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从那次起,她有了每天读报纸的习惯,暂时充当起他的眼睛来。。 不过现在他不需要了。。 用力甩掉那些注定已经成为过去的镜头,舒昀气鼓鼓地在书架上找到那几本时尚杂志。 这间书房的空间极为宽敞,除了一张办公桌之外,两面墙壁上都是高大的嵌入式书橱。她一向觉得夸张,因为这里至少有上百本书,而书脊的摆放并不整齐,显然不是拿来做做样子充当摆设的。 抽出杂志的时候,舒昀一时大意,将旁边的另一本书一同带了出来。手里还拎着别的东西,挽救不及,只听见“啪”地一声,沉重的书册掉在地板上,封面顺势翻开来。。 舒昀弯腰去捡,这才看清那居然是一本佛经,扉页微微泛黄,似乎很旧了。她不禁感到好奇,因为从来不知道周子衡信佛,她还以为他是标准的无神论者。。 她一时来了兴趣,背靠着书架随意翻了两页,很快便确定这确实不是周子衡的物品。书上被人拿蓝黑色的墨水笔做了批注,有些地方记得密密码码,似乎是心情感悟,但字体是十分秀丽端正的楷书,一笔一划都一丝不苟,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笔迹。。 这是谁的书,又为什么会摆在周子衡的书橱里?而且,它虽然有些旧了,但封面和边角都被爱护得极好,一点褶痕都没有 舒昀忍不住一边猜测一边去仔细辨认那些小字的内容,结果不经意之间,有张相片从书中轻飘飘地滑落下来……。 周子衡在一楼客厅里给助理费威打了个电话,向他交待了一些重要事项,包括安排明天召开全体中高层员工会议。收了线,他面朝着落地窗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听见舒昀下楼的声音。 他没有回头,只是从玻璃上看见她的倒影,一步一步似乎走得很慢,最后居然在半途中停了下来。 他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 窗外被黑夜笼罩,花丛里的矮灯射出橘黄色的光。暖春已经到来了,灯边围绕着几只不知名的飞虫,小小的虫子被天性驱驶着向往光明,留连在温暖的灯罩外不肯离去。。 “小曼是谁?”仿佛隔了半晌,舒昀的声音终于飘过来,。 周子衡的眼神似乎不自觉地微微动了一下,然后才转过身,状似漫不经心地看向她。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东西。”她遥遥倚着楼梯扶手,手指间捻着照片朝他晃了晃:“不小心看到的。”。 照片上是个女孩子,十七八岁的模样,真正的青春蓬勃朝气逼人。她站在一片黄澄澄的花海中央,明媚的阳光将她勾勒得仿佛一位绝美的精灵,纤巧、灵动,翘起的嘴角拥有极为美好的弧度,即使印在照片上,似乎依旧可以看见眼波流转,光彩耀人。而那片花海无边无际,远远地连绵延伸,一直接往碧蓝如洗的天空。。 这幅如画般的场景勾起了舒昀心里某些遥远的记忆。其实要回想起来并怎么不费力,因为这样多这样美的油菜花,盛开得竟比阳光还要灿烂的花海,她也只见过一次。。江原创网 在丽江。。 在这张照片的背后简短地写着:小曼,于2004年春。字迹刚劲挺拔,舒昀对它并不陌生——这是出自周子衡之手。 “你想知道什么?”高大的男人背靠落地玻璃窗,目光落在照片上,脸上似乎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她是谁?”。 “这很重要么?”。 “我想知道。”舒昀笑笑,扬着眉稍,仿佛蛮不在乎地说:“我猜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至少曾经很好。对吧?” 周子衡并不回应她,目光却悄无声息地沉下来,唇角的弧度说明他不太高兴了,但她根本不在乎,反倒继续说下去:“如果感情不好,又怎么会让你一直保存她的照片到今天呢?”她忍不住又瞄了一眼照片上的日期。2004年……呵,真够久远的。为什么她却一直没看出周子衡是个长情的男人呢? 然而,其实还有另一件事,那才是她真正在意的。。 那个夜晚,他喝醉了躺在沙发上,拉住她,嘴里叫的却是另一个名字。。 小曼……。 其实她的记忆力一向不算太好,可是很奇怪,这个名字她却一直记了这么久。甚至当她刚才第一眼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几乎立刻便想起那天的情形了 有一点揪心,她承认。即使隔了这么久,想起来心里还是不舒服。。 所以她也不想让他好受。。 “这个小曼,她现在在哪儿?”。 “不在了。”周子衡终于开口说话,脸上第一次对她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可是声音却平静得可怕,吩咐她:“把照片放回去。”。 ……死了吗?!这个答案倒是完全超乎舒昀的预料。她不由多看了他两眼,难得乖巧地点头说:“好。”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下来,从高处俯视着那张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以同样平静的语气问:“但她一直活在你的心里,是吧?”。从别墅出来之后,舒昀才开始鄙视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居然要和一个已逝的人计较?其实她一点儿也不害怕周子衡生气,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一向如此。可是那个小曼确实已经不在人世了,她却因为自己不痛快,便用小曼来刺痛周子衡,想要将他带给自己的不愉快加倍奉还。还真是变态!舒昀想,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就变成这样了?夜晚的社区十分安静,所以当舒昀经过某处突然听到声音的时候,几乎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她以为撞到了鬼,捂着胸口转头望过去,只见旁边那栋房子的一扇窗户开着,有人探出头来笑盈盈地对她讲:“你可算来啦!”原来竟是那位蒋小姐,今晚她把乌黑的长发盘起来,照例妆容精致。舒昀还没明白过来,她又接着说:“大门在这边呢,你从花坛前面绕过来吧。”她的话没头没脑十分奇怪,舒昀终于露出疑惑的神色。而蒋小姐似乎也很快发觉了,愣了愣才是说:“约好今天来我家吃晚饭,你不会忘记了吧?……咦,周先生呢?说好一道来的。”她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周子衡的身影,这才微微叹了口气,“看来你果然是忘记了。”经她一提醒,舒昀立刻想起之前的约定。她有点儿尴尬,工作这么忙,又与周子衡闹了点儿不愉快,所以早把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对不起。”她说。蒋小姐似乎毫不在意,依旧笑嘻嘻地说:“算了。不过你现在要是没是,能不能进来陪我坐坐?做了一桌子的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面对再一次的邀请,舒昀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进了屋,只见菜式十分丰盛,看样子明显是精心准备过的,只是只是配上这样大而冷清的房子,越发显得主人孤单可伶。舒昀心中恻然,便不禁笑着称赞,“光看起来就很好吃。你真能干,可比我强多了。”我原来会做的事情更多呢。这两年反倒不大动手了,也只剩下做菜这一样,打发打发时间而已。”餐具早己摆上桌,蒋小姐拉开椅子招呼舒昀坐下,“不管你吃过晚饭没有,多少尝一下我的手艺。”其实刚才与周子衡耗了这么久,舒昀早就觉得饿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她闲笑着说。就当自己家好了。”蒋小姐在她旁边坐下来。最后舒昀吃了一碗饭,蒋小姐又给她成汤,把汤碗端给她的时候,才说:“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多谢有你在。”为什么不早说?”舒昀吃惊地睁大眼睛,越发觉得不好意思,“至少我应该带书画来的。”不用了。”蒋小姐指了指客厅中央的茶几,“看,那么大一束,我都不知道往哪儿搁。”其实舒昀刚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样华丽的香槟色玫瑰,市面上并不多见。她大概了解这方面的行情,知道价格不菲,并且运输过程肯定不会轻松。她猜测必然是那个男人送来的,只是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他却为何没有陪在蒋小姐的身边?果然,只见蒋小姐神色恹恹,毫无炫耀之意,一会儿更是语气略带讥嘲地苦笑道:“次次都拿花和礼物打发我。谁稀罕?”她似乎死在自言自语,舒昀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接话。结果蒋小姐只见反倒立刻回过神来,连忙解释,“我不是再说你啊,别误会。”我知道。”舒昀善解人意地点点头。饭后收拾碗筷的时候,蒋小姐突然问:“你是不是和周先生吵架了?”舒昀停了停才含糊地回应。“为什么这样说?’刚才看你走在路上,不太高兴的样子。”舒昀笑道:“隔了那么远呢,你视力真好。”我辞职之前是做人事工作的。”当年也算是标准白领,可惜现在,几乎要和社会脱节了。对了,你是做什么的?”“……唱歌。”舒昀用两个字简单地概括自己的职业。歌星?”蒋小姐眼睛微微一亮,不禁笑起来,“你瞧瞧,我果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现在连看娱乐节目的兴趣都没有了。”那你平时都做些什么?”舒昀突然觉得,她的生活一定极其枯燥。独居这样大的房子,又没有朋友,一天二十四小时如何熬过呢?看新闻,做瑜伽,或者逛街。”蒋小姐兀自笑道,“是不是很乏味?”舒昀没有正面回答,斟酌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忍住,“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重新找份工作呢?或许不缺钱,但能打发时间也最好的。”说起这个,蒋小姐的脸上露出一丝怅然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我已经在家休息太久了,再也习惯不了以前朝九晚五的生活。”她想了想,才又说,“其实轻松自由的工作不是没有,我也曾经去试过一阵,但始终觉得没趣。”这是一种怎样的状态?舒昀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体会。或许,只有当精神极度空虚与厌倦的时候,才会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吧,结果却恶性循环,情况越来越糟。两个人聊了会儿天,蒋小姐的手机响起来她。似乎是故意的,任由铃声一直响了很久才接听。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明显的怨愤。舒昀猜出对方是谁,想要立刻告辞,可又不好打断人家,于是只得从沙发上随便拣了本杂志,佯装认真翻阅的姿态。蒋小姐和对方讲了两句,然后便沉默下来,脸色越发难看,将手机贴在耳边,既不做声,也不挂断。过了一会儿,或许是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外人的面说,抑或是她暂时忽略了舒昀的存在,总之自顾自地上楼去了。这样一来,舒昀想走都走不了了。结果偏偏这通电话的时间真长,期间还隐约听到蒋小姐的声音,有些尖厉,仿佛歇斯底里地在争吵。舒昀如坐针毡,却又不得不耐心等候,所幸吵了几句之后楼上的声音又渐渐低下去,她凝神仔细去听,很安静,似乎争吵终于结束了,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将一本杂志草草地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估计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钟,蒋小姐仍旧没有下楼来。最后实在没办法,舒昀只能冒昧地自己上去找她道别。这栋别墅与周子衡那里差不多,格局也很相像。不确定蒋小姐在哪个房间里,舒昀便一间一间轻轻敲过去,最后才在走廊顶头的房门口停下来。只有这间屋子的门虚掩着,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还是没人回应。从门缝中看进去,似乎这间正是主卧。她想立刻告辞走人,此时只好硬着头皮推开门,一边叫道:“……蒋小姐?”卧室布置豪华,但是没有人。她觉得万分奇怪,这女主人到哪里去了?这里毕竟是隐私空间,既然主人不在,舒昀也不欲多作停留。她正想掩门离开,却突然听到一阵响动。是乐曲声,她站在门口辨认了片刻,才认出那正是蒋小姐的手机铃声。于是她便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走过去,最后停在浴室门口。这门做得很有创意,整面的磨砂玻璃上描刻那副十分著名的画作《泉》,少女丰腴曼妙的裸体体态栩栩如生,十分应景。手机还在继续响着,舒昀敲了敲门,也不见有人回应。她这才感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了,不禁隔着玻璃高声说:“蒋小姐,你在不在里面?”回应她的仍是一片诡异的安静。你再不回答,我就进去了。”她在外面停了一下,心中莫名发慌,终于还是顾不得礼数,擅自伸出手去。推拉式的玻璃门并没有落锁,因为心焦,舒昀的力道稍稍大了一些,刷的一下,玻璃下沿滑过地槽,在她的面前大大敞开来。面色灰白的女人躺在没有水在浴缸里,双眼紧闭,一只纤细的手腕垂落下来,血液在原本洁净的地砖上肆意滴落流淌,触目惊心。那只红色的手机还摆在洗手台上,兀自不休地震动着。浴室中满溢着一片死寂的气息,与沉重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叫人嘴不上气来。舒昀惊呆在门口,目光慌乱的闪烁不定。……这样相似的场景,那些她拼了命想要忘掉的记忆,在瞬间重新塞进脑海。还来不及迈步,她只感觉两腿发软,紧接着扑通一下,重重地跪倒在地上,她咬着嘴唇,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一摊未干的血迹,禁不住开始浑身轻颤。第十三章心底的伤当周子衡赶到的时候,别墅外面已经拉起了警戒黄线。他只朝灯火通明的房子望了一眼,便大步走到警车边,找到了坐里面的舒昀。舒昀身上披着条毛毯,正双手捂着一杯热水。可是杯子只堪堪递到唇边,并不见她喝水。周子衡见她目光呆滞,不由得俯下身问:“没事吧?”仅是这样一点儿响声,却似乎让她吓了一大跳。她的眼神很明显地颤了一下,然后才转过来看他,嘴唇微微嚅动,却没发出声音。此时的她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神色惊慌,而且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周子衡眉头一皱,随即直起身来,找到现场的负责人询问情况。尸体被医护人员抬了出来,公安方面的头儿正忙于指挥,回答得很简单:“这是命案,舒小姐必须跟我们回去做笔录。”周子衡说:“她现在这种状态,恐怕不适合。”那位负责人终于转过头来,眼睛朝着周子衡上下瞟了瞟,语气已有些不好,“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又问,“你是她的家人还是朋友?”周子衡没有答话,只是走到旁边拨了个电话。刘局长与周家是世交,很快就打到现场负责人的手机上。片刻,那位负责人走到周子衡身旁,给他递了支烟,并笑着说:“原来是刘局的朋友啊。刘局刚才交代了,既然证人现在情绪不稳定,你可以先带她回去休息一下。不过,一定要留在本市内随时等候我们的通知。”嗯,那么多谢了。”周子衡回头去找舒昀,将她从现场带走。他什么也没问,回到家只是帮她脱掉外面的衣服。而她似乎真的吓坏了,情绪十分不对劲儿,从头到尾只是呆呆地站着,仿佛是个人偶,任由他摆布,这样温顺乖巧,从来没有过,可是周子衡发现自己并不喜欢。我知道你被吓到了。”他说,“但从现在开始,不许再去想这件事。你要做的只是躺下来好好睡一觉。”知道蒋小姐是在浴室里自杀的,所以他刻意避忌,并没有让她去洗澡,而是直接将她带到床边,说:“睡吧。”可是舒昀似乎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坐下半响,突然抬起头看他,“……他们说是我报警的,可是……为什么我根本记不起来了?”这双一向清澈的眼睛此刻却仿佛蒙着一层迷雾,那样茫然无措,又似乎还处在惶惑不安的状态里。薄唇不禁微微抿起,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安慰道:“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想让她躺下睡觉,可是她却迟迟不肯闭上眼睛。我害怕……”最后她终于说。他不做声。这是第一次吧,她在他的面前露出这样脆弱怯懦的样子。刺猬好像突然收起了所有防人又扎手的刺,变成了需要被保护的小白兔。舒昀的目光晃动了一下,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臂,迟疑着问:“你还要不要出去?”这么晚了,哪里也不去。”哦。”她似乎稍稍放了下,可是手指依旧贴在他的皮肤上。她的指尖透着凉意,居然还在轻微发抖。周子衡不禁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下便起身脱掉自己的衣服,在她身边躺下来。这样可以了吗?”他问。烟草的味道,还有古龙水的香味,混合交织在一起……他的气息那样温暖。为什么以前她从没发觉?舒昀抬起眼睛看了他良久,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然后才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可是她睡不着。一闭上眼睛,恐怖的场景就跳出来,就像一只恶魔的手,毫不留情地紧紧扼住她的呼吸。她是真的害怕,因为想起了舒天。舒天死的时候,也是在她的面前,那个时候他已经疯了,精神早已崩溃,甚至连她都不认识。他似乎将她当做了其他人,他把她反锁在小小的房间里,关了整整两天一夜,并且抓着她的肩膀反复说:“Mandy,不要离开我……我不是故意的……”可是,谁是Mandy?她根本不认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并不是嫂子的英文名。于是禁不住暗暗心惊,看样子大哥爱上别的女人,甚至为之癫狂,而她这个亲妹妹,居然直到今天才发现。在那梦魔般的几十个小时里,她眼睁睁地看着舒天的情绪在焦躁与悲伤中来回交替他,看看他语无伦次眼神迷茫。她想哄他吃药,药片却被他恶狠狠的通通扔到窗外去,每当这时,他都会对她摆出无比愤怒的姿态,大声吼叫:“我没有病!”而更多的时候,他只是独自坐着冥想出神,抑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抓着头发喃喃自语。她感到害怕,但更多的却是心酸。她的哥哥,曾经那么完美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呢?或许是因为那个Mandy,抑或是因为别的事,他的崩溃是从抑郁开始,精神被一点儿一点儿地蚕食掉,最后谁也挽救不了。疗养院那边估计已经找到翻天覆地,而她被囚禁着,什么办法也没有。最后一个凌晨,在身心俱疲的情况下,她实在忍不住打了个盹儿,舒天就在她的睡梦中结束了生命。用的是刀片,而她甚至不知道他的身上藏了这种东西。睡不着吗?”黑暗里,周子衡的声音淡淡地响起来。嗯。”舒昀的手指在被子里动了动,这才发现身体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太久,几乎已经僵硬了。那么他又是怎么发觉她没睡着的?我可能需要一个心理医生。”她突然说。明天我来安排。”“……谢谢。”她翻过身,后背抵在他的胸前。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周子衡的唇贴在她的头顶。这个无声的吻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作用,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低声说:“睡吧。”第二天上午,最著名的心理医生便被安排到位。舒昀被带去做咨询,耗了整整三个小时。返回的途中,她问:“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今天是周子衡亲自开车。他看了她一眼,又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道路上,说:“已经去过了。”她有点儿吃惊,“什么时候?”你和医生单独说话的时候。”哦,效率真高。”她跟他有问有答,是不是说明心理治疗见效了?不管怎么样,至少比昨晚的状态好多了,对此,周子衡感到满意。其实这位医生十分大牌,他不得不动用父亲的关系才约到他。为了舒昀这位病人,医生改签了今天去夏威夷度假的机票。并在私底下特意交代他,“轻松良好的环境更利于病人心理康复,这个时候尤其要避免过大的压力,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上的。”车子开到某餐厅,周子衡一边停车一边问:“你喜欢哪个国家?”什么意思?”带你出去散散心。”舒昀愣了一下,才说:“哪有时间呢?最近还有很多事要做。”请假。”他言简意赅。舒昀还是摇头,“恐怕不行。”他看了看她,微一扬眉,“难道要我去帮你请?”那更加不行。”舒昀立刻反对。那么你就自己去公司说。”他的态度根本不容拒绝,“其他的手续我会交代别人办好,你只需要和我一起去机场就行了。”不讲理。”她小声嘀咕,跟着下车。你说什么?”他在前面突然回过头来问。没有。”她垂下眼睛。无所谓。反正不识好人心是你一贯的特点。”他漫不经心地不再看她,只是拥住她的腰,一同进餐厅吃饭。结果舒昀还来不及请假,第二天某娱乐报纸上便刊登了她与周子衡一起进出心理治疗机构的照片。她被急召回公司,当面接受Nicol的质疑。“……这是怎么回事?”nic丢开报纸,,又去打开网站,用鼠标滑过相关新闻,她几乎都懒得点开,头疼地问:“你去那种地方干吗?”舒昀的目光落在那些文字报道上,但很快又转移开来。那些记者怎么拍到照片、怎么描述这件事,她并不是很在乎。她低声说:“其实……我想请假。”请假?当真出了什么事吗?”nicole重新拾起报纸,把这段自己已经反复看过两三遍的文字配图片再扫了一次,抬头问,“你去做了心理咨询?”恩。”因为工作压力大?”她又倾身去翻桌上的日程表,皱眉道,“现在工作还不算太满,以后肯定会更忙。说吧,你的压力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