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穿越 一睁开眼,眼前是一副混乱之际的场面,箭如连珠,在耳边身旁呼啸而过,刮得脸庞生痛,还有一个个狰狞着脸挥舞着大刀长枪砍人如砍西瓜一般穿着兵丁衣裳的粗壮汉子,火光照在院子里,屋内烛火早就被刀光剑影挥灭了,离离腥血的味道浓烈得满屋都是,就连身上也是疼痛难言,最痛的是左脚膝盖上方,和胸口处。 她站在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里,茅房草棚,老旧得任何城市都没法存在这种建筑。 方离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一身青蓝的衣裳,窄袖长裙,褚褐色长布系在腰间,身上披了件外套,雪花不住从天空落下,冻,而僵冷,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葛服粗衣的男人,正挥动着一柄铁枪挡在她面前。 这算什么情况,她不过是一觉醒来而已?? 方离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非常明显的凶杀围攻场面,忍不住按按太阳穴,微微胀痛,很好,不是梦。但,这样子,比噩梦更令人难以接受吧,这一发呆,臂上一痛,一支利箭从手臂边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惜弱,走!”一声大喝响在耳边,方离还没反应过来,腰被人搂住,整个人骤然腾空,眼前景色一转,胸口闷痛欲吐,身子上下颠簸,眼前除了浓浓黑夜就是飞扬的马鬃,甚至上面有着红褐色的血渍,这让人更加想吐。 身后一重同时一个人贴了过来,柔软的触感在背部,是女的?“大嫂,快上马!你与惜弱快走!!”嘶吼声还没止,马匹早就吃痛往前飞颠而驰。 “怎么……”方离只来得及说两个字,眼前便看见又是一道微微浮动的金红光痕,立即明白前面有人设伏。对方是敌是友分不清,且不知来者多少,只是看着就像是往自己这边走来,顿时心中大急。 无论来到任何地方,任何时空,她也不想才睁眼就丧命。 勒住缰绳,朝四面看了看,好在当年去草原玩耍时曾经因为好奇学过骑马,强自压抑所有思绪,把全副心思放在面前马匹上,在马背上略挪了下身子,控制好自身重心与马体重心,“我们走那边,抱紧我。” 朝身后之人略微解释,说着,就御马朝西面跑去,耳边隐约听到断喝怒骂还有飞箭疾过,“老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段名天德……” 段天德?是凶杀者的名字?也就是说是他们的仇人。方离心中暗道,为什么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有些熟悉,而眼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刚才那个男子叫她惜弱,这个是她名字吗? 没跑多远,一股劲风从后而至,方离只来得及把头一偏,“噌”一声闷响,又是数不尽的利箭从后而至,还有听不懂的怒吼声,由远而近。 那些人追得好快!方离心中骇然。 尽管她已经尽力催马强行向前跑去,到底不是熟悉道路,又有夜色朦胧,看不清路,树林森郁,风声过耳,身体又传来一阵阵的痛,还有身后之人咬牙的闷哼声。 不过片刻,一个身影从旁边突然伸出手臂,拽着方离,就直接往他方向而去,方离瞪大眼,毛骨悚然,不过一瞬间,人就被拉到另一匹马上,而且还是在疾驰的马背上做这样高难度动作,这个人好厉害! 随着几声女子惊呼,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马一人在前边瞬间就没了身影。 不过,这一下,她也立即明白过来,这些人对她没有真正伤害之意,不然直接把她丢下地,或者一刀过来,或者刚才那些看似厉害实际没半点伤害的箭雨,不是更早了事。 难道是别有目的? 正疑惑间,突然马腿前跪,受到力度压迫,地转天旋,两人一起滚了下来,然而奇怪的是,那个男人居然用身体护住方离,滚了几步,一口血喷出,就不动了。 方离一怔,身后一人扑过来,直接把她从那人怀里拽过来,搂在怀里,正是最初挡在她面前的那个男人,只是眼下全身是血,不知是他自己还是旁人,神情焦虑,眼带悲恸。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到底是熟人,对于此人身份方离可以确定她与这个人关系一定很密切,那人否则不会这样护她,而且隐隐有种察觉,只是她此时该说什么才好呢,正有些迟疑时,那人问道,“大嫂呢?” 仿佛一盆冷水从天而落,方离怔怔看着眼前这人,说不出话来,那人又拍了拍她的肩,再追问一句,“惜弱,大嫂呢?” “在前边……我被那人拉了下来,她应该在前边。”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救大嫂。” “你说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把她放在此处?这个人到底什么意思?方离又惊又怕,而且听意思,这个人是她的丈夫,会有人因为大嫂而至自己妻子于险地吗?这个男人真是好,好得很啊!! “惜弱,听我说,大哥已死,我无论如何要救大嫂出来,保全郭家的骨血。要是天可怜见,你我将来还有相见之日。”那人用袖子抹了一把方离脸上的血及泪,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坚定执着。 方离怔怔看着眼前之人,神宇颜色复杂,想要说什么,终究只问了一句,“你说的是真的?” 脸庞蜡白惨淡,不知是刚才的惊骇还是别的什么缘故,褪尽血色的唇角噙了抹淡淡笑意,在这漆黑夜里,竟是亮得骇人。 数丈之外,还有追击声,断喝声,怒骂声,血气森森,冰冷刺骨。 时间一点一点离去,从期盼,专注,黯淡到最后的死寂,那人一直没有回答,目光变化只在须臾,眼睫一低一抬,就连在她身边的人也不曾发现,方离见他就要拉马追上去,顾不得身上疼痛,急急追上几步,拉住那人的衣摆,“我,我也去和你一同去找大嫂。” 最后一次的伸手,她不想去深思到底是何故,唯一确定的是,不能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哪怕死,也要两人在一起! 那人见她这般模样,心中一酸,抱了抱方离,低头在她脸上吻了吻,硬起心肠拉开她的手,虽然觉得此间力度有些大,极难掰开,一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认为是妻子惶恐不安一时力大而已。拔起地上的长枪,往前急追,奔出数十步才回头看一眼,只见明灭火把中,妻子的身影黯淡得几乎透明,而此时马长嘶一声,再无人影。 眼睁睁看着那人远去,不曾回头,方离喃喃自语,“……记住,是你放开我,不是我不要你的……”语至末,满口血腥。又苦又痛,心里苍凉漫着死灰黯淡。 这一迟疑,声音又传了过来,还有不住的“快点”,“捉住她”,“杀了那人”之类的话,方离抹一把脸,知道自己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四处看了看,好在刚才那人没有把马骑走,连忙翻身上马,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插着利箭的尸体,打了个寒战,扬缰就往前疾走。 虽然不明白到底这一夜发生了什么事,但有点暂时可以明确,这些人只想捉她,没有真正伤害她的意思,不然以她一个弱质女子怎么可能从这么多手执武器的男人身旁安然无恙。 既然如此,就让她来赌一次。 如果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眼看一出所谓的灭门惨案,只是为了逃亡,她也只能认了。 想着,又仔细就在雪光看了看四周环境,侧耳聆听身后追踪的声音,在心底默默计算着,突然用刚才上马前捡起的箭头用力对着马的屁股刺下,与此同时,身子一歪,尽量蜷身,双肘弯曲,抱紧头部,从马背摔落下来,顺着山坡滚下去。因为有厚实的雪花及灌木丛卸开不少撞击力,因此除了落地时手肘及后脑,腹部剧痛一阵外,暂时还不算有什么问题。 小心借着黑黝黝的树木挡住身影,方离耳听不少的马匹人声过去,由喧闹到静寂,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依旧一动不敢动,很久很久后才慢慢的吐了口气。 这个时候了,应该没有人会回来寻找吧,她应该乘着马把人引走的时机赶快离开,否则那些人找到空马后肯定会沿路返回寻找的,她可不能一直留在这里。虽然那些人走了,但她也不敢开口呼喊,只怕引来那些人,虽然不明所以,也不想被那些人捉住。 正想起来,发现整个人仿佛被冰封了般,冰冻僵木得无法动弹,只有白茫茫的雪从天空飘落,四周除了森木就是空野静寂,再无别的。 难道她真的会冻死在这里? 带着几分不甘与无奈,方离慢慢闭上了眼。 好个天地一片白茫茫。云深几许金币:584威望:1579注册时间:2012-02-14发私信 关注TA发表于2013-08-23 12:41 只看该作者 2 #第二章荒谬 似是经历了一场混沌不清朦胧茫然的噩梦,腥红的血,嘶厉的喊叫,马匹的疾驰,穿梭的利箭,看不清的敌意,辨不明的觊觎目光,整个身子仿佛浸在水与火当中,又热又冰,全身上下沉重得就连呼吸也做不到,黑暗中似乎有什么飘了过来,又飘走了。 荧光点点,落在眼前,是刺目的明丽,骤然头脑一热,眼睛猛然睁开。 方离怔了怔,看着眼前灰黑的木梁,还有左边墙壁的黄泥痕迹,这是一间窄小的黄泥土屋,房梁很矮,右方有扇很大的窗户,上面罩着一块蓝色的布,时代久了还沾了不少奇怪的颜色,及几个补丁,透过布帘房间光线还是挺足,也许是个明朗的晴天。 头有些痛,更多的是热与昏沉,甚至眼前还有些点点的光晕。 只是,这里是哪里? “你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轻柔的嗓音带着几分惊喜与关心响在门口处,方离愣愣的看着端着一盆热水小跑过来的女孩子,约莫十二三岁,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衣裳,面容秀气,眉眼带笑。 “你是谁?”那女孩还没回答,又一句,“这里是哪里?”接着再来一句,“我是谁?”原本只是满怀高兴这个昏睡了两天三夜的夫人醒来,毕竟烧成那样,她也有些担心救不回人,最后一问入耳顿时吓得脸发白,尖叫一声,“娘,娘,你快来啊!!” 随着噼啦脚步声匆匆而来的是个三十左右的褚衣葛布大妈,还嗔怪着女儿的大惊小怪,待听到缘故,也吓了一身冷汗,但见面前这个如花似玉般的娘子一脸茫然不安,心下又痛又怜,忙忙拍着她的背安抚,一边嚷着叫儿子速速请大夫过来看看,一边又忙忙安慰人,一边又叫女儿不要多问不要惊扰病人,一边又说端些吃食过来。真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好在忙中不乱。 一阵鸡飞狗跳后,大夫也来过看,方子开了,药喝了,稀粥喝了,方离才得以再度睡下。 原本记忆中的一片空白所产生的茫然无措,在看到这么多人的真切关怀后,静静沉静下来,有些事,记不起不等于是坏事,况且身体还昏热,连呼吸也热得烫人,现在就先照顾好身体吧。 不管怎么说,身体好才是最关键,不管要做什么,不管她是谁。 好在这副身体底子还算不错,大夫开的药吃了两剂下去,高热散了,方离的记忆也渐渐回来,并没之前想象中那么恶劣。原来那夜她倒在雪地上,被这家人救了起来。主家姓恰好也姓方,是猎户,男人早逝,只有寡母带着一双儿女过活,好在也算丰衣足食,靠山养活,平素打猎,砍柴,女儿家做些针黹,闲时把剥下来的毛皮卖了,山珍野味再集攒些卖出去,全家也能得个温饱。所以这次出门收冬物的时候就刚好救了她回来。 记忆回来,方离想了半日也不知道该怎么对救命恩人报告这件事,因为,她所能记起的是方离的事,对于这副身体,依旧毫无所知。 就凭那夜的血火兵灾,她也大概知道这个身体遭了祸,前因后果完全不明的情况叫她怎么跟人说?况且对于这个世界她也完全一无所知,衣食住行样样不懂,那要怎么把话圆回来?因此最好的打算还是干脆把失忆装下去算了。 对于失去记忆一事,大夫医者说法是,撞到头。因为她的后脑及前额都有非常明显的血痕,尤其是前额,被兵刃长长划了道口子,就算抹了药,也会留疤。对此方家上下非常担忧生悯,方离倒没那么大感叹,因为她照过镜子,发现这张脸非常漂亮,现在有了疤,反而好。 漂亮的女人任何时候都容易惹祸,不管是自己存心还是别人存意,如果毫无自保能力,那就绝对是件麻烦事,现在,破相了,挺好。 热病退了,她也开始盘算起自己接下来的事,首先,确定这是哪个时空。方家大娘倒说了地名,临安方家村。朝代是南宋,时间,呃,冬尽春回,前几日是鹅毛大雪,这几日倒是晴空了。庄稼人家,猎户之家只顾着温饱谁人去管什么年份,即便再知道,她也说不出到底是何年何月,知道是南宋就够了。其次,确认自己身份,记得那夜那人喊她为惜弱,还有一个不知名的大嫂,看样子家庭简单,可惜只是有夫之妇——不过,那个丈夫都把她丢开了,以后算寡妇吧?摸着肚子里的孩子,方离有些无奈,记得最初听闻自己已经是孕妇时,那可真是囧囧有神啊。呆了又呆,摸了又摸,还是什么也摸不到。只是既然医生都言之凿凿,就……好吧,就当做是穿越后的附赠品吧,虽然是个没有任何退货可能性的附赠品,但接受了人家身体,那其后的某些东西自然也该接收。 然后趁着今日人人不在,精神又好了,这才细细翻查着随身物品:一个金湛湛的镯子,一个碧绿绣着红花黄草的荷包,荷包里有几粒大小不均的碎银,一柄绿皮鞘、金吞口、乌木的短剑。 拨剑出鞘,刃光逼人,冷气森森,又试着在木桌底下边缘处划了划,方离满意点头,虽然剑短得跟匕首差不多,但非常锋利,是件不错的防身武器。 镯子用牙齿咬了咬,又细细看了下,初步判断是金镯子,虽然不清楚这里物价,但应该可以拿出去小赚一笔。 只是这些都没有能确定她身份的东西啊,方离有些泄气,但想想也自觉好笑,哪有人会把名字身份什么的带在身上,这里又不是现代社会人人都有身份证。正想着,顺手便把东西继续收回怀里,手镯本就藏在荷包里,除了短剑挂在腰间其他都是荷包里放着的,这时突然发现剑柄上好像刻着图案,顿时好奇起来。 字迹清晰,一见便知刻的是两个字:郭靖。 郭靖? 郭靖?!! 晴天霹雳啊,“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有哪个人不知道这金大大的那些著名的武侠小说,郭靖不正是射雕里的男一号吗?虽然他笨了点,傻了点,呆了点,钝了点,但搁不住他命好啊,运也好,有黄蓉这个聪慧娇俏红粉知己不离不弃一生永伴,除了七个古怪师傅外还有有洪七公周伯通授艺相助,他自己也是一位被称为侠之大者的仁义无双无私大方爱国爱民正直勇敢的大侠,最后还被尊称为北侠。真正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侠,除了笨呆这些词外基本可以用所有美好的词丢过去。 如果她身边的这位是郭靖那就好了,可谁不知道,郭靖手上的匕首刻的是杨康,而杨康手上的匕首才是刻郭靖,这是扬郭两家交换的信物,文定之礼啊。 难道说她就是那个杨康的母亲,等等,杨康的母亲是包惜弱,她,好像叫惜弱?!! 这一刻方离就连叹息也发不出,神情古怪万分的盯着自己的肚子,这个看起来还平平完全没有任何感觉的小杨康就是日后那恶劣不堪认贼作父阴狠毒辣为了自己,只信自己,使尽所有手段算计想要得到权势武功,最后惨死的可悲可叹可怜人士。 方离呆了傻了囧了。 生活果然就是个大杯具,原本她只打算慢慢适应这个社会,在这个农耕渔猎君权父权至上的地方,找到一条小夹缝,适应社会的同时尽量别压迫自己,努力过好生活。她不想凭着现代思维日赚千金富可敌国所有人都能赞叹她的奇思妙想;不想锦衣华服在宫廷里混得如鱼得水宫斗宅斗都无人能及;不奢望有一个或N个有权有势又情深似海才貌双全的男子爱上她宠着她保护她……她只是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顺便带个小包子而已,难道这也是一种奢望? 就像你看到眼前有棵苹果树,想摘下来尝尝,老天突然却砸下一堆的菠萝,把你砸得头晕脑胀眼冒金光。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只是一觉醒来,就发现人置身在一本书里,没有天崩地裂没有山河失色没有日月无光没有神出鬼没,什么奇怪的事都没有遇到,她怎么会来到这里?怎么可能来到这里啊?!! 某个一直都算镇定的人终于抓狂了。 只不过才稍微起了点发泄念头,胸口一阵发闷,恶心感骤然升起,不及多想,急急扑到床边抓过床角的一个大脸盘,哇的,吐了出来,如同这几日一般。一边吐方离还一边思绪乱飘浮想翩翩,不管发生什么事,日子终归是要过的,不是你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总不能真的去死吧? 一阵呕吐后,方离抓起桌边的褐色大土碗,狠狠喝完里头灰红色的茶,压下喉咙的涩意,默默摸摸肚子,认命了。 为母则强,或许真是一条定理。 就算她郁闷恼怒忿怒不安,到底也抵不过肚子里的宝宝一阵抗议,喝了茶,穿好外衣,穿上鞋子,方离打算出门找点吃的回来。 孕吐啊,囧囧有神的摸着还不太明显的肚子,叫她一个年华双十的黄花闺女提前体验这种事,真是@#¥%……&* 云深几许金币:584威望:1579注册时间:2012-02-14发私信 关注TA发表于2013-08-23 12:44 只看该作者 3 #第三章离开 春回大地,绿木吐芬,走出房门,院子里,院子外,从雪地里冒出细碎的绿叶嫩芽,点点染开,阳光落下,鲜活明朗。茅屋后还栽了三棵桃树,此刻褪去冬季的干枯褐色,粉嫩的花萼探出头来,倒映出几分艳色。 方离握了握拳,看着天空,深深吸了口气。说起来,这应该是她头次出来透气,兼有心情看看古代风光。之前不是忙着逃跑就是忙着喝药养伤,再不然就是纠结郁闷自己的无奈穿越,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眼下,算是稍微解了点心结——虽然还是很郁闷,但为了自己,为了未来的小杨康,总算是接受现实接受事实不再自怨自叹了。 对了,无论如何,她儿子也不要做杨康!! 与现代空气相比,自然现在的空气更为清新,只是到底还是冬季,雪尚存,大大吸口气都是雪气,方离打了个寒战,忙拉了拉身上披着的外套,四处看了看,左边房间里有声响,那么应该是主人在家吧。 这几日她都是躺在客房床上休息,吃喝拉撒睡都是在屋里解决,气味是难闻了点,条件是恶劣了点,但,谁叫她是病号呢,没办法啊。 走过去正想敲门,门内突然“咯吱”一声,方家小丫头端了碗肉走出来,看到门外有人,惊了一下,脚步也跄了,方离见吓到人忙上前一步拉住她,“小心……对不起……” 方小丫忙摆手,一手托好大碗,一手撑在门板上,“没事没事,大嫂子,你今个儿没事了,我正想到厨房给你端药呢。” 这边说着,那头屋里坐着的方家大娘已经站了起来,快手快脚收拾着屋里炕上满满的布头碎片绣线,边笑道,“大娘子,你赶快过来坐,外头冷,你还病着呢,怎么这般不顾惜自己身子,快快过来。” 相处了几日,方离也大概知道这家人都是爽朗性子,于是快走几步上前,却不上炕,敛容正色,跪下,端端正正给方家大娘叩了个头,“多谢大娘救命之恩……”话语未落,方家大娘已经唬得跳下炕急急把方离拉起,手还摆着,“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方离却抱着方家大娘的大腿,不肯起,救命大恩无以为报,她唯有如此了。身无长物,且又不得不尽快离开,她只怕今日一别就永无相见之日,她可是记得非常清楚,不管是书本还是历史,南宋的此时早就山河破碎,天灾兵祸哪里说得清,日后想要报恩也怕难以找到人,所以只能用旧时人们习惯的叩头谢恩动作来勉强表达自己的一点谢意。“大娘,请听我说,我本无依无靠之人,若非你们倾力相救,我早就变成白骨一堆了,眼下只能借着几个叩头来谢谢你们,我……” “呸呸,童言无忌,娘子快别说了……娘子福大命大,这也是我家小子一时侥幸……哎,娘子就放宽心吧,好好养身子才是正理。”方家大娘见她执意要叩谢,也不好坚持下去,只是拿出帕子抹了抹眼泪。 方离认认真真叩了三个头,这才起身,知道她怀了孩子,又是在雪地躺了大半日,伤寒才好,身上伤也未平,方家大娘也有些担心,忙扶起来,“好了好了,既然这样你也安心罢,别多想,日后……日后必有造化的。”想要说什么,但又立即想起方离什么也不记得了,甚至连穿衣这样简单日常也不记得,自然有些感叹,只骂着世道不好。 所以这几日她都让小女儿陪着方离,一边做活一边说话解闷,横竖也要烧炕,少烧间屋子也能省点木柴,若有时间她自己也会过来说说话,也因为这样方离才略微知道一点关于这个世界的自然知识。 真是郁闷啊,一旦穿越了,就连吃饭穿衣也不会了=_=还得跟个婴儿一样,从头学起,丢人啊,为什么她不是胎穿呢?? 说了几句客套话,再度表示自己的谢意,方离这才把自己真正来意说清楚,她这次过来是告辞的。方家大娘一惊,眉皱得紧紧的,连连摆手,“这不行,娘子你才刚刚起身,哪里能出门……”想了想,“你就安心在这里养着,纵不为自己也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在外面餐风露营的哪里有在家里舒服,你就好好在这里养着,等五个月后,让大娘抱个大胖小子。” 这话一出,方离心中更是感激不尽,方家大娘一定以为自己住着不好意思才想着走,虽然这也是事实之一,却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微微一笑,“我知道大娘的意思,心中也非常感激,只是,我却是非走不可了。” 闻言方家大娘眉皱得更紧,不解问道,“娘子可是想起了什么,这么急着要去哪里吗?说句不怕娘子恼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好好养着,这为的不是你自个,也是为了肚子里的娃,女人可不能这时候强撑着,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方离苦笑摇头,靠近一些挽住方家大娘的手臂,有些小女儿撒娇之态,“我知道大娘为我好,心疼我,只是我自己的事可不好说,我把旧事旧人全忘了,而且身上又带伤,这几夜做了几个噩梦,都是官兵在后头追着,鲜血淋漓的,非常可怕。我心里琢磨着,难道是家里遭了什么祸事不成,或者……”停了停,不安尴尬的抬眼看了方家大娘一眼,苦涩笑了笑,“我只怕还有什么人在附近找着,万一连累你们倒是我祸害了。” 文字的渊源博大足以让人无限想象,她很清楚自己这一停顿可以产生怎样的后果。 人心有私,救人是好事,但万一救了人反而害了自己家,这可就是件祸事了,况且她毫无记忆,又是个漂亮的小娘子,谁知道会不会引来什么……方家大娘一怔,不觉就吓得心凉了半截,手也微微发抖。 方离再度开口,又把事情往深处说,“况且我也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人,或许跟家人走散了也不定,或许他们在外头寻我呢,大娘说过这里离临安很近,我想着过去瞧瞧,兴许……”抿了抿唇,低头不说了。 一番话下来,连吓带哄,方家大娘也就没吭声了,只拍了拍方离的手,又收拾了几件自己旧衣,这几日方离穿的都是她旧时的衣服,颜色款式非常粗糙老旧,但方离最是需要这样装扮,只要包好头发,在脸上涂点黄黄的颜色,看起来就跟个农妇没两样,非常简单的伪装,应该容易躲避追踪。 最后,在方家大娘强烈要求下,方离满满的吃了一大顿肉食,又把一些腌好的肉块,新做的干粮糙饼带好,再度叩了三个头,离开方家了。 站在小山丘上,方离停下脚步,把腰间的匕首□,细细看了看,最后用匕首在一棵大树下刨了个坑,把那把刻着“郭靖”的匕首放到坑了,掩埋好,做好这些,方离起身,看着茫茫大地,看着远处的茂盛树林,看着隐在树林后那早就看不见的方家小屋,微微一笑,“再见,包惜弱。” 语轻,音定,里头是坚定的执着与轻松。 那一晚,如果杨铁心没有放开她的话,或许她会紧紧跟着杨铁心的身后,尽量做好一个妻子,悲欢同,生死共,哪怕世道再苦也不会离开,毕竟她上的是包惜弱的身,有一定的义务做好该做的事。但是,杨铁心松了手,在那变成腥红的修罗场上,在一片杀气凛然,血尸遍地,敌人包围之中,就这样把她一个弱质女子抛开,头也不回就走了。他就没想过她会有怎样的遭遇吗?他就这样一点不担心刚刚杀了他结义大哥,掳走他结义大嫂,又把他们两家毁了的官兵会不会也杀了他的妻子吗?明明方离已经伸出手,他却硬把她丢下,如果方离不是凭借自己的一点小智慧,又运气好,只怕眼下就…… 虽然知道包惜弱的命运不会太差,那个金国王爷很快就能追过来保护她,但是她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命运。 对于一个为了自己私欲而陷害他人,灭人满门的男子,她实在是不想跟过去,所以,完颜康也好,杨康也好,她都不会让他出现。 杨铁心,一个想要忠义双全,但实际上义不足,口头上说要救大嫂抛下妻子,结果呢?郭靖的母亲可不是他救的,没这个本事就别学人家强出头!没救回人不说,反而连自己妻子也丢了;情不足,居然能在兵荒马乱的时候抛下妻子,这种人叫深情??最后他做什么了没?就是认出妻子结果害死包惜弱……我呸,方离对这种男人没有任何好感,非常鄙视之。所以,她决定,要把唯一能认出身份的匕首丢掉,把包惜弱埋葬了,今后,她继续做回方离。 以后,海阔天空,就无所担忧了。 云深几许金币:584威望:1579注册时间:2012-02-14发私信 关注TA发表于2013-08-23 12:46 只看该作者 4 #第四章茶馆 初秋的清晨,凉意爽朗,天高云淡,路边微黄的野菊三三两两点缀在荒草野蔓中,篱笆参差疏落后是一间草茅小屋,午后有几棵茂盛大树,虽是秋季叶黄枝干,却还是留着几分绿意,黄的,绿的,一层层叠嶂铺开。 开始逐渐习惯早起的方离从毛毯里伸出手,打了呵欠,揉揉朦胧的睡眼,拍拍脸,起身。生活所迫,她没有再赖床的权利了。 不过却转身掖了掖被角,看着依旧咂嘴睡得满心惬意的白嫩嫩软乎乎的小包子,心里暖暖的,看着小包子脸上的两团红印,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引起小包子哼哼几声,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方离皱皱鼻子,点了点小包子的脸颊,“好了,娘不闹你,乖乖睡啊。” 这才正式起身,快速穿衣,到门外水井里打水,梳洗,把残水泼到一边树根下,嘴里嘀咕着,“没牙刷真是不方便,哎,就算我发明牙刷也没办法发明牙膏,还是再忍忍吧,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智……”一边苦中作乐一边忍受着各种不方便处,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把昨晚熬的稀粥盛出来,又揉面团,生火,烙饼。 炊烟袅袅,一早就这样在忙碌中过去了。 看着天色,打开大门,把门后的布帘放在竹竿上,长长挑起,一个黑色的大大“茶”字迎风飞舞,然后把窗户全数打开,把刚才熬好的茶倒入大大茶壶上,又把桌凳一一摆开,烙好的饼一块块堆好,在拿起抹布一一把桌凳,茶碗筷子调羹的都擦一遍。 这时艳阳高升,已是近午了,而三三两两入城出城的人也开始经过,各种杂音响起,带来几分人气。 这是一个不小的城镇郊区,因地处两河交汇处,还算交通繁荣,来往的客商不少,虽然战火纷飞,在这南边小镇暂时还是一派平和,除了时不时有些所谓武林江湖侠客打打杀杀外,生活还是很温和普通。 因为离城镇不到十里的路程,所以方离的这家茶馆还是有些赚头,每日在山野摘些山楂叶泡水,解渴生津,基本算是无本买卖,当然收费也不高,两个铜板就是一大碗。另外还有就是烙些大饼,夹点野菜之类,个大管饱,味道普通,价钱不高,挺受来往行脚客商欢迎。 当然,如果有钱人就不会在这里歇脚,再赶上十里地,就到镇上,自然不会吃这些,因此,不会赚大钱,但也温饱不缺,方离一人吃饱就够,小包子今年才三岁,吃的不多,当然更不用太担心。 只不过,方离看了眼门边那三桌黑衣劲服的携刀佩剑江湖客,无奈抚额中,为啥她这个小茶馆老是吸引这么多的江湖人士呢? 难道真是因为这是武侠世界的缘故,可是,她只是赚个小小温饱善良人士,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刀光剑影鲜血淋漓的场面在她面前上演呢?她对武功什么的真的无爱嗄~~ 心底捉狂,但面上还是不得不带几分笑容过去添茶,无他,本店的唯一茶小二,不做活,谁养她啊? 只是,倒完茶,端上三大盆的烙饼,方离迅速远离开,只希望不要又再她面前上演武打剧了,要知道桌凳的价钱都不便宜啊。但瞄瞄那边脸色深沉,尽管在喝茶,手还是按住剑鞘刀鞘的人士,扭头默然无语。 好吧,你们要打也出门外吧,我这店小可容不了大佛啊。 正祈祷中,门外马嘶一声,飞尘扬起,一辆马车从疾驰到停止不过片刻,两匹雪白的高头大马,乌木雕花挂着流苏青锻的华美马车,怎么看也是卓然不凡,怎么会停在这简陋小茶寮呢,不仅方离有些讶异,就连一边喝茶的客人也低头纷纷议论。 但不敢高声,这种架势,可不是普通人能承担得起。 驾车的车夫默默低头下来,站在一边不言不语,车帘掀起,一个青年书生走了出来,一袭青衣直裰,黑眸如星,此时阳光澄亮,但他冷眸淡淡一扫,满室众人皆打了个寒颤,仿佛什么都被他看穿一般。清冷寒逡,风姿隽爽,只那么踏步出来,便是一身傲然潇洒大气磊落,卓然立群。 而方离则莫名感到一股寒意,不知从何而生,却粼粼入骨,微微屈膝,按了按桌面,稳住身体,闭眼定定神,含笑走上前,“客官是要喝茶吗?” 青衣男子眼角余光半点不扫她,转身把一个清逸秀丽的女子从马车上扶了出来,那女子挽了个松松的髻,鹅黄帛衣,肌肤苍白,眉眼温润灵动,微微勾唇,便是一幅俊美绝伦的女士逸图。 “我们喝两碗茶就行。”声音清脆,碎金断玉。 方离不由呆了,她不知道有一天会看个美女看得发呆,但胸口骤然一痛,立即回神,却见那个青衣男子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不由一晒,顿时脸生红晕,疾走几步,上前将桌子擦了又擦,“两位请坐,呃,抱歉,这位夫人,你太漂亮了,所以我看呆了。” “……” 这句是实话,也是拍马屁的实话,但此时说出来实在是太过搞笑,那黄衣女子不由噗嗤笑了,对于奉承话她听过不少,可此时,这个茶娘子说得太……可偏偏又非常真诚,实实叫她哭笑不得,没有一次如此搞笑。 “你笑起来更好看了。” “……” 这马屁也太会打蛇随棍上了吧,那女子无奈了,摇摇头,但眼眸一转,看着方离殷勤的端了碗开水过来,不由好奇,“这……不是茶吧。”为什么其他人喝的是茶,给她的是开水呢?若是要献殷勤这也太不合常理吧。 方离看了看她隆起的腹部,脸上露出几分怀念,“你是孕妇,我这茶是用山楂叶子泡开的,虽然生津解渴,但孕妇最好不要喝,这个是用另一种叶子泡的,只是颜色比较浅,有些甜,你尝尝。” 这话一出,就连方才淡漠不理人的青衣男子也不由看了她几眼,这才对黄衣女子点点头,而一旁的车夫则蹲在马车边,没进门,方离想了想,端了碗茶过去,又拿了三张烙饼,“既然不进去,就在这边吃吧……” 一语未了,屋里原本斗气四溢看不顺眼的三桌劲装江湖客突然发难,一下跳起,直接就打了起来,嘴里还杂七杂八的骂个不停,噼里啪啦乒呤乓啷,打得那个鸡飞狗跳,桌凳破碎,方离快速一闪,拉住有些好奇探头的小包子,往厨房那边门后一躲。 双手还掩着小包子的耳朵,轻声,“不准学他们的话,否则娘就罚你抄孝经一百遍,听到了吗?” 小包子年方三岁,刚刚学了认字抓笔,孝经二字也才刚学,一听要抄那厚厚的一本,连忙摇头,乖巧的扑到方离怀里,“嗯,我不听,那些是不好的坏话,娃娃不学。” 见他这样听话可爱,方离忍不住一口亲过去,“乖了,娘待会给你蒸鸡蛋吃啊。” 这边两母子低声说笑,那边江湖仇杀已经告一段落,方离听到声音停止,惨叫断续,知道这事完结,便拍拍小包子的头,哄他在厨房好好吃馍馍,千万别出去,也别乱跑乱碰东西,看他乖乖点头,这才拍拍衣服上的泥土,走出去。 果然满屋都是狼狈不堪,除了那对青衣黄裳夫妻还在淡然喝茶外,就是角落里那对老夫妻还在一勺一勺喝着粥,其他人全跑了,原本屋里有八桌客人,现在,只剩下三桌,方离嘴角抽搐。 看到那些赢的劲装男子一边把另一方点穴放倒,一边给自己上药,走上前,微微一笑,“诸位客官,你们可是打算离开了?” “那是当然,茶娘子你还有什么事?”一人不解问道。对于他们而言,这些平凡百姓不过是普通人而言,语气态度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因此语气就有了几分鄙视。 “你们打烂我屋里这么多的茶碗桌凳,又把喝茶的客人给吓跑,害我本钱无归,这就想走,未免太说不过去吧,还是说鼎鼎大名的白道正派大侠们习惯欺凌我们孤儿寡母?”方离盈盈浅笑,言语刻薄,尤其言下之意,却是不屑与讨债了。 惯来高来高去,剑影刀光的江湖人谁曾遇到这样情况,一时竟是愣住了。 云深几许金币:584威望:1579注册时间:2012-02-14发私信 关注TA发表于2013-08-23 12:48 只看该作者 5 #第五章银兔 “切,少往老子头上扣屎盘子,这些都是王八羔子弄的,跟老子有什么关系,你找他们要去,只怕不敢吧。”只是愣了愣,到底是刀口上讨生活的习惯砍人的江湖客,又是自大惯了的,以为方离不过是开口“调戏”而已,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嗤笑一声,又甩了甩尚在滴血的大刀,“茶娘子要不要换个方式来讨钱啊~~~” 那个猥琐意味不言而明。 方离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指着一地的破木碎板,残瓷破碗,血迹斑斑,这次打架受损范围扩大了,不仅仅是桌椅只存两套,连门板窗框都打破了,这里的建筑还是全木结构,为了扩大屋内用餐面积,只有中间四角用粗大的圆木支撑,此时摇摇欲坠,还有不少刀剑痕迹,也破损不少——十有九八要重新再搬一套过来了——差不多等于这房子又要重建。 这些都是钱啊,白花花的银子啊~~~对于目前的三无人员方离来说不亚于硬生生割她的肉。 “这些,这些都是你们弄的没错吧。我是看不出到底哪刀哪剑是谁砍的,可是我知道最后站的是谁,总不能叫我问那些死人拿吧。”神仙打架,百姓遭殃,方离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拿他们的精神物质赔偿有什么不对,“就算是你们没钱,那些人总有钱吧,反正不掏出三两七钱银子出来,你们就别想顺利出这个门!” “臭小娘皮,你说什么!老子撅了你的腿,看你还得瑟不得瑟!”络腮男子恼羞成怒,本以为自己一吓唬就没事,想不到这个茶娘子居然脸色不改还侃侃而谈,顿时感到下不了台,一刀劈过去。 刀锋夹着凌厉杀意只冲方离头上而至,方离眼眨也不眨,漆黑点墨的双眼淡然的看过去,丝毫躲避之意也没有,一道劲风敲在刀背,络腮男子手腕一震,大刀脱手而出,“啪” “住手!” “什么人!” 络腮男子脸色大变,四处张望,破口大骂,而另一位葛衣男子则厉声喝住他,突变骤起,一时也愣了愣,上前一步,双指并成刺,沉劲如刃,朝方离要穴点去,一道劲风不知从何而起,手臂一麻,身子一软,气海穴上似乎被人一点,真气顿散,登时惊得魂飞魄散。 惨白了张脸,四处看了看,依旧是茅屋小舍,窗框门楣外茂盛花木,荒草稀稀落落的黄泥小径延伸开去是官道,满屋是腥臭血味。 那葛衣男子到底城府深些,吃了暗亏不像那络腮男子那般骂骂咧咧,从怀里掏出四两银子,看了看,满屋的凌乱,的确不好放哪里。 穿着锦衣华裳的小夫妻,粗布褴褛的老两口,还有冷静得不可思议的茶娘子——只怕里头有高手,可惜他看不出,于是把银子放在窗框上,拱拱手,“如此茶娘子可满意了?” “有多的要找钱吗?”方离走过去,拿起银子在手上称了称,感觉应该会多了。 “不必了。”那人似乎嘴角抽了抽。 “那就多谢了。” 暗地吃了两次亏,一行人身上不少带了伤,且事情已了,就不多停留,匆匆包扎一下,就急急离开了,就连地上的一堆尸体也没收拾——呃,把头颅割走了。方离看着一地没头的尸体,扶额头痛中。 杀人好歹也埋坑吧~~~ 这些多出来的算是让她埋坑的费用??这回她亏死了,~~~~~~~~ 不过满地都是残肢断臂,还血腥淋漓,看着就恶心,但这些又不好找人来帮忙弄,方离无奈叹口气,认命的打算到厨房找铲子挖坑去,想必明年屋后的桃花一定开得更艳丽,尸体上的花朵啊,她梦想中的美味桃子,只能拜拜了。 这时,一声强抑的呕吐声响起,方离转头一看,是那个黄衣少妇,捂着嘴,脸色有些发白,青衫书生眉微蹙,轻拍她的后背,低声似乎在安慰她。 方离走过去,倒了杯热茶,“要不你到外面吧,这里气味不好,熏着难受,对了,这里的烙饼味道应该不错,你吃两口试试,压压味也好。”野菜加面粉,气味都比较淡,易消化,嘴里嚼点东西,能舒缓心情。 黄衣少妇感激点点头,“多谢你了。”说着跟那青衣书生走了出去。方离想了想,看她样子一直都在赶路,虽然是躺在车上,可是这个时代的路况不好,又没有橡胶轮胎,肯定颠簸得厉害,这时一定没什么胃口,自己早上给娃娃熬了红豆粥,给孕妇喝也是适合的,不如让她暖暖胃,待会继续赶路也有些精神。 真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出门,难道不知道孕妇该好好休息的吗,想起之前怀着娃娃受过的苦难,方离一时有些怅然心酸。 “娘,娘,没事吧?”糯糯的声音从脚下响起,方离低头一看,是小包子娃娃,仰着头,白嫩嫩的脸上是浓浓的担忧,黑葡萄的眼珠转啊转,水汪汪的,红红小嘴紧紧抿着,可爱得不得了,一下所有的郁闷都散了。 为了这个可爱的娃娃,受多少苦都是值得的。 弯下腰,把小包子抱起,亲了亲,“乖,娘没事,咱们一起把粥给那个姐姐喝,等下娘再给你蒸蛋啊。”又揉了揉他乌黑的发,这才走进厨房,把炉子里一直用暗火温着的红豆粥勺了碗,又拿了两个烙饼,这才走出去给那个黄衣夫人。 “你尝尝这个,味道应该不错,这个时候多吃点水果蔬菜,少食多餐,多点休息,不要吃太辛辣的东西,清淡点就好,就不容易吐了。”果然那人吐了,是被血腥熏得受不了吧,因为孕吐而脸色苍白,在阳光下反而显得几分透明的少妇,方离眼睛一闪,哇,太漂亮了,简直就是画中仙啊。 青衣书生看了看方离脸色,黑眸闪过一丝异色,黄衣少妇则笑着点点头,“你有心了。” 萍水相逢的人对她这般爱护,的确让她有些动容,况且她看得出来这个茶娘子对她没什么目的,只是纯粹的大方,呃,或许是因为她漂亮,多看几眼而已,不仅有些莞尔,再看看抱着小包子一边逗弄的方离,又有些哭笑不得。 “娃娃,这个姐姐漂亮不,喜欢不?” “漂亮,漂亮。” “娘漂亮还是姐姐漂亮?”方离起了坏心思了,故意逗着小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