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老师和坏小子-6

姜校长咳了一声，两人才一脸正经起来。“你们两个前几天被李小俊打了？”一提这事，两人就像鼓胀的气球被针戳了，一下子蔫了下来。肥猫指着米老鼠：“都怪他先去惹人家李小俊。”米老鼠反击肥猫：“你还不是惹了！”姜校长转移话题。“李小俊打了你们，听说你们没有还手，这不像你们的风格啊！”米老鼠抢在肥猫的前头说道：“姜校长，你不知道当时的情景。李小俊一拳把肥猫打倒的时候，肥猫马上就傻了，他没想到平时像女生一样的李小俊会动手打人。”“那么你呢？”“我也傻了。没想到李小俊转身又给了我一拳，把我鼻血打出来，我就更傻了，哪还知道还手！”“那你俩想过报复李小俊吗？”“没想过。”肥猫不好意思地歪歪头，“本来就是我们不对嘛。”“你们现在跟李小俊的关系怎么样？”“挺好的。”米老鼠竖起大拇指，“我们都觉得他挺哥们儿的。”“哦？”姜校长感兴趣了，“你们从什么时候觉得他挺哥们儿的？”“自从那次打架以后。”“李小俊打了你们两个，米老师知道吗？”“知道，她当时就在场。”“也就是说，米老师看着李小俊打你们？”“是。”“当时，米老师有什么表现？”“看不出她有什么表现，只是完了她就把米老鼠带到医务室，把他的脸弄干净，然后又把我们两个带到操场那边去，要我们永远记住这挨打的滋味，记住挨打的这一天。”“你们会记住吗？”“会。”“为什么？”“记住了，今后就不会再去欺负别人。”“你们可以走了。”肥猫和米老鼠走了。本来，在姜校长的调查方案中，还要找米兰谈谈的。然而，在找了三个当事人之后，他觉得再找米兰已实在是多此一举。（三） 是谁告米老师的状肥猫和米老鼠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肥猫就觉得不对。“不对呀！”肥猫扭着脖子，“我们俩挨了打，我们俩都认了，怎么校长还知道？”米老鼠说：“肯定是李小俊去告的。你忘了，是他来叫我们去见校长的。”“去，找他去！”肥猫带着米老鼠，满校园里疯跑，去找李小俊。找到李小俊，他俩虎视眈眈地对着李小俊直喘粗气。气喘够了，肥猫说：“中午放学，我们约个地方。”不知这两个坏小子又有什么新花招。但现在李小俊已经不怕他们了，怎么着他都奉陪到底。中午放学，肥猫和米老鼠走在前，李小俊跟在后。米老鼠一边走，一边回头，他怕李小俊中途逃跑。到了活水公园，肥猫劈头问道：“李小俊，你打了我们，我们都认了，你还跑到校长那里去告状，你还是不是男人？”李小俊说：“我没有到校长那里去告状。我今天也被校长叫去了。”米老鼠冲上来指着李小俊的鼻子尖：“不是你，那是谁？”李小俊想起他妈昨晚的表现，就怀疑是他妈告的。“你妈凭什么去告我们？”肥猫跳起来，“我们骂你不对，可你已经打了我们，两边不就扯平了吗？”“我妈不是告你们，是告米老师。”“告米老师？米老师有什么错？”“我妈告米老师教我打架。”肥猫和米老鼠联想到当时李小俊打他俩的时候，米老师确实在场，她并没有阻止李小俊打他们。“米老师真的教了你打架？”“米老师没有教我打架，她只是教我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你是这样对你妈说的吗？”“是。”“那你妈有病啊？”“这是我第一次打架。”李小俊的语气软了下来，“我妈他是担心我……”“肥猫！”米老鼠眨巴着眼睛，“你看今天校长把我们叫去，他是什么意思啊？”“这你都看不出来？调查情况呗。”“你说校长会不会对米老师产生什么不好的……”米老鼠一时想不出一个词来表达那个意思，但肥猫和李小俊都明白那个意思。肥猫对李小俊说：“我们现在就找你妈去！”李小俊警觉地：“你们找我妈干什么？”“你不要怕。”肥猫拍拍李小俊的肩膀，“我们不会去找你妈打架的，男不与女斗嘛。我们去给你妈讲讲道理。”（四） 智胜李小俊妈妈来到李小俊家，李小俊妈妈刚把做好的饭菜端到饭桌上。“俊儿，怎么这么晚才回家？饿坏了吧？”李小俊妈妈没注意到李小俊后面还跟着两个人。“阿姨好！”“阿姨好！”李小俊妈妈惊愕地张大了嘴。从小到大，李小俊从来没带过男生到家里来。五年级以前，倒是经常带女生到家里来玩过家家的游戏。李小俊向他妈妈介绍道：“这是鲁云飞，我们都叫他肥猫；这是米奇，我们都叫他米老鼠。”李小俊妈妈看他们两个确实一个像猫，一个像鼠，不禁笑了一笑。肥猫装出老实的样子，“我就是被你家李小俊打翻在地的那个人。”米老鼠也装出老实的样子，“我就是被你家李小俊打出了鼻血的那个人。”“你们想干什么？”李小俊妈妈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以为这两个人是来闹事的。“阿姨，您别误会，我们是来给您道喜的。”在中年妇女面前，米老鼠的嘴特别甜，“自从李小俊打了我们两个之后，班上再也没有同学欺负他了，还有好多女生崇拜他呢！”肥猫顺着米老鼠的话说：“对对，阿姨，我们今天也是来感谢您的。”“感谢我什么？”李小俊妈妈已放松了警惕，脸上又有了一丝笑意。“感谢您养育了李小俊这么一个勇敢的儿子。他把我们打得再也不敢去干那些欺负弱小的坏事了。”“是吗？”李小俊妈妈的脸上已笑成了一朵花。任何母亲，都不会不喜欢夸自己孩子的人。哪怕是刚才还被她认为是两个小坏蛋的人。李小俊妈妈一高兴，就要请肥猫和米老鼠吃饭。肥猫早就瞄到桌上摆着两个闪着红亮油光的狮子头。米老鼠不爱吃肉，但桌上有他爱吃的青椒皮蛋。两个人的脚就有些迈不动，但他们在嘴上还要客气一番。“这样不太好吧，没跟家里说……”李小俊妈妈这时已热情得像一盆火，她把移动电话塞到肥猫手里，连声道：“快，快打电话呀！”肥猫和米老鼠分别给家里打了电话，便上席入座。一拿上筷子，肥猫的眼皮就在那盆狮子头上荡漾。但因狮子头太大，他实在无从下手。李小俊妈妈眼疾手快，一手握一双筷，用四只筷子才把那么大个狮子头抬到肥猫的碗里。李小俊妈妈又要把剩下的一个大狮子头抬到米老鼠的碗里，被肥猫阻止了。“阿姨，别给他，他吃素。”米老鼠指指那盘青椒皮蛋：“我喜欢吃这个。”李小俊妈妈忙把那盘青椒皮蛋移到米老鼠面前。李小俊妈妈看他两个像饿死鬼一般，吃得狼吞虎咽，笑眯眯地问道：“好吃吗？”“好吃好吃！”肥猫塞了满嘴的狮子头肉，含含糊糊地说道：“超级好吃！”米老鼠吹捧道：“阿姨，你这青椒皮蛋做得呀，比电视上那个刘仪伟做得还要好。”李小俊妈妈是刘仪伟的崇拜者，“你吃过刘仪伟亲自做过的青椒皮蛋啊？”“那当然，我是亲自吃过的。但是，绝对没你做的好吃。”李小俊妈妈被这两个坏小子哄得心花怒放，肥猫和米老鼠在她的眼里，越来越可爱。说来奇怪，除了李小俊，她没喜欢过别的男孩子，她也不喜欢李小俊跟男孩子玩，她怕这些男孩子把她的宝贝儿子带坏。看着肥猫和米老鼠，李小俊妈妈突然心疼起来，声音变得柔柔的：“俊儿把你们打痛了没有？”“痛在身上，记在心里。”米老鼠反应极快，像抢答王小丫的开心词典。肥猫立即呼应：“不痛，哪能记住这个深刻的教训呢？”李小俊妈妈故意地问：“我不相信，你们俩就一点不记恨他？”“记恨？”米老鼠表情十分夸张，“现在我们崇拜他还来不及呢！”“我们俊儿有什么好崇拜的？”肥猫鼓起眼睛：“能一拳把我这样重量级选手打翻，超级棒耶！”李小俊妈妈鼻子一酸，热泪涌了上来。这么多年来为李小俊经常被人欺负，她真是把心都操碎了。可见李小俊妈妈像要哭，米老鼠慌了。“阿姨，我们真的不记恨李小俊，我们现在像亲兄弟一样。”肥猫补充一句：“比亲兄弟还亲。”一听这话，李小俊妈妈真的哭了。她一哭，就要把口头禅哭出来：“可怜我们孤儿寡母……”啪的一声，李小俊把饭碗往桌上重重地一蹴，眉毛竖起，完全是一派英雄气概，“妈妈，今后我再也不要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了。我们是孤儿寡母，但是，我们不可怜！”李小俊妈妈傻了，她像不认识李小俊似的：这是她那像女孩子一样腼腆的儿子吗？这是她那像小绵羊一样温顺的俊儿吗？李小俊妈妈号啕大哭，肥猫和米老鼠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给李小俊使个眼色，让他去劝他妈。李小俊走到他妈的跟前，喊了一声：“妈……”李小俊妈妈一把抱住李小俊：“俊儿，妈这是高兴，你让妈妈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妈今后再也不哭了。”（五） 米老师一直被蒙在鼓里下午，李小俊妈妈和肥猫他们一道去了学校，她想找姜校长，把早上对米老师造成的不良影响再挽回来。刚进校门，他们就遇见了米兰。米兰十分诧异，李小俊的妈妈怎么会跟肥猫和米老鼠在一起。肥猫和米老鼠见米兰朝他们走来，做了一个怪相，赶紧跑一边去了。李小俊妈妈上前去，拉着米兰的双手，惭愧、感激、高兴、自责……百感交集，涌上心头，堵在喉咙那里，反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李小俊妈妈拉着米兰的双手，不停地摇，眼泪止不住地哗啦哗啦地往下流。米兰看着着急：“李小俊妈妈，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李小俊妈妈还是说不出来，还是拉住米兰双手紧紧不放。这时候，姜校长正在为早晨的事情犯难。通过今天上午的调查，他在心里为米兰竖起了大拇指。虽然，米兰的方式特别了些，结果却是好的。就这两拳头，从此结束了李小俊的男生女相。但是今天早晨，李小俊妈妈给他的印象，是个不太明事理的女人，他不知怎么才给她讲得明白。一有伤脑筋的事情，姜校长就会用铅笔头的橡皮擦敲他的大脑门儿。脑袋都敲痛了，还没想出什么辙来。姜校长来到窗前，正看见操场上，李小俊妈妈和米兰拉拉扯扯，他的头一下子大了：糟了，李小俊妈妈跟米兰干上了。姜校长冲出办公室，在操场上飞跑。操场很大，姜校长跑到李小俊妈妈和米兰跟前时，已只能喘气，不能说话了。“校长，您……”话还是没法说出来。但他心里急，也顾不上什么校长风范了，拉着李小俊妈妈的一只胳膊就往他的办公室走。米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一脸的茫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回头，却看见肥猫、米老鼠和李小俊，三个人勾肩搭背地向她走来。第十六章（一） 小魔女被绑架了星期五下午两节课后，一般不会再上自习课，所以放学要比平时早。H4并不想这么早就回家，他们习惯在晚饭的饭菜都摆上饭桌的时候回到家里。这时，他们还没想出到哪里去消磨这段时光，四个人有些没精打采地向校门外走去。“嘿！嘿！”豆芽儿的眼睛像拉亮的电灯，一下子亮堂起来，用唱歌一样的腔调明知故问：“树下站着一个人，他是谁？”“毛志达！”他们都看见了，正对着校门口的那棵大银杏树下，毛志达正站在那里。有戏了！四个坏小子顿时精神倍增，手舞足蹈地来到毛志达的跟前，把他团团围在中间。肥猫故意要刁难毛志达：“毛志达，你在等我们，还是在等米老师？”明知故问，毛志达恨不能一拳打在肥猫那正坏笑着的胖脸上，但他不能，他是米兰的学生，他得跟他们搞好关系。“都等，都等。”毛志达的脸上挤出一点点笑来：“你们米老师什么时候出来？”“这可难说。”豆芽儿比肥猫还坏，“今天是周末，说不定米老师在等白副校长一块儿去度周末呢！”毛志达挤出来的那点笑僵在脸上，看起来就有些可怜：“哦，是这样啊？”“毛志达，你别信他的。”米老鼠毕竟是毛志达的铁杆同盟军，肥猫和豆芽儿占了毛志达的上风，就等于是占了他和兔巴哥的上风，“兔巴哥，你跑去给米老师说一声，毛志达来了。”兔巴哥是飞毛腿，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学校射去。毛志达伸长了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兔巴哥。兔巴哥已经跑不见了，他还看着。豆芽儿拉拉毛志达的衣袖：“毛志达，你眼珠掉出来了。”毛志达一甩手，甩开豆芽儿，眼睛还是看着学校里面。毛志达盯着那里看，肥猫他们就盯着毛志达看。毛志达今天好像精心打扮过，发型是最酷的那种平头，前面用定型摩丝梳来立起，像一撮正在燃烧的黑色火炬。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皮西装，肥猫去摸了一下，手感极好，又柔又软。“毛志达，你这件衣服是什么牌子的？”“这都不知道？这是皮尔?卡丹。”米老鼠以为皮衣服的牌子，就应该是“皮尔?卡丹”。毛志达根本不理他们。肥猫又看毛志达脚下穿的一双皮鞋是皱皮的，又问是什么牌子的？“这都不知道，这是鳄鱼牌的。”米老鼠想那鳄鱼的皮跟这皮鞋一样凹凸不平，就想当然地把它说成“鳄鱼牌”。“哈，毛志达一身都是名牌。”米老鼠跳起来摸毛志达的头发，“这发型是火炬牌的。”毛志达已望眼欲穿，全不理会这几个坏小子的贫嘴。几个坏小子正觉没趣，忽见班上公认的新闻主播罗莉娜一路风风火火跑来，知道又有新闻要公布了，只是这时候，同学们大多已离开了学校，有新闻也是校外新闻。反正现在毛志达也不理他们，先听听罗莉娜的新闻来消磨时间。豆芽儿向罗莉娜一招手，罗莉娜就过来了。对她的那点爱好而言，只要有听众就好。不等他们问，罗莉娜就开始了。“不得了，不得了，出大事了！小魔女被绑架了！”“咦？”肥猫说，“我不是刚看见你和小魔女一块儿往那边走的吗？”“是呀，我俩是一块儿走的。”罗莉娜说，“走到柳阴街那里，一辆黑色的轿车开在我们后面，嘎吱一声刹住了车，从车上下来两个蒙面人，把小魔女架上车，车就开走了……哦，米老师，我正要来找你。”罗莉娜讲得绘声绘色，肥猫他们几个眼睛都听直了，连毛志达也伸长了耳朵，听得聚精会神，所以除了罗莉娜，谁都没看见米兰和兔巴哥走过来，因为他们的眼睛都死盯着罗莉娜。“发生了什么事？”罗莉娜又绘声绘色地给米兰讲了一遍。“什么？绑架？”（二） 几个业余侦探毛志达拿出手机就要报警，罗莉娜一把夺下手机：“不能报警！”“为什么？”罗莉娜警觉地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绑匪说了，不许报警，否则，小魔女就没命了。”完全有这种可能，电视电影里都有这样的情节。米兰拿出手机，又从包里找出电话本来，翻着里面的电话号码：“我马上给秦天月的父母打电话。”米兰打通了小魔女妈妈的手机，可她正在上海出差。她一听说她女儿被绑架了，马上说她立刻上机场，乘最快的班机飞回来。罗莉娜说小魔女的爸爸在广州出差，催着米兰给小魔女爸爸打手机。米兰说不知道她爸爸的手机号码。罗莉娜说她知道，随即从她嘴里溜出一串数字来。米兰按罗莉娜说的号码，打通了小魔女爸爸的手机。“秦天月爸爸吗？我是秦天月的班主任老师，你别着急，听我……什么，你已经知道……”罗莉娜在米兰的耳旁急问：“她爸爸的态度怎么样？”米兰觉得罗莉娜问得好奇怪，但她没在意，关了手机说：“她爸爸当然很着急，他说他会尽快赶回来。”出了这样的意外，毛志达当然不能再约米兰去看电影了。但他会留下来帮米兰。他一直喜欢读侦探小说，相信自己已经是半个侦探了。今天遇到这样的事情，正好在米兰面前露一手呢。“既然不能报警，干脆我们自己来破案好啦。”一听毛志达这话，肥猫他们几个浑身都是劲。尽管他们没有毛志达读的侦探小说多，但是日本动画片《名侦探柯南》，他们还是从头到尾看完了的。所以，他们才不像毛志达那么谦虚，以半个侦探自居，他们整个儿就把自己当侦探了。米兰的心都悬到嗓子眼儿上了：“秦天月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我看不会。”肥猫煞有介事，把手背在背后，“我以为，绑匪绑架小魔女，并不是要她的命，而是另有所图。所以呢，我看目前，至少是她爸爸妈妈回来之前，她不会有生命危险。”“你分析得有道理。”毛志达充当着上司的角色，“这时候，他们是绝不会撕票的。”罗莉娜问：“什么是撕票？”“你连撕票都不懂？就这样――”米老鼠的手放在脖子那里一抹，翻了翻白眼。罗莉娜还是不懂。“就是绑匪对小魔女下毒手了。”没想到罗莉娜不仅没被吓着，反而笑起来，但很快又不笑了。米兰再一次感觉出罗莉娜有点怪怪的。（三） 现场目击者罗莉娜毛志达要开始破案了。他懊悔今天头上没有戴一顶黑色的礼帽或鸭舌帽，穿一件黑色的风衣，把衣领高高地竖起来，嘴里再叼着一只烟斗――他心目中的大侦探福尔摩斯就是这个样子的。毛志达做不到形似，也要努力做到神似。他板着脸，以为这样可以看起来冷峻一些；皱着眉，这样显得目光深邃一些。可是，毛志达那张肉乎乎的脸，再怎么板着也冷峻不起来；他的两只眼睛分得很开，就是把两边的眉毛拧到一起，目光还是深邃不起来。所以，毛志达板着脸，皱着眉，只是愁眉苦脸而已。看着毛志达这样，米老鼠叉开五指，在毛志达的眼前晃了晃：“毛志达，你没事吧？”“我有什么事？”毛志达挡开米老鼠的手，“你们没看见我正在对这个案子进行推理吗？”米兰问：“你推出来没有？”“有点眉目了。”毛志达故意设置悬念，不说下文，等着大家来问他。“你说，那些绑匪为什么要绑架小魔女呢？”罗莉娜问毛志达的神态，不像求问，倒有点像大人在逗小孩子的神态。“这有三种可能。”毛志达清了清喉咙，“第一种可能：绑匪是谋财，把这个女生绑架了，让她父母拿钱去把人换回来；第二种可能：就是这个女生的父母有仇家，绑架这个女生是作为一个报复的手段；第三种可能：绑匪另有所图，这个女生仅仅就是一个人质。”包括米兰，都觉得毛志达的推理合情合理。只有罗莉娜一脸不屑的表情：“还有没有第四种可能呢？”毛志达目瞪口呆。“这个人好喜剧哦！”罗莉娜把书包往肩上一甩，“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你不能走！”毛志达拦住罗莉娜，“你是惟一的现场目击者，你现在带我们去案发现场。”“案发现场？”罗莉娜眼一闭，“我怎么知道在哪里？”米兰估计罗莉娜是不懂什么叫“案发现场”，就说：“你带我们去秦天月被绑架的地方。”罗莉娜带着他们往柳阴街相反的方向走去。“不对不对！”豆芽儿叫起来，“你不是说在柳阴街吗？”“哦，对！是柳阴街。”罗莉娜带着一行人，又向柳阴街的方向走去。米兰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绑架秦天月时，罗莉娜就在秦天月的身边，她居然会忘了出事的地点。学校到柳阴街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柳阴街是条幽静的小街，因街道两旁柳树成荫而得名。柳阴街实际上是一条后街，整条街除了两行柳树，就是两堵长长的宫墙，几乎没有一道门，所以行人和汽车都非常少。这条路是小魔女秦天月每天上学放学的必经之路，绑匪选择在这条偏僻的小街上来绑架她，不失聪明之举。毛志达问罗莉娜，小魔女被绑架的准确地点在哪里？罗莉娜一会儿说在柳阴街的街这头，一会儿说在柳阴街的街那头。“罗莉娜，你没得健忘症吧？！”肥猫眨巴着眼睛，“刚刚发生的事情你就不记得了？”“人家是被吓傻了嘛。”都觉得罗莉娜奇怪，她刚才的一系列表现，根本不像吓傻的样子。“我以为绑架事情发生在街中间的可能性比较大。”毛志达按着自己的思路在设计案情，“在街两头，都有行人来来往往，绑匪不会选择在这两个地方下手，除非他们是傻子。”“我想起来了，是在街中间那段路上。”罗莉娜顺着毛志达的思路，“我和小魔女刚走在那里，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嘎吱一声就停在我们的身边。”“接着呢？”“接着……”罗莉娜的嘴巴不像她平时那么利索，“接着……”“接着，车门打开了，绑匪从车里跳下来。”毛志达问罗莉娜，“你看见有几个绑匪？”“有八个。”“哇，你有没有搞错哇？”连迷迷糊糊的兔巴哥也觉得罗莉娜说得离谱了。“一辆小轿车里面，能坐得下八个人吗？”米兰发现罗莉娜的话里面漏洞百出。毛志达一直沉浸在他自己的思路里，像一个侦探小说家沉浸在自己创作的情节里。“我想应该是两个人。两个车门同时打开，两个绑匪各从一个门里跳出来，这样可以节省时间。他们一个抓住那个女生的一只胳膊，把她拉进了小车里，车立即开走了。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而已。”“对对对，是这样的，是这样的。”“不对呀！”肥猫说，“那绑匪叫你不准报警的那些话，就超过了一分钟。”罗莉娜正不知该怎样回答，毛志达已像回答抢答题，抢着回答了：“他们是一边行动一边说的。”米兰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毛志达，你好像当时就在现场一样。”毛志达没听出米兰话里的意思，还以为米兰在表扬他呢。肥猫一脸坏笑地问罗莉娜：“你说，绑匪长什么样子？”罗莉娜忽闪着又长又翘的眼睫毛，努力地勾画着：“一个是圆脸，一个是长脸，圆脸那个是双眼皮，长脸那个是单眼皮……”“打住打住！”米老鼠向罗莉娜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刚才不是说是蒙面绑匪吗？你怎么看得见人家是长脸还是圆脸，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噢！噢！噢！”这是肥猫的笑声。“叽！叽！叽！”这是豆芽儿的笑声。“嘎！嘎！嘎！”这是兔巴哥的笑声。“笑什么笑？”罗莉娜生气地一跺脚，转身跑了。“哎，你不能走！”毛志达紧追几步，“现在案子还没破，你是惟一的目击者啊！”罗莉娜在前面跑，毛志达在后面追。肥猫对米兰说：“我觉得罗莉娜很可疑。”米兰说：“跟上她！”他们已看不见罗莉娜了，但毛志达是跟着罗莉娜的。跟着毛志达，就跑不了罗莉娜。跑到一个十字路口，毛志达不跑了，站在一家时装店门口东张西望。米兰和肥猫他们跑到毛志达的跟前：“毛志达，你怎么啦？”“那个女生不见了。”“你不是紧跟着她的吗？”“是跟着的。”毛志达一脸的茫然，“我只眨了一下眼睛，她就不见了。”罗莉娜会往哪个方向跑呢？肥猫说往东，豆芽儿说往西，米老鼠说往北……最后，他们往罗莉娜家的方向跑了。其实，罗莉娜就藏在这家时装店的试衣间里。过了一会儿，她估摸着跟在后面的那个业余蹩脚侦探已经不在了，便从时装店里溜出来，朝她家相反的方向跑去。（四） 盯梢盯到小魔女的家米兰觉得罗莉娜忽然不见，跟那家时装店有点关系。所以，她一边向前跑，一边回头看。大约是第四次回头的时候，她看见了罗莉娜正从时装店里溜出来。“啊！罗莉娜？”“在那里！”大家回头一看，转身往回跑。毛志达跑得最快，他怕罗莉娜又在他眼皮底下逃掉了。“不要跑那么快！”米兰拉住了毛志达，“被她发现了就……”“我知道了。”毛志达问米老鼠，“盯梢你们会不会？跟我学。”毛志达左躲右闪，跑几步又侧身贴在墙跟或大树后面，动作十分夸张，完全模仿的是电影电视里的情节，像在表演给过路的行人看。就这样一路跟着罗莉娜，看她跑进了一座公寓楼里。“这不是小魔女的家吗？”去年，小魔女在她家开生日party，H4都来过这里。“小魔女都被绑架了，她还来这里干什么？”一行人跟着米兰上了十二楼。肥猫去摁门铃，没回应。接着，米老鼠、豆芽儿、兔巴哥都轮流去摁了一次，还是没有回应。“奇怪哦！”毛志达摸着他的后脑勺，“看见她跑进来的，会跑哪儿去呢？”兔巴哥说：“她会不会在空气中蒸发掉了？”肥猫说：“我怀疑，绑架事件根本就是小魔女和罗莉娜编出来的故事。”米兰说：“我也有这种感觉。”“你们怎么都有这样的感觉？”毛志达觉得好笑，“编这样的故事，好玩吗？”“毛志达！”米老鼠的一只手搭在毛志达的肩上，“你没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你还不了解这两个女生。”“她们两个是什么样的女生？”有的说小魔女和罗莉娜是“超级女生”，有的说她们是“非常女生”，结果毛志达还是不知道小魔女和罗莉娜到底是什么样的女生。后来，肥猫他们几个像讲接龙故事，接二连三地讲了几个非凡的故事给毛志达听，比如小魔女说喜之郎布丁里有小人儿，每天早晨都要从布丁里跳出来叫她起床；还有小魔女说她只要一念魔女咒语，想变什么就可以变什么……他们在讲的时候，米兰发现旁边还有一个楼道，就走了上去，一道铁栅栏门紧锁着。米兰下来问那上面是不是秦天月家的？“小魔女家有个屋顶花园。”米老鼠是小魔女的同桌，所以他比较了解小魔女家的情况。“如果这是秦天月家的花园，那么我敢肯定，秦天月和罗莉娜都在里面。”现在，米兰的状态和毛志达的状态正好相反，米兰是渐入佳境，思路越来越清晰；而毛志达却像走进了一座迷宫，越来越糊涂。这时，他们听见上面有拉动门栓的声音，米兰叫大家不要出声，赶紧藏起来。罗莉娜从那道铁栅栏门里出来，下了楼梯。“罗莉娜！”就像从天而降，米兰突然出现在罗莉娜的面前。“啊，米……米老师！”“秦天月在哪儿？”“她……”罗莉娜很快地镇定下来，“她被绑架了。”“秦天月没有被绑架，她就在楼上。”肥猫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给罗莉娜来了个措手不及。罗莉娜表情不自然了：“你们……你们都知道了？”“对，我们都知道了。”米兰顺藤摸瓜，“快带我们上去见秦天月。”罗莉娜带着米兰一行人上了楼梯，在铁栅栏门前，她让他们都贴墙站着，不要让里面的小魔女看见他们。他们都听罗莉娜的，贴墙站成一排。罗莉娜站在铁栅栏前，向里面大声念道：啊不啦嘎利卡西碰！啊不啦嘎利卡西碰！肥猫他们几个都捂着嘴笑。毛志达问：“她说的是什么？”米老鼠说：“小魔女的咒语。”罗莉娜念了三遍小魔女的咒语，小魔女出来，给罗莉娜开了门。就在罗莉娜跨进门的那一刹那，米兰、肥猫他们几个脚跟脚也挤进门去。“啊――”小魔女惊叫一声，转身跑进花园里的一间小屋，把屋门关上了。这间小屋是小魔女家的储藏室。罗莉娜拍着门叫着：“小魔女，出来吧！”小魔女在小屋里大叫：“你背叛了我，我永远都不要理你。”“怎么能怪我呢？”罗莉娜申辩道，“怪只怪我们遇到了神探。”米兰叫大家都到外面去。只留下米兰一个人了，米兰贴着门，对里面的小魔女说：“秦天月，你出来，我们谈谈好吗？”里面没有回应。“秦天月，我知道你这样做是有原因的，能讲给我听听吧？”里面还是没有回应。“秦天月，我已经通知了你的爸爸妈妈，他们现在正在回来的飞机上。”门开了，小魔女泪流满面地站在米兰的面前：“他们真的都回来了？”（五） 荒唐的结局米兰和秦天月坐在花园里的秋千椅上，轻轻地荡着。“秦天月，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吗？”“我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引起他们对我的重视。”小魔女的脸上有一种与她年龄不相称的笑容，“看，我成功了，他们现在都在回来的飞机上……”小魔女的脸在笑，眼睛里却滚出了两行眼泪。“秦天月，我觉得你这样做很自私。”小魔女从来没见米兰这么严肃过，“你难道想象不出，你父母听到你被绑架的消息，他们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吗？”“谁想过我的感受？”小魔女从秋千椅上站起来，对着米兰又吼又叫，“他们两个的心里只有工作，一年十二个月，他们有十个月都在出差。上个月，我月经来了，可是我妈妈去北京了，还是罗莉娜陪我去商店买了卫生巾。明天是我的生日，他们俩又出差了，所以……”“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们？”小魔女垂下了眼帘。米兰这时才明白，秦天月为什么要以小魔女自居，常常做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来引人注目，因为她的内心很孤独。其实，米兰是同情小魔女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今天真的很过分，你应该向你的父母道歉。”小魔女叫起来：“我向他们道歉？”“对，因为今天的事情是你错了，所以你必须向他们道歉！”米兰也从秋千椅上站起来，“至于其他的，我会跟你父母谈。”这时，米兰的手机响了，是小魔女的妈妈打来的，她已经下飞机了。米兰跟小魔女的妈妈说了几句话，米兰把手机给小魔女，让她接电话。小魔女接过手机，放在耳边：“妈妈，我在家里……妈妈……”小魔女尖声叫着“妈妈”，米兰问她怎么啦？她说在电话里听不到她妈妈的声音，只听见“咚”的一声。“你妈妈会不会昏倒在地上了？”“妈妈――”小魔女哭着跑了出去，后面跟着米兰、肥猫、米老鼠、兔巴哥和豆芽儿，还有毛志达。第十七章（一） 策划情人节米老鼠和兔巴哥的牙齿在毛志达的牙科诊所矫正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已初见成效。米老鼠的那两颗大门牙，不再像从前那样，要突破嘴唇似的飞将出去；而兔巴哥的牙齿也不像从前那样，歪瓜裂枣，乱七八糟。当然，要想有像毛志达那一口整齐的牙齿，戴着牙箍至少还得过一年半载。现在，他俩还会不定期地去牙科医院找毛志达，看牙齿已是次要，主要是找毛志达玩，他们觉得像毛志达这么好玩的大人实在太少，简直是凤毛麟角。他们一路走一路讲毛志达，讲着毛志达就会哈哈大笑。米老鼠说：“兔巴哥，你发现没有，毛志达的一张脸上，没有一样长得好，就只有牙齿长得好。”“所以他当了牙科医生。”兔巴哥说话一向简明扼要。“可是，他的尽头牙还是长得有点歪。”“你怎么知道的？”兔巴哥问米老鼠。“我看见的。”米老鼠说，“毛志达笑的时候，所有的牙齿都会露在外面，这简直是奇功异能。不信你试试，你笑的时候牙齿就不能全露在外面。”兔巴哥马上试试。他拼命地挤出笑容，拼命地咧开嘴，牙箍上的金属片在夕阳下闪着冷光，那样子有些狰狞。米老鼠凑近看了看，最多能看见两边的第一颗大牙，根本看不见后面的尽头牙。“看不见你的尽头牙。”“你哪里看得到？我还没长呢。”兔巴哥闭了嘴。快走到牙科诊所的时候，米老鼠又问兔巴哥：“你说今天毛志达会不会请我们吃东西？”兔巴哥说：“可能不会。今天又没带来关于米老师的新情报。”每次他们想骗毛志达的东西吃，就会说他们有米老师的新情报。毛志达一直把白副校长视为他的情敌，而白副校长跟米兰又在一个学校里工作，天天在一起，这对毛志达来说，极其不利。所以，毛志达想要了解米兰在学校里的情况，只有通过米老鼠和兔巴哥。而作为答谢，毛志达就会请这两个坏小子吃东西。路过一家大商店，见有许多工人在用鲜红的玫瑰花扎玫瑰花门，兔巴哥就扳着指头算起来：“一一元旦，三八妇女节，五一劳动节，六一儿童节……现在是二月，二月是什么节啊？”“这你都不知道？”米老鼠大惊小怪地提高了嗓门儿，“二月是情人节。”兔巴哥对米老鼠的大惊小怪极其不满：“我为什么要知道？情人节跟我又没有关系。”“对了，跟毛志达有关系。”米老鼠终于找到让毛志达请客的理由了，“走，我们去帮他策划情人节。”（二） 一种优美的表述米老鼠和兔巴哥找到毛志达的时候，毛志达正在脱白大褂准备下班。见他们来了，毛志达又穿上白大褂。“怎么现在才来啊？快！快！”米老鼠和兔巴哥都张大嘴巴，伸过去让毛志达检查。毛志达很快地检查完了，又叮嘱他们一些注意事项。这些注意事项早就让米老鼠和兔巴哥的耳朵里听起了茧巴。每次来，毛志达都会重复一遍，他也不嫌烦。毛志达好像有什么事，在诊所门口，他急着要和米老鼠和兔巴哥告别。“怎么？你不想听米老师……”一听米老师，毛志达立即改变了主意，让他们等一等。毛志达摸出手机来打电话，推掉了一个同学聚会。“现在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我们去什么地方呢？”毛志达知道这两个坏小子心里在想什么。如果不满足他们的这点愿望，休想从他们的嘴里套出点什么来。他们站在一个十字路口的天桥上。毛志达四面八方地打望着，有麦当劳，还有乡村炸鸡和必胜客比萨。米老鼠指必胜客的招牌，兔巴哥也指必胜客，毛志达就说去吃比萨。找了座位坐下后，马上就有穿荷叶边围裙的女侍者递上三份菜谱。三个人一人捧着一本菜谱，装模作样地在那里看。其实要吃什么，他们早已心中有数，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吃。“吃哪款？”兔巴哥说：“海鲜。”比萨饼有奶油味，烧烤味，番茄味，海鲜味，每款都吃过了，相比之下，还是海鲜味好吃。“吃大份，中份，还是小份？”米老鼠说：“大份。”毛志达迟疑了一下：“能吃完吗？”米老鼠爽快地一挥手：“中份就中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