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建军教官平时根本不喜欢多说话,他之所以愿意当着你们的面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你们明白战争的本质。军队本来就是国家用大量金钱与时间培养出来的最纯粹暴力机器,而特种部队之间的对决,更可以堪称人间凶器的正面碰撞,如果你们不能抛掉心中那些被刻意美化的战争画面,如果你们走上战场前,不能把自己变成一群为了存存可以不择手段的狼,你们必然会付出最惨痛代价!”说到这里,薛宁波突然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你知道这个手势,在第五特殊部队,代表了什么吗?”雷洪飞缓缓摇头。“这是朱建军教官发明出来的手势,当我们在战场上失手被俘的时候,它的含意只有一个,”薛宁波轻轻抽着气,一字一顿的道:“请向我开枪!”第三卷 过河小卒 第二十一章 疲于奔命的小打杂(上)每天五点钟起床,在身上背二十五公斤负重,进行十公里越野长跑。七点二十分早餐,八点钟后在训练身体平衡力、持久力的挂钩梯上反复上下五百次。在三十米长的铁丝网下匍匐前进来回五十回。十点三十分,到健身房,做二百次负重深蹲,做一百个引体向上,十五公斤哑铃左右平举一百五十次。十二点午餐。一点钟,阳光最猛烈的时候,趴在蚊虫密布的草丛或者烂泥里,进行抗暴晒形体训练,或者野战潜伏训练。三点三十分,给学员上课,把一群半大小时整得叫苦连天,更对他敬畏得犹如老鼠见到了猫。五点钟下课,再背上二十五公斤负重,在二十二分钟之内,再跑上一个五公里越野。六点钟晚餐。七点钟收看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七点四十五分,在图书室翻阅国内外军事书籍和杂志。八点钟填写个人日志,针对学员个体状况,重新调整训练安排。九点十分返回单身宿舍。九点三十分熄灯睡觉。……这就是朱建军一天的生活作息表。他就像是一台上好发条闹钟,每一天都在用相当精确的频率,机械的重复相同事情,生活单调而枯燥得就犹如一个苦行僧也就算了,他不擅言辞,也不喜欢交际,就算是出席一些受到身份限制,必须要参加的集会,他也会站在最容易被人忽略的角落里,用他那双犹如眼镜蛇一样阴冷的眼睛,静静打量着周围每一个人。只要被他的目光扫到,几乎所有人都会觉得全身汗毛倒竖,心里更会涌起一股极端不舒服的感觉。就是因为这样,学员们看到朱建军,就犹如老鼠见了猫,其他教官就算是知道朱建军的往事,可以理解他的遭遇,但是教官也是人,他们几番尝试,最终发现实没有办法和朱建军正常交往,所以只能保持了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也只有他走到建在校园某一个角落的鸽舍前,去给那些鸽子喂食,精心帮它们梳理身上的羽毛时,你才能在朱建军的眼睛里,找到一丝他昔日的温柔。没有人知道,当那些得到精心照料,吃饱喝足后,展翅飞翔的信鸽,在他们头顶这片如此浩澣,更蔚蓝得几乎不含一丝杂质的天空下飞翔,用绑在腿上的鸽哨,扬起一层又一层悠扬而轻脆的笛声时,脸上的表情,亦变得悠长而深远起来的朱建军,心里究竟想到了什么。有一位行为心理学方面的专家,曾经当众所有提醒所有人,朱建军已经把他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到了那群鸽子上,所以它们即是朱建军的朋友,也是朱建军的家人,更是朱建军绝不容人触及的逆鳞。更有有人赌咒发誓说,如果谁活腻了,想自杀又没有这方面的勇气的话,从地上拾起一粒小石子,把它丢进鸽舍里,绝对是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当中最快捷,最有效的方法!直到现在,仍然没有人敢抱着必死决心,做出这方面的尝试。时间长了,除了龙建辉教官,还时不时跑过去逗弄一下鸽子,顺便想方设法的引诱朱建军开口说话,想用这种方法开导他的心结之外,这片搭建了鸽舍的校园角落,已经成为所有人心中公认的禁地。但就是在这今天,两个学员却拎着水桶、扫帚之类的清洁工具,翻越过只有两尺多高,用竹片编成的围墙,跳进了这片从外表上来看,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禁地。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学员,大大咧咧的挥起手中的扫帚,一阵风卷残云般的乱扫,在尘土飞扬中惊得那群鸽子扇翅而起,在校园的上空不断乱飞。而另外一个看起来长得犹如一个小萝卜头,还拄着一根拐杖的学员,却明显斯文了很多,他先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一只直接跳到他肩膀上的信鸽,直到用温柔的抚摸,让其它鸽子眼睛里的警惕和小心翼翼,一点点消除,他才用一把小铲子,将鸽笼里积累下一的干枯鸟粪一点点铲下来,再放进他提前准备好的塑料袋里。这样的工作说起来简单,但是对于还要用一只手臂撑住拐杖的风影楼来说,就显得有些吃力起来。为了图省事,风影楼索性把自己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到了鸽子笼上,到了最后,随着他清理范围越来越大,他大半个身子,都已经钻进了鸽笼里。就在风影楼忍着鸽子笼里的怪味,在那里挥汗如雨的挥舞着小铲子,在那里不断凿挖由于时间太长,已经粘在笼底的鸽子粪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扬起,“你们在干什么?”不用回头,听着这个声音中,那股犹如西伯利亚寒流刮过铁皮般的冷意与颤音,风影楼也知道,是这些鸽子的主人朱建军教官驾到了。朱建军教官没有任何废话,他伸出手钩住雷洪飞的衣领,只是随意一甩,就把身高几乎已经和他持平,体重也相差无己的雷洪飞甩到竹片编的篱笆外边。如果不是地上有一层三雨多厚的杂草,估计这一下,就能摔得雷洪飞半天回不过劲来。“你没有看到鸽子不欢迎你吗?”朱建军瞪着被摔得莫明其妙的雷洪飞,沉声道:“就算你没有眼睛,看不到它们对你的排斥,你也应该有耳朵,能听到它们在你身边不停发出的抗议吧?”雷洪飞瞪大了双眼,他实在看不出来,这些鸽子的“脸上”竟然已经对他流露出排斥的表情,他更听不出来,这“咕咕、咕咕”的鸽子叫中,竟然还有人性化的抗议。“这里是它们的家,就算是你是想帮它们打扫清洁,也应该得到主人的同意。否则的话,你的行径和强盗有什么区别?向它们道歉,然后立刻离开这里。”听着朱建军的命令,雷洪飞无言的翻了翻白眼,在心中对自己的行为连骂了几声“笨蛋”。如果不是从薛宁波的嘴里,听到了朱建军的往事,对这个眼睛比鹰还尖,嘴巴比蛇还毒,身板比猴子还瘦家伙有了几分歉意,他才不会牺牲自己宝贵的私人活动时间,拉着风影楼一起跑到鸽舍,破天荒的当成了环卫工人。要知道,原来他雷洪飞在读中学的时候,可是一个就轮到值日,能躲就躲,能赖就赖,实在不行的话,就东拉西扯胡乱凑合,非要扯上几个对他有好感的女同学,一起群策群力,趁机偷懒耍诈的超级大懒虫啊!“可是……我们已经清理一半了。”风影楼挣扎着鸽子笼里爬出来,他拍掉身上的尘土,道:“要实在不行的话,就让我一个人把剩下的活干完吧。朱建军教官你看,这些鸽子即没有排斥我,也没有对我抗议。”的确,这些鸽子面对风影楼,即没有露出排斥的“表情”,更没有用它们的鸟言鸟语去抗议。二十几分钟的接触下来,除了那只昨天就和风影楼有了一面之缘的信鸽,还有两只在同类中,属于胆大包天的鸽子,已经敢和它们中间的那位先驱者一起,飞到了风影楼的肩膀上。看到风影楼的头发上,沾了一根羽毛,其中一只鸽子,竟然还好心的伸嘴,把羽毛从风影楼的头上啄掉了。“别啄,别啄,好痒的。”看着风影楼一脸怕痒的笑意,连连挥手,但是那些天性胆小,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远远飞开的鸽子,却满是无所谓的继续在风影楼的身上蹦蹦跳跳,就连朱建军的脸上,都扬起了一丝讶色。朱建军略略一点头,就是在他沉默的注视下,右脚重伤未愈,只能单腿支地的风影楼,竟然真的用了足足一小时零四十五分钟时间,对整个鸽舍进行了一次从头到尾的大清洁。就连鸽子笼上面焊的铁栅栏,他都用湿抹布擦得干干净净。“看起来你挺适合干这种体力活,我的鸽子们,也的确不讨厌你。”朱建军再次上上下下打量了风影楼一番,他突然道:“以后你每天过来帮我清理鸽舍。”如果换成别人,对朱建军这种得寸进尺的要求,一定会下意识的摇头,想方设法的推掉这种令人头痛的苦差。但是风影楼却没有迟疑,他用力点头:“嗯!”这次却轮到朱建军有点疑惑了,“你不觉得我在欺付你?”“是雷洪飞哥哥今天说错了话,教官你一定很生气,也很伤心。”从雷洪飞那里听到了故事原委的风影楼,老老实实的道:“我们想向你道歉,想来想去,就想到帮你打扫鸽子笼这个办法,如果教官你觉得一次不够,天天来才能消气,那我们就天天来。”朱建军轻轻挑了一下眉毛,他的目光从整理得干干净净的鸽舍上面扫过,最后落到了那三只蹲大大咧咧蹲在风影楼肩膀上的鸽子身上,“鸽子是一种很胆小,直觉很敏感的动物,稍有风吹草动,它们就会四散飞逃,想成为它们完全信赖的朋友,并不容易。你别以为有几只鸽子敢趴在你的肩膀上,你就算是得到它们的认可了。”“我会通知你们宿舍楼的管理员,从今天开始,你晚上就在这个鸽舍里睡了。”听着这个绝对意外的命令,就连风影楼都傻眼了。鸽子笼已经被打扫干净,鸽食也重新投好,已经没有工作可做的朱建军已经扭头,大踏步走向教学楼方向,他一边走一边沉声道:“想要和动物交朋友,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和它们一起睡觉,彼此习惯对方的气味和声音。等什么时候,你就算半夜梦游,在那里手舞足蹈乱说乱唱,鸽子们都懒得理你,你就算是它们真正的朋友,你也有资格帮我喂养它们了。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你身边那个混帐小子,今天说的话,我也没有放在心上。第三卷 过河小卒 第二十二章 疲于奔命的小打杂(中)夜色笼罩了整个大地,熄灯号的声音,已经在整个校园的上空回荡,风影楼他们来到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第二个夜晚,来临了。“兄弟,不会吧,你晚上真的要睡在这个鸟笼子里?”雷洪飞眼睁睁的看着风影楼把从宿舍里取来的枕头和毛毯,郑重其事的铺到了地上,他脱口叫道:“朱建军摆明了是想借题发挥,耍着你我两兄弟玩,帮他打扫一次鸽子笼,已经够意思了,你怎么就这么笨,还真的把他的话当成了圣旨?”风影楼这个时候已经躺到了毛毯上,他抬头望着头顶的满天星斗,呼吸着袭袭吹来,本来应该沁人心脾,却因为躺在鸽子笼旁边,就变得不伦不类起来的晚风,沉默了好半晌,风影楼才低声道:“朱建军教官是个好人。”“好人?”雷洪飞嘿声道:“在你眼里看来,这个世界上大概就没有坏人!那个朱建军,就算不是个坏蛋,但是你想,他天天板着张扑克脸,眼睛都寒碜碜的冰渣子,我看他这辈子也不会有女人缘,注定要守着个处男身份到阎罗王面前报道了。老处女是变态,他这种老处男,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超级大变态!”风影楼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一个阴冷的声音,就突然从黑暗的角落里传过来,“没错,我就是一个超级大变态。”听到这个声音,雷洪飞不由狠狠打了一个寒颤,这个朱建军,怎么就跟个魂似的,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当着雷洪飞和风影楼的面,朱建军走到鸽子笼旁边,竟然把两个一组的小铃铛,挂到了鸽子的腿上,然后把它们全部放了出来。“到了晚上,鸟类的视力会急剧下降,为此还有一个名词,叫做‘鸟朦眼’。”朱建军望着躺在地上,四周已经趴满了鸽子的风影楼,幽幽凉凉的道:“白天它们不怕你,是因为有只鸽子似乎和你很熟,当了你的引荐人。但是到了晚上,它们根本看清楚你是谁,它们唯一的凭仗,就是对气味的嗅觉,还有它们比现代精密仪器更灵敏的直觉。在它们从气味和直觉上真正接纳你之前,别说是晚上爬起来去解手,或者梦游、梦话,你只要稍稍乱动一下,就会把它们惊得飞起来。”雷洪飞接口道:“而朱建军教官您老人家,就唯恐天下不乱的在每一只鸽子腿上都绑了两个铃铛,只要有一只鸽子半夜飞起来,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就会让整群鸽子都炸了窝!”“对,我是一个超级大变态嘛!”朱建军回答得绝对干脆,他望着风影楼道:“你要是不愿意,可以立刻卷铺盖走人。”风影楼抿起了薄薄的嘴唇,听到这里,就连他的心里都涌起一股不是滋味的感觉。要天天睡在一群鸽子中间,在和它们融成一体,被它们彻底接受之前,晚上稍稍伸个胳膊动个腿,都要吓得鸽子四处乱飞,在几十组小铃铛的“叮叮当当”声中,弄得根本没有办法入睡,这也太让人难以忍受了吧?风影楼还没有做出决定,雷洪飞已经抢先跳进鸽舍,吓得一群鸽子扑打着翅膀四处乱飞,更随之把铃铛的声响,狠狠扬到了随着熄灯号响起,已经回归平静的校园上空。他一把揪住风影楼,把拐杖硬塞到风影楼手中,“人家已经摆明车马,要玩死人不偿命了,你再傻,也要有个限度才是,我们走!”风影楼不由自主的被雷洪飞硬拽起来,就在雷洪飞已经开始帮他收拾铺盖的时候,一个声音却突然传进了三个人的耳朵,“哟,老朱今天你的一亩三分地上好热闹啊。”风影楼和雷洪飞一起扭头,那个正在对他们大踏步走过来,骄傲中透着不驯,就算是嘴角带着一缕洒脱的笑容,却依然没有办法冲散身上那股傲挺如山气势的男人,赫然就是第五特殊部队有史以来第二颗“獠牙”,号称全能特种作战专家的龙建辉教官。龙建辉从口袋里取出一只自己用竹管手工削成的竹哨,当他把这只竹哨放到唇边吹出一连绝不算优美的声音时,那群鸽子却仿佛吃了什么定心丸般,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几只刚才还扑打着翅膀,在他们头顶乱飞乱撞的鸽子,直接落到了龙建辉的肩膀上,随着龙建辉伸手抚摸,它们甚至发出了一连串“咕咕咕咕”的幸福呻吟。风影楼和雷洪飞真的看呆了。而龙建辉看着鸽子腿上,那两只小铃铛,他的脸上也扬起了一丝浓浓的惊诧。“老朱,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你这么恶整学员了,最令我意外的事,你这一次恶整的对象,竟然还是刚刚踏进校门的新学员。”朱建军依然一脸的平静,雷洪飞却向风影楼投过去一个“看到了吧,我早就说过朱建军他不安好心”的眼神。龙建辉走到风影楼面前,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似乎想要确定,风影楼一个刚刚进入学院才两天的小菜鸟,凭什么能得到朱建军“另眼相看”,最后他突然对着风影楼伸出了大手:“给我两粒。”风影楼瞪大了双眼:“什么?”“当然是你那些装在大白鹅里的糖豆啊!”龙建辉弯下腰,望着风影楼道:“从昨天开始,我养的一个宝贝就突然开始茶饭不思,我连她平时最喜欢吃的肉丸子都拿出来了,都没有多少效果。我找人问了半天才知道,原来你这个小子,昨天刚进校门,就喂她吃了几粒天知道有什么特殊成份的糖豆。你看看,我的小宝贝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龙建辉嘴里的小宝贝,赫然就是一只穿着绿色马甲,看起来绝对眼熟的老鼠。它趴在龙建辉的大手里,虽然一天多没有吃东西,已经明显精神不振起来,但是看到风影楼,它还是友善的晃了晃尾巴。它只吃了半粒糖豆,竟然吃上瘾了!在龙建辉眼巴巴的注视下,风影楼从口袋里摸出了他珍藏已久的那只大白鹅。当他取出两粒糖豆时,趴在龙建辉大手上的那只老鼠,眼睛里猛然扬起了热切到极点的光芒,更发出几声兴奋的“吱吱”声。龙建辉疑惑的望着风影楼送到他面前,那几粒其貌不扬的糖豆,最后他尝试性的拿起一颗,丢进了自己的嘴里。几秒钟后……“我呸!”龙建辉把只含了一半的糖豆吐到了地上,望着已经跳下自己手掌,啃着他吐到地上糖豆,在某种形式上,无异于间接接吻的小老鼠,龙建辉一脸的不可思议:“我的小宝贝,你还没有怀孕呢,怎么就开始喜欢吃比老陈醋更酸十倍的东西了?”看着小老鼠最终乐不可支的在地上连翻着跟头,龙建辉眼珠子一转,又将第二粒糖豆掂起来,丢进了自己的嘴里。一分钟后,龙建辉的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表情,他望着风影楼,别有意味的道:“先酸得一塌糊涂,但也就是因为这样,迟到的甜美才分外芬芳。想不到这样一粒小小的糖豆中,竟然也玩起了这种人生哲理。”“对了,你这个小子竟然可以和我的宝贝们混在一起,反正活多了不压身,你就再接一个任务吧。以后给分布在全校各个角落的宝贝们喂食,这样的任务,我就交给你了。好不好?”风红伟处处小心,处处搞好人际关系的处世哲学和家教,在这个时候终于起作用了!迎着龙建辉似笑非笑的目光,风影楼先是把手中还剩下半瓶糖豆的大白鹅整只交到了龙建辉手里,然后不假思索的道:“好!”“呀,无功不受禄啊!”龙建辉怎么也不好意思收一个学员的“礼物”,但是看着那只吃了粒糖豆,就乐不可支,在地上翻着幸福的小跟头的小福贝,再看看手中这一只在大城市的超市或者百货公司里才可能有卖,就算是托人大概也至少需要一周,才能买到的大白鹅,他最终还是笑纳了这份贿赂。而风影楼的手里,已经多了一只纯手工制作的竹哨。“老朱,借你的玩具用上半个小时。”丢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龙建辉大手一伸,就把风影楼抄起来,大踏步走向学院右侧,那片种了几十棵杨树的小树林。雷洪飞脚步微微一动,但是在朱建军的目光注视下,又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原地。他看得出来,龙建辉喜欢风影楼,这就足够了。第三卷 过河小卒 第二十三章 疲于奔命的小跟班(下)龙建辉一直把风影楼拎到了小树林里才停下了脚步,龙建辉把风影楼放到地上,他突然问道:“你是不是答应了薛宁波的要求,想代替她去冲击运动突击战领域的世界排名榜?”风影楼轻轻点头。“那你知道为什么薛宁波拼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也只能勉强挤身进入世界前五十名吗?”“她说……”风影楼思索着道:“大家都在拼命努力训练,到了最后就是在拼综合素质,而她就是因为女人体力不足这个缺点拖了她的后腿。”“嗯,也对,也不对。”龙建辉挺直了身躯,“运动突击战,就指敌我双方在一片相对狭小的区域内陷入混战,大家只能以单兵,或者三三制小组的方式各自为战的情况下,利用种种战术和技巧,迅速消灭敌人保存自己的战斗格局。这种战斗,说白了,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就是看谁能拼得够狠,看哪一方哪怕是损失惨重,哪怕是血流成河,依然可以咬牙切齿的把他们最狠,最疯,最狂的一面彻底激发出来,从心理和实际两方面双重打击敌人!”“男人的天性是进攻,是侵略,是赤裸裸的占有欲望,就是一团必须开拓出更广阔天空,否则就会因为燃料不足而熄灭的火焰;当一个男人在战场上,把自己这种侵略如火的疯狂彻底激发出来的时候,他就是战场上的神!”龙建辉昂然道:“薛宁波曾经说,单纯以技巧而论,她可以在运动突击战领域,排进世界前五,那是她客气。依我看,她的技巧,已经足够去问鼎世界最强,但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力量不足可以用技巧去弥补,但是如果缺了运动突击战中,那股哪怕是看到天王老子,也要先一枪放倒的杀气,少了那种老子天下第一,谁敢和我叫板,就是***找死那种霸气,她就不可能在实战中,打出运动突击战的精华,更不可能在强手如林的世界特种兵舞台上逆流勇进,走到巅峰!”风影楼的嘴唇嚅动,他本能的想替薛宁波呐喊助威,但是面对龙建辉,他这个还没有正式接触军事训练的门外汉,又怎么可能说得出有份量,有道理的话?“薛宁波应该已经向你们展示了她的‘拴枪术’吧?”风影楼总算是逮到了机会,他用力点头,放声道:“那可是薛宁波姐姐的绝招!”龙建辉点头道:“那的确算是出人意料,在某种情况下,能让局势瞬间逆转的高等级技巧。”“但是……”龙建辉盯着风影楼的双眼,沉声道:“在那种双方已经杀红了眼,神经已经绷到了最紧张状态下,眼前只要有活的,跑的,跳的东西出现,陷在那场战斗中的人,都会下意识的抬枪射击。也就是因为这样,在运动突击战中,同伴之间的误伤数不胜数。风影楼你告诉我,除非是在拍电视剧,还有多少人,明明知道你是一个身经百战,随时都可能反戈一击暴起伤人的可怕对手,跑到你背后,却非要像个傻逼二百五似的,大喊上一句‘缴枪不杀’,然后再让你顺利找到机会来上一个超级大逆转?!”风影楼真的听呆了,他真的以为,薛宁波的“栓枪术”是一记超级绝招,可是听龙建辉这么一说,他才觉得,这样一记招数,妙则妙己,但是从实用性和使用频率上说,似乎仍然不足以成为超级杀手锏。“这就是男人和女人性格差异最直接的体现。薛宁波用了大量时间,去练习这种更侧重自我保护的战斗技巧,而我,在运动突击战中,却更喜欢用那些将军人进攻,进攻再进攻发挥到极限,力求在最短时间消灭最多敌人,让他们剩下的人,只要一看到我就心里发毛的战斗技巧。”说到这里,龙建辉折下一根树枝,顺手把它上面的叶子撸掉后,他比划了一下树枝的长度,沉声道:“风影楼,你是莫天精挑细选出来的种子学员,就是将来莫天内定的徒弟。我们这些和他同一等级的教官,不应该插手,更不应该在背后做一些看起来像是要抢徒弟的事情,所以,我只能给把我在练习运动突击战中,自己领悟的这招使一遍。至于将来,你是喜欢用薛宁波以自保为优先的战术,还是更喜欢用我这种放弃一切防御,倾尽全力进攻的战术风格,那就要自己去小马过河,反复思量后做出合适的选择了。”当龙建辉平端起手中那根一米多长的树枝,微微弯下腰,摆出一个身体最容易在瞬间发起冲锋的动作时,他整个人都变了。他的眼睛在月光中,幽幽反射着银色的光彩,看起来就像是刀锋的光芒。他虽然只是看着一片空旷的前方,但是他的那种专注,那种认真,却让他身上多了一种让风影楼突然心跳加快的锋锐,而几乎在同时,风影楼清楚的听到校园另外一个角落里,那些勉强恢复安静的鸽子,再一次四面飞逃,脚下铃铛在空中不断彼此对撞传来的轻脆声响。那些直觉绝对敏锐的信鸽,隔着上百米距离,竟然也感受到了来自龙建辉身上的危险。风影楼用力揉着自己的双眼,因为就是在刚才,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幻觉……站在他面前的分明是一头在月光下,嘴角的獠牙反射出点点寒光,无论是什么敢拦在它面前,都会在瞬间被它用獠牙和利爪生生撕成碎片的最疯狂猛兽!不要说是站在这样一头猛兽的面前成为它的敌人,就算是站在它的身后,就算是距离它还有足足五六米距离,就算知道它根本对自己没有敌意,风影楼的呼吸,风影楼的心跳,仍然不可避免的剧烈起来。不是风影楼胆子太小,换成雷洪飞在这里也一样,因为,这就是生物面对天敌,面对死亡时,本能的反应!“啪!”龙建辉的脚下传来一根小树枝被踩断的声响,就在声音以每秒钟三百米的速度,传送进风影楼的耳朵之前,龙建辉已经动了。他的速度当然够快,但是,他给风影楼留下的第一个印象,却是面对死亡,绝对放肆的强悍!龙建辉竟然甫一出手,就是毫无花巧的正面全力冲撞,直接打出破釜沉舟式的惨烈。“这样是很猛,也很吓人,但是再猛再吓人,被子弹正面打中,也必死无疑吧?”这个想法刚刚从风影楼的脑海中扬起,他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绝对的不必置信。龙建辉的身体携着最狂烈冲击形成的惯性,突然狠狠向前扑倒,但是他却没有把身体抱成一个团,当他的肩膀着地的瞬间,龙建辉以肩膀为支撑点,就好像是在表演街头舞蹈的特技般,又重新翻站起来。然后再惯性的推动下,龙建辉再次向地面扑倒,再次用肩膀为支撑点,重新跳起来。他就这样不停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他似乎能通过腰部扭动的力量,还有重新扑倒前,双腿撑地重新补充的爆发力,来调整身体的滚动距离,甚至是调整身体的滚动方向。在风影楼的眼里看来,现在的龙建辉,就好象是被人用力抛掷到水面的薄石片,在不停的做出漂亮到极点的小弧线跳动。不同的是,龙建辉似乎能通过一次次发力,让这种小弧线连续跳动,不间断的持续下去。就是在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龙建辉嘴里发出来的声音,更是如此清晰的传进了风影楼的耳朵:“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就算是对军事,对特种作战,对运动突击战依然一窍不通的风影楼,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我的妈妈咪啊!”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龙建辉在做出这种不规则连续翻滚动作时,他每一次翻滚,都能在肩膀撑地,身体取得短暂平衡的瞬间,对准目标发射三发子弹!如果是在丛林或者障碍物较多的区域进行运动突击战,面对龙建辉这样一个对手,那绝对是任何人的噩梦!每一次翻滚,都是一次不规则运动,每一次翻滚,都是一次最凌厉的射击,再配合上地形,就算是世界上第一流的狙击手,面对这样的龙建辉,面对他这一手玩得漂亮,玩得登峰造极的小弧线跳跃战术,也只能连连摇头苦笑。“噗!”头顶传来一记沉闷的声响,风影楼就好像是被人抛进了北极的冰窟中般,全身在瞬间就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龙建辉在最后一次翻跃中,竟然对他抛出了一把足足三十二厘米长的格斗军刀。虽然这把军刀并没有刺中风影楼,只是深深没入了他身后的那棵杨树上,但是龙建辉抛出这把格斗军刀时,那股百战无悔的杀气,那股睥睨天下的霸道,仍然像是一把无形的长矛,狠狠刺穿了风影楼的所有勇气。“我不想吓唬你。”龙建辉大踏步走过来,他伸手拔出那把竟然整柄刺入杨树的格斗军刀,沉声道:“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如果你想代表薛宁波,拿到运动突击战的世界第一,你就必须要面对拥有和我相同杀气的敌人。”“你看清楚了吗?”风影楼傻傻的点头。天这么黑,他当然看不清楚龙建辉的动作细节,但是就因为天黑,视力无可避免的受到影响,他却用心的眼睛,看清楚了龙建辉用一次次千锤百练,外加绝对自信培养出来的最可怕穿透力!迎着龙建辉那张又扬起淡然笑容的脸,感受着杀气迅速从龙建辉身上消散,风影楼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刚才,那,那是什么招数?”“它没有名字。”龙建辉深深的望着风影楼,道:“你是不是在想,如果学会了我这一记绝招,你就可以无敌于天下了?”风影楼老老实实的点头。“这个世界上,奶本没有所谓天下无敌的绝招。”龙建辉道:“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一个人因为机缘,偶然得到一本武林秘籍,从上面学了几记名字超拉风的绝招,再吃上颗什么千年灵芝之类的玩艺,就立刻可以无敌于天下,在我眼里看来,就是最纯粹的扯淡。”龙建辉说的是实话,在他眼里看来,没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反复磨练,没有把基本功一点点,一滴滴融入到自己的生命本能中,直到拥有足够的速度,爆发力和身体控制力,再具备足够的实战经验,给他再好的招数,也不过就是花拳绣腿的空架子罢了。看着风影楼依然一脸坚持,似乎根本不能接受这个解释,龙建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当然,我刚才使的战术技巧,在战场上使出来,是很拉风,也很有效果,在这种情况下,称为绝招也不算王婆卖瓜。事实上,无论是薛宁波的‘栓枪术’,还是我这招看起来像是鲤鱼打挺的玩艺儿,都是我们以无数次反复磨练的基本功为基础,跟据自己身体与及性格特点,不断消除多余动作,不断修补可能出现的错误,慢慢综合出来的连续作战技巧罢了。”说到这里,龙建辉突然微笑起来:“嗯,如果是绝招,就非要有个名字的话,我们就叫它‘懒驴打滚’吧,你说好不好?”“好啦!好啦!不就是一个名字吗,又不是生了一个亲闺女,要给她上户口,什么时候想到好的了,再改不就行了。”龙建辉摆摆手,把风影楼已经要冲口而出的抗议硬给塞了回去,他又一把抄起了风影楼,大踏步走向鸽舍方向,他一边走,一边微笑道:“你的糖豆我收了,我回送了你一根我亲手削的竹哨;你帮我每天喂小宝贝,我就教了你一记懒驴打滚,咱们算是扯平,谁也不欠谁的。”第三卷 过河小卒 第二十四章 众矢之的(上)“泰国人养象,在象还小的时候,就把一根绳子栓到它的鼻子上,小象觉得不舒服,就会努力挣扎,结果它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挣脱这根绳子,最后只能接受了它的存在。当它长大后,它明明已经可以轻易摆脱那根绳子,但是它却再也没有挣扎,因为在它的知识中,这根绳子,是不能被挣断的,只要有这根绳子的存在,它就永远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被它束缚的区域内。”在地下训练场,教他们这批新学员近距离格斗术的,是拥有空手道黑带六段段位的金择喜教官,据说他明年就将远渡日本,在那里接受升段考试。无论是空手道还是跆拳道,七段或以上,都属于“荣誉段”,绝不是你拳脚功夫够好,就可以顺利晋级。其中有一项要求,就足以让人望之却步……至少有二十年的武术学习资历,并对空手道这门武术的发展,做出过杰出贡献。在日本,想达到空手道七段的人,都少之又少,而身为一个中国人,难度更可想而知。在金择喜的左手臂上,现在还留着两枚固定骨骼时用的钢钉,那是他在五年前,考空手道黑带五段时,被一名七段高手一脚踢断臂骨,留下的永远纪念。但是据说……当时只是空手道黑带四段的金择喜,最终还是打赢了那名七段高手,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顺利晋级。金择喜在格斗术上,最大的特色就是拼!而他每一次面对新学员,都喜欢用象与猫的开场白,“我曾养过一只猫,我喜欢无聊的时候逗弄它,但是我又很烦平时它四处乱抓乱咬,把我的房间弄得一团糟。有一天我干脆找了一根绳子,把它绑到了桌腿上。结果当天下午我回去的时候,却发现,它竟然把可以承受两吨重量的尼龙绳给生生咬断了,作为对它的奖励,我以后再也没有绑过它。”“我这个人很简单,”金择喜的目光掠过在场每一个学员,沉声道:“只要你敢拼命,哪怕你是一只猫,我也会宠着你,把你当成我眼里的红人。相反,如果你懦弱得像那匹用一根绳子,就能拴住一辈子的大象,我会毫不犹豫的折腾你,用最快的速度让你滚出学校,哭着叫着喊着去找你的妈妈。”“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了。”金择喜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了一丝阴冷,“作为一个高致残,高死亡,高淘汰率的军事训练学校,我们每一个教官每年都有教导危险课目时的‘正常损耗额’。第五部队精英训练学校不是托儿所,在一定程度内,玩废你们,玩残你们,甚至是玩死你们,都是允许的,都是合乎规定的!所以你们上我的课时,最好能像那只猫一样,把你们吃奶的劲都使出来拼命去充实自己,否则的话,当我厌了烦了的时候,我绝不介意,派出最强的学员,和你们这些菜鸟中的菜鸟,进行‘友谊’格斗比赛,然后用这种方式,直接把你们送出学校!”所有学员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邱岳的眼睛却亮了。他们都能听得出来,这位被人生生踢断一只手臂,都能成功晋升段位的格斗教官,性格和那只为了获得自由,就能生生咬断一根尼龙绳的猫有着九成相似,金择喜的淘汰理论绝不是在虚言恐吓……他只喜欢自己的同类!“邱岳!”听到教官喊了自己名字,穿着崭新的道袍,已经是跆拳道黑带二段,却因为武术派别不同,只能系着一根代表初学者白色腰带的岳邱,猛然挺直了身体,放声道:“到!”“在我们国家,无论是空手道还是跆拳道,十六岁以下,无论技术多么出众和优秀,最多也只能是黑红带,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品。你只有十二岁,凭什么过了跆拳道黑带二段的考试?”面对一位已经可以用“大师”来形容的格斗专家,邱岳回答得很干脆,“我没有通过考试,他们根本不给我机会。”“这么说……”金择喜盯着邱岳的眼睛,森然道:“你是在做假,甚至连提交给学校的档案中,都渗水了?”“我是没有通过那个狗屁段位考试,我就不明白了,武术讲究学无前后,达者为先,我明明已经具备了黑带的格斗水准,为什么还非要老老实实的等上几年!”邱岳放声道:“后来我干脆去找了几个刚年满十六岁,就获得跆拳道黑带二段的所谓高手,想去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好牛逼的!”“你打赢了?”“没有!”邱岳昂着头,放声道:“但我也没有让他们好过!我临走时,指着他们每一个人的鼻子说,如果让我有相同的身高和体重,他们在我的眼里球也不是,两年后,我就能让他们倒在我的面前!他们谁也没有反驳!!!”金择喜的声音中已经有了丝笑意,“所以,你这个跆拳道黑带二段,就是靠打架积累出自信,然后自封出来的?”“没错!”邱岳回答道:“那些跆拳道教练,天天在那里扯淡什么荣誉,说什么黑色腰带,就代表我们已经拥有足够坚强的心态,不会再惧怕黑暗,不会再有恐惧,更要学会忍耐。要当三好学生,当五好儿童,我天天在学校里学着思想品德课,每次考试至少都是九十五分,还用着花着钱,跑到武馆里去听他们似是而非的教导,然后对着韩国国旗,把右手放到胸口去敬礼?”“我学跆拳道,就是想自卫,想打架,想帮助别人,我考黑带段位,就是想拉风,想让别人看到我,都暗中说上一句‘这个小子真不简单啊’之类的话!”说到这里,邱岳突然跑出队列,从他放在训练场一侧的整理箱中取出自己的背包,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把一根黑色腰带双手捧到金择喜面前,“他们不发给我黑腰带,我就自己找人做了一条!”自己做了一条黑腰带?!金择喜打量着邱岳自暴其短,送到自己面前的那根黑色腰带,看着上面用金色丝线绣出来,代表跆拳道黑带二段的标志,还有邱岳自己的名字,最后他点头道:“嗯,手工不错。小心收好,做个纪念。”邱岳还没有想明白金择喜教官最后那两句话的真实含意,金择喜就突然放声喝道:“张翔!”“到!”听到金择喜的呼唤,一名高年级学员丢掉手中灌满黄沙的布袋迅速跑过来,当邱岳看清楚这个身高,年龄都和自己差不多,只是比自己早进入几年学校的学长系的腰带时,他的眼珠子猛然瞪圆了。这个叫张翔的学长,系的也是一根黑腰带,一根空手道黑带二段的黑腰带。不同的是,他的这根,一看就是货真价实的黑腰带,绝不同于邱岳“手工不错”的西贝货。“我是空手道黑带六段,同时还是中国空手道联盟副会长,我只要再找两个空手道黑带四段的助理教官,就可以直接颁发空手道黑带二段的腰带。”金择喜盯着眼睛里突然扬起一股火焰的邱岳,沉声道:“你不是自称,是靠打架和挑战,打出来的跆拳道黑带二段吗?你不是说,你挑战那些人,输的最大原因就是年龄,身高,体重这三面相差太大吗?那我就给你找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你们两个自己到隔壁的演武场上比赛,如果你打输了,就老老实实的把自己当成一个菜鸟,从头学习。如果你打赢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空手道黑带二段,腰带由我来给你发!”第三卷 过河小卒 第二十五章 众矢之的(中)目送着邱岳和张翔快步走出训练场,金择喜脸上的笑容,却在瞬间凝滞了,而他的眉头,更微不可查的微微一皱。因为在这个时候,他的目光已经落到了风影楼的身上。风影楼的右脚被反步兵倒刺钩刺伤,刚刚做过摘除手术,还必须用拐杖才能走路,他当然不可能参加这种高强度格斗训练课,他只能一个人无聊的坐在训练场外,一边随意玩弄着龙建辉送他的那只竹哨,一边隔着厚重的落地玻璃窗,看着训练场里正在发生的一切。玻璃窗的隔音效果非常好,风影楼甚至连金择喜刚才说的话都听不清楚,所以他几乎都要打哈欠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他的身后响起,“你这只竹哨是哪来的?”眼睛还盯着格斗训练场的风影楼,下意识的回答道:“别人送的。”“这只竹哨,可是龙建辉的宝贝啊,他竟然会送给你,那他有没有教你,怎么使用这只竹哨?”风影楼疑惑的看着手中这只竹哨,没错,它上面还有几个孔,用手指按住不同的孔,是会发出不同的声音,看起来似乎就像是一只没有削制好的竹箫,可说到底,它也不过就是一只手工粗劣,勉强能发出声音的玩具罢了,还有什么特殊的使用方法不成?至于本来只是从这里经过,却被风影楼手里的那只竹哨吸引,所以走过来和风影楼说话的教官,在誓师大会的那一天,也曾经站到过主席台上,如果风影楼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名字应该叫李向商。没错,应该就是那个老成稳重但是却绝不墨守成规,做事颇有大将之风,深得郑勋校长器重的李向商教官。看到风影楼一脸疑惑的摇头,李向商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的目光隔着玻璃窗微微向训练场里微微一扫,旋即又落到了风影楼还裹着厚重绷带的右脚上。“金择喜教官是一个相当优秀的军人,但在同时,他也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武术家。他每天晚上,都要亲手在训练场里每一个角落倾洒代表纯洁的食盐,这是身为武术家,对训练场的礼节,如果没有这份专注与发自内心的尊重,他绝能拥有今天的成就。”李向商对风影楼提醒道:“穿便装不能进场,穿着鞋子不能进场,这是金择喜教官定的铁律。你现在有伤,是没有办法立刻接受格斗训练,但是下次最好还是记得换上道服,这样至少还能坐在里面旁听,要是天天坐在外面,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被掉队了。”风影楼盯着在训练场上,跟着大家又蹦又跳做热身运动,明显玩得不亦乐乎的雷洪飞,只觉得牙齿痒痒的。如果不是这位结拜大哥顺口来了一句“反正你现在也是重伤员,干嘛还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换上道袍”,他又怎么可能被金择喜教官脸色阴沉的直接“请”出了训练场,在外面对着玻璃窗傻傻发呆?李向商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金择喜教的格斗课,一节为九十分钟,现在仅仅开始了十五分钟,也就是说,风影楼这个小可怜,还得无所事是的坐在外面呆呆的坐上一个多小时。“想不想和我玩一个对话游戏?”面对李向商的邀请,风影楼脱口道:“想!”“这个游戏规则很简单,”李向商微笑道:“我们一会游戏的时候,都不许再说,‘你,我,他,你们,我们,他们’之类的人称代词,只要说了,就算是违规,要罚刮鼻头一次。为了避免你抗议说我这个教官以大欺小,我只要犯一次错误,你就可以刮我一次鼻子,而你犯三次错误,才需要被刮一次,好不好?”这个游戏听起来,似乎真的不难,而且规则对自己绝对有利,风影楼点点头,“好!”“那我们开始喽?”“嗯!”“那就由本教官先头了,”李向商的话中,已经用“本教官”替换了“我”这个字,他用漫不经心的态度,随意问道:“风影楼今天吃的什么早餐啊?”“油条,豆浆,还有香蕉和小面包,对了,还喝了一瓶酸奶,吃了一小碗肉炒面!”这小子胃口不错啊!李向商点点头,继续用漫不经心的态度问道:“风影楼平时都和谁一起吃早餐啊?”“我当然是和雷洪飞哥哥……”风影楼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向商就伸出了一根手指,微笑道:“违规一次!”“呃……”风影楼瞪大了眼睛,他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够小心翼翼了,他不服气的叫道:“我们再来!”“嗯!”李向商点点头,伸出了两根手指,“违规两次!”“风影楼也太不小心了吧,这么快就输了两次,再输一次可就要刮鼻头了。”迎着李向商沉稳如山中,透着一丝淡淡笑意的眼睛,风影楼差一点脱口回上一句:“不是我太不小心,是你太狡猾!”还好他风影楼也不是省油的灯,总算是悬崖勒马,思索了半晌后,风影楼拍手叫道:“风影楼明白啦,这种人称什么词的,全都是风影楼和教官平时每一句话里,都肯定会出现的东西,风影楼和教官都习惯了这种说话方式,所以稍不注意,就会违规,就会出错!”“哟,不错嘛!”李向商没有掩饰他对风影楼的欣赏,“这么快就能明白游戏规则,也找到了自己出错的原因,难怪风影楼能用六天时间,背下了那么长的野战生存手册。”“嘿嘿……”风影楼绝对不经夸的典型,他脸上现在已经笑成了一朵花,但是总算还能客气上几句,“好说,好说。”“呀!”李向商突然发出一声惊叹,“风影楼快看,那边薛宁波教官正在当众跳霹雳舞呢!”“真的吗?”风影楼睁大了双眼,顺着李向商的视线方向看过去,“哪呢,哪呢,我怎么没有看到……呃……”不用问,这句话说了一半就嘎然而止,当然是风影楼的鼻头,被李向商不轻不重的刮了一下,他又违规了。“明白了吗?”面对李向商教官的询问,已经被刮过一次鼻头的风影楼,终于彻底小心起来,他先仔细想了一遍自己要说的话,才回答道:“明白什么?”“习惯,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改掉的。尤其是从一出生,一开始学说话,就已经开始养成的习惯。无论多么小心翼翼,只要稍有松懈,或者精神被某种东西吸引,有了瞬间的分神,都可能因为习惯的指引,而犯下习惯的错误。对职业军人来说,利用人类的习惯特点,针对性设定陷阱,就可以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风影楼真的对李向商教官有一些倾慕了。以他的年龄,还听不懂李向商说的这一段话,背后那深刻的含意,但是听听吧,人家说得不徐不急,说得不动声色,说了这么多句话,说得有条有理,却愣是没有说出一个人称代词,愣是让风影楼找不到报仇雪恨的机会!“教官,厉害,风影楼在这方面,真的,玩不过,你。”风影楼边说边想,所以他说得奇怪无比,说得磕磕巴巴。“风影楼已经找到这种游戏的秘技了。”李向商微笑道:“那就是在说任何话之前,都先在自己的脑子里转上一转。只要风影楼以后,有空就拉着自己的朋友,一起玩这种对话游戏,彼此想方设法的引诱对方犯错,直到把这种说话方式,融入到自己的习惯当中。那么风影楼以后,无论面对什么,哪怕是吓了一大跳,大脑都会在自己身体做出本能判断之前,迅速思考一遍,绝不可能再出现什么‘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之类的冲动性错误,更可能具备泰山倒而不变色的军人特质。”风影楼用力点头,李向商讲的东西太深奥难懂没有关系,只要他能记住,每天拉着雷洪飞,玩这种对话游戏会有大大的好处,那就足够了。“好了,我还有事,今天这种‘你我他’的游戏就到此为止吧。不过为了让你能真正加深印象,我还有最后一个小小节目,想和风影楼一起分享下。”龙建辉为了让风影楼记住一个铁血军人,在运动突击战中的杀气,在表演完他的“懒驴打滚”后,直接将一把飞刀掷到了风影楼头顶的大树上,这样一记攻击,让风影楼永世难忘。而身为同等级的教官,李向商无疑也非常喜欢用类似于此的方法,他微笑道:“这最后的小节目,还是语言游戏,但是难度就小了很多。你只需要记住,自己不说‘没有,不是’这种否定词就行了。好了,最后的小节目,开始。”“如果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木路,一条是铁路,你选择什么路?”现在对于李向商教官的语言游戏,风影楼已经绝不敢稍有大意,他仔细想了一遍,才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木路!”李向商点点头,继续道:“你顺着木路走下去,突然看见一幢房子,你希望这房子是木房子,还是铁房子?”风影楼回答道:“木房子!”“好,那你推开木房子进去,你看到里面有张桌子,你希望是木桌子,还是铁桌子?”“木桌子!”“嗯?”李向商微微挑了一下眉头,看他的表情,似乎有点苦恼了,但是他仍然继续问道:“那这张木桌子上有一个碗,你希望是木碗还是铁碗?”风影楼摆明是要一条路走到黑了,“木碗!”李向商脸上苦恼的神色更重了,他加快了语气,“那碗里有颗豆,你希望是木豆还是铁豆?”“木豆!”“你要把这颗豆子吃了,你要用木勺还是铁勺?”“木勺!”“不是吧?!”李向商教官不再提问了,他瞪着风影楼,道:“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听过这个故事,早就玩过这个游戏,所以才处处死卡住个‘木’字,让我根本没有机会引你犯错?!”风影楼瞪大了眼睛,叫道:“不是的,我没有听过啊,从来没有听过的……呃……”“真乖!”李向商这一次可真是笑了,他伸出大手,又在风影楼的鼻头上刮了那么一下子,“一句话,就连续违规三次,我还真担心,刮不了你第二次小鼻头呢!”“我明白了!”风影楼瞪大了双眼,“你刚才又是摆苦瓜脸,又是加快语速的,不过就是给我下套罢了。最后你硬是说我听过这个故事,是在作弊,就好象刚才喊了一句‘薛宁波教官打人’一样,是在分我的神,让我又来了一次‘脱口而出’,来了一回‘不假思索’!”“真是孺子可教。”风影楼明明没有再犯错,李向商还是伸出他的大手,又在风影楼的鼻子上勾了第三下,他微笑道:“你就用我刚才跟你玩的游戏,去和身边的同学慢慢练习吧,等你什么时候,能够用正常的语调和语速,和别人进行游戏,又可以连续半个小时不出错的话,再来找我。我会教你玩一些更有趣,当然难度也更高的游戏,你就擦干净自己的小鼻子,等着被我刮吧!”说完这些话,李向商教官微笑着离开了。用几分钟,和没有犯错误,却被赶出教室,只能眼巴巴站在门外的学员,玩一个小小的游戏,顺便用深入浅出的方法,传授他们一点自己擅长的专业知识,引导他们更好的成长,真的只是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中,一个每天都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的小小插曲罢了。也许……就是因为李向商身份的不同,所以这个小故事,才有了不同的效果。隔着玻璃窗,看着被自己赶出训练场外的学生,竟然在课间和李向商不知道说着什么,还在那里玩着刮鼻头的游戏,到了最后,风影楼的脸上更扬起了花一样的笑容,金择喜的眼睛里,就扬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阴霾。他突然抛下已经做完热身运动,在他的指挥下,已经站到墙角,准备接受最基本踢打训练的学员,在所有人莫明其妙的注视下,大踏步走出了训练场。第三卷 过河小卒 第二十六章 众矢之的(下)“风影楼!”听到金择喜已经隐隐透出几分怒气的低喝,风影楼下意识的挺直了身体,叫道:“到!”“看起来你们刚才聊得很开心啊!”金择喜甫一开口,就透露出对李向商明显的排斥,他的眼光更直接落到了风影楼手中那一根还没有来得及塞回口袋里的竹哨上。风影楼在心里暗叫了一声“完蛋了”,他没有穿道袍,头一节课就被教官“请”出训练场,肯定在教官心里已经留下了相当不好的第一印象,最惨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不知道悔改,自己偷偷把玩龙建辉送他的玩具也就算了,还大模大样的和李向商有说有笑打打闹闹,最终气得教官抛下一百多个正在上课的学生走出来对他严加斥责。这种一错再错的情况,不要说是发生在第五特殊部队,相信就是在普通的学校,老师面对他这种屡教不改还变本加厉的顽劣学生,也会发狠加倍惩罚。但是金择喜盯着那根看起来其貌不扬的竹哨,脸色却变得奇怪起来,他突然问道:“我听说,你现在晚上睡在朱建军的鸽舍里,每天还帮龙建辉去喂他分布在校园各个角落里的老鼠?”风影楼点头。“你右脚上的伤,是在原始丛林里踩到了一根二战时遗留下来的反步兵倒刺钩,你为了不被淘汰,还曾经让自己的伙伴,用蛮力往外猛拔,甚至还因此说出了一段‘三国名将’理论?”一想到当时硬拔脚底的倒刺钩时,那种差一点活活疼死的经历,风影楼就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老老实实的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夏候惇不是那么好当的。”看着风影楼一脸心有不甘的样子,金择喜不由哑然失笑,他左右张望了两眼,突然伸手拍拍风影楼坐下来,然后他顺势蹲下身体,小声问道:“我还听说,在三天前,你跑到餐厅里,当众把一封情书送给了海青舞,她看情书后,不但没有拒绝,还喊了你一声‘小情人’?”“嗯!”“你小子厉害!”金择喜微笑着叹息道:“我真的不知道,是要夸你胆大包天呢,还是应该说你无知者无畏,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份勇气值得夸讲。”风影楼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的讪讪,他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送海青舞姐姐一封情书,当了她的小情人,就是做了一件非常有勇气的事情。“你的右脚受伤,的确是没有办法再参加日常训练,但是正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你完全可以使用其他的方法,来弥补身体受伤带来的影响。”金择喜拍拍风影楼的肩膀,示意风影楼坐下,然后他蹲下身体,似乎也坐在了地上,可是他却用自己的双手,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看到了吗,哪怕是上普通文化课的时候,你都可以一边听讲,一边用双手支撑在椅子上,用这种静态方法,训练自己的上肢力量。”金择喜把双腿盘成打坐的模样,两条腿互相盘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力矩结构,然后他用支撑在地上的两只手相互交错的慢慢向前走了一段距离。这种用手臂暂时代替双腿“行走”的方法,相信很多人都能做到,但是金择喜竟然还能跳!他的双手一撑,就能硬生生的在地上跳起将近一尺高,在风影楼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就这样像一只大青蛙似的,前跳、后跳、左跳、右跳,看他那种游刃有余,看他那种灵活机动,仿佛他支撑在地上的根本不是两条有血有肉的手臂,而是两根弹簧似的。“用双手行走,可以练习自己的上肢持久力,用双手跳跃,可以练习上肢瞬间爆发力与及身体抗打击及震荡能力。”风影楼用力点头,但是他的目光,却透过玻璃窗,落到了隔壁的演舞台上,邱岳和张翔正在里面展开一场没有裁判的近距离格斗战。看着他们用比正常人手臂更灵活的双腿,一次次踢出凌厉到极限的组合进攻,风影楼的脸上满是羡慕。“他们两个的格斗技术都不错,而且实战经验也相当丰富,但是他们都有一个缺点。”金择喜摇头道:“他们都太喜欢炫耀自己的技术,所以他们总是用看起来很华丽,威力也很大,但是必须让肢体做出大范围摆动,很容易被对方避开,更很容易被对方趁机反击的招数。事实上,真正的格斗高手,在参加无限制徒手对抗时,除非占据绝对主动,否则的话,绝不会轻易使用凌空踢击技术,更不会频繁使用要把自己后背亮给敌人的反身侧旋踢。”说到这里,看到风影楼一脸迷茫,金择喜继续两手撑在地上,淡然道:“你听说过铁沙掌这门功夫吗?”风影楼点头,他不但听说过铁沙掌,还听说过八卦莲花掌,知道鹰爪铁布衫,甚至还知道欲练神功挥刀自宫的葵花宝典,和想练功就要杀人的九阴白骨爪!当然,全是从港台电视剧里看来的!“铁沙掌的创始人,是北宋时期,一个想要靠学武来保护自己和家人,免受山贼欺付的年轻人。他跑到少林寺,苦苦哀求了几天,才终于得进山门。结果他进了少林寺后,却被安排到伙房里,当了一个伙头僧。每天除了打柴做饭之外,就是到山下挑水,注满一口大锅后,再用手掌不停的正面猛拍,直到把锅里的水全部拍掉,再重新注水倒满。他就这样,从一开始一天连半锅水都拍不掉,到五年后,一天可以拍掉十锅水。而这一段时间,少林寺的人,却始终没有教给他什么功夫。那个年轻人觉得,少林寺的僧人,根本不想教他什么,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免费的苦力,再这样耗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他就向住持告辞,离开了居住五年的少林寺。结果在返乡的路上,他遇到马匪打劫过往客商,马匪发现他后,其中一个,直接指挥战马,挥舞着长刀对他冲过来,打算把他这个路人的脑袋一刀斩下来!”风影楼瞪大了双眼,脱口问道:“后来呢?!”“那个在少林寺呆了五年,每天除了扫地做饭,就是对着一口盛满了水的大锅不停拍打,自以为什么也没有学到,对少林寺僧人满怀怨气的年轻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可以迅速闪开战马的正面冲撞,又下意识从侧面一巴掌拍到战马的脑袋上,结果,那匹战马被他一掌就生生拍得头骨碎裂而死。”“这不是传说,更不会是杜撰的故事。”金择喜终于坐到了地上,他抬起自己的右手,做出几记凌空劈砍的动作。金择喜虽然只是随意而为,但是听着手掌“嗖嗖”破风声,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可怕破坏力,又有谁敢忽略他这种可以一掌就能生生劈开三层坚冰,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称为金属武器的手刀进攻?!“那个年轻人在五年时间里,每天要从山下挑几十担水上山,他早已经习惯了崎岖的山路,习惯了拎着沉重的水桶,在山涧与小溪边蹦蹦跳跳,在这种情况下,面对危险,他的身体已经拥有足够的敏捷,做出本能闪避动作。至于他那一掌,他虽然只练了五年基本功,看起来似根本无法和我们这些动不动就是几十年苦修的武术家相比,但是他专一。他把所有时间,都用到了两只手掌上,用这种绝对的专一,换来了近乎变态的局部强大。而这种刻意被强化,通过几倍甚至是十倍反复训练,拥有超常杀伤力的进攻技术,就可以称为一名武术家的杀手锏!”风影楼终于听明白了,“教官你的意思是说,邱岳他们,太喜欢那些看起来很帅的招数,基本功还不够,所以没有练出自己的杀手锏?”“是啊!”金择喜点评道:“你看看他们两个的样子,你来我往的,已经彼此挨了三四十腿了,结果呢,就是因为缺乏强大有效的杀伤招数,现在两个人还是活蹦乱跳的,我看不打上十几二十分钟,直到体力耗尽,他们两个就无法分出胜负。问题是,军人在战场上打近距离肉搏战,追求的就是一击必杀,哪有闲功夫,让他们在那里拳来脚往的对打上三百回合?”说到这里,金择喜用眼角的余光,轻轻瞄着风影楼。果然,风影楼这个还不算太笨,又受到金择喜刻意启发的小家伙,终于开口了:“教官,我可以学习你刚才说的那种,用绝对专一,换来局部强大的杀手锏吗?不用太多,我不贪的,一招,一招就行。”金择喜笑了,这小子还真不贪。不过说实在的,一个武术家要练得全身都是杀手锏,那还叫杀手锏吗?真到了那种程度,我们还是用尊敬的态度,称他是综合格斗能力超级强悍比较恰当一些吧?“杀手锏,这可不是萝卜白菜见人就塞的东西,我必须要根据学员的身体、性格特点,因材施宜,而且在训练过程中,我绝不能像撒鸭子一样,任由你一个人在那里对着沙袋猛击,我必须随时跟进,纠正你在反复练习中,可能出现的各种动作细节错误,直到你的杀手锏技术动作趋于完美。”金择喜望着一脸热切望着自己的风影楼,道:“那么请你告诉我,我要教全校上千个学员格斗技术,听话好学上进的学员多得是,我干嘛要对你另眼相看,拿出更多的时间,来指导你这个第一天上我的格斗课,就连道服都不穿,还在外面和上课不相干的人打打闹闹,有说有笑的小家伙?”风影楼不由哑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帮你量身定做,弄出一记格斗技术中的杀手锏,当然就得努力讨好我这个教官。”金择喜悠然道:“我看这样吧,以后我每天换下来的空手道道服,就由你来负责清洗,而我就可以用节省下来的时间,额外给你开小灶,让你越级学习格斗技术中的杀手锏。”风影楼快乐得连连点头,他真的没有注意,那些已经做好热身运动,就等在金择喜的指导下,开始练习初级格斗技巧的学员,就因为教官离场,只能傻傻的站在原地,隔着一层落地玻璃窗,看着他和金择喜教官有说有笑的交谈,看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态度越来越亲密,那些学员的脸上,扬起的是什么样的表情。“切,不就是一个免试入学的种子学员吗!”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终于有人低声道:“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让教官为了他一个人,把我们这一百多号人都丢到了一边?”除了那些曾经和风影楼一起参加了“灵魂之门”考验的学员,在场几乎所有人,甚至包括那几个被金择喜挑出来,协助他一起指导新学员的高年级学长,都在点头。而站在墙角的雷洪飞,看到这一幕,眼睛里不由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他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就是因为这一次事件加,外加“种子学员”这样一个在第五特殊部队,代表了荣誉,更容易被教官另眼相看的称号,风影楼已经被身边的同学排斥了。第三卷 过河小卒 第二十七章 漩涡但是雷洪飞还没有看出事情的严重性。一周后的某个夜晚,海青舞把雷洪飞叫到了学校的小花园里。“雷洪飞,你知道不知道,风影楼已经犯了众忌,更卷入了不应该涉入的逆流当中?”不等雷洪飞回答,海青舞就道:“大家都知道,在这个学院里,最有实力的教官,就是龙建辉,莫天,朱建军,李向商和金择喜。能得到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另眼相看,获得他们悉心指导,都代表将来在某个领域,将会拥有远超同级学员的水准。可是风影楼却因为种种原因,和他们这五个人,外加精通运动突击战的薛宁波教官建立了看似相当不错的关系,更在他们之间像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他一个人就占了六个位置,我们先不说贪多嚼不烂,很可能六年下来,什么也没有学精,什么也没有学好这个可能,单说大家对他因为嫉妒而产生的排斥,就足以让他在学个学校里处处遇敌!”海青舞满脸的烦燥,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会对风影楼这个小萝卜头这么关心。难道就是因为他送给自己这辈子第一封,似是而非,实在让人有点哭笑不得的情书?还是因为她在这个学校里站得太高,又太聪明太强势,所以太孤独,所以她比任何人都在乎,风影楼这个带着最纯洁的目光,没有掺杂一分功利,只是真的想成为她的朋友,真的想成为她的“情人”的小家伙?!海青舞真的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她比任何人更清楚,风影楼的麻烦大了!“最麻烦的就是,那个混小子竟然在李向商和金择喜两个人之间跑来跑去,还好他只是八岁,大家就算是看得眼红,也不会把他当成一根墙头草,否则的话,他的名声那可真是彻底臭到家了!”海青舞道:“如果没有出现意外,下一任校长,必然是在龙建辉,朱建军,李向商,莫天和金择喜这五个教官之间产生。龙建辉是第五特殊部队有史以来,第二个获得‘獠牙’称号,综合素质几乎接近完美的全能型特种作战高手,而且行事坦荡光明磊落,如果他愿意去竞争,其他几个人绝对没有机会。但是坏就坏在,他这样一个人物,就是太过于出类拔萃,太过于有自己的性格和想法,所以根本不愿意呆在校长的位置上,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可以为军队奉献出自己最宝贵的青春,但是他绝不希望自己一辈子都绑在这里,他还想离开部队后,好好的四处乱跑乱玩,把他失去的前半生补回来。”雷洪飞点了点头,虽然相交不清,但听起来,这的确像是龙建辉教官说出来的话。“至于朱建军,由于战场上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让他的性格大变,平时沉默寡言,根本不适合管理第五特殊部队,他也没有这个心情去接管;而莫天教官……他在战场上曾经受了太重的伤,虽然活着走了回来,但是根据医生的检查,以他的身体状态,能再活十年就已经是奇迹了!”雷洪飞终于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真正的竞争对手,就是李向商和金择喜这两个人?”“谁说不是呢!”海青舞道:“我已经找风影楼问过他和李向商还有金择喜这两个教官建立‘交情’的经过。和李向商之间发生的事情,还可以用偶然来解释,而他直接成为金择喜另眼相看的徒弟,这摆明就是金择喜,通过风影楼向李向商叫阵了!你别看金择喜专修的方向是武术,但是单从头脑灵活方面来讲,李向商未必是他的对手!平时遇到这种事情,我们都是小心翼翼的街头见了街尾闪,要不然的话,为什么我已经十九岁了,却没有找这五位教官其中的一个为指导老师?”雷洪飞也彻底听傻了。不管是哪里,继承者之间的竞争,都是最残酷最不能为外人道的,一旦卷入其中,那就犹如坠入了漩涡,除非是斗争停止,否则的话根本不可能挣扎出来,更无法独善其身,要不然为什么社会上有“女怕嫁错郎,男怕站错队”这样的至理名言?最麻烦的是,风影楼现在竟然还是两头跑,他现在才八岁,还小得根本不懂其中利害,无论是李向商还是金择喜,都不会逼一个孩子去表态,但是十年后呢?无论他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无论他最终站的队,是胜是负,他曾经两面拜师的经历,都注定他的未来麻烦不断!什么公主爱上了敌国的王子,这种狗皮膏药的爱情悲喜剧,难道看得还不够多,看得还不够烦吗?至于最后结局还能来上一个皆大欢喜,两个刀兵相见的国家,因为一段爱情,而握手言和,从此公主王子过上了快乐的幸福生活,当夕阳照到他们身上时,更映起了漫天的如火晚霞,拉长了他们斜斜的倒影,这种故事,更是滑他娘天下之大稽的成人童话,反正想凭奥斯卡奖,是百分之百没戏了!最重要的是,风影楼本身是一个种子级学员,进学校才短短几天功夫,就得到六个教官的垂青,不知道有多少学员,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能会暗中踩上他一脚。平心静气的说,如果不是风影楼的大哥,就连雷洪飞都不敢保证,他会不会随波逐流,和大家一起同仇敌恺。要知道,这样不但是能踩掉一个占了太多名额的家伙,给自己重新创造出机会,更是顺应民意,和绝大多数人建立良好关系的契机!“在学校里犯了众怒是很可怕的。学校本来就提倡学员内部竞争,每年都因为这种强存劣汰的内部淘汰机制,有大量优秀学员因为不得人心而被淘汰出局,像风影楼这种还没有足够能力,更没有足够觉悟,就在不知不觉间架到浪尖上的小笨蛋,更是九死一生。”说到这里,海青舞用力摇头,“不,如果没有你和我帮他,他就是十死无生!”第三卷 过河小卒 第二十八章 侠骨天成“风影楼的面前,现在只剩下了两条路,要么激流勇进,不断展现出他远远超跃其他人的惊人才华,让所有人认清楚,彼此之间的实力差距,时间长了,他们自然而然会习惯性的接受风影楼的出类拔萃,并把每一个教官对他另眼相看当作理所当然的事情。”雷洪飞缓缓的摇头,不是他小看自己的结拜兄弟,也不是风影楼缺乏出类拔萃的资格,但是,以他现在见到陌生人太多,就会脸红,就会小心翼翼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性格,你要他怎么在短时间内,展现出惊人才华,让所有人都接受他就是与众不同,就是出类拔萃,就是应该得到教官另眼相看这个理论?!“那么第二条路呢?”海青舞没有回答雷洪飞的问题。她昂起头看着头顶那轮残月,沉默了好久好久,才低声道:“我绝不会让风影楼被淘汰,要知道,爬得越高,摔得越狠,还没有能力承受狂风骤雨的风影楼,一旦从他不经意中爬上去的山峰上掉下来,他这一辈子,不要说是当一个优秀的军人,我想就连堂堂正正的活着,都不可能了!这……就是树秀于林,风必摧之!”雷洪飞狠狠皱起了眉头,海青舞和风影楼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她却一语道破了风影楼的性格特点。如果他真的被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淘汰,重新返回那个家,就算是他老爹风红伟不去打骂斥责,仅仅是他在不经意中流露出的失望眼神,就足以让风影楼这一生注定永不超生!“高年轻学员还好说,只要有我在,他们就没有人敢轻易对风影楼下套使绊,但是最麻烦的,是和风影楼同年级的学员。我和他们的年龄、级别相差太远,如果强行插手,这就不仅仅是犯了众怒那么简单,而是恃强凌弱,直接违背了学校允许学员内部竞争,彼此提高的初衷,很可能会被学校正面警告,一旦形势发展成这样,那对风影楼更加不利!所以,想阻隔低年级学员,就只能靠你了。”“我应该怎么做?”“你必须拼尽全力向上爬,你要让自己的光芒比风影楼更盛更强,风影楼去睡鸽子笼,哪怕是朱建军赶你,骂你,踢你,你也要死皮赖脸的混在那儿;风影楼去帮龙建辉喂老鼠,你就去给那些老鼠做马夹;风影楼跟着薛宁波去学习运动突击战,你就发挥自己死不要脸外加调戏女生颇有一手的特色,同样在旁边勤学苦练。只是金择喜和李向商这两个教官,你千万不要去碰!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这个性格比风影楼外露,行事风格乖张但是却不失魅力,长得够帅所以更拥有相当女人缘的家伙,就会替风影楼分担掉相当一部分压力!”虽然海青舞后面的话,已经是在用中肯的语气夸赞雷洪飞,但是雷洪飞仍然忍不住瞪大了双眼,“这样能行吗?!”“要平时,肯定不行!”海青舞断然道:“但是有资格问鼎校长宝座的这些教官,包括以一个女儿身,能在运动突击战领域硬冲进世界前五十强的薛宁波,他们中间有哪一个是笨蛋,有哪一个看不出来,你雷洪飞其实内心傲得要死,如果没有特殊原因,绝不可能做出死皮赖脸偷师学艺的事情?到了那个时候,真心喜欢风影楼的龙建辉,朱建军,薛宁波,莫天这几个教官,哪怕是为了帮风影楼,也会默许你的存在!”“对了,还记得风影楼手中的那根竹哨吧?”海青舞道:“那根竹哨,叫‘弱音哨’,可是龙建辉的标志性道具,更是他在战场上的一种武器,能从他手中得到这种竹哨的人,放眼整个学院,风影楼还是头一个。我想如果没有那根该死的‘弱音哨’,李向商不会因为好奇和风影楼攀谈起来,金择喜更不会为了向李向商叫阵,就硬给自己收了一个徒弟!”雷洪飞瞪大了双眼,“你不会要我天天去巴结龙建辉,让他也送我一根那个什么‘弱音哨’吧?”“和龙建辉教官这个样的人打交到,最好把我们两个的小聪明收起来。以我们现在的年龄和心智,无论如何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方法,在他的面前都没有任何意义。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把我们的担心,我们的顾虑,还有我们想要帮助风影楼的心情,完完全全的展现在他面前,等待龙建辉教官的判断。拿着!”看着海青舞递到自己面前的一封信,雷洪飞疑惑的道:“这里是什么?”海青舞不答反问:“雷洪飞,你知道风影楼凭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学校那么多重量级教官的喜欢吗?”雷洪飞摇头。“明明因为家庭教育的缘故,被硬是塑造成胆小如鼠的性格,却又有着一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骨天成。”说到这里,海青舞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最重要的是,他天真,无邪,无论做什么,心里都没有去计较利害得失,在这种情况下,他那股被家庭教育压抑,只是偶尔才能释放出来的浪漫,就犹如钻石般,分外显得珍贵和光彩夺目起来。”雷洪飞必须承认,在识人认人方面,他和海青舞有着一段遥不可及的差距。想想看他和风影楼的初识吧,只是喝了他几杯兑了酸奶的啤酒,只是因为喜欢他,明明知道莫天的可怕,仍然敢扑上去,拼尽全力抱住莫天大腿的孩子,能有几个?为了保护他,甚至拾起打火机,想要“造大反”,来个玉石俱焚的孩子,能有几个?别说八岁大的孩子不知道点燃半桶汽油的后果是什么,人类对死亡本能的畏惧,是不分年龄大小的!再想想看,被老爸一个耳光接着一个耳光打到脸上,打得脸庞肿成一片,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却依然敢为一个仅仅认识了一个多小时的朋友,去仗义执言的孩子,又有几个?!当所有人面对薛宁波充满期盼的双眼时都低下了头,只有风影楼喊出了一声“让我来”,当海青舞满脸寂寞时,他送上了一封情书,当雷洪飞和朱建军教官起了冲突,他和雷洪飞一起跑去打扫鸽舍,面对朱建军提出来的一个又一个绝不合理的要求,他全部照单答应。叩心自问,别说是八岁,就是现在的你,在知道事情的结果前,面前这些选择,你能不能像风影楼一样做到,而且做得无怨无悔?!也就是因为风影楼侠骨天成,他天真无邪,他灵魂深处,透出一股浪漫,他才会雷洪飞这样一个结拜大哥,有海青舞这样一个“情人”,才会有这么多教官,对他发自内心的喜欢。海青舞珍而重之的把那封信,递到了雷洪飞手中,“如果龙建辉一直不肯答应,不到最后,绝不要把这封信交给龙建辉看。他看完后,你必须把这封信要回来,完整的交还到我手中。还有,我希望你能尊重一个男人的信誉,不要偷看里面的内容。”……如果说这封海青舞不允许雷洪飞私自拆看的信,就是一个“锦囊妙计”的话,它的确起作用了。身为第五特殊部队有史以来第二颗无论是军事技术、心态、实战经验,还是指挥能力,都接近完美的“獠牙”,龙建辉的眼界绝对高得惊人,雷洪飞虽然也算是出类拔萃,性格也有让龙建辉认可和喜欢的一面,但是凭这些,就想从他的手里拿到一根具有特殊意义的“弱音哨”,仍然明显不够。但是当雷洪飞把那封信交给龙建辉后,只看了几眼,微笑,叹息,微微的惊愕,淡淡的赞赏,还有隐隐的担忧,几种复杂的情绪,就快速在龙建辉的脸上交替闪过。最后他把信折起来,又还给了雷洪飞,然后当着雷洪飞的面,从抽屉里取出刻刀和竹管。能打动龙建辉的,是风影楼花了半晚上,写给海青舞的那封“情书”。在这封“情书”的后面,海青舞还附了一封短信。“我在三天前,从学校外的小溪里逮了几只小鱼,把它们装在瓶子里,送给了风影楼。我们都知道,这种放在罐头瓶子里,得不到氧气补充的鱼,根本不可能活过一夜,我把它们送给风影楼,也不过是看风影楼右腿受伤行动不便,没有办法像别的学员一样四处疯跑,所以给他找了一点消遣的玩具罢了。结果,第二天下午,我去看望他的时候惊讶的发现,那些鱼在罐头瓶里呆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了,竟然还没有死。”“问过我才知道,原来风影楼每隔两个小时,就去给鱼换一次水,就连晚上熄灯后,他都躲着巡夜的值班人员,不间断的做着这些事情。我问他为什么,他告诉我,看到鱼在罐头瓶里翻起了白肚,但是还没有死,嘴巴在那里一张一张的样子,他觉得心里难受。”“我告诉他,身为一个男孩子,尤其是第五特殊部队未来的军人,一定要学会心狠手辣,要学会有舍有得,他连几条小鱼都舍不得,那怎么能行?结果,当天下午,风影楼在没有告诉我和雷洪飞的情况下,拄着拐杖,靠那条吃了他几颗怪味糖豆就亲热得不得了的功勋犬黑梭的帮助,成功溜出校门,足足在山区里步行了四公里,把那些瓶子里的鱼,重新倒回了小溪当中。他回来的时候,满身是伤,就连晚餐时间都过了,我本来想骂他,但是看着他对我露出一个大大的,如释重负的笑脸,我愣是没有骂出口。”海青舞的短信,写到这里就结束了。看起来是没头没尾,但是龙建辉却能看明白海青舞后面想要说的话。现在的风影楼,心太软,又太热情,太容易相信别人,同样的,他也最容易受伤。现在的风影楼,还没有做好接受最残酷学员内部竞争的准备。至于未来的风影楼……目送手里捏着根“弱音哨”的雷洪飞大踏步离开,就连龙建辉都忍不住轻轻揉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他竟然被说服了,他竟然被两个学员联手说服了。不!龙建辉旋即摇头,他并不是被两个学员说服了,而是被三个学员说服了。“怪不得我一见风影楼就喜欢呢,”龙建辉揉着鼻子,轻叹道:“这小子怎么这么像我?!”第三卷 过河小卒 第二十九章 碎魂(上)“海青舞姐姐、雷洪飞哥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被选成班长了,还有,老师看我数学成绩不错,还让我同时当了数学课代表。”听着风影楼开心的汇报,看着他进入学校短短几天时间,因为受尽了宠溺,而终于有了几分自信,更开始容光焕发起来的小脸蛋,雷洪飞不由皱起了眉头。但是海清舞却依然带着微笑,“不错,不错,真是不错。想不到才来学校几天,风影楼就升官了,那你以后可要努力学习,尤其是在数学这门课上,一定要成为尖子级的好学生啊!”风影楼用力点头,“嗯,我还要去给金择喜老师洗衣服,就先闪啦!”看着风影楼一路轻松,就差用单腿蹦蹦跳跳来舒展内心快乐的背影,雷洪飞和海青舞的脸上同时扬起了担忧的神色。风影楼实在太忙了,他忙着去练习李向商教官传授给他的那套“你我他”心理训练,他忙着去给金择喜教官洗衣服,他忙着去帮龙建辉教官喂老鼠,他还隔三岔五的跑到莫天教官的单身宿舍里,去混吃蹭喝,就算是偶尔有时间,也会被薛宁波顺路叫上,在她训练的时候,去当跑腿的小打杂……明眼人谁不知道,薛宁波在练习动运突击战时,专门把风影楼喊到身边,让他有空就递递毛巾送送水,实际上,就是在让他旁听,让他越级开始接触动运突击战的灵魂性实质内容?!就是因为太忙了,风影楼根本没有注意,他身边那些人,包括每天上午一起在教室里,学习普通文化课的同龄人,对他态度的转变。事实上,就算是那批来自同一个省份,一起参加过“灵魂之门”考验,已经在相互扶持中,积累下一些友谊的同伴,除了周玉起和邱岳之外,其他人也因为种种原因,对风影楼保持了一种敬而远之的疏远。“喂,你说……”雷洪飞低声道:“我要不要去提醒一下风影楼,不要一进学校就太过于张扬,最好能收敛一点?”“张扬?收敛?”在嘴里回味着这两个词,海青舞脸上缓缓扬起了一丝凛然,“雷洪飞,你告诉我,风影楼来到这个学校还不到两周时间,他是成了众矢之的,但是他张扬了什么,你又希望他收敛些什么?”雷洪飞不由哑然。海青舞瞪着雷洪飞,沉声道:“这对风影楼来说,就是一场他还没有准备好,就必须面对的战争。赢了,他就是第五特殊部队中人人尊敬的强者;输了,他就绝不可能通过六年后初级培训结束,每一个人都必须面对的测试!树,已经秀于林,人,已经站到了浪尖上,现在除了拼死前进之外,你以为风影楼还能退得回去吗?”“你别忘了,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是锦上添花者众,落井下石者也众,风影楼只要退后一步,那就是必死无疑!如果你这个当大哥的,现在还没有这种觉悟,就最好立刻和风影楼划清界线,再把那根代表挑战与机遇的‘弱音哨’还给龙建辉!”风影楼根本不知道雷洪飞和海青舞之间的这场争论,他甚至没有留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同学已经开始用“班长大人”、“种子大人”之类绝对称不上亲近的称呼,取代了他的名字,他当然更不会留意这些称谓背后,那浓浓的排斥。他就像是一个快乐的小陀螺,每天高速旋转着,从学校的这个角落转到那个角落,享受着和学院里几个重量级教官之间的亲密。……时间就这样一天接着一天度过,风影楼他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他喜欢每天的忙碌和随之而来的充实,他喜欢有雷洪飞和海青舞这样的朋友每天朝夕相伴,他更喜欢一次次完成了几位教官布置的功课后,他们淡淡点头时,那种被认可的快乐。当风影楼在校医雅洁儿的帮助下,把拆掉绷带的右脚放到地上,尝试着把身体的重量一点点抛上去,并开始小心翼翼的来回行走时,看着挂在校医室里的日历,风影楼才猛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整整呆了三个月了。由于脚上有伤,风影楼几乎没有参加过一次训练,所以他还没有过被教官整得就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的经历,但是他也绝对没有虚耗这宝贵的三个月。或者说,在这三个月里,他获得的知识和应有的成长,比任何一个同学都高。丢掉用了足足三个月的拐杖,用双脚走在路上,那种想跑就跑,想跳就跳,那种久违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让风影楼真的想来上个一蹦三尺高,用来宣泄他现在的快乐。“班长大人!”一个声音突然从身体左侧不足十米的位置上响起,风影楼下意识的回头,正好看到一只篮球就带着惊人的高速迎面撞来,风影楼只来得及略略一侧身体,那只篮球就毫无花巧的正面砸到他的脸上。“崩!”风影楼被篮球砸得整个脑袋不由自主的向上一扬,那样的动作看起来就好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记沉重的右勾拳。而在这个时候的风影楼,只觉得眼前在瞬间炸起一片血红,紧接着无数点星星点灯般的金花,在他的眼前乱飞乱舞,扬起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轨痕。随着篮球的重击,一股酸酸麻麻涩涩楚楚,犹如同时把二十斤老陈醋,外加十斤干辣椒一起塞进嘴巴里的味道,以风影楼的鼻子为出发点,每秒钟一百米的速度,顺着风影楼的触觉神经,狠狠撞进了他的大脑里。直到这个时候,一句绝对称上善意的提醒,才送进了风影楼的耳朵:“接球。”从篮球砸到脸上,到声音传到耳朵里,这两者之间至少有三秒钟的间歇!就算是风影楼也知道,对方根本就是诚心砸他!如果换成是别的孩子,被人当众故意用篮球砸到脸上,只怕是二话不说,就会扑上去挥拳相向。但是风影楼没有这么做,他第一时间,竟然是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上面没有伤口后,他明显的长长松了一口气。虽然这里是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老爸风红伟,再也不会因为他脸上有上一块被人欺付后留下的淤伤,就不问青红皂白的举起家里那根枣木做的擀面杖,对着他屁股一阵猛揍,可是这多年留下来的习惯,仍然没有办法在一时间改变。那个先把篮球丢到别人脸上,再马后炮式的提醒一声的学员,就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风影楼当众发飚。校园里其他做课外活动的学员,也随着他这一记充满挑衅意味的攻击,而瞪大了眼睛,把充满好奇与兴奋的目光投注过来。风影楼八岁半了,而那个当众用篮球砸他的学员,看起来无论是年龄,身高还是体重都和他基本相当,而且他们都是这一界的学员。双方从战斗力上来说,应该基本持平。风影楼拾起了那只篮球,大踏步走过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用最狠的力量,把篮球抛回去,砸到挑衅者的脸上,两个低年级学员之间的打架势不可免时,风影楼竟然把篮球就那么平平淡淡的交还给那个一脸戒备的学员,“不好意思,我不会打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