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回到旅馆的时候,大家已经各自回了房间。 刚进到房间,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是—— 羽野! “呵呵,羽野,有事吗?”打开门,我静静地看着羽野。呵呵,被自己喜欢的人紧张地保护着,是一件幸福的事吧?嗯!今天的羽野让我觉得一直一直很幸福哦! “哦!朔月说明天我们就回国了,所以……久美,你今天要乖乖地早点睡,机票已经订好了,是明天清晨的。”羽野轻轻低下头用手抚了抚我的额头,“今天,没吓着你吧?呵呵,放心哦,我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好好保护着你的!”羽野认真地说。 “嗯!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我用力地扬起嘴角,划出一丝暖暖的笑意,“我会乖乖早点睡的,保证明天不会赖床好不好?” “那不可能!你跟我们物种不同。你有见过猪是不会赖床的吗?”羽野坏坏地看着我笑。 “可恶!”我转身在床上拿起一个靠枕朝那家伙狠狠地砸了过去。 “呵呵,好啦好啦!早点睡哦!放心吧,我会叫你起床的!”羽野溺爱地摸了摸我的头发。 “嗯!” 洗完澡以后,我用力地倒在床上。呵呵,明天就要回国了!嗯!花久美,要乖乖早点睡哦,明天绝对绝对不可以赖床的! 我轻轻地闭上眼睛,然后沉入梦乡…… ……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爬了起来,等羽野来叫我的时候,我已经全部都洗漱完毕了。 “呵呵,怎么样?我说过不会赖床的哦!” “今天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出来的,居然连猪都不赖床了!” 汗!我的头上立马冒出三道黑线来…… 这是什么跟什么嘛! “东西整理好了,可以走了吗?” “嗯!” 羽野帮我提着包包,然后朝楼下走去,而朔月却好像已经在楼下等了很久似的。 “早。”招牌式的暖暖的微笑。 “久美,可以走了吗?”朔月看着我微微笑了笑。可是……那笑容却让我觉得有着一丝丝的陌生。 “嗯!”我点点头,然后随着羽野和朔月走到汽车边。 我把自己深深地扔进后座的座位上,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 窗外是一片美丽的海景,车沿着盘旋的公路静静地驶着……心却变得空空的,那是一种该怎样形容的感觉呢?就像突然间失去了方向一般,让人措手不及。嗯……应该是这样的感觉吧? 把手放在车窗外,感觉着风的温度,凉凉的,带着海水咸腥的气息。 看着前座羽野和朔月的背影,一股莫名的情绪又如海潮般涌动着。 “搞什么啊……居然起雾了?刚刚还好好的!”开车的羽野突然自言自语。 起雾了……奇怪呢,刚才的太阳明明已经升起来了,怎么现在又起雾了? 可眼前分明是雾…… 一片白色的雾气迅速并且浓密的笼罩在整条通往机场的路上。 “该死的!可能我们要赶不上那班飞机了!”羽野啪地拍了一把方向盘。 “呵呵,好啦!赶不上大不了坐下班就可以了啊?对不对?朔月!”其实我是想安慰一下羽野,可是朔月的毫无反应却让我觉得更加奇怪起来。 难道延误了航班朔月一点都不担心吗?还是……另有其他的原因? 在能见度只有几米的情况下,我们的车开得如同乌龟一般缓慢,因为大雾的原因,原本美丽的海港已经完全隐没在大雾之下了,除了一片惨白惨白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果然—— 已经延误了我们的那趟航班。 就在车快要达到机场的时候,那股浓重的大雾居然又奇迹般地散尽了……汗!真是莫名其妙! “搞什么飞机啊?真是的!”羽野一阵火大,不过也难怪啦。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觉得车内始终有一种不安分的气息存在呢? 是因为…… 朔月吗? 的确,从上车的那时起,一直到现在,朔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始终保持着那冷冷的样子,难道…… 正当我陷入沉思之时,突然—— 一个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天际,我急忙探出头去,想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啊——!! 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因为—— 因为—— 我们刚刚延误的那架航班居然在起飞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爆炸了! 突然一股强烈的害怕感朝我迅猛袭来,这……到底是巧合还是…… 飞机爆炸的残骸从并不是很高的空中跌落下来,没有规则地溅落到四方,可是在我们整个车子的周围却没有丝毫的碎片。 我抬头看了朔月一眼,一定是他在保护我跟羽野吧?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所有的人都开始惊慌无措。 混乱中,救护车的叫嚣声、人群的哭泣声等等混合在一起,让人无从分辨…… 如果不是刚刚那场大雾,只怕死掉的就是我和羽野了吧? 我们迅速下车,朝机场方向走过去。 “他们……真的好可怜!”看着那些受伤人们痛苦的样子,心里一阵难过。 “这是注定的。命轮中早有安排。” 朔月冷冷地看着远处那些受伤的人,冷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暖。以前的朔月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喂,你该不是打算出于职业习惯要去引魂了吧?我看还是算了吧……今天我们赶时间耶!”羽野的脸上带着一股笑意地看着朔月开着玩笑。 “……” 朔月凝神遥望那迷失在天空的残烟,眼瞳里是一泊深蓝的湖水,没有半点温度。 脑子里迅速地闪过一个熟悉的画面来…… “呵呵,朔月,你在看什么啊?” “还是在听天籁,来自天堂的声音。” “呵,以前听你说过。” “久美,要静下心来才可以听到。试着慢慢放松自己。” “好。” 为什么朔月听到的是天籁,而我…… 听到的却是…… “违反守则的人,审判的时间已到……” “违反守则的人,审判的时间已到……” 一股莫名的寒意朝我猛烈地袭来…… 难道…… 从昨天花盆掉落的那时起,就是…… 不会的! 不会的! Three 不管怎么样,终于还是回到原来自己生活的城市,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海风,熟悉的圣?卡瑟琳,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呢。 羽野特意去了一趟樱桃街214.5号,据说他之前答应过钟表师:只要他能找到我,就必须要答应钟表师一个条件。 “到底是什么条件?”我问他。 “不知道,跟我一起去吧。”他低头不再说什么。 我明白他的担心。钟表师的确是给予了羽野能够辨识出玩偶和常人的能力,可只怕这代价也不小吧? 反正跟这些术士有关的一切,都诡异神秘。 果然,在我们推开那扇胡桃木门的一刹那,门里的钟表师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 “千羽野,你终于来了。” “当然,说到做到。爽快点,说,条件是什么?” “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哪个人?”我打断他们的谈话,羽野却不回答,只是小心地把我的手蜷在他的手心里。 而钟表师的笑仍旧神秘诡异。 “这个人非同凡响。所有的玩偶、玩偶师、引魂师都是由他统领,他掌管着所有的生杀大权。但无论是人类还是我们这些术士,都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只知道他是确实存在的,只是附身于我们之中的某一个人身上。”“那你为什么要找到他?” “我的钟表师任期马上就要到了,如果摆脱了他的控制,我就不用再被囚禁在这里。” “原来如此……”羽野苦笑,“可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类。你那么有把握我就一定能找得到?再说,这个主宰者就是为了审判玩偶而来的吧?如果找到了他,是不是就会对久美不利?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抱歉,我做不到。” 牵着我的手离开。快踏出大门时,我回头望了门里一眼…… 正迎上钟表师目光里那一抹寓意未明的笑。 羽野一路上心事重重,路过圣?卡瑟琳时,我开心地拉着羽野跑进去看。 “呃!羽野你看,那是以前我们高一E班的教室呢!” “知道知道,要不是某只猪笨到念E班,我怎么会去?” “那是,有个家伙天天自称是少爷,有什么了不起的。那时候是我叫你来E班的吗?” “花久美!你想死啊?” 一路打打闹闹地,好在大家都已经放学了,没什么人注意到我们。圣?卡瑟琳的操场仍旧一片碧绿,白色小教堂的窗户上闪耀着金色的光泽。 “羽野羽野,你还得那个教堂吗?每周都会做弥撒的呢!” “记得。” “羽野羽野,看!是我们学校的福利社呃,居然还在啊!以前下课你常常跑去那边帮我买可乐啊!” “当然记得。” “羽野羽野,你看你看,是操场呃!以前……”话没说完,我突然下意识地打住了,“以前……我就是在这里变成蔷薇花瓣的……” 三年前那天的每一个细节都扑天盖地而来,迅疾地在我脑海里浮现—— “羽野你…… 羽野你没有变成花瓣!!天啊,太好了,太好了!!”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白痴,怎么了?” “呵呵……我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哦?有多重要?” “我也喜欢你,我也爱你……” 就在这句话刚刚出口的瞬间——我恍然间听到奇异的琴声。确切地说,是三角钢琴的弹奏。 从遥远的云端传来,像是一种宿命中的召唤。 那凌乱的琴声起初酷似少女绝望的呜咽,掺杂低低的隐忍和痛。后来渐渐加快,越来越快,神经质的嚣张、不合规则,像病人临终前胡乱的言语和眼泪。 可它这样吸引我。再次闭上眼睛,感受到有一道丝线般的白光正细碎地撒在脸上。一点一点。 “久美,你……”羽野脸上幸福的表情渐渐变成了惊讶,然后是绝望。 我……我怎么了? 下意识地一低头—— 这是,这是怎么了?! 我的皮肤正在渐渐变成大片大片的蔷薇花瓣…… 羽野想把我抱得更紧一点,可手一用力,我的身体反而像柳絮一样,散落成一片一片飘荡在空气中的花瓣了…… 呼…… 长长地舒了口气,灵魂突然从那些花瓣中抽离了出来,顺着那琴声绕梁而上,像一只疾驰的风筝,被牵引着径直飞走…… 自由的。自由的。自由的。 手指温暖,甚至感觉到了云层暖湿的边缘。 “怎么会这样……” …… “久美!!!” “久美!!白痴!!回来啊!回来!!!” “久美!!回来啊!!” 那从掌心一直渗透到心灵的震惊仍旧潜伏在我的身体里,从来不曾消散。那一刻,我竟然真的就化成了一大片蔷薇花瓣。 而爸爸是如何将花瓣一片一片拣了回去,如何耐心地重新造出一个我,朔月又是如何找到爸爸,并且在说服不了的情况下强行把我带在了他身边,从此浪迹世界,我全部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三年里的记忆被时间蒸发掉,那个叫“小美”的富家女身份,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也不想寄居在别人的身份里,我只想幸福地……和他在一起。 “猪,发什么呆呢?” 羽野叮咚叮咚敲我的头,突然从口袋里小心地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 “哇哦……好可爱呢。”我惊叹着。是一枚刻着小朵蔷薇的戒子。淡漠暗哑的光泽,精致可爱。 “喜欢吗?” 我点点头,满心甜蜜:“喜欢呢。” “可是我要跟你坦白。”他的神情有些愧疚,“这款戒指,我曾经送过一枚给智夏,也送过一枚给智薰作为她的生日礼物……” “噢……”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低下头,手指轻轻蹭着那戒指上精致的花纹,心底还是忍不住酸酸的。 明明送过给智夏的戒指,为什么还要送同一款给我呢? 似乎是猜到了我的心思,羽野温柔地捧起我的脸蛋,在我的耳边呢喃着: “我不敢说我已经完全忘记了过去,一个对自己喜欢的女生说忘就忘的男人,一定不会把感情看得太重。我只是想告诉你……”他眼神坚定地看着我,“过去的已经过去。现在的我,只喜欢你。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给你幸福。久美,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 我点点头,仍旧是甜蜜地回答着,“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 “我给你戴上吧。” 他轻轻将那枚戒指套上我的手指。 叮。 在空中旋转一连串的银色光泽,戒指居然落了下来。我和羽野都惊讶地看着那枚在操场上打转的小戒指。 “怎么回事?应该是很合你的手指的啊。”羽野把戒指拣起来重新帮我戴,这次,换了一个手指。可戒指还是空空地落了下去。 仿佛它是不愿意在我的手上做任何地停留。 难道是因为这枚戒指曾经属于智夏和智薰?注定不属于我?! 喉咙里突然哽咽,仿佛自己真的只是个替代品。我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枚明明就符合我手指尺寸的戒指一次又一次地落下去,在操场上划过一道道亮亮的圆圈。 “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 额头尴尬地冒汗,羽野把那枚戒指拣起来,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汗珠从他的鬓角淌落,晶莹剔透。 “我好像永远都没办法跟你说那句话呢。” “什么?”正在低头帮我戴戒指的羽野愕然地抬头看我。 “羽野,我也想说出那句话呢……可却只能说‘墙壁、眼睛、膝盖’。” 即使复活了,可以跟他好好地在一起,却仍然只是个玩偶而已,无法名正言顺地去喜欢一个人。人人都有恋爱的权利,我却没有。永远也无法对自己心爱的人说出那三个字。 我爱你。 这三个字,只能藏在心里。 “小傻瓜,那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心里互相喜欢着就可以了,不再需要多余的表达。”他坏笑着掐我的脸蛋,“再戴一次这个戒指,最后一次!!” 而一直戴不上的那枚戒指这次居然稳稳地戴在了我的食指上。 不紧不松,刚刚好。 身后是傍晚的教堂,大片大片白色的鸽子从天的尽头成群结队地飞回家,经过我们头顶时,覆盖住一整片天幕。 从今往后要好好地在一起,再不许你忘记我。 我踮起脚,羽野弯下腰。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甜甜地笑着,各自的侧脸在傍晚暖暖的夕阳中勾画出一幅幸福的剪影。 在心里暗暗祈祷。 主。请让这幸福长久,长久,再长久一点。 因为我是真心喜欢着他。 Four “你们终于回来了?!” 回家刚打开大门,就呼啦啦冒出一群人把我紧紧地拥抱住了,哈。原来是KIKI、清流和曜太。智薰不动声色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冷艳地一笑: “久美。” 我冲她点点头,有种表面疏离、骨子里却亲切着的感觉。呵,虽然跟智薰没说过什么话,却像是在潜意识里有着很深很深的感情。 大家围坐在餐桌边吃KIKI做的晚饭,TOY LOVER昨天排练了一整晚,今天一大早又赶飞机,累得精疲力尽的智薰吃了几口就上楼休息去了。 今天轮到清流洗碗,其他人都歪在客厅沙发上看碟。放的是一部《现在,很想见你》—— 20岁的澪因为一场意外而进入了未来的时空。在那里,她失去了一切记忆。那是9年以后的世界啊。 完全陌生的一个世界,正值温暖的雨季。 在那里,她认识了一个叫做秋穗巧的男人,他说他是她的丈夫。 还有6岁的小男生佑司,总是甜甜地笑着叫她“妈妈”。不过是短短六个星期的相处,让小澪爱上了阿巧这个老实而单纯的男人。渐渐地,她完全接受了阿巧,爱这个家,爱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这种爱,让她觉得无比幸福。 但是有一天,她从自己的日记中发现:原来自己因为生下佑司而得了病,一直没能痊愈,在一年前已经去世了。 雨季结束后,她可以重新回到9年前。如果她选择在20岁的时候认识这个男人,与他结婚,生下可爱的佑司,那么在28岁的时候,她就会因为疾病而去世。 如果回到9年前的她不选择这个男人,那么她就能开始自己的另外一段人生。那将是完整的,不必在28岁时就早早地离开人世。 “可是,遇见别人的话,还能有佑司这么可爱的儿子吗?还能有这么幸福的一个家吗?如果这幸福真的很难得,那在28岁就离开这个世界,又有什么可惜呢?” 澪在内心不断地权衡着。 雨季快要结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