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鸿雁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那个人。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人,哪怕当时他蒙着面,但他走路的姿势,还有那熟悉的背影早已深深地烙进了脑海之中。。。。。。。。。。。。。。。。。。。。。。。。。。。。。其动作一如那幽暗地窟里,招唤那纹画刺身的老太。百花楼的包房里,南靖元破口大骂浅水清:“小小武将,竟然敢和我南家做对,他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惹急了老子,一刀劈他做两断。”会咬人的狗不叫,这句话真真是不假。南家固然一门双杰,却不代表每一个南家子弟都是出色的。南靖元是南山岳的侄子,以往依仗南门势力,纵横苍天城,飞鹰走马骄横跋扈。然,自浅水清兵逼相府之后,短短数天时间里,世界都已变了样。曾经看见他都要低声下气的喊一声“南公子”的人,如今看见他南门子弟,个个都饶道而行。既不巴结,也不畏惧,惟明哲保身,待事态明朗后再作行动。这份落差,在南靖元眼中尤其巨大。特别是在南门吊孝,招驸马一事再也无望之后。公主虽难嫁,对宵小之流而言,依然是无价之宝,做不成皇亲国戚的南靖元便要分外失落一些。也因此,往常一直不被他放在眼里的一些人,如今再来巴结他,反而为他所接受了。林跃,这个岭南盐业联盟会长的儿子,一个考举不中的落第秀才,在此时的邀约也就顺理成章地为南靖元所接受了。此刻林跃坐在他下手,倒了杯酒给南靖元陪笑说:“南公子何必动气呢,南相乃国之重臣,浅水清算什么?等到南相孝期一满,回朝执政,只怕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浅水清,何必急在这区区几日。”南靖元虽是纨绔,却不糊涂,摇头说:“你是不知道,浅水清现在背后有烈狂焰那个老不死的撑腰,自己又立下灭国大功,皇上对他是相当欣赏。最可恨的是,他竟然利用后宫一帮无知女人来做帮手,怂动皇上重新启用了一批以公孙石为首的旧臣。如今朝上,公孙石和我们对着干,几乎每日里都要指责相爷的执政手腕。可恨我叔叔现在戴孝期间无法上朝,眼看着那帮贼子气焰嚣张,竟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林跃奇道:“以皇帝之英明,怎么后宫妃子竟可干政不成?”“干政自然不行,但是有些东西却是可以说得上话的。”“还请公子指点。”林跃的虚心求教大大激发了南靖元的虚荣心,这刻冷哼道:“公孙石之所以能上朝,完全是因为太子太傅这个位置。这个位置看上去不起眼,就是教导太子功课,但却是未来帝师。将来太子若登基,见了老师也要恭敬几分的。后宫诸女虽不可干政,但是太子太傅这个位置却是少有的她们可以说上话的位置。只要这帮女人对陛下说些,原太子太傅教导无方,太子无心学业的话,陛下日理万机,无法查辨,自然就只能听之信之。帝师一职,既是国事,也是家事,惟其公私难辨,才会给人可乘之机。太子每日居深宫,与后宫诸妃也颇有交情往来,只要说动他同意由谁来出任帝师一职,则皇帝也不会放对。因此,公孙石才能如此顺利地出仕。”“原来是这样,照这么说,公孙石借此机会回朝,一旦让他悉心调教太子,只要太子功课稍有起色,陛下必定会认为公孙石有大功。到时再给他一个大大的封赏,便可正式与南相分庭抗礼,可是如此?”南靖元气得一拍桌子:“就是这样了。正所谓前门趋狼,后门进虎。浅水清与公孙石狼狈为奸,联合起来对付我南家,偏偏我南家满门吊孝,叔叔连上朝的机会都没有。若不是头七早过,单是我今天和你偷溜出来喝酒一事,就能被叔叔打上一顿扳子。妈的,浅水清可害苦老子了,这些日子来,老子***就没碰过女人!”林跃笑:“算了还是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浅水清小人得志,总好不了几天。说到女人,小人到是有块宝,绝对是世之尤物,只是不知道南公子可有胆量碰她。”南靖元的心头立时一片火热:“却不知是什么样的女子,若真是世之尤物,说不定值得本公子冒一冒险。”林跃嘿嘿一笑,双掌连击,包房门打开,那个怀抱琵琶的妙龄女子走了进来。那一刻,南靖元的眼前为之一亮。那一刻,鸿雁在房外,正听见林跃爽朗的笑声,看到他拍手唤人的动作!其动作一如那幽暗地窟里,招唤那纹画刺身的老太。第五部 决战风雪之巅 第二十九章 我便奋力把花采林跃是不能不来找浅水清了,且是带着鸿雁一起来的。林跃把她装进了一个箱子里,直接塞进了浅府。一听到里面装的是鸿雁,浅水清差点没蹦起来。片刻之后,将鸿雁秘密收在一处小屋子里,不许任何靠近他,浅水清这才把林跃叫进自己书房,身边只留了姬若紫一个人。“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浅水清的口气可不好听,却还是重新为林跃包扎手上的伤口,这到是让林跃感动不已。林跃苦笑着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然后道:“我也没想到会如此巧合,更想不到的是,我当时已经蒙了面,却还是被她认出了声音,识出了动作。”浅水清哼了一声:“这位鸿大小姐,到是有资格去担任国内细作了。”“只是行事卤莽了些,也幸好如此,否则一旦为人所知,只怕就麻烦了。”“现在的麻烦也不小啊。”浅水清摇头。“将军,我们下面该怎么办?”林跃问。浅水清立时苦恼起来。还能怎么办?杀人灭口?他浅水清自问做不出来。挟持鸿雁,破坏联姻,将一个无辜女子卷入这场纷争之中,已经是他的道德底线。要他杀一个和他无仇无怨的女人,终究是下不了手的。他虽立誓为求胜利再不择手段,哪怕血流成河,但那毕竟是敌对仇人,而不是一国同胞,尤其是这样一个弱女子。放她走,却也不能。鸿家一旦发现鸿雁失踪,只怕会立刻再起波澜。鸿雁是在酒楼失踪的,这件事由于事起突然,做得并不机密,不象姻缘祠的劫持般是谋而后动之举,因此城卫府一旦要查,必定能查出些门道来。万一找上了林跃,只怕早晚就能拔出萝卜带出泥,连浅水清都能揪出来。“这件事。。。。头痛啊!”浅水清叹息。还是姬若紫咯咯地笑了起来:“当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当初千方百计惟恐坏不了南家老大的婚事,如今人家姑娘自己送上来了,却又不想要了。”浅水清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要是有办法,你就赶快说,不要废话。”姬若紫娇笑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杀人,你不愿意。放人,又太过冒险。就这么留在身边,显然也不是个事,要解决,怕是只能另辟蹊径了。”“这么说你有办法?”姬若紫送给浅水清一个妩媚的眼神:“女人了解女人,若要让一个女子心甘情愿为人保守秘密,怕是只有一个办法了。”浅水清立刻明白了过来。浅水清看林跃的眼神直让对方浑身发毛。“不是吧?”他叫了起来,他显然也领会到了姬若紫话中的含义,实际上只看她那充满笑意与挪愉的眼神,也当可明白的。浅水清嘿嘿笑:“说起来,你上次绑了人家姑娘,多多少少也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人家清清白白一个闺女,因此惹上这许多街坊流言,也是因你而起。你既害了人家,好歹也得给人一个说法。”林跃急得大叫:“大人!这可都是你的。。。。。。”浅水清打断他的话头,笑得越发无耻起来:“为人属下者,偶尔也是要为上司背一下黑锅的,你说可对?”林跃张口结舌,姬若紫笑道:“鸿家小姐国色天香,林公子也是玉树临风,两人正是一对壁人。若公子不嫌,我到是愿意为你们做个媒人。”“这。。。这。。。这使不得。她现在恨我恨得要死呢!”林跃大叫。“先结仇后生情,本是男女常事,我与云霓不也是如此吗?我看好你!”浅水清越发笑得得意起来。自打进入这个世界以来,从未有一天能象今天般开心,原来为人做媒,竟是可以如此赏心悦目的一件事。“浅将军你才是翩翩侠少,所到之处,天下女子倾心,将军还是饶了我吧。”林跃有气无力地说:“看在我为你鞍前马后做事的份上,何苦一定要我做这样的事呢。”“没办法,谁叫现在鸿家小姐只认准了你,林跃,自己惹的麻烦自己解决,这一次,我可是帮不了你了。”浅水清干脆耍起了无赖。林跃一张脸比哭还难看。姬若紫皱着眉头说:“让你去讨姑娘欢心,又不是让你上沙场作战,这样的事情换了别人来做,只怕高兴都来不及呢,你怎么还如此不甘不愿的。”林跃苦笑道:“我情愿上战场,也不愿面对那鸿家小姐。你可知她今天给我这一闷棍,打得我现在还脑袋疼呢。我若强上她,只怕以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姬若紫哈哈狂笑起来:“浅水清,这就是你的兵,难道对付女人,就只有一个强字来解决吗?”浅水清唉声叹气:“看来以后练兵之余,也当教导他们一些沾花惹草,引那良家闺秀自动来投的绝技了。”姬若紫给了他一个好看的白眼:“那是自然的,浅将军吸引女人的魅力,才真正叫是立斩千人,无一错漏呢。”浅水清顺手一把搂过姬若紫,狠狠亲了她一口,笑道:“你便是我那沟女千人斩的刀下亡魂之一了。”“正是正是!”姬若紫哈哈大笑。这种行为,在这个时代原本是放肆无忌的,大概也只有姬若紫这样的女人才会毫无忌惮的接受,反而放声开怀,笑得舒畅得意。看得林跃面红耳赤之余,浅水清的声音已经缓缓传来:“追女孩的第一要诀,就是皮要厚,心要黑,且莫怕被拒绝,一定要败而不馁,屡败屡战,宜将剩勇追顽寇。”林跃听得目瞪口呆,浅水清已经挥手道:“去吧,现在就去找鸿雁,记住,两天之内,俘其芳心,这是你的任务,有何不解之处,就来找我,有我和你姬夫人在,天下情事,皆在翻掌之中!”他这句话,说得豪气干云。要说天下战事,他浅水清不敢夸海口说每战必胜,但要说虏尽天下丽人之芳心酥怀,他还真有几分把握,更何况如今还有个姬若紫这等情场一等一的高手在侧呢。可怜林跃哪经得起这对狡诈狐狸的语言攻势,你一言我一语之间,他糊里糊涂便将这个极之难缠的任务接了下来,心中忐忑,却不知是喜是忧了。小黑屋里,鸿家大小姐如今正芳心不安,满心想着贼人是不是要杀人灭口了,没想到待屋门打开时,走进来的那个林跃,却早无复当初的凶狠暴戾,代之而起的,竟是个手足无措的大男生了。。。。。。。。。。。。。。。。。。。。。。。。。。。。。。。。。。。。。。。。。。。。风雪宫里,公孙石正在给太子苍澜上课。给未来的皇帝上课,素来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惟天下事愈难,愈发能体现出人的能力价值来。老于官场政治的公孙石,在面对向来也跋扈顽劣著称的太子时,自有其一套处事方法。此刻,他讲课讲到:“帝乃一国之魂,魂强则国强,魂弱则国弱。帝好奢华,则国兴土木,民疾国困;帝尚武力,则征战连绵,国力消耗;帝喜荒淫,则国事不兴;帝性懦弱,则害国弱民;天下无道之君,各有各的毛病,有为之君却只有一种,请太子说一下,要怎样才能算是有为之君。”苍澜懒洋洋地回答:“无非就是近贤臣,远小人,听逆耳之忠言,薄施徭赋,善待黎民,心怀苍生吧。”公孙石呵呵笑了起来:“听说太子前任老师是个腐儒,只知道教导太子君子之道,却不知道君子之道并非君王之道,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啊。”苍澜大奇:“难道不该是这样吗?”公孙石溜着自己额下的胡须笑:“既然太子说要近贤臣,远小人,那么请问太子,如何知道谁是贤臣,谁是小人?天下佞臣与贤臣之间可有一个可以明确分辨的方法?”“此外,忠言一定就逆耳吗?谗言就一定好听吗?却也未必吧?”“赋税乃是国家收入,若为做贤君故,就随意降低赋税,使国入减少,国势衰微,这样的贤君,贤到是够贤了,只怕离亡国之期却也不远。至于说心怀苍生黎民,那到是对的,只是如何个怀法,如何个对待法,却是需要实际的行动,而非口上喊喊的。每日里喊着心怀天下而拿不出任何实质性行政策略之人,只怕最终对不起的,还是自己国家的百姓,空有善意,又能如何?”苍澜听得直翻白眼,大有昏昏欲睡之势。公孙石立刻道:“比如说现在吧,臣教导太子功课,太子却无心听讲,既如此,就不得不拿出些办法来。若臣能为太子带来些新鲜好玩的东西以吸引太子,则此类行为虽属佞臣所为,其目的,却是为太子好,如此一来,同样的行为就可做两般解释,忠奸孰难辨啊!”苍澜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你说说,你有什么新鲜好玩的东西?”公孙石摇头晃脑:“太子若肯听我讲完这堂课,臣就带太子出宫游玩,如何?”好比是一笔交易,苍澜的精神大振:“这可是你说的,父皇要是怪罪下来,你得给我担着。”“只要太子能交出功课来,有再大的麻烦,臣也能为你担着。”“那好,你说我听。”公孙石满意道:“那么刚才臣现在就告诉你何为君王之要,你以前学过的东西,臣怕是要给你全部推翻了,因为这第一件,臣就是要告诉你,天下无永远之贤臣与佞臣,惟有能臣与无用之人。君王眼里,贤而无用者,当去教书育人,而非执掌国政。因此君王之道,首在知人用人。。。。。”这堂课,上了有整整一个半时辰。太子少有的听话,没有做任何喧闹。公孙石告诉苍澜,为君者不必事必躬亲,也不需要对天下任何事都能理解明白,最重要的无非是确立明确的国纲与行政目标,然后在这一基础上,进行对人才的选拔。在这里,君王的用人之道,看的是其行政能力,与其他一切喜好均无关。要对自己的官员有其能力上的理解,就要看他做过些什么,而不是说过些什么。惟行动方可证明一个人的能力,至于进他进的是逆耳忠言也好,媚世谗言也罢,这些都不重要,只需以考察政绩来说话即可。而一个国家的行政目标,则根据不同时期,不同需要来进行改变。比如现在的天风帝国,目前正值兴盛之期,正宜大力开拓,向四方延展,在这个时候,那进策说什么轻徭薄赋,减缓百姓压力之人,必定是无能之辈,不值得重用,反而是能为帝国开疆辟土之人,才值得大大注意。而在一个国家打下了一片大大的疆土之后,就需要有人去管理,这个时候,必须的行政人才就凸显出其重要性。而面对一片新领土,有着丰富的地方治理经验的老一辈官员,显然比新冒出来的后进们要更能发挥作用。公孙石从另一个角度解释了为什么苍野望会如此重视浅水清的存在,哪怕他犯了再多的错误,甚至公然兵逼相府,苍野望都能默许,同时又不许他们相争的原因。开疆辟土,那是浅水清的功劳,但如何让这片新疆土成为帝国日后稳定的财源,就得看南山岳的。话说到这里,公孙石微微顿了一下,他道:“臣给太子留一份功课,若太子能把这份功课做好,臣便立刻带太子出宫,并保证能为太子带来一番新奇享受,太子看如何?”“怎样的新奇享受?”“太子若要做有为之君,当首问是怎样的功课。”公孙石笑咪咪道:“至于那奖励嘛,臣担保太子必定会满意。”这份功课的题目就是:目前止水的各地地方官员,仍有大批止水旧臣,为稳妥计,需要派出一批天风本土之官员进行替换。公孙石要苍澜做的,就是拟订一份京城外派之官员名单。那个时候,公孙石有意无意地提醒了苍澜一句:“南相为天下百官之首,身在高位,且执政手腕自有一套,门下弟子众多,有许多是得其精髓传授的。太子若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不妨从中考虑一下。此事若太子能做好,陛下必定会龙颜大悦!”第五部 决战风雪之巅 第三十章 同命鸳鸯(1)鸿雁看林跃的脸色已经越来越不善了。尽管林跃没有说明他的来意,但是他吞吞吐吐,期期艾艾,欲语还羞的表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僵硬身体,紧张得浑身都在发抖,仿佛一个刚上战场的新兵,脸却又红又紫的模样,都充分地暴露了他脑中转着的那个念头。她鸿家的大小姐,曾收到过不止一个名门贵族子弟的求爱,对这种男人的特殊表达方式背后所隐含的寓意,早已清楚得没法再清楚。然,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幕,如今竟会在这里重现,在一个两次俘获了她的仇人的身上出现。这刻的林跃,哪还有半分当初贼人的凶狠与凌厉,惟有一个大男孩未经世事的害臊与紧张罢了。他这刻“我,我,我”说了半天,也只是表达出了自己对绑架一事的“深切悔意”,其表现手法之拙劣,当可入天下沟女最差男之列了。鸿雁冷笑:“林公子,你绑了我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废话的吗?”“不。。。不是,鸿小姐你不要误会,其实我只是想说。。。想说。。。”林跃急得搔耳挠头,怎么这追女孩子的事,突然之间可以变得如此麻烦了?“是想说你家将军命你来勾引于我,以此方式来消弭我知道此事的后果,对吗?”林跃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屋内的浅水清长声哀叹,屋内的鸿雁却已柳眉倒竖。她霍然站了起来:“浅水清,原来真是你命人做的这一切!你给我出来!”浅水清推门而入.“浅水清见过鸿家大小姐。”他笑咪咪道。“果然是你!”鸿雁大叫起来:“这些日子,我日思夜想,到底是什么人要对我不利,为何要对我做出种种行为,却原来是你!也只有你,敢借我之手打击南家!”浅水清正色回答:“为了云霓,我什么昧良心的事都可以干。”原来是这样吗?鸿雁的身躯微震,云霓,若是如此,我佩服你,羡慕你。至少,若你我易地相处,那么浅水清面对受了难的未婚妻,绝对不会如南无忌般如此作为,更不会在自己回来后急急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云霓这些日子与我的相处,也是你授意的了?”浅水清摇头:“却是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想鸿将军和南家联合起来对付我,破坏你们的婚姻,不仅可以让云霓从此有个同道之人,同时也使我在政治上减少一个对手。”鸿雁点点头:“若是这样,我多少可以安心一些,至少云霓没有欺骗我。”“我只是告诉她,我与南家之争,谁胜谁负孰难预料,所以,她不反对我绑架你。毕竟南家如今已成旋涡中心,能不进去,还是不要卷进去的好。”鸿雁大叫:“可你却还是把我卷了进来!”“上层纷争,又有几回能不牵累无辜?”浅水清反问。鸿雁愕然。。。。。。。。。。。。。。。。。。。。。。。。拍了拍林跃的肩膀,浅水清叹气道:“面对沙场上的箭雨纵横,刀光剑影,血肉纷飞,和面对一个只见过两次,对自己毫无好感的女孩,两者间哪一个需要更大的勇气?”林跃羞得无地自容。浅水清淡淡说:“计划已然失败,你已尽力,不能说是你的错。毕竟情场不比官场战场,惟两心相愿方可成事,非强求可得。你既不是那块料,我也只能不再指望你。你下去吧,后面的事,我自己来处理。”林跃躬身退去。鸿雁狠狠地盯着浅水清:“你让林跃来勾引我,想必是不敢杀我了。百花楼一事,事出偶然,林跃无法保证不被人看到他的存在,一旦我失踪时间过长,必定会引人注意。你怕计划有变,所以想用他来控制我,保证计划不外泄,是不是?”“这并不难猜。”浅水清不否认。“既如此,你现在打算怎么做?还是亲自出手,看看可能哄得我自愿投怀送抱?”浅水清摇头:“纵有世间情圣在此,怕也没法消除鸿小姐对我的不满,所以这样的事情我还是省些力气的好。不过你可知道,天下男女情事,有些时候是可以反过来做的。”鸿雁一呆:“你什么意思?”“意思很简单。大凡男女之间的情事,通常是先有情,后有欲,此为常规。然,世间男女关系,非一成不变,常有那先欲后情的,也不足为奇。鸿大小姐说得没错,要想俘获你的心,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都做不到,可要是先得到你的人,却完全不难。”仿佛一个晴天霹雳,重重地打在了鸿雁的头上,她脑袋嗡的一声就炸了。“你!浅水清,你敢!。。。。。。”浅水清的眼中已放出凶厉狠色:“笑话,天下间还有我浅水清不敢做的事吗?鸿大小姐,你既已得知了我的计划,我就不能留你在这世上。偏偏杀了你同样可能暴露事机,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活在这个世上却自动自愿地不将一切秘密说出。我今日便**了你,然后向鸿大将军提亲,我不但要做云家的女婿,还要做鸿家的女婿。你若不从,则天下皆知你再非完壁,丑闻将轰传天下。我就算输,至少也能拉个好姑娘陪我一起下水,你说我有什么不敢做的,你就任命了吧!”说着,他已经一把抓住了鸿雁。“啊!”鸿雁大声尖叫,拼命反抗,然而又怎么可能反抗得过浅水清?“我是云霓的好朋友!”她放声狂喊。“将来更是闺中蜜友!”浅水清放声狂笑。他笑的如此肆意,如此嚣张,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放纵形态,哪怕是最熟悉浅水清的人在这刻看见了,也会惊讶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浅水清吗?“你混蛋!”鸿雁的喊叫若绵羊在狼爪下的无力。浅水清的长笑却回荡在整个府宅大院的上空:“我浅水清纵横一世,杀戮天下,双手沾满血腥,早就是混蛋了!再多做这么一件事,又有何不可。”大手挥动见,鸿雁的一件帛衣已经被浅水清撕了下来。小绵羊终将入狼口。就是在那个时候,一声狂呼炸响起来:“将军,不可以啊!你不能这样做!”本已离开的林跃,就在这个时候,又冲了回来。他的双眼,在这一刻已是血红一片。。。。。。。。。。。。。。。。。。。。。。。。。。。。。抓鸿雁的手,慢慢松了开来。浅水清看着林跃的眼神充满了愤怒。“林跃,你想干什么?”“将军!你不可以那样做!鸿小姐是无辜的。”浅水清的声音冰冷阴森:“我杀过的无辜之人,可还少了吗?”“那不一样,将军!”林跃狂叫起来:“我们在战场上杀人,杀的都是敌人,哪怕对手是妇孺老幼,惟战场上,自己的战友生命却更重要。为了保护我们身边的人,我们纵情杀戮,虽有憾,却无悔!可是现在呢?你要**一个无辜的姑娘,那怎么可以?不提她是龙牙军帅鸿北冥的女儿,就算是我天风帝国的一名普通百姓,我也不能任你这样做!”“铿!”一声清脆的刀响,长空中划过一道寒光极电,浅水清长刀在手,刀锋所向,正指林跃的眉心:“混帐东西!什么时候起,你可以教训你家将军了?难道你不知道以下犯上是什么后果了吗?”“将军!”林跃也狂呼起来:“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你已经不再是那个当初我们认识的浅水清了!为了功名利禄,为了打败南家,你什么手段都用,难道连最后的一点人性都丧失了吗?我不允许你这样做,你想**她,那你就先杀我吧!但我就是死,也不许你伤害鸿雁!”说着,他竟然就从浅水清那凛冽刀锋,硬是从浅水清的手中一把将鸿雁夺了过来,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低声说:“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鸿雁已惊得呆了。短短那么一小会时间,事情的变化竟是如此之大,曾经绑架她的主犯,如今竟为了保护她而与她站在了同一阵线之上,反而是浅水清,成了孤立无援之人。或许是被林跃的表现气得呆了,浅水清的脸色已经涨成了一片紫红。“吼!”他长吼一声。然后,他奋然出掌。铁掌在空气中绞动出一片空气的旋流,气势恢弘,仿佛整个空间都已为浅水清所主宰。在经历了一年多的苦练之后,浅水清的千人斩刀法终有小成,此时此刻,以林跃的那点微末伎俩,怕是连浅水清一招都架不住。铁掌携带着碎石裂碑的庞大力量凶狠地撞向林跃,那一刻,林跃双掌封堵,却挡不住浅水清气势雄浑的一击。双臂在顷刻间骨折,发出劈啪的断裂之声,浅水清余力不衰,一只大手结结实实地印在了林跃的胸膛上。气血翻涌,林跃再遏止不住地喷出一大口地鲜血,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了鸿雁的怀里。“不!林跃,你不能死!”鸿雁放声狂叫,她怒视浅水清:“浅水清,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这个无良匪类,你是个混蛋,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她的喊声,如凤鸣九天,响彻云霄。缓缓收回铁掌,浅水清面上的紫气逐渐消退。他沉声道:“来人!给我把这对不知好歹的男女关进地牢里,你们既然这么想死,那就去做一对同命鸳鸯吧!”外面立刻有士兵进来,将鸿雁与林跃一起拖了出去。第五部 决战风雪之巅 第三十一章 同命鸳鸯(2)地牢,依然是那样的潮湿,阴暗,死气森森。鸿雁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有第二次做阶下囚的日子。和前一次以破坏联姻为目的相比,这一次的事情显然就要严重了许多。而那个上次绑架她,祸害她的男人,此刻就躺倒在她的怀里,发出着痛苦的呻吟。“林跃,林跃,你醒醒。”她低声呼唤。林跃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是鸿雁悲泣的脸。“对不起,终是没能把你救出来。”林跃咳着血道。此时此刻,他竟依然想着要救鸿雁。“你又何必这样呢,本不就是你把我绑来的吗?又为何要为了保护而这样做?”林跃苦笑:“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很奇怪是吗?当我在外头听到浅将军大喊要**你的时候,我的心突然就一痛。我听到你的哭叫声,是那样的可怜,无助。。。鸿小姐,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当兵的也不能做好人。在这杀戮的年代里,只有泯灭了人性,才能活得自在,活得开心。可是我做不到,我们不可能真正让自己成为一个疯子,一个为了目的可以牺牲一切的疯子。。。”鸿雁哭泣说:“你是个好人。”林跃忍着痛大笑:“你是在讽刺我吗?我劫持了你,而且劫持了两次。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来我杀了多少人?我买通官员,暗杀,劫持,绑架勒索,无所不用。为了完成将军的吩咐,我什么手段都干过,什么坏事都做尽,你却还说我是个好人?”鸿雁很认真道:“坏的那个不是你,是你家将军。”林跃的脸色黯淡了下去:“将军。。。他真得变了,变了许多。我几乎都要认不出他来了,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父亲常说,人在高位,若绝岭孤木,不胜其寒,惟有那满身带刺的针松刺柏方有生存的权利,普通的树苗,是不可能在那上面存活的。当人站在高位时,若不想从上面摔下来跌死,便只有变。”林跃沉默了。他想了好久,才喃喃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浅将军会变成那样的人。”鸿雁大叫:“你到现在还相信他?”“他始终都是我的将军!”林跃也回喊,剧烈的震动刺痛了伤处,鲜血汩汩流出。“你看看你,你的手是他打折的,你的肋骨也被他打断了,你还在为他说话。”“你不明白,一个优秀的士兵,永远都要听从将军的教诲。”“那你又为什么救我?”“总有些原则,是要坚守的。”林跃怅然回答:“这是将军教我的。人,要有忠义,也要有原则与底线。将军要杀你侮辱你,我不同意,可你要我辱骂将军,对不起,我还做不到。”“你简直无可救药!”鸿雁愤怒地大吼。。。。。。。。。。。。。。。。。。。。。。从石壁的小孔收回目光,浅水清的表情有些呆滞。他走出了地牢,眼前的那片碧朗晴空,显得是那样的刺眼。身后的姬若紫再遏止不住的狂笑起来。浅水清淡淡问:“你在笑什么?”“我在笑林跃那个小子,竟然到现在还对你如此死忠,浅水清,我是真得服了你,若论带兵的能力,你比任何人都强,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很简单,把他们每一个都当成是我真正的兄弟就行了。”浅水清笑着回答,尽管他自己也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林跃竟依然对他死忠无比。他曾经是如此地嘲笑这世间的忠义之道,从不信忠与义可以成为一个人纵横天下的砝码,但如今却不得不信,不能不信。“那还打断他的双手和肋骨?”浅水清长叹:“戏要做全套,不付出些代价怎么能成?对林跃来说,就当这次是个锻炼吧,可恨这小子食古不化,到现在依然嘴硬,他就不能灵活变通一些吗?”“惟如此,方为真英雄大丈夫也。”姬若紫笑。浅水清瞪她:“那你的意思就是我是小人喽?”姬若紫笑:“你如今不就是在做尽小人吗?”浅水清一呆,也放声狂笑起来:“没错,我现在就是在做尽小人,不过总有得拨开云雾的时刻,到时,只望他们不再恨我这个媒人就好啊。”“天下月老,若都如你般牵线,那可真正是无路可走了。”浅水清傲然回道:“惟如此,方显我浅水清之与众不同。哼,眼前的局面,若不下狠招,又怎能收奇效。”“却也未免险了些,若是林跃不冲进来救人又如何?”“那我会对林跃非常失望。”于是,姬若紫怔怔地看着浅水清,眼眸中充满了柔情蜜意。那一刻,她说:“你是我见过的最与众不同的人。”“哦?为何如此说?”“敢抢自己上司女人的将军,不多,鼓动纵容属下抢自己女人的,同样不多。”浅水清笑:“鸿雁不是我的女人。”“那么夜莺呢?”浅水清的脸色突然大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姬若紫的声音越发低沉了下去:“你不觉得,自从风鸣峡谷一战之后,无双将军看夜莺小姐的眼神,就有些不同了吗?”浅水清的身躯猛然一震。良久,他才喃喃道:“你也看出来了?”。。。。。。。。。。。。。。。。。。。。。。。。。。。。。。。。。。。。。萌动的少年情怀,终究是瞒不过任何有经验的老江湖的。就连无双自己都未必知道,他那埋藏在心底的火热,其实早被人看了通透,如灵魂洞穿,早无遁身之所。然,浅水清自始至终未说过任何一句话。若可以选择,他不愿放弃夜莺,但他至少知道,自己可以给夜莺的,或许永远不会比无双能给她的更多。夜莺虽从不要求什么,但每逢夜里,梦回低泣之声,却可以让他明白,这个女孩,同样有着属于自己内心深处的骄傲。她可以不用介意名分,却无法不介意浅水清一心一意只为云霓。只是她终究什么都没说,默默无语地做着自己本分的事情。然,浅水清明白,姬若紫也明白。偏偏就在这刻,姬若紫将之捅了出来。浅水清只觉得一阵嗓子眼的干裂:“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只是觉得,如今正是大好机会。”“什么意思?”浅水清眼神已变,带着寒冬的凛冽。“无双不是被你派去了寒风关吗?如果可以,就让他永远留在那片土地上,不要再回来了。”姬若紫冷冷道。浅水清一呆,已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一个旋风般的转身,大手电闪伸出,正掐住姬若紫的脖子:“你给我记住,永远永远不要试图伤害我的兄弟,你若敢派人去杀他,我必第一个先宰了你。”“可他喜欢上了你的女人,你能保证将来他们之间不会发生任何事吗?”姬若紫勉强挤出声音道。“如果夜莺愿意跟他,那就让她去。记住,我永远不是南无伤!”浅水清冷冷道。说着,他甩开姬若紫向自己的书房走去:“此事以后永远不许再提!”望着浅水清远去的背影,姬若紫捂着自己的颈项却笑了起来。笑得如此妩媚,多情。“浅水清,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真正懂得如何去爱女人的男人,我跟定你了。”她喃喃说。第五部 决战风雪之巅 第三十二章 同命鸳鸯(3)牢房的夜饭送了过来,连带送来的还有伤药。有人唱黑脸,自然就得有人唱红脸,姬若紫送饭来时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同时还带着满面的惋惜。云霓还没能正式入浅家门,如今浅府里惟有两个女人可以做浅水清的主,姬若紫便是其中一个。“你伤得没那么重,是骨裂不是骨折,大夫说了,修养一到两个月就会全愈。”给林跃检查完伤势后,姬若紫如此道。美目流转间,她又苦笑着摇头:“考虑这么久做什么,也许你连两天都活不过去,我很少见他发那么大的脾气。”这话令鸿雁的心分外颤悸了一把。林跃静静地躺在地牢的石壁上,一句话也没有接口。待到姬若紫出去后,鸿雁看着他:“浅水清真得会杀了你?”“也许吧,我不知道。如今的我,已再看不透将军了。”鸿雁心中酸楚,轻轻躺在了林跃的怀里:“是我害了你。”林跃笑:“是我害了你才对。”两个人便一起相顾无言。一如浅水清与云霓在草原上的相逢相识,一如拓拔开山与阿提在京远城密道的相依相偎,如今的他们,也是一对患难与共的同命鸟,尽管不知道这只是浅水清苦心为他们安排的一场戏,却深入其中而无法自拔。既已身陷槲中,鸿雁到也想开了,到不如死前把那些未解的疑惑先解开再说,总好过做个糊涂鬼。她问林跃:“浅将军到底计划如何对付南家的?要知道南家一门三杰,在朝中地位显赫,浅水清四品将领,在朝中根基薄弱,根本没理由能对付得了他们才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林跃到也不必再隐瞒了:“早在半年前,将军就已经计划好了今天的一切。南家固然财雄势大,但是再大的权利,也大不过皇上。所以,将军早早安排好了应对之法,就是借陛下之手对付南家。飞烟,便是此招之关键一步。”“那个飞烟是什么人?”“她是将军当初托我物色的一个江湖女子,特别交给了乐清音教导她诗书礼乐。那个飞烟,本身就是相当有才华的一个人,再得名师教导,其声色歌舞的技艺自然更是飞增。尤其青楼歌舞,与宫廷歌舞别有不同,分外妖娆,对一些深处宫中之人,是特别有效的。那飞烟本就是擅于媚惑男人的女人,在经过我们精心准备之后,对付特定的目标,自然更有办法。”“所以你们就绑走了我,并在我身上做下那样不堪的事情,就为了对付南无忌?”林跃苦笑了一下:“如果只是这样,那你就太小看将军的计划了。飞烟真正的目标,不仅仅是南无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那是谁?”鸿雁大奇。“当今太子苍澜。”林跃悠悠道:“浅将军的计划,是丢一饵,引二虎。”他看着鸿雁的眼睛,轻轻说道:“他要让飞烟怀着南无忌的孩子成为太子妃!”这一句话,若天上惊雷炸得鸿雁再不知所措。。。。。。。。。。。。。。。。。。。。。。。。一直以来,南山岳都很奇怪一件事,那就是当浅水清采用如此咄咄逼人的态势来对付南家的时候,就势必把事态发展到一个无法转圜的余地。两方一旦相争,就真正是不死不休的结局。然,浅水清的手段虽毒,但对南家造成的真正伤害却是微不足道的。东部虽然动乱,伤得不过是肌肤皮肉;南焕林虽然身死,为的却是云霓;公孙石纵然复出,短时间内不可能有和南山岳正面抗衡的权力;鸿南婚事破裂,对南家也无太大影响;即使兵逼相府,得意也不过区区十日而已。哪怕现在浅水清已成烈狂焰义子身份,但其一日未娶,未有子嗣传承烈家家业,其地位依然有限,且终究比不得南山岳自己的实力。浅水清做了这许多事,固然激怒了南山岳,削弱了他的实力,大大折损了南家人的脸面,然政治纷争从来都是看谁是笑到最后的人,浅水清所击既不在其要害处,就不可能给南家以致命打击。所以老谋深算的南山岳,一直怀疑在浅水清看似嚣张的举动下,其实有一招真正的狠棋,直指其要害核心。浅水清所做的一切,在明面上固然掀起一次又一次的波澜,终究难不倒有着丰富经验的老船长,惟有在南家这艘大船的底部,悄悄凿开一个大洞,方能使其沉没于汪洋海浪之中。然,就象浅水清不可能算出南山岳对付他的计划一样,南山岳也不可能天才到算出浅水清的计划。浅水清真正的杀手,却是放在南无忌的身上。喜欢读书的浅水清,曾经了解过两个世界的历史,他清楚的记得,在自己的那个时代的历史中,有一位大商人是如何问鼎天下至尊的。那个叫吕不韦的商人,把自己心爱的宠妾送给当时落难的太子,并让其怀上自己的孩子,于悄无声色中,完成篡夺天下的行为,其手法之高超,令人叹为观止。或许只是传说,或许确有其事,然无论如何,这样的计谋,的确是可以实行的。只是浅水清从未忘记过自己在大梁城战败的那一刻所得的深刻体会--天下奇招,皆为险招,一时不慎,则满盘皆输。那看上去如此高明的谋略里,其实也蕴含着巨大的风险。所以,浅水清干脆反其道而行之。他要帮南无忌实行这个他压根就没想到过的计划,直到某天阴谋败露,皇帝震怒,以篡逆谋反之名处死南家九族。则从此浅水清可高枕无忧。从一开始,飞烟就是一个用来被牺牲的棋子,这一点,除了浅水清,就只有负责实际行动的林跃知道,甚至连乐清音及飞烟自己都不清楚。而浅水清前面所做的一切,其实只是为在为后面铺路,他只是要让南山岳为自己的攻击忙得焦头烂额,无暇去翻查自己的底细,以免计划的败露。只是浅水清也没想到,意外竟会出现在鸿雁的身上。在林跃向鸿雁解释过这一切后,鸿雁终于彻底明白。那时,林跃苦笑道:“所以,劫持你我并不后悔,因为你若真嫁进南家,只怕将来南家覆灭,覆巢之下,再无完卵。”“如此说来,你才是浅将军计划中的核心人物,你了解了他全部的秘密,如今又背叛于他,他是无论如何不会放你离开的了?”林跃点头:“如今你也知道了,所以你也走不了。”鸿雁微微咬牙:“除非。。。。。。”“除非什么?”林跃奇怪地问。那个时候,鸿雁的脸上飞过一瞥潮红:“除非我做了你的女人。”林跃愕然,鸿雁却已经把身躯轻轻靠进了林跃的怀中。她低声喃喃:“我不想你死,林跃。云姐姐曾经跟我说,女人是很自私的动物,不会关心男人是好是坏,只会关心那个男人是不是真得爱她,是不是愿意为了她而牺牲一切。所以,浅水清凶狠毒辣,却对云姐姐情深意重,云姐姐便对他痴心无悔。南无忌虽是人中之杰,心里却根本没有我。女人这一生,最重要的是找到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云姐姐找到了,我却没有。姐姐说,我只是缘分未到,待到时,自然一切水到蕖成。姐姐这话说得对,原来缘分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我却还不自知。”林跃怔怔地看着鸿雁,她却自顾自地说着:“你那天劫持了我,看过了我的身体。我受到的伤害,泰半由你造成。可如今你又为了救我,身陷囹晤,对我有恩亦有仇。我若要找你报复,自当嫁你,要你今后好生待我,伺候我,方可解心头之气;若为清白故,也只能嫁你,方可对父母有所交代;若为报恩故,还是只能嫁你,将来好好对待夫君;若为生存故,亦是只能嫁你,方可解将军心头之忧。云姐姐尝说:人若为自己故,当不避飞短流长,惟其成全了流言,才对得起自己。这话真正是说得太对了。我如今便要成全那市井流言,则从此不负此心,再不必觉得天下有谁亏欠了我。这些流言因你而造成,你将来也就要和我一起承受。别的男人娶了我,或许还会因为蜚语流长而心头疑虑,你却不会有此顾虑。你既曾对不起,与我一起承受那无妄之灾,也是份所应当。所以,你说我不嫁你,还能嫁谁?”这一番分析,说得透彻明白,听得林跃目瞪口呆。他自跟随浅水清以来,从未考虑过家事,更从未奢想过有一天能娶鸿北冥的女儿,做鸿家女婿。然而今天,鸿雁却对他说出了这番话。一切的一切,就象是天意昭昭,早有其安排。鸿雁看着林跃的眼神,却是越发温柔起来:“你要答应我,从今以后,好好待我,便如那浅将军对待云姐姐一样。”林跃傻傻地点头,鸿雁却羞红着脸,嘤咛一声,扑进了林跃的怀里。轻轻地,她吹灭了蜡烛。漆黑的牢房里,悉索的声音响起,却是鸿雁已褪去了自己的衣物。他能够感到那股温热,从小腹中升起,逐渐弥漫全身。然后,他脱口而出:“鸿雁,我爱你,从劫持你的第一天起,我便爱上了你。”回答他的,是那张小巧樱唇,带着点点温柔吻了上来。林跃若再不知该如何去做,便真正成了傻子。他的双臂虽伤,胸口也受不得重力,但男人的本钱与功能却具都完好。下一刻,他已斗志昂扬。再没有哪一间牢房,如此处般充满了柔情与温暖。。。。。。。。。。。。。。。。。。。。。。。。。。。。第二天一早,姬若紫来到时。鸿雁将一块带着点点血迹的布帕交给了她。“我已明白浅将军的用心良苦,但我永远不会感谢他,尽管。。。他帮我找了一位好夫君。”姬若紫一呆,却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只要你不恨将军便成。”鸿雁妩媚一笑:“那是自然,由今日起,鸿家将与浅将军一起,携手通力,共对南家。”姬若紫一呆,终没想到结局会在这刻如此美好,惟有林跃迷糊问:“你们在说什么?”鸿雁与姬若紫对望一眼,同时大笑起来。姬若紫说:“真是个糊涂的男人。”鸿雁则立刻回道:“他若不糊涂,我便不嫁他。别看他得了我身子,却也休想我从一而终。”“理当如此!”姬若紫大叫道。林跃是一头雾水,在外偷听的浅水清却苦笑无语。原来鸿雁,终究还是猜出了自己的这出好戏,却想必是在昨夜之后了。女孩在成为女人之后,往往智慧会出现飞跃性的突增,男人却往往恰恰相反,真正是古今亦然啊。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已经由一个坏消息,最终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好消息,令他欣慰非常。然,斗争仅仅是刚入高潮,一切,也才刚刚开始。浅水清兵困相府第六日。太子苍澜完成功课,获准由太子太傅陪同出宫,游玩一天,等待他的,将是极尽逍遥乐事的一天。而在南府,一身孝服的南无忌,也在听着南靖元夸张地诉说着那日所见,那女子的惊世美丽,与傲人才艺,心中亦不禁砰然心动。南府大门前,一名年轻的陌生来客敲响了南家大院的门环。。。。。。勤政殿上,苍野望则第一次对太子的功课出现了满意的赞赏。。阴谋如一条巨鲨,在波澜壮阔的海下滑行,当风浪中的飘着南字大旗的那条船还在对浅水清明面上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真正的威胁已悄然浮现于水面。第五部 决战风雪之巅 第三十三章 知音何处觅五月的苍天城,虽山雨欲来,但在表面上却依然充满了祥和之气。自赵狂言鹤驾飞升之后,天风帝国的子民对帝国的神圣崇拜已到了一个极度狂热的地步。这段时间里,一向行事高调的浅水清,竟然也变得突然低调起来,自朝上重重地赢了南山岳一仗之后,他几乎便再不上朝,只是缩在自己的将军府里,也不知在做些什么,任朝中浅烈两派的人在那里争得风起云落。一如他对云霓说过的那样,皇帝不要他们斗,他便不再去挑起事端,惟是南山岳终不会放过他。四天后,浅水清兵困相府十日之期已满,财相历明法带着手下取走了所有浅水清带来的财宝。铁风旗下两千将士终无理由再继续逗留将军府,三天内先后调走一千八百士兵,只余二百亲卫守卫将军府。曾经被守卫的蚊子要想飞过去都得打个报告的槐树胡同,终于又恢复了昔日的平静。与此同时,南家守孝七七之期也终于到了最后的时刻。在忍耐了长达一个多月的时日,及最后这十天的苦熬之后,南家似乎也要迎来了属于他们自己的曙光。没有人怀疑,一旦南山岳重回朝上,以他的老辣手法,和对属下百官的控制能力,及那丰富的政治斗争的经验,能很轻易地将浅水清玩死。然,一切终不是那么简单。南门相府书房。“这么说来,这几日浅水清一直都把自己锁在书房之中,几乎没再见过任何人?”南山岳背负双手,沉声问。“是的,父亲。”回答的是南无伤。这让南山岳心里有些不安。他深明一个道理,饿虎扑食,历来是要将猎物捕杀之后才会罢手的。没有道理雷声大,雨点小。这些日子里,南山岳忍气受辱,暗地却早已命南无伤悄悄将铁血镇下另外两旗,血风旗和鬼风旗秘密调往苍天城附近,其目的就是监视住铁风旗的动向。同时,浅水清虽困住了南府,对其一举一动皆有所了解,但无可避免的,自己的举动也落在了对方的眼里。这刻南山岳点点头道:“有些事,靠猜是猜不出来,惟有等对手发动之后才能得见端倪。浅水清占了先手之利,所以你我都要谨慎。谁要是再小看这个家伙,只怕就会有苦头吃。这段日子,你们都辛苦了,待为父回朝之后,面见陛下,陈述厉害,自能扫平一切。”“孩儿也是如此想的。”“你大哥呢?最近几天,怎么总是不见他的人影?”“大哥说他心情烦躁,所以出去走走。”“哼!”南山岳一甩袖子:“他那风流脾气我还不知道吗?怕是又出去找女人了吧?”南无伤嘿嘿一笑。南山岳叹了口气:“其实无忌是个好孩子,男人嘛,风流一些没什么的,只要能做大事就好,千万不可玩物丧志。如今事态非常,你让他凡事注意些,千万莫着了浅水清的道。”“大哥为人谨慎,轻易不会相信别人。这次听说是靖元为大哥物色的一个绝妙女子,而且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是江湖庸粉。”“靖元?”南山岳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原来是那个不争气的东西。不过这样也好,总能让我放心一些,只是却要注意行止。七七之间,南门子弟不在家守孝,偷偷溜出去找女人,让人知道了总是麻烦。这种违逆孝道之事,自当谨慎。”无论是南山岳,还是南无忌兄弟,其实对南焕林的死,就感情而言,都没有太多触动。本出身世家贵族,但却因为是庶出而得不到继承家业的资格。年纪轻轻的南山岳,就表现出其非凡的才华,是为出名才子,曾在一次才子聚会中以苍天城为题,做“苍天赋”一首,寓意深员,表达出天风帝国统一诸国的鸿鹄大志,并一时之间成为街巷名谈。他年轻的时候,还是四世皇帝在位。天风帝国强就强在历代几位君王大都属于中兴之主,个个雄才大略,才能历数代而不衰。当时的四世皇帝感其才华,在来年春试大考中有心看他表现,他本人到是表现出色,没想到到时他的兄长嫉妒其能,却买通考官,指出其文章中有忤逆之言,是为不忠,硬是要杀他。结果还是皇帝保了他不死,考虑到其言行的确有跋扈之处,就给了他一个县官去做,也算是挫其锐气,磨练其心志。那个时候的南山岳,原本年轻气盛,遭此挫折之后这才明白官场黑暗,即使自己有能力,皇帝英明,但是终究免不了还是要按规则来玩游戏,于是他大彻大悟,由热血青年开始走向权奸之路。这第一步,就是大肆搜刮乡里。当时的天风帝国,吏治尚算清明,但是要说众官清廉若水,那还是差远了,只是盘剥乡里总见分寸,不敢过于触怒民意,讲的是剥削也要有手腕。而南山岳,就是典型的剥削高手。他上任后不久,就去视察乡里。看到有百姓养鸡,就问现在鸡价几何。百姓回答:“大钱200枚。”南山岳又问:“鸡蛋价几何?”回答说:“大钱5枚。”于是南山岳就拿出200两银子说:“全部用来买鸡蛋。”当时的换算比例是大钱1000枚为银1两,小钱10枚为一个大钱。200两银子对普通平民来说可算是天价,用来买鸡蛋可以买4000只。南山岳买了这批鸡蛋后,什么也不说,全部交给当地百姓,每人几只,交由他们代为孵化并养大。半年后,南山岳过来问:“鸡可长大?”回答说:“鸡已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