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朱颜记》-2

「是真的吗，广大?」「没、没这回事!我才没有……」「也不算欺骗啦，有点先上车后补票的感觉就是了。」快速石从旁插口，这个玩笑话获得了惠子的认同。「这种说法虽然有点颜色，不过确实难以否认。」「你们两个想害死我啊．」爱纱的眼神逐渐透露出一股杀气，广大连忙出声分辩。舞台的另一端，蒂赛和蒂尔的姊妹吵架依然没有停息的趋势。「那妳的bioPARTNER呢?为什么没跟妳在一起?」蒂赛的质问刺到了蒂尔的痛处，只见她呻吟了一声，握着铁锤的双手微微颤抖。「看来妳所订定的合约果然大有问题。」面对蒂赛的穷追猛打，蒂尔显然无言以对，眼眶也逐渐红了起来。「蒂赛，就少说两句吧。妳妹妹说不定有什么苦衷……」看不下去的广大出面打圆场，蒂尔却在这个时候恼羞成怒。「呜哇——！姊姊大笨蛋——!」大叫一声之后，蒂尔使尽全身的力气转动铁锤。不过铁锤的体积比蒂尔还要大上许多，到底是蒂尔转动铁锤，还是铁锤转动蒂尔，老实说还真看不出来。「姊姊大笨蛋!笨蛋、笨蛋——！」在场没有人敢靠近她。「爱纱，蒂尔暂时先交给妳。」「好、好的，我尽力而为……」得到爱纱的回答之后，蒂赛抬头看着广大。「广大，我给你的bioCARD呢?」「在我身上。」惠子和快速石忙着闪避蒂尔的大铁锤，爱纱则是拚命地安抚蒂尔的情绪。广大一边注意大铁锤的动向，一边从口袋中掏出bioCARD，一张薄薄的透明卡片，两面分别蚀刻着短剑以及黑桃的图案。「卫星的图案向上，然后用力将卡片折起来。」不明就里的广大听从蒂赛的指示，将bioCARD翻到长剑的那一面，可是卡片非但折不起来，广大连弯曲卡片都办不到。「接着请说出认证密码，初期状态是旋转卫星。」「什么?」又是认证密码，又是初期状态，广大完全不明白蒂赛在说些什么。可是蒂赛急促的地摆动双手，再度重复先前的指示。「旋转卫星『壮丽的黎明』，请快点开口。」「壮严的夕暮，妳冷静一点！」就在广大犹豫不决的时候，爱纱的声音传入耳中，看来制止蒂尔的行动宣告失败，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了，于是广大开口了。「旋转卫星『壮丽的黎明』！」就在这个时候，手中的卡片突然发出清脆的声响，从中间一分为二，裂缝之中进射出一道光芒，随着bioCARD的消失，某种物体也跟着现身。短剑，是的，这就是壮丽的黎明的卫星。「只要有这张bioCARD，bioPARTNER也可以召唤卫星。」蒂赛试着向广大说明，右手也不由自主地伸向广大。「不过卫星是bioCRAFT与PARTNER共用的，这点请务必注意。」「嗯……」除了用来操纵bioCRAFT之外，广大对卫星的使用方法一无所知，蒂赛的提醒也等于是白说了。只见蒂赛面向蒂尔，口中喃喃自语。「以卫星破坏卫星，就能强制解除对方的合约。」「什么?」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慢着，刚刚快速石似乎也提到类似的事情，而且午休时从内山田手中接过的手册上面，确实记载着『卫星遭到破坏，合约也随之解除』的事项。详细说明储存在光碟片里面，广大还没机会打开来看，不过他也想起了过去曾经试着想像卫星遭到破坏会是怎样的景象。「蒂尔的合约大有问题，请你破坏她的卫星，暂时解除合约。」「我?」面对广大的质疑，蒂赛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没什么运动细胞，所以非你不可。」从上体育课的情形来看，蒂赛的体力和爆发力确实不怎么样。「可是……短剑怎么打得过铁锤?」广大的疑问让蒂赛陷入了思考，不过这句话反而让蒂尔起了反应。只见她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盯着广大手中的卫星。「既然姊姊不仁在先，就休怪我对姊姊不义，」于是大铁锤朝着广大飞了过来。广大在小学的时候练过一阵子的剑道，可是竹剑跟短剑的使用诀窍相差甚远，更何况对方的武器是不长眼的大铁锤。只见广大慌慌张张地躲过大铁锤的攻击，整个人趴在地上。就在这个时候，广大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抬起头来看着蒂赛。「如果这个卫星被破坏的话，我们的合约会怎样?」「这就伤脑筋了。」蒂赛摆动双手的频率突然慢了下来，看来似乎是打从心底地伤脑筋。「我们的合约也被解除，伤脑筋，真是伤脑筋。」「怎么不早说呢?」广大抱怨了一声，却换来爱纱的斥责。「广大，你还在等什么!蒂赛殿下都这么说了，你还不加油一点，」惠子闻言，也忍不住插口：「既然如此，妳不会自己想办法啊?」「我还没签订合约，无法进入战斗模式。」可是……话虽如此……广大的思绪急速运转，只见他站了起来面对蒂尔，放下了手中的短剑。「蒂尔，妳到底有什么苦衷?」蒂尔为之一愣，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有话好说，别这么激动，蒂赛并不是不讲理的人。」广大说完之后，还特地望了蒂赛一眼。蒂赛闻言，也朝着蒂尔伸出双手。「如果言之有理，姊姊也会接纳妳的合约。」「可是……我……姊姊……」抱着铁锤的蒂尔欲言又止。「来，跟姊姊说个明白。」蒂赛朝着妹妹走了几步，这时状似铁锤的卫星突然发出耀眼的白光，蒂尔松开锤柄的右手掌也透露出同样的光芒，梅花形状的徽章浮现在半空中。广大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蒂赛、爱纱以及快速石倒是一看就知道蒂尔的p．，<0PARTNER正在呼唤她。「……静花。」广大依稀听见蒂尔小声地自言自语，那是共生对象的名字吗?就在广大往前踏出一步的时候，蒂尔突然又举起了手中的铁锤。「姊姊大笨蛋——！」广大手中的短剑型卫星差点被打个正着，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蒂尔逼退广大之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蒂尔。」「庄严的夕暮!」蒂赛和爱纱同时出声，蒂尔却没有回头。跑了一段距离之后，蒂尔突然消失了踪影，看来周遭的环境都笼罩在蒂尔所开启的量子力场之内。「真是难搞的妹妹。」蒂赛抬头看着广大，似乎没有追上去的意思，或许她认为现在不是处理这个问题的最佳时机吧。「……广大。」爱纱对着手持卫星站在原地发呆的广大说，表情十分严厉。「你刚刚是在做什么，怎么可以随便靠近敌人?幸好这次遇上的是庄严的夕暮，如果碰卜了企图破坏卫星的敌人，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爱纱斥责广大的同时，脑海中浮现出蒂欧的身影；可是不明就里的广大觉得自己被骂得莫名其妙。「她不是蒂赛的妹妹吗……?」「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对不起，我先闪了。」不等广大和爱纱把话说完，快速石就转身准备离去，这个举动不禁让惠子感到大为不解。「妳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那位大小姐不是很想知道宝贝妹妹的下落吗?我只是来通风报信而已，谁知道宝贝妹妹居然自己跳出来了！」爱纱听见快速石的回答之后，不禁大为讶异。「等一下，妳在背后跟踪庄严的夕暮?」快速石心中一凛，恨恨然地吐出一句：「……哼，我会被委讬人大叔给害死，」蒂赛拾起掉落地面的书包，把手伸向广大。「我们走吧。」「……走去哪里?」蒂赛思索了片刻之后，才开口回答：「不是要回家吗?」好一个我行我素的蒂赛。蒂尔出现在上温汤的豪宅。「……给妳。」在静花的带领之下，蒂尔来到豪宅的餐厅。静花特别准备的礼物让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好不好吃就是了，今天家里的人很晚才会回来，我们可以慢慢地享用这顿晚餐。」静花说完之后，露出甜美的微笑。餐桌上摆满了三明治、感风蛋糕以及苹果派，全都是静花亲手做的西点。星期天与快速石展开对决的时候，静花也利用O．、。CARD将蒂尔找来，还问她喜欢吃些什么，原来就是为了今天的准备。「今天下午上的是料理课，老师说我可以做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不过我还是想先挑战妳喜欢吃的西点。」静花说得一派轻松，蒂尔却十分明白她打从一开始就想替自己做些什么。「来，开动吧。」「嗯!」蒂尔大声地回答之后，一把抓住眼前的感风蛋糕。「妳的吃相好难看喔。」静花不禁露出微笑，然后又出声询问。「好吃吗?」「嗯！」蒂尔的脸上挂满了灿烂的笑容。「很好吃，真的很好吃……」说着说着，突然低下头不发一语，慌得静花连忙探出上半身，打量着蒂尔的神情。「怎么啦?吃到了什么东西吗?」蒂尔立刻抬起头来，若无其事地回答：「没、没什么，蛋糕太好吃了，让我有点感动而已。」听到蒂尔的回答，静花也松了口气，露出满足的微笑。看着静花灿烂的笑容，蒂尔暗自下定了决心。……我要跟静花在一起，就算是蒂赛姊也不能阻止我……《PHASE·O1：O4共生对象～Partner～》bioPARTNER的分布区域集中在北美大陆、欧洲以及东亚，这种区域分布不均的现象虽然常常成为人类抨击的目标，不过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出在地球人身上。bioCRAFT的出现不分国界、也没有地域的考量，无论是极地、热带雨林甚至是寸草不生的沙漠，bioCRAFT都曾经在这些地区出现过，甚至还有职业级的登山队宣称他们在攀登世界第二高峰的时候遇见bioCRAFT。然而理解bioCRAFT的存在甚至订定合约的意义，需要某种程度的知识背景，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无可否认，地球上还是有少部分地区属于未开化的蛮荒之地，教育资源不够普及，识字率普遍偏低；而且就算拥有相当程度的背景知识，基于宗教或是思想的理由，还是有少部分的地球人否定bioCRAFT的存在。基于上述原因，bioCRAFT的出现自然集中在人口密集、高教育程度、思想较为自由的区域。相对于采行民主政体的国家，极权体制下的地球人即使与bioCRAFT签订合约，也多半选择不通报政府机关，甚至在bioCRAFT的协助之下逃往外太空。类似的案例层出不穷，这也是UNbAR无法掌握bioPARTNER确实人数的原因之一。「等、等一下．小姐，先听我解释，」手持卫星的卡特．威拉特一屁股坐倒在地。「我也不喜欢这样，全都是那些移民赶鸭子上架的结果，既然他们拱我出来当领导人，我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再说也唯有如此，才能确保移民星球的安定情势。」威拉特说一口爱尔兰腔的英语，透过卫星的翻译传人樱子的耳中。樱子当然也能透过卫星的翻译与威拉特进行沟通，不过她选择了沉默，一句话也不说。回到睽违多年的故乡之后，爱尔兰籍的bioPARTNER威拉特发现自己成为全球新闻的焦点人物，不禁惊慌了起来。新闻报导的内容基本上并未扭曲事实，也难怪地球人会将他视为独裁者：可是威拉特也不过是移民者所共同推举出来的领导人，他们认为在未知的世界求生存需要一个心灵的寄讬、信仰的中心，再加上威拉特不擅言辞，媒体对他的解释根本不予采信，更使得他的处境有如雪上加霜。「太过得意忘形是我不对，我已经知道错了，这次妳就放了我一马吧!」为了逃避媒体的追逐，威拉特躲在自幼长大的家乡——爱尔兰一隅的农村。当他自地处偏僻的农舍中走出来的时候，一名穿着水手服的少女突然不由分说地挥舞手中的大镰刀，朝着他砍了过来。虽然事出突然，不过威拉特在返回地球之后就从媒体以及UNbAR的职员那边得知数名bioPARTNER无故遇袭的消息，因此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也是他躲在乡下老家的原因之一。只是威拉特不谙武术，更缺少以卫星近身肉搏的经验，所谓的心理准备也不过就是思量推托之词罢了。想不到对方居然完全不给他解释的机会，这对不擅言词的威拉特而言，也只能说是种很讽刺的幸运。爱尔兰农村的午后，微风吹乱了少女乌黑的秀发以及水手服的裙襬。手持大镰刀的少女步步逼进，即使是多次与bioCRAFT闯荡宇宙的威拉特，也不曾见过如此异样的光景。看来bioCRAFT『险坡』应该是威拉特的唯一救星了，偏偏『险坡』被少女的bioCRAFT引开，到现在还不见踪影。遇袭的当下，威拉特就向『险坡』求救，却只得到几分钟之后立刻赶来的回答。照眼前的局势看来，恐怕『险坡』还来不及赶到，威拉特就已经遭遇不测厂。看着在爱尔兰午后的烈日照耀之下闪闪发光的镰刀型卫星，威拉特不禁叫苦连天。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从背后发话。「架势不错，可惜……」纯正的日语，令樱子难掩内心的错愕。声音显然发自樱子的身后，樱子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过身来。腐朽的木制栅栏映入眼帘，不远处的小径以及大地一片荒芜，栅栏显然早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一名男子倚靠在栅栏上，显然是声音的主人。是全子体?男子手持三根尖角的长枪，也就是骑士级bioCRAFT的卫星。不过樱子从男子所散发的气息来判断，觉得他应该不是bioPARTNER，而是bioCRAFT才对。猩红色的斗篷遮住了男子的脸部，只露出锐利黝黑的双眸，乌黑的长发随风飘逸，令人感到深不可测。他不是地球人，樱子的直觉告诉自己。男子越过挡在中间的樱子，直接以英语对威拉特说话。「你走吧，『险坡』就快要赶到了，这里交给我就好。」回过神来的威拉特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沿着荒芜的小径飞也似地朝着村外离去。樱子见状，也想立刻跟上去，却受制于眼前的男子无法动弹。男子全身上下找不出半点破绽，如果贸然转身，极有可能被男子轻而易举地击倒在地。「可惜怎样?」看来只好放弃追赶威拉特的念头了，毕竟将自己的后背卖给眼前的男子，无疑是自杀的行为，而且樱子对男子先前欲言又止的下文十分介意，说什么也要问个清楚。「可惜太过迟钝。」樱子握着卫星的双手不禁微微颤抖，不过她十分清楚自己不是男子的对手，只好强行压抑挥舞大镰刀的冲动，故作镇静地出声询问。「我叫做逢濑樱子，请教尊姓大名?」「……妳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男子离开栅栏。「希望有一天这四个字能够成为受人尊敬的名字。」跟那名少女一模一样……！上星期四的傍晚，樱子在便利商店门口教训调戏学妹的不良少年，结果被一名黑发少女出面阻止。当时那名黑发少女所说的话，就跟眼前的这名男子如出一辙。男子朝着栅栏之后的荒地走去，背影看起来似乎毫无防备，不过樱子十分清楚这只是一个假象。逐渐远去的男子在咬牙切齿的樱子面前化作一团光球，紧接着，拥有三根尖角的深红色骑士级bioCRAFT在半空中现身，这才是那名男子的真面目，樱子心想。无奈的她只能默默地看着bioCRAFT消失在淡蓝色的天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樱子突然感受到异样的气息。「怎么会被他跑了呢?」蒂欧自量子力场的另一端现身。「亏我还特地戏弄了『险坡』一番，这一点都不像妳的作风。」噘起嘴唇的蒂欧似乎有些不以为然，不过樱子只是淡淡地回应蒂欧的抱怨。「我们走吧，没那个心情了。」发现蒂欧忿忿然的神情之后，樱子又补上一句。「……我不会放过他的。」「宽广空间恐惧症——！？」爱纱歇斯底里的尖叫自大空家的餐桌响起。回到大空家之后，广大和惠子负责向爱纱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两人说起广大与蒂赛签订合约的经过，也提到了广大的宽广空间恐惧症。爱纱一听到这里，差点没当场昏倒。二芳的蒂赛拍拍爱纱的肩膀以示安慰，不过效果似乎十分有限。「呃……那个……」回家之后，广大就摘下了眼镜，听见广大的嗫嚅之后，爱纱马上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广大。「广大，你到底把bioCRAFT当成什么了!」力拔山河的气势不禁让广大为之胆寒，不知该如何回应。眼看广大默然不语，气不过的爱纱频频敲着桌面。「宽广空间恐惧症的患者要怎么在宇宙飞行?」「……靠胸部吧?」惠子从旁打趣。「嗯，胸部。」摆动双手的蒂赛也跟着回答。「胸部?」爱纱露出不解的神情，满脸通红的广大连忙从中插口。「关、关于这个问题嘛，到时自然会找到解决方法……」「解决方法?你有什么具体的对策吗?」「这个……目前还没有想到……」「这样子怎么行?」广大无能的模样，让爱纱不禁双手在桌上用力一拍，盛着煎饼的盘子和装满乌龙茶的陶杯为之一震，差点没翻倒。惠子捡起掉在桌面上的煎饼，以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看着爱纱。「妳的反应会不会太激动了?」无视于爱纱不友善的眼神，惠子继续开口：「签订合约的人是蒂赛，她本人都没意见了，妳在这边又是拍桌子又是骂人的，不觉得有点奇怪吗?」「我……」爱纱的表情有些心虚，惠子可没放过这个好机会。「看来你们不只是朋友而已吧?」惠子露出得意的微笑。爱纱无言以对，只能以悻悻然的眼神瞪着惠子。之后大概是发现跟惠子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只见她转头看着蒂赛，直接徵询本人的意见：「蒂赛殿下，不如终止合约吧?」爱纱问得十分直接，广大和惠子不由得为之一惊，不过蒂赛的回答也十分简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