特伸出手,笑了笑说:“你不去,我就来。让我们认识一下吧:老尼古拉耶夫,而这是,”他指着身边的小伙子说:“你们已经认识的小尼古拉耶夫,名叫谢尔盖。” “特务团第2营营长赫瓦特大尉。” “政委斯韦特洛夫。” “好,我们认识了,现在请讲一讲前线的情况,莫斯科、列宁格勒怎么样?我们的首都被破坏得厉害吗?法西斯鼓吹说:红军主力已被粉碎,德军冲进了莫斯科郊区。莫斯科陷落或投降指日可待。就在昨天夜里,柏林无线电台中断了音乐节目,播送了紧急通告说:苏联政府和斯大林已经从莫斯科跑到大后方去了。” “我们的母亲──莫斯科还巍然屹立着。德国先头部队确实在离莫斯科三十五到四十公里的地方,在亚赫罗马地区,一支坦克部队甚至还占领了一座桥,并通过这座桥到了运河东岸,但是很快就被击溃了。由于袭击,莫斯科遭到了一些破坏,这是事实。但是战斗机飞行员和防空部队是那样勇敢地捍卫着首都上空,使敌机难以进入莫斯科。听说过塔拉利欣吗?这位飞行员,几乎还是个小孩子,可是勇敢非凡。还是在八月,当弹药用光时,他撞毁了一架德国轰炸机。后来,他又打落了五架敌机,在空战中英勇牺牲。这样的飞行员并不只是他一个。莫斯科工厂、企业日日夜夜在为国防生产。居民秩序井然,镇静自若。政府的确迁往了古比雪夫,以便在安定的环境中领导经济工作和国防事业。黄金储备、特列季亚科夫画廊的名画和其他珍贵的东西都已运出。说到斯大林,他和政治局委员们不但没有离开莫斯科,而且在十一月七日,就在法西斯兵临城下的时候,在红场上检阅了莫斯科卫戍部队,军队从阅兵式上直接开赴前线。人们是怎样保卫莫斯科的,你们大概都知道,比如潘菲洛夫的部下的二十八名近卫军军人的功勋。” “潘菲洛夫的部下,他们都是谁?”小尼古拉耶夫问道。 “这是政治指导员克洛奇科夫领导下的潘菲洛夫少将所属步兵第316师的二十八个红军战士和基层指挥员。他们几乎全都牺牲在杜博谢科沃附近,但是没让敌人冲过去。我怎么讲起没完了?”赫瓦特说道:“我们给你们带来两口袋报纸、杂志和几部莫斯科城下会战的新闻纪录片,拿去吧,读一读,看一看,马上就会知道苏联人民是怎样生活、工作和战斗的,” 营长讲完了,看见门口的瓦库连丘克,便说:“准尉,吩咐一下,给我们弄些吃的和送点儿什么取暖的东西来。” “全弄好了,大尉同志,可以拿进来吗?” “拿进来吧,”赫瓦特满意的搓看手说。 门开了,接着一个蓄小胡子的干瘦的中士和一个红军战士拎着个小包和小桶走进土屋。他迅速地在桌上摆好搪磁盘,把铝勺放在盘子旁边,拿出军用杯,麻利地切开黑麦面包,说:“是真正的莫斯科的,昨天刚出炉。” 战士用长柄勺往盘子里盛红甜菜汤,分别放上一小块肉,把一块脂油和一块半熏制的香肠切成薄片。 中士瞅了瞅桌子说:“请吃吧,有什么,就吃什么吧,”接着和那个红军战士一起向门口走去。 “酒在哪儿?”赫瓦特一本正经地问道。 “请原谅。大尉同志,这不归我管,”中土说完,消失在门外。 海军准尉瓦库连丘克手里拿着一个小壶走了进来,轻轻地晃了晃,向客人们问道:“纯的精馏酒精。你们喜欢96度的,还是把它冲淡?” “何必糟蹋好东西呢,倒纯的。再说天又这么冷。你们土屋里的寒暑表指的是零下36度,”老尼古拉耶夫说,把自己的杯子放到准尉跟前。 “我和政委没喝惯这种毒药水,但是为了今天的这次会面,要尝一尝,”于是赫瓦特也把杯子伸到瓦库连丘克跟前。“准尉,你为什么不给自己倒点儿呢?” 瓦库连丘克给自己斟上半杯。 “那么,我来喝点儿纯的,为客人助兴。” 赫瓦特举起杯子,面向着尼古拉耶夫说:“亲爱的格奥尔吉·谢尔盖耶维奇,为了您,为了您给予的帮助,为了您给我们修建的这么好的基地干杯。而我们一定设法报答您。一句话——为在敌后齐心协力战斗,干杯!” “为我们的胜利干杯!”老尼古拉耶夫补充道。 杯子碰到一起,叮当作响。 “象在乌克兰人们说的那样:‘祝你们身强体壮’”赫瓦特又说。 “嘿!这么厉害的酒,真辣呀!”小尼古拉耶夫辣得喘不过气,猛咳起来,张着嘴,直用手扇。 “别皱眉头,老弟,治感冒祛风寒这还是灵药哪,特别是当你在泥沼地待久了的时候,”瓦库连丘克笑了起来:“会习惯的,还会喜欢上的。” 大家都笑了。土屋里温暖、舒适,酒后人们说着笑话。 “要知道,格奥尔吉·谢尔盖耶维奇,德国人在莫斯科城下遭受着巨大损失。我想,法西斯分子在莫斯科防御工事上撞碎狗头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赫瓦特对老尼古拉耶夫说。 “你指的是什么?”老尼古拉耶夫问。 “什么?只要我军在防御战中耗尽法西斯的有生力量。就可以马上转入反攻。” “我想会是这样的,”老尼古拉耶夫以坚定的声音深信不疑地说。 “今天晚上,”赫瓦特继续说:“我和政委就准备到您那儿去,制定我们共同作战方案和商量如何袭击通往莫斯科的敌人交通线。” “那好,我们的想法不谋而合,让我们现在就研究吧。” “行。”赫瓦特转向瓦库连丘克说:“告诉厨房,叫他们快点儿把碗碟拿走。” 五分钟后,一个年纪大的中士把一壶开水摆在桌上,端起碗碟走了出去。 老尼古拉耶夫打开图囊,取出画有德国部队、警卫司令部、党卫军讨伐队和警察守备连分布情况的地图,在桌子上摊开。 “你看,经过我们游击队活动区,在你们基地以前三十公里处有一条通往莫斯科的双轨铁路。德国人把铁路两边五百到八百米以内的森林都砍光了。铁路沿线每隔两公里筑有了望台,了望台旁边挖了可控制铁路两侧的战壕,安放了机枪,由人数不多的勤务班护路。勤务班之间用电话联系,同驻在区中心维赫瓦坚齐的警卫营保持无线电联络。” “这样警戒的铁路线有多长?”赫瓦特问,老尼古拉耶夫瞅了瞅地图,思忖了一下。 “从维赫瓦坚齐到杜米尼奇,正是火车在森林地带穿行的那一段路,大概不少于一百二十到一百三十公里。两个月前,德国人布置了这条警戒线,因为游击队员和地下工作者就在这个地段的铁路线上颠覆了许多列车。” “自战争爆发以来,仅我们游击队就在这里炸毁了十五列法西斯军车,其中五列载有军队,其他的装着武器、弹药和燃料。”小尼古拉耶夫自豪地讲道。 “别夸口,小儿子。现在铁路运输川流不息。德国人每昼夜向莫斯科发三十到三十五列军车,返回德国的约有二十列。向前线运活人、弹药、坦克、燃料,往回送伤员、牲畜、谷物、废铜烂铁、煤、木材,把苏联人赶到德国去。应该炸毁开往前线的军用列车,截住那些把我们的人运去当奴隶的列车,要把他们救出来。” “您说的完全正确,格奥尔吉·谢尔盖耶维奇,但是为了避免损失,军事行动的每一步都得仔细地研究和准备。” “大尉,没有伤亡的战争是没有的。我们也会有伤亡,对此要有所准备。但是应该尽量减少和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老尼古拉耶夫对赫瓦特说:“在火车站,包括枢纽站、警察局里都有我们自己的人。他们把军用列车的运行时间,近期内的讨伐行动和有关叛徒的情报通知我们。是的,有时候这些情报提供得不及时,但在多数情况下,我们是心中有数的。依我看,开始,我们需要建立十个行动小组。五个由我们游击队组成,五个由你们营组成。在铁路上选择十个便于行动的地段,让各小组向这些地方靠近,观察情况。只要有可能,就让他们同我们的内线取得联系。夜间一旦有机会,当探照灯还没照亮铁路线时,各小组就可以开始行动。” “好吧,我和政委赞成您的计划。是吗,亚历山大·帕夫洛维奇?我们的小组将组成并准备好在明天下午六点出发。但是我们需要向导。” “明天下午三点,我给你们派来。” “谢谢,我们等着。” “这是我们的职责,我们的事业是共同的。”老尼古拉耶夫叠起地图,塞进图囊,从容不迫地穿上衣服,与赫瓦特和斯韦特洛夫告辞说:“往后我通过谢尔盖同你们保持联系。” “而我们通过海军准尉瓦库连丘克。” 他们告别了。 游击队长坐在套着一对强壮的枣红马拉的雪橇里。雪橇里有装着报纸和杂志的口袋,中间摆着食品箱和装酒精的密封瓶。“我们走吧!”驭手挥了挥络绳,久立不动的马猛然向前一冲。坐在马车和雪橇上的警卫班紧跟在后面。 翌日下午两点,各小组都组成了。每组有两名侦察员、两个地雷工兵、一个带着轻机枪的机枪手、四个带着反坦克枪的战士和三个冲锋枪手。 向小组作完指示后,赫瓦特说:“我给你们三昼夜时间完成任务。” “少了点儿,”瓦库连丘克提出了意见。 斯韦特洛夫和赫瓦特交换一下眼色:“大尉同志,要么象老尼古拉耶夫给手下的人所规定的这样━━五天时间,但是,谁要是提前完成任务,就给予表扬和奖励。” “我不反对,亚历山大·帕夫洛维奇,”赫瓦特说:“向导怎么样了?还没来吗?” “他们到了,大尉同志,”第1连连长答道。 “来了,太好了。冬季白天很短,向导也来了,所以最好把出发执行任务的时间由约定的下午六点改为下午四点。” 瓦库连丘克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二十五分了,他高声向赫瓦特请示道:“大尉同志!由基地出发还剩下三十五分钟了。请允许在动身前稍微吃些东西。” “可以,只是别忘了带路的人。” 下午四点整,各小组蹬上滑雪板跟着向导向森林进发,渐渐向不同方向散开。 拂晓时,瓦库连丘克小组走上一块高地。他们还没来得及隐藏在离铁路五十米远的覆盖着雪的小樟树丛后面,从转弯处就出现了一列长长的由两个车头牵引的油罐车。瓦库连丘克瞧了瞧表。 “弟兄们!我们来不及在路基上敷设地雷了。反坦克枪手和其他人都作好准备,我们用穿甲燃烧弹对准油罐车和机车打。” 火车头在上坡时减低速度,刚爬到与小组人员隐藏的高地平行时,瓦库连丘克发出了射击信号。 反坦克枪打响了,机关枪啦啦地扫射起来,冲锋枪手们开了火。几个油罐立刻着了火,可是机车仍然向前行驶。 “朝火车头打!”准尉喊道。 马上响起了两声枪声。白色的蒸汽从机车前面的被打穿的锅炉中咝咝地往外冒。车头凭着惯性又走了五十米,接着停住了;此刻,从第一节车厢里跳出来约十个德国人。双方开始了对射。 反坦克枪手们从近处猛烈射击另一辆机车和油罐,油罐开始爆炸,汽油四溅,马上燃烧起来。 德国人从熊熊烈火中逃生,由路堤上往下滚,向森林跑去。小组的同志们用准确的连发横扫敌人,不让他们逃脱。 “弟兄们,撤!”瓦库连丘克喊了一声,把受伤的中士背在肩上,跟随着向导向茂密的云杉林奔去。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森林,轻轻把伤员放在地上,把斗篷铺开,说:“赶快做个担架,拾起来轻一些。” 当做好担架,把伤员挪到斗篷上时,他已经死了。 “准尉!我们有必要抬着死人走那么远的路吗?要不,把他埋在林子里?”那个做担架的人问道。“要知道可不是抬一公里呀。” “不,我们把他带上,要在基地上举行仪式后安葬,他应得到这种礼遇,”准尉不容分辩地回答:“好啦,我们动身吧。” 红军战士十分小心地抬起担架,上面躺着阵亡的中士。 五昼夜后,除了一个小组外,其他小组都回到基地,汇报了胜利完成任务的情况。 在第七个昼夜时,一个负伤的向导来到营队基地。他带来的消息令人忧郁。直到第五个昼夜,拉苏洛夫中尉的小组才悄悄地来到路基旁安放炸药,但当场被警卫队发现。敌人的机枪马上开了火,两个地雷工兵当场被打死在路基上。拉苏洛夫命令把他们拖进灌木丛。其余的人隐蔽在俄倒和振成堆的木头后面,向了望台还击。中尉本人开始往炸药上安缓然导火线。当看到这样做来不及时,他大声喊了一声:“小伙子们,撤!”随后抱着地雷向驶近的火车底下冲去。响起了爆炸声。机车猛地冲撞了一下,停住了。车厢相互撞击,碎成几段,款发着,摔到陡坡下。响起了杂乱的枪声。警卫队牵着狗从了望塔赶来,子弹雨点般地向游击队员们射去。组里只剩下了三个同志。他们向追击者回射着往森林撤去,但是力量众寡悬殊。 向导仿佛在为自己还活着辩白似地说:“我躺在被伐倒的橡树后面,隐藏得很好,当狗就要碰上我时,我就端起冲锋枪扫射,打死了狗和一个德国人,随后向跟着跑上来的自动枪手扔了两枚手榴弹,这时我跳了起来,躲在灌木丛后面,然后绕来绕去,往密林里跑。不知是他们没发现我,还是我把他们都打死了,反正德国人没有追赶我。我走了两天两夜好容易才到你们这儿。” 晚上赫瓦特和斯韦特洛夫对第一次出击作了总结:有成绩,也有损失,悲喜交集。大尉叫来了电报员,由他口授,电报员执笔起草了发给总部的电报。 绝密 “莫斯科 总部 斯维里多夫收 副本送姆伦斯基少校 报告:十天内,我们颠覆了六列载运军队、弹药和军事装备的敌人军列车,烧毁一列运燃料的火车。毙伤法西斯近十人。我们的损失: 十五人牺牲、十人受伤。 赫瓦特大尉 政委斯韦特洛夫 “卡秋莎,务必在今天夜里发出去,别晚了。” “我尽力办到,大尉同志,我想是能做到的。” 当卡佳·诺京娃说“我尽力办到”时,可以认为:事情办成了。第二十章 在莫斯科城下的会战 在一个明月高照、寒气袭人的夜里,姆伦斯基少校和政委阿利耶夫大尉指挥下的特务团第1营来到叶尔莫拉耶夫将军突击部队的后方,被安置在刚列入第1梯队的西伯利亚步兵师的土屋里。 得知姆伦斯基到达的消息,叶尔莫拉耶夫喜上心头。他希望在支队出发到敌后之前能见到女儿一谁会知道,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命运又将怎样安排父女俩的生活呢?——战争毕竟是战争。叶尔莫拉耶夫叫来参谋长说: “尼古拉·彼得罗维奇,要是你不反对,在战役开始前我去视察一下后方,见见姆伦斯基和阿利耶夫,同他们商量带队去敌后的一些细节问题,顺便看看我的女儿和女婿。看二看,她挑了个什么人。一前线要是出现什么复杂情况,请马上通知我。” “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可您别在那儿耽搁久了。您自己清楚现在是关键时刻。”参谋长请求道。 “尽量吧,”集团军长走出指挥所,坐上停在松树下的“嘎斯”车。 “喂,瓦夏,到奥西波瓦农庄。” 汽车猛力一冲,在坑洼里颠簸了几下,然后掀起一阵雪尘,沿着战地公路疾驰而去。 “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我听说,姆伦斯基的队伍现在在奥西波瓦农庄。这是真的吗?”司机问道。 “你从哪儿知道的?” “大家都在说,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要是有机会的话,请跟姆伦斯基提一下,叫他带我到支队去。我想去参加真正的战斗。” “那么我们就不是在战斗吗?我和你是在这儿享清福吗?” 司机窘住了。 “说得都对。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我懂得,主力军都在前线打击敌人。可我早就想望干姆伦斯基支队那样的工作,想去打仗,而不是转方向盘。您是知道的,法西斯杀了我所有亲属。恰好现在姆伦斯基的部队到我们这儿来了。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您要是肯推荐我,他是不会拒绝的。” 集团军长沉默了片刻,低声说:“在敌后作战很危险,瓦西里,你所梦想的‘果敢行动’不是总能顺顺当当地收场的。” “我不怕死,并且现在没人来为我痛哭。” “可我呢,瓦西里?我和你处熟了,而且非常喜欢你,你对我来说就象亲生的儿子。瓦西里,我舍不得放你走。” “但是把亲生女儿和女婿放走了?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您手下的人很多─整个集团军。有的是可挑的,无论是谁都乐意到集团军司令这儿来的。请跟姆伦斯基说说吧!” “哎,年轻人!你在这儿不是在战斗吗?这儿危险性小吗?记得吧、当德国阻击兵打伤我的腿时,你是怎样把我拖到战壕里去的,救了我的命。而你又怎样在德国人鼻子底下把负伤的师长彼得罗夫从战场上弄到隐蔽所里的……” “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我在支队里照顾娜塔莎。战争结束了,我还活着的话,会终生把您当作生身的父亲。” “我被说服了,说服了,”集团军长讲道,抽起烟卷来。“我尽力说服姆伦斯基同意。在司机问题上我真不走运——第二个又要到姆伦斯基那儿去了。” “谢谢,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我不会给您丢脸的。看,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瓦西里煞住了车。 集团军长走出汽车,伸了个懒腰,舒展一下双肩,深深地呼吸沁人肺腑的新鲜冷空气,然后向指挥部的土屋走去。他打开门,一股灰白色的热气向他袭来,他停下了脚步。 “真是难得啊!”姆伦斯基向叶尔莫拉耶夫迎去。 “先不必报告了!”叶尔莫拉耶夫说,把姆伦斯基紧紧地搂在怀里。“伊万·彼得罗维奇!看得出,你身体恢复了,休息好了并准备好投入新的战斗。” “完全正确,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睡足了觉,也洗干净了,公粮吃得饱饱的,立刻就年轻了十岁,”姆伦斯基笑盈盈地说。 叶尔莫拉耶夫和阿利耶夫握了握手。 “喂,怎么样,朋友,让我们详细地研究一下吧,研究一下,在前线哪个地段和什么时候把你们分队派往敌后去。” 他们展开地图,拿起铅笔,集团军长戴上眼镜。 “好吧,情况或多或少是清楚的,”集团军长把研究的情况总结了一下,然后说:“伊万·彼得罗维奇,现在我最好能去看看娜塔莎。” “还有谢苗·邦达连科,”阿利耶夫补充道。 “是的,想看看新女婿,”叶尔莫拉耶夫笑道。 “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他是我们基干军人中出类拔萃的青年,已请求上级授予他红星勋章。在敌后他打坏了三辆坦克,炸毁了一个永久性火力点,冒着生命危险,从炮火中救出列兵斯梅坦尼科夫。他被俘后逃了出来。总之,是一个真正的人、坚定勇敢的指挥员,完全值得 您女儿爱,”姆伦斯基赞许道。 “还是个漂亮的男子!难怪娜塔莎选中了他,”阿利耶夫风趣地说。 “这都很好,可就是我们家里还没人当过俘虏,”集团军长不安地说了一句。姆伦斯基听出他那惊恐不安的语气。 “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谢苗·邦达连科是经过考验的人。他志愿到前线去,为了祖国不惜自己的生命英勇作战。他是在受重访,失去知觉时被俘的。他伤刚好,就逃跑了,找到我们的队伍,参加了许多最艰苦的军事行动,指挥侦察连,是一个果敢、干练和求上进的指挥员。他还通晓德语,也许对我们是很有用的。他通过了内务人民委员部特别处的审查。” 姆伦斯基微微一笑说:“真的,比这更好的女婿您是再也找不到的,尤其是娜塔莎看来对自己的丈夫是满意的。” “我完全可以证明伊万·彼得罗维奇所说的一切。两个月前,我们一致通过接收他入党,”阿利耶夫一本正经地补充说。 “我不挑剔他就是啦。你们如此大事夸奖这个邦达连科,以致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希望你们能把对我讲的哪怕是一半记在他个人档案里。他刚刚开始生活,会遇上各种各样的首长和指挥员。重要的是在他的人事档案里要有如实地说明他被俘、逃脱和参加各次战役的客观的审查材料和鉴定。要知道,我们当中还有人对过去被俘过的人提心吊胆持怀疑的态度,这不是什么秘密。而当决定提升时,总是认为那些‘清白的’,没有被俘过的人比较好。虽然有时候这个‘清白的’人业务和政治素质都很差。” “是的,遗憾的是,目前是这样。不过我想,情况会有变化的,”姆伦斯基说。 “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别为自己的女婿担心。姆伦斯基是经验丰富的肃反工作者,当特别处对谢苗·邦达连科的经历进行调查时,他亲自抓过这件事。在人事档案里有全部证明材料。调查材料上附了被俘时与谢苗见过面的同团战友、地下工作者的评语和我们的鉴定。” “谢谢,哈桑·阿利耶维奇,谢谢你的一番好话。”集团军长看了看表,急着离去。 “我和政委送您,”姆伦斯基说,大家便一起走出土屋。 娜塔莎在门口看见父亲,突然惊异地叫了声“爸爸”,就向他奔去,搂住他的脖子。集团军长拥抱女儿时,看见迎面走来一个笑吟吟的、身材魁梧、宽肩皓齿的美男子。当他走到跟前时,集团军长向他伸出手。 “让我们认识一下吧,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娜塔莎烧茶倒水忙了起来,女婿和岳父在桌旁坐下,很快就无拘无束地谈开了。年轻人争先恐后地讲自己的事,打听母亲的情况,盘算着战后大家将怎样在一起生活。叶尔莫拉耶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制烟盒,放在谢苗面前。 “拿去吧,女婿,这是我们祖传的。” “谢谢,米哈伊尔·斯捷潘诺维奇,我将把它作为珍贵的纪念品保存起来。我和娜塔莎要把它传给自己的儿子。” 叶尔莫拉耶夫向女儿膘了一眼。娜塔莎脸上泛起了红晕,说道:“不,留给我们战后将有的儿子。” “就是早生了。爷爷和奶奶也会高兴的。你看战争每天吃掉多少人啊。”谢苗和娜塔莎彼此看了一眼。集团军长站起来说:“好啦,孩子们,和你们在一起很高兴.但是我该走了。” “爸爸,我亲爱的爸爸,多保重自己。”娜塔莎紧贴住他的脖颈。 “你们也别白白地往火里闯,”父亲说,又附在女儿的耳朵上低声讲:“好样的,你挑了个出色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