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他想叫住她。她赤着脚,身上只套着他的一件衬衫,虽然长及到膝,但是。。。。。。“艾俐!”她将门轻轻拉开了一条缝,看着敲门的人富有节奏感得叩击,她心虚地喊道。艾俐回头,讶然地指指身后,“我。。。。。。搞错位置了?你不是住这套?我说呢,敲了半天都没人开。”“呵。。。。。。呵!”她缩在门后,笑得悻然,“等我两分钟。”艾俐翻了个白眼,“晕了,你害什么羞呀,以前在广院,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牙套妹,你昨晚那通带着哭腔的电话让我一夜都没睡好,不放心,特地请了假过来看看。喂,你吧门开大点,让我进去呀!”门应声而开,艾俐眼睛瞪得溜圆。俊美朗目的男子礼貌地冲她颔首:“艾老师,早!”“啊!”艾俐伸出手臂,指指笑得一脸阳光的男子,又指指恨不得钻到地缝里的女子,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叫。25 儿童不宜艾俐的尖叫锐利得堪比魔音穿脑,叶枫不得不冲上前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拽进了屋内。“这不是你的公寓?”艾俐惊魂未定地扫视了一圈,掰开叶枫的手。“嗯!”叶枫硬着头皮挤出一丝讪笑,“你的判断力很准确。”“那你在这儿干什么?”艾俐脑子真的短路了,她没有办法把叶枫与夏奕阳联系起来。虽然大家都是同学,但这两人一直都是桥归桥、路归路。何况叶枫还刚回国,没有任何机会搞地下工作。她是不是疏漏了什么?叶枫真的想揍艾俐,大清早,一个女人衣衫不整地在一个男人的屋内,还能干什么?意会就行了,干嘛问得这样直白?“你说呢?”眼角偷瞄站在另一边的夏奕阳,他倒是平静如水,仿佛他就像是他搁在书桌上的笔记本,理所当然就该在这里。“我又不是你,我哪里知道?”艾俐没好气地瞪着她。叶枫闭了闭眼,一咬牙,脸红如炉上的拷虾,“当然做儿童不宜的事啦!”话音一落,屋子里的气氛突地静如子夜。夏奕阳抿了抿唇,多少有点不自然,但他完全顾不上,他的心却被一种强大的喜悦给占领了。叶枫不是随便的女子,她能这样讲,等于她已经欣然正视两人的关系。第一次,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她是属于他的。“什。。。。。。什么时候的事?”好一会,艾俐才在震撼中找到自己的声音。“我妈妈都没这样问。”叶枫真要抓狂了,都坦白到这个份上,艾俐还在得寸进尺。“我是你姥姥!”艾俐两手插腰。“叶枫,回房间先把鞋穿上,地板凉。”夏奕阳适时地插话,然后温和地转脸看艾俐,“艾老师,你要喝茶还是咖啡?”“有酒吗?我的头有点晕,血压不太平稳。”艾俐说道。夏奕阳抿嘴轻笑,“干红可以吗?”“一早晨喝什么酒?”不等艾俐接话,叶枫拧拧眉,说道,从包包里找出钥匙,“你先去我公寓,我马上过来。”艾俐看看叶枫,长长地看了几秒,表情晦暗不明,她无言地接过钥匙,扭头出去带门时,“砰”一声巨响。“她。。。。。。有点神经质!”叶枫指指门,深吸一口气,“唔。。。。。。”纤细的身子被一股强力带进了夏奕阳的怀抱。隔着薄薄的衬衫,感觉到他这个动作算不上温柔,紧得有点让她窒息。新冒出来的胡渣温柔地摩搓着她的面颊,有点痒人,她不禁往后仰了仰,笑出声来,“好了啦,快松手,不然艾俐又要过来了。”“她只是有点突然,一时不敢相信。”他啄吻了下她的唇瓣,松开手臂。“不是突然,是感觉我欺骗了她,所以才这么生气。”自始至终,她都是看着地面与他答话。进房间后,她扶着房门怔了怔,还是把房门给关上了。他收回打在房门上的目光,莞尔失笑。当叶枫推开自己公寓的门,看到艾俐背对着她站在阳台上眺望远处。她轻咳几声,艾俐也没有回头。她只得走过去,推了推艾俐,从眼帘底下悄然大量她,“其实我不是故意隐瞒,只是很久之后才知道他是我邻居。然后。。。。。。”“牙套妹,你太残酷了。”艾俐蓦地回头,冷冽地看着她。她呆住。“你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但是为什么要我找夏奕阳呢?不要大言不惭地告诉我,你爱他。你心里真的把边城抹干净了吗?没有,是不是?边城对你的影响力还是那么大,你昨晚为谁在哭,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面装着边城,却和夏奕阳扯在一起,这对他公平吗?无非是夏奕阳现在很成功,而且他也是边城熟悉的人,你在为边城当年的移情别恋以牙还牙。”她吸了吸鼻子,空气是暖暖的。“艾俐,你错了,感情的事没有这么复杂。为了报复一个人,赌上自己的一辈子,也连累另一个人的人生,值得吗?”“你真的爱上夏奕阳了?”她沉吟了一下,“不要随便言爱。爱,需要时间。”“你真把握搞糊涂了,牙套妹,那你们这样算什么?”“又不是写论文,一定要有论点、论据。顺其自然,好不好?你吃早饭了吗?”“我昨天晚饭也没吃。”“嗯?”“王伟做阑尾手术,我陪了他一夜。”叶枫咬着唇,眼睛眯起,“他学生女友呢?”艾俐落寞地笑了笑,“要写论文,抽不出时间来。他给我打的电话。”“于是,你就颠颠地跑过去。哈,还真是利用得很彻底。”“不要这样说,他不给我打电话,我也会过去看他。爱就爱了,不要那么势利,非要等价交换?好了,好了,你少露出那种不屑的表情,你管管你自己吧,扪心自问,你到底知道在做什么吗?如果不能好好地爱夏奕阳,少去招惹人家。”叶枫苦笑,“你讲得我很有罪恶感,好像我是个很不安分的人。”“以前你在我眼里是个好孩子,今天你让我刮目相看!”艾俐挑了下眉,突然上去掐住叶枫的脖子,“老实交待,是谁先主动的?”她眨巴眨巴眼,“是我!”“上帝,这六年,万恶的资本主义到底是怎么教育你的?”她耸耸肩,“我是自学成材。”冰箱又空了,她呵艾俐只得下去吃东西。“要不要喊夏奕阳一块去?”锁门时,艾俐问。“他要赶一个稿子,不打扰他了。”她摇摇头。电梯门一打开,她跨进半个身子,“你等一会。”她匆匆回身,只敲了一下,夏奕阳的门就开了。“我和艾俐下去吃饭,然后我就直接去电台。。。。。。”她结结巴巴地说着,脸不能自抑地发烫。“嗯,晚上见!”他微微一笑,送她到电梯口,冲艾俐点点头,“艾老师,周末一起吃饭吧!”“啊。。。。。。好!”艾俐僵硬地点头。电梯门合上,艾俐左左右右地端详她,“啧,你们好像真有一点恋爱的迹象!”“去你的!”她踢了艾俐一脚。既然决定了开始,她就要把两人的关系好好定位。作为他的女友,备报一天的日程是应该的,她不要他为她所累。在意一个人,就要给他完完全全的安全感,不是吗?爱情,是经不住猜测的。奕阳是只老狐狸。一进电台,就感觉到气压很低,每个人都不苟言笑地埋头工作,就连呱噪的小卫,也破例沉默不语。崔玲的办公室关了几天门,今天大门打开,崔玲高亢的笑声在里面不绝于耳。“十点钟,节目组到会议室开会。”组长通知叶枫。叶枫抬起眼,小卫冲她办了个鬼脸,用唇语说去洗手间。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办公室,小卫把洗手间里里外外查看了下,确定没人,才悄声对叶枫说:“一会台里要搞民意测选,决定《午夜倾情》是留还是撤。民意这种东西,水份很大,估计早已经定下来了,现在只是走过场,堵堵口舌罢了。你瞧崔部长笑得那么欢,答案昭然若揭。唉,娄台是个妻管严呀!”“不要把事情想那么坏!”叶枫拧开水龙头洗手,笑了笑。“但愿吧!”小卫撇下嘴。两人出来,瞧见崔玲往这边走来。小卫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崔部长好!”“嗯!”崔玲冷冷地点了下头。小卫听不到叶枫的声音,回过头一看,叶枫侧过身,在打电话。“亲爱的,你已经去车站接你妈妈了?车还有半个站头进站?嗯,我真有点紧张呀,要是你妈妈对我印象不好怎么办?我可说在前头,不管她说什么,你都得站在我这边,我们可是一国的。行,一会我们再联系。哦,明天记得去看下朝阳景观的现房,在四环内,房价是贵,可是房子也好呀!嗯。。。。。。嗯。。。。。。”叶枫抬起头,迎上崔玲疑惑的视线,扯出一个笑容。“你要买房?”崔玲皱着眉问。“有这个打算。崔部长有搞房地产的朋友吗?”“认识几个。是和家人住,还是。。。。。。”叶枫不好意思地拂了拂头发,“准备作婚房用。”“哦,那我帮你打听打听。”“谢谢崔部长。我该去开会了。”她越过崔玲,听到手机在袋子里催婚似得叫着,等进了办公室,这才接听。“牙套妹,你刚刚是在梦呓吗?”艾俐吼道。她呵呵地笑,“就算是吧!”26 你欠我一个拥抱叶枫还是第一次参加全台大会,大多数面孔都是陌生的,别人看着她,微微一笑,头一转过去,便与旁边人窃窃低语。“我们头上长角了吗?有什么好看的。”小卫沉着脸嘀咕。“那是人家的自由,看就看呗!”叶枫看着主席台上就座的几位台领导,娄洋看上去好象是最年轻的,一身靛青的西服,让他平静无波的表情多了几丝耐人寻味。崔玲坐在第一排,服务员提着水壶过去要为她倒水,她雍容华贵地抬了下眉,摆摆手。会议的议程很简单,是常务台长主持的,然后《午夜倾情》节目组的组长上台向大家作了节目自开播以来的具体情况,接下来就是民意投票。“《午夜倾情》节目组的成员和各部门的部长留下,其他人散了,稍后就公布投票结果。”娄洋沉声说道。叶枫和小卫坐得离主席台近,不需要再挪动位置了。来开会前,她以为会议沉闷,去新闻直播间拿了张报纸来打打岔。报纸的头版头条登载的就是边向军庭审报道。贪官都有几大相似之处:握有实权,生活奢华无度,与小人亲近,经不住美色诱惑。边向军因为官居高位,这几点就越发令人瞠目结舌。从照片上看,他只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干瘦老头,和菜市场拎着菜篮子的大爷没什么二样。对于法官列出的罪状,他一一供认不讳。法官判决无期徒刑。他的律师在庭审后接受记者采访,说量刑太重,会考虑上诉。叶枫捏着报纸的一角,看得正出神。“叶枫,你来说说!”台上的娄洋突然说道。“叶姐,喊你呢!”小卫悄悄踢了下叶枫的脚。叶枫愣愣抬起头,发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向她。“如果你是台长,对于《午夜倾情》,你会做出什么决定?”小卫低着头,几乎是用气声把这几句话送入叶枫的耳内。叶枫定了定神,“如果我是台长,我会保留《午夜倾情》。”会议室内一阵骚动,娄洋抬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说出你的理由!”他温和地笑道。叶枫落落大方地站起,“娄台曾经对我说过,这个节目台里花了很多心力去宣传,也借鉴了其他台的一些经验,是慎重考虑过才决定开播的。但是因为直播的形式不固定,造成收听率下降,这就说明问题不是出在节目创意不好上,而是主持方式需要进行一些调整。只要我们调整得当,我认为节目还会出彩。”“怎么个调整法?”崔铃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好的时段,优秀的节目主持人、情感专家齐力合作,收听率都上不去,这节目还有什么良药可以治?”叶枫看着崔玲,“每一个节目都需要固定的听众群,前提是必须要有一个吸引他们的节目。我们的节目隔几天换个主持人,隔几天出个状况,谁有这个耐性每天这个时间守候在收音机旁边?娄台一开始说节目是1+1的形式,但我们从来没有尝试过。”“你认为1+1的形式会提高节目的收听率?”娄洋问道。叶枫摇了摇头,“如果你有心里话想倾诉,你愿意说给一个人听,还是愿意说给两个人听?我们都会选择一个人。我认为《午夜倾情》应该有一个固定的节目主持人,由她融合到听众之中,成为他们可信赖的朋友,每周直播四次,接听听众热线,在周五这天,台里邀请一些情感专家或心理专家来做嘉宾,与主持人一同畅谈在前四天里听众诉说时遇到的情感话题,提供一些解决的方法或建议。现在开始,会有点难度,只要坚持一个月下来,我想节目肯定会有起色。”“你能立下军令状吗?”娄洋抬抬眉,一字一顿地问道。“娄台……”崔铃脸色铁青地轻呼。娄洋摆摆手,咄咄地看着叶枫。“这似乎不是一个人的事,娄台该问我们的组长。”叶枫回以淡淡一笑,翩然落座。娄洋的目光闪了闪,缓缓落向组长。组长摸摸亮堂堂的脑门,看看其他组员,又看看叶枫,一咬牙,“我们组有这个信心。”“好!”娄洋起身鼓掌,几位副台对视一眼,也纷纷加入鼓掌的行列,其他部长自然不能落后。会议室内,立时掌声一片。“节目如同我的孩子,舍弃谁都很心疼,除非万不得已。有了组长这句话,我觉得这已经不是个事了,哪个节目没有过春夏秋冬。我期待这个节目成为城市电台的招牌节目。现在,公布选票结果吧!”娄洋朝常务台长点了下头。常务台长含笑拿起话筒,“经过全台职工的投票决定,保留《午夜倾情》的时段,主持人仍由叶枫担任。”“叶姐,以后你是我的偶像。”小卫边拍手边说道,“这下子我们就不要疑神疑鬼了,可以安心地做节目了。”“嗯嗯!把节目做好是王道,其他的不管。”崔玲抓起记录本,气哼哼地扭头而去,不过,此时已经没有人去在意她的态度了。欢笑中,所有人逐一走出会议室。叶枫落在后面,礼貌地让娄洋先走。“小叶,你没让我失望。”娄洋的声音温雅多礼,音量拿捏得只有她能听到。“如果娄台想有所表示,就给我加薪吧,这个可比花实在。”叶枫笑笑。“我以为女孩子都喜欢花的。”“但是娄台的花有刺,不能喜欢。”清丽的秀眸坦荡地迎向他深不可测的视线。“怎讲?”“娄台对我工作上有什么要求,我会尽力去做。但娄台,别把我当成你们夫妻战争之中的一枚棋子,那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我不能胜任。娄台再见!”在他办公室前,她恭敬地向他欠了下身,含笑离去。娄洋先是一怔,之后轻笑出声。节目组所有的人激情高昂,吃完饭组里继续开会,大家分工合作,总编导负责联系专家人选,其他人留守控制室。今晚的节目算是《午夜倾情》新生后的第一次直播,叶枫的声音比以前更加甜美、圆润,有了前些日子的经验,处理听众的电话,她已得心应手。节目要结束时,有个女孩问道:“叶子,你说怎样知道一个男人是真心爱你的?”“嗯,和他一起,你是快乐的、安全的。”“这是爱吗?我和爸妈一起,就是快乐的、安全的。”“心会没有规则的乱跳。”叶枫说着,笑了起来。女孩咂了下嘴,“第一次心会砰砰直跳,以后处久了,心再乱跳,心脏就有问题了。”“哈,是呀!那你以为真爱是什么样的?”“如果我杀人之后,他会替我埋尸,或者替我去顶罪。”叶枫惊住,“不是应该劝你去自首吗?”“杀人是要偿命的,如果自首了,我们就永远不能在一起了。”女孩叹气,“如果他替我顶罪,我还能呼吸自由的空气。爱,应该是无私的。”“那你对他是什么样的爱呢?”“我喜欢被爱,爱人太辛苦。”走出直播间,叶枫仍不能从女孩的话中回过神来。小卫在整理用过的碟片和电话记录,笑得嘴都咧到耳根了,“叶姐,赶紧的。”“干吗?”“去找个帮着埋尸的呀!”“大半夜的,你吓我!”她也跟着笑。“叶枫,今晚要不要我送你?”组长从外面探头进来。“今晚不要,我要好好消化今晚的节目,很怵人。”早晨还是阴雨霏霏,下午出太阳了,晚上天空悬挂出一弯新月,这天气,真是无常。北京现在的晚上非常舒适,一件衬衫,外面加件风衣,不冷也不热。夜风习习,车依然川流不息,但比白天还是安静太多。叶枫深深吸了一口夹着汽油味的空气,低头慢慢向站台走去,她还在想女孩说的话。一个身影从树荫下向她走来,靠近她时,突然伸手拽了她一下。她愕然地抬起头,随即笑了,“你晚上不是要录访谈吗?”她的包很大,里面装着碟片、书还有一些资料,总是很沉。夏奕阳拿过她的包提在手中,另一只手牵住她的手,“急着想见你,就催着提前录节目。”“不要这样的,回到公寓就可以见你。呃,车呢?”她没看到他的帕萨特。“安步当车,行吗?”“好,我也想走一走。”侧过头,看着他清俊的面容,心砰砰加速跳了两下,忙低头专注地看着地上两个紧紧相依的影子。这好象是第一次两人牵手散步。真是汗颜,没有牵过手的两个人,却做过亲密的行为。这才是真正的恋爱吗?“这种感觉真好!”修长的手指不经意地慢慢摩搓着她的掌心,噪音透着低迷的磁性。“但你特意跑来,会很累。你还要看书呢!”“是呀,主播就象是个乐手,一天不练琴自己听得出来,三天不练琴,观众就听得出来了。我必须要不断丰富自己,这样在直播时面对来宾、面对观众才能泰然以对。以前工作是生计,现在工作是事业,每天都花太多的时间在上面,我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什么呢?就是一点成就感?”他也侧过脸来。“我只是想我们一起时,能生活得更好些。这怎么会是累?这是最幸福的一刻,工作一天之后,接你一同回去,慢慢走,随便聊,你的手在我的掌心里。街头的人看过来,都会会意地看出我们是情侣。在过去的六年里,我一直做着这样的梦。”她的身体微微一震,鼻子发酸。“你有戴隐形眼镜,对吗?”他突然停下脚步。“有呀!”“把眼镜拿下来。”“我会看不清的。”“我做你的眼睛。你的包里应该带有药水的。”说着,他就拉开她的包翻找。她不明白他要干吗,但还是听话地站在路边把眼镜取下来放在盒子里。眼前陡地一团模糊,路灯的光束膨胀得象一个硕大的光环。她很自然地挽着他的手臂。“叶枫,你看着我。”他扳过她的脸,“告诉我,我帅吗?”“呃?”这么近,她又不是瞎子,完全可以看得清他的面容,“你头上没戴朵花,不算帅。”她调侃道。“不帅吗?在爱丁堡的雨夜,我也象这样站在你面前,替你拿行李箱,你抬起头,可是对我说,帅哥,谢谢你!”“天……”她瞪大眼睛,“那是你?”她想起来了,她去机场,上出租车时,是有一个人帮她提行李,她只是瞟了他一眼,就挪开了视线。“电话也是你打的?”那个尾号是911的有着磁性嗓音的男人,也曾说过这句话。9月11日,是她的生日。他到底为她做了多少傻事?“六年没见,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当我们相逢时,至少你也得给我一个……拥抱,是不是?”他微闭下眼,看见她长而微翘的睫毛正上下轻轻颤动。许久,她才缓缓点了下头,然后张开双臂,环抱住他结实的后背,喃喃低唤:“奕阳……”除了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其他的语言都是苍白的。27 我有这个资格江一树很意外好几年没有联系的边城突然给他来了个电话,约他出来喝茶。夕阳象火一样染红了西方的太空,北京城被蒙上了一层亮丽的橙色。他晚上还要负责《晚间新闻》的直播,这个时间,好象只能喝一杯茶。茶室离央视也不远,开车过去只要十分钟,他熟稔地找了个露天停车的位置,然后下车,走进茶室的大门。茶室幽静温暖,藤制的桌椅,墙壁上挂满了上世纪的一些经典电影海报,或许是光线微暗,陡然让人跌进了时光之河,不知今夕何夕。客人不多,江一树一进门就看见坐在角落中的那个身影。他微微仰着头,清俊的脸上面无表情,目光象是在看着墙上的海报,又象是在看着一个不知名的远方。大概是从公司过来的,西装、领带,一丝不乱。“嗨!”江一树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在他对面坐下。“来啦!”他收回视线,抬手示意服务生过来。他要了一杯碧螺春,江一树要了杯龙井。也许是好久不见,两人都没什么说话,只是相视而笑。“最近好吗?”江一树先开了口。边城端起茶碗,微微摇晃着碗中的茶水,想把飘浮在上面的几根茶叶沉下水底,“就是忙吧,其他还好。”他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你应该是个大忙人。”江一树叠起双腿,放松在倚向椅背,“是呀,象陀螺似的,整天转个不停,好象这个世界少了我就不行似的,其实是高看自己。”边城抬起眼,“搞传媒的就得忙,你一闲,就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那倒也是。”江一树拿起自己的茶碗,浅抿了一口,迟疑了下,说道,“你父亲的事,我听说了。父母无法选择,你不要和自己过不去,有时候,要放自己一马。”天花板上的一盏吊灯不知何时突地亮了起来,映照出边城苍白的脸色、紧抿的双唇,江一树不禁有些后悔提了这个话题。“六年了,我已经能坦然接受这个事实。那把年纪,逃亡在外面的日子不好过,回到国内,他心里面其实是松了口气,不管是什么结果,他都已做好思想准备。”边城平静的语调,好象在诉说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要上诉吗?”“嗯,律师会努力一下的。即使改判,他这辈子都不会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了。”他仿佛无限自嘲地笑了一下。江一树点了下头,“等判了后,再想别的办法,毕竟年纪大了,搞个保外就医什么的。”“不要了,呆在里面,他的心才能安宁。师兄,”边城还象在广院里那样称呼江一树,“城市电台的娄洋台长,你认识吗?”江一树一愣,“他是我老婆的大哥。怎么了?”“师兄,这句话,我问得有点冒昧,但是还请你告诉我实情,娄洋与他的妻子感情好吗?”江一树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边城不象是会好奇这类的事的人,但看边城一脸的严肃,他沉吟了下,笑道:“其实这不是什么秘密,我家那个大舅妈是个醋坛子,她死活要进城市电台,就是要看紧娄洋。城市电台里的每个女职工都得经过她的严格政审,确保无碍,才能在城市电台做下去。要是有一丝危险迹象,她就能闹得满城风雨。两个人为这事经常吵。现在,娄洋懒得理她了,和她玩阴的,她都快被娄洋整成神经质,前几天还给我老婆打电话说娄洋怎么怎么样呢!你……干吗问这个?”“叶枫在城市电台工作。”“叶枫?”江一树大吃一惊。他知道叶枫回国,却不知进了城市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