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谢你们——这是生死关头的援手!下一步如何行动?”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把他拉到沼泽边上安全地带。“您这会儿先回家,狄姆莫瑟尔先生!去弄点热水泡泡脚——可别着凉感冒了。”“你俩呢?”“我俩和瓦斯蒂来解决其它问题。运气好的话,相信再不会出什么岔子!”“汪!汪!”瓦斯蒂应声道。这在狗语里的意思就是“放一百个心吧,警察分队长先生!”-------------------------------------------21 荒野寻踪他俩把狄姆莫瑟尔先生留在林子里,往回跑到放自行车的小道边,骑上车就走。赛伯尔仍然坐在后架上,怀里抱着瓦斯蒂。一上路,就以最快的速度蹬车前进。在奶奶的园子后门旁,他们把瓦斯蒂放到地上。卡斯佩尔把牵狗索的另一端紧绕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寻找霍琛布鲁茨,瓦斯蒂,寻找霍琛布鲁茨!”这鳄鱼狗用不着别人多说,它东嗅嗅,西闻闻,马上就发出了短促而尖锐的吠声。“汪,汪!”边叫边往前窜,卡斯佩尔得使劲蹬车,才能跟上它的脚步。一开始,他们是顺着往北的公路前进。虽然他们知道,美洲是在西方。不过瓦斯蒂很快转上了一条乡间小路。卡斯佩尔累得精疲力竭,差点儿从车上摔下来。“换我骑吧!”赛伯尔请求道。打这时候起,每骑一段小路,两个人就互换一次。而瓦斯蒂却头脑清醒、精力充沛。它的四条短腿如同穿上了七里靴似的,迈得飞快。[德国民间传说中的一种靴子,穿上它一步能迈七里。]他们穿过森林,越过田野,一会儿上山,一会儿下坡,一会儿又行进在平地。忽然,他们发现来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你瞧!”卡斯佩尔叫道。他指的是围绕着一堆断垣残壁、碎砖烂瓦的荆棘。这是大魔法师彼特罗西乌斯·茨瓦克曼的魔堡废墟。看到眼前情景仍然使他们不寒而栗。“还记得吗,当初咱们得为他削多少马铃薯?”赛伯尔说道,“如今他寿终正寝了,凶恶的大魔法师茨瓦克曼!”瓦斯蒂又转上了前往高原的路。对于卡斯佩尔来说这是多么意外啊。不知道那棵老云杉如今还孤零零地长在黑水湖畔否?想当初,他曾在树下坐待月亮的升起。“你简直想像不出,赛伯尔,当仙女草在云杉树下闪闪发光的时候,我是多么兴奋!那银光闪闪的嫩茎,那银光闪闪的柔软的叶子……”卡斯佩尔迷醉了。“只要一小束这样的草,就足以让仙女阿玛丽丝从魔法下解脱出来,摆脱了七年的水牢之灾。忘记告诉你了赛伯尔,昨天她还在我梦中出现来着,你知道她怎么对我说?”“小心!”赛伯尔惊叫道,“快撞到树上了!”卡斯佩尔急忙转过方向。“差点儿吧!”赛伯尔说道,“别老去想昨夜的梦,还是注意点儿眼前的路!”-------------------------------------------22 高原上当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汗流浃背、精疲力竭地来到高原上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远远地看到有一个人坐在欧石南草丛中,背靠着一块大石头。夕阳的余辉映衬着他的剪影:头戴一顶阔边强盗帽,帽上一根长长的野鸡翎。“霍琛布鲁茨先生!”卡斯佩尔和赛伯尔从自行车上跳下来,不顾一切地朝他跑去。“您为什么要走呢,霍琛布鲁茨先生!现在事情都水落石出了,您不打算回去吗?”霍琛布鲁茨揉揉下巴,胡子渣儿一阵沙沙响。“难道你们没有见到我在马铃薯地窖的墙上写的那段话吗?”“您在说什么呀!”卡斯佩尔道,“水晶球事件已经澄清了,您现在用不着担惊受怕了,连警察也不用怕!”“汪、汪汪!”瓦斯蒂在一旁发言了,它似乎想证实卡斯佩尔的话。霍琛布鲁茨把帽子推到后脑勺。“我知道你俩对我好。可是其他的人呢?在这个地区发生的一切污糟事儿,他们全都往我身上推!事情远不到此为止——你们能为我设想一下我的前景吗?我说的可是实话。人总得有个职业才能谋生,不是吗?”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承诺,他俩将认真考虑这个问题。“我们总会想到办法的,霍琛布鲁茨先生!”霍琛布鲁茨苦笑了一下。“你俩也曾许诺过施萝特贝克夫人,可是瓦斯蒂直到现在仍然是条鳄鱼。”两个小朋友一下子无以回答。“一切都需要时间。”卡斯佩尔说道,“药草治疗有可能取得成功。”这时田野幽暗,月亮升了起来,一轮金黄色的、胖乎乎的、圆滚滚的九月的大月亮!卡斯佩尔回想起梦中见到仙女阿玛丽丝的事,并讲给大家听。霍琛布鲁茨、赛伯尔和瓦斯蒂一声不响地听着。当梦境快要叙述完的时候,赛伯尔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倒弄不明白了,”他叫道,“那仙女阿玛丽丝不是指仙草又是指什么?!”“天哪?”卡斯佩尔说,“我怎么会一时蠢到这个地步,连这个都没想到!不想碰碰运气吗,瓦斯蒂!”那鳄鱼狗一下挣脱绳索,大声吠叫着冲向黑水湖旁的老云杉。云杉树下的仙女草正在向它闪烁着银光呢。它一头扎向仙女草丛中——这一瞬间老云杉树从下到上通明透亮,光焰熠熠。“你们看吧!你们看哪!”只不过是眨眼之间,仙女草显灵了。光焰消失,四周重新幽暗。施萝特贝克家的瓦斯蒂长期来一直是鳄鱼模样,如今又变回为一条小小的、快活的长毛猎獾犬!它摇着尾巴,晃着大耳朵跑了回来!“汪汪汪汪!汪!”大伙儿惊奇地发现,它的口鼻都在黑夜中泛出银白色,就像抹了银粉似的。这也许是碰仙女草的时间稍长的缘故。“现在您有何话说,霍琛布鲁茨先生?”卡斯佩尔问。“还有什么可说的呢!”霍琛布鲁茨抚摸着瓦斯蒂的背,然后他从草丛中站起来,紧紧腰带。“你们知道吗,”他一手搂着卡斯佩尔的肩,另一手搂着赛伯尔的肩说道,“如果你们认定我不要去美洲,留在这里为好,那我就决定不去美洲了!不过,请你们无论如何给我考虑一个职业,以免我有一天被逼无奈又重回绿林。”瓦斯蒂代替卡斯佩尔和赛伯尔作了回答。它挠挠霍琛布鲁茨的小腿肚,吠叫着:“汪!汪!”在猎獾犬的语言中,这就是它与小主人们一条心,愿意为他们赴汤蹈火的意思。-------------------------------------------23 喜泪将近午夜,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带瓦斯蒂回到家。霍琛布鲁茨还是喜欢回强盗洞去睡大觉。在洞里他可以打呼噜,爱打多响打多响,不会让奶奶半夜起来使用缬草滴剂。自行车也让霍琛布鲁茨骑走了。他打算在经过警察分所时,把车子放到那儿。奶奶坐在窗龛旁织毛袜子,织着织着竟睡着了。卡斯佩尔和赛伯尔一敲窗子,把她惊得跳了起来。“你们想搞什么名堂?”她叫道,“从中午起,我做好了苹果卷等你们,一直就不见你们的影子!”她用手帕擦擦额头和太阳穴。“还有,那是什么?从哪儿弄来的一条陌生的猎獾犬?”“嗨!奶奶!”卡斯佩尔说道,“你不知道,这是施萝特贝克家的瓦斯蒂呀!”“谁?瓦斯蒂?”奶奶惊异地问。“没错!你感到奇怪吧。”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把高原上的一幕叙述给奶奶听,听着听着,奶奶脸上的严厉表情明显缓和了。她端来了苹果卷。“可惜冷了,不过我可以断定,味道还是不错的。”两个小家伙埋头大嚼苹果卷的当儿,奶奶轻轻地抓挠着瓦斯蒂的头和大耳朵。这时挂钟当当地敲响了。“天哪!”奶奶叫道,“午夜了!了不得!赶快收拾上床睡觉!”瓦斯蒂就在卡斯佩尔和赛伯尔的卧室里过夜。一条叠了四层的羽绒被做它的软床。它像一条旱獭一样,呼呼熟睡。它的银白色的脸部在卧室里闪着柔和的光。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在天亮之前偶然醒来,还以为是月光照亮了房间哩。他们一直睡到上午近十时才起床。用完早餐,两个小家伙准备去施萝特贝克夫人家。“好生照顾瓦斯蒂,把它毫发无损地带给她!”奶奶叮嘱道。所以,他俩特地把瓦斯蒂装在奶奶的旅行袋里。施萝特贝克夫人为他们打开园子的门。“是你俩呀!”她说道,“我正在等狄姆莫瑟尔先生呢。我把瓦斯蒂借给他,说好最迟今天中午还给我。来吧,请进客厅吧!”两个小家伙跟施萝特贝克夫人聊起了天气等等诸如此类的话题。然后,卡斯佩尔不经意地问她,倘若有一天她发现瓦斯蒂真的变回来,成了猎獾犬,她会怎么做。“那我会随即举办一个盛大的庆祝宴会。”施萝特贝克夫人说道。“那好哇,”赛伯尔说,“说话得算数。现在请您朝别处看,只消一会儿。”“干嘛?”“因为我们给您带来一样东西。毫发无损,您知道吗?”施萝特贝克夫人将脸转向墙壁,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打开了奶奶的旅行袋。“汪!”瓦斯蒂吠了一声,从袋里跳了出来。“现在,您可以转过脸来看了!”施萝特贝克夫人两腿直晃,不得不撑着靠背椅。由于喜悦和意外,她哭了起来。“瓦斯蒂!”她抽抽噎噎道,“我的乖乖狗!过来,到女主人身边来呀!我的小小猎獾犬,过来让我看看你。”施萝特贝克夫人把瓦斯蒂搂在怀里,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接着又抱着它跳起舞来。从客厅跳到厨房,从厨房转到过道,跳遍了整个屋子。卡斯佩尔和赛伯尔由她跳了一阵子,然后问道:“宴会的事儿呢?”“今天下午!”施萝特贝克夫人叫道,“所有的人都邀请:奶奶,你俩,还有狄姆莫瑟尔先生!”“也请霍琛布鲁茨先生吗?”赛伯尔问道。施萝特贝克夫人就像晃襁褓里的婴儿那样,晃着瓦斯蒂。“既然你们说了,好吧,也请霍琛布鲁茨先生!”-------------------------------------------24 大结局对于所有参加者来说,这都是一个盛大的、难以忘怀的宴会。施萝特贝克夫人为了这个喜庆的日子特地脱掉晨服,换上一条丝绸连衣裙。狄姆莫瑟尔先生为表敬意送她一束鲜花。霍琛布鲁茨的礼品是一瓶李子烧酒。奶奶把带来的三个中等大小的南瓜往桌上一放,说:“这个用来做正餐后的甜点。”施萝特贝克夫人特地煮了土耳其“莫卡”高级咖啡。桌上的奶油面饼和巧克力点心堆积如山。特地为瓦斯蒂设置了荣誉席。它的左耳后面戴了一个天蓝色的蝴蝶结。施萝特贝克夫人在它面前放了满满一盘腌黄瓜——尽管变回来了,它还是一条吃素的猎獾犬。大伙儿吃呀喝呀,都来祝贺瓦斯蒂的新生。它不时地“汪汪”两声,快活地答谢诸位的庆贺。奶奶切开一个南瓜。“依我看这是一道很不错的餐后甜点!谁想尝尝?”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凑趣儿,马上伸手各拿一块。“这些南瓜,”奶奶说道,“是我亲手栽培的,栽培的秘诀,得自我姨母的真传。”两个小家伙啃了几口南瓜,怔住了。“说说,”奶奶道,“它们的味道像什么?”“外层嘛,像瑞士奶酪,”卡斯佩尔说道,“里面嘛,像洋葱鲱鱼卷儿。”奶奶深感意外地叫道:“不像掼奶油?也不像草莓?”“不像。”赛伯尔说。“看来是用错了肥料。”奶奶说。“这有什么关系?”卡斯佩尔道,“鲱鱼卷和奶酪都是好东西嘛,特别是在吃了这么多甜食之后!”施萝特贝克夫人在桌上放上杯子,每个杯子都倒上满满的潘趣酒。[一种用葡萄酒、果汁、糖水等混合兑成的甜酒。]“尽情地喝吧!我亲爱的朋友们!祝大家健康快乐!”她的目光落在霍琛布鲁茨身上:“您怎么愁眉不展,像条醋渍鲱鱼似的?您是不是有心事?”这位昔日的大盗贼端起潘趣酒,咕咚一声倒下肚。“这有什么奇怪的,施萝特贝克夫人?只要一想到明天,我就开心不起来。如何以正当的方式赚得面包,这我可没学过啊,真该死!”“别那么悲观!”施萝特贝克夫人叫道,“怎么样,您想不想算一回命?”“如果不麻烦的话,请您……”她从箱子里掏出一付纸牌,把桌上的杯盘推到一旁,边摊牌边解释说:“瞧这个,这是黑桃7,这是梅花Q,斜对面的那张是红方块K。现在,唔……没错……谁这么说来着……现在又来了一张红桃K!好嘞,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不知道。”“这就是说,”施萝特贝克夫人叫道,“您将开饭店!”“什么?开饭店?”“对!开一座‘大森林强盗洞饭店’!或者您能想出一个更好的名字?”霍琛布鲁茨连人带椅向后仰去,差点跌翻在地,接着他鼓掌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名字真不赖,大森林强盗洞饭店!您的这个命算得无与伦比!在座的女士们,先生们,本店开张之日,将邀请各位光临盛典!我为诸位备好‘强盗大餐’,少不了有大蒜肉汤炖蘑菇!还有李子烧酒!当然,如果警方不反对的话。”狄姆莫瑟尔先生捋捋髭须,高高举起潘趣酒杯。“您要是问起我这个,霍琛布鲁茨先生,我的回答只有一句话——为您成功,干杯!强盗洞主先生!”“干杯!”卡斯佩尔喊道。“干杯!”赛伯尔也大叫。然后两人大吃奶油点心、鲱鱼卷和南瓜,直吃到肚子发胀为止。那种幸福感哟,谁拿什么最好的东西来也不换!连跟他们自己也不换!====(本书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