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佩尔和赛伯尔等着奶奶锁好了停车房的大门,然后拉着手推车儿上了路。奶奶跑在车后帮着推车。路上碰见的人都会想,这三个人肯定是在菜市场买了一大桶腌黄瓜,正把它拖回家呢。不过,倘若有人走近木桶,一定会听到酸黄瓜桶里有人含混不清地,持续不停地咒骂着什么。“该死的,这里面什么气味儿?看来我一生都洗不掉腌黄瓜的酸臭味了!这个桶这么小,挤死人了!晃来晃去,弄得我遍体鳞伤!啊哟,我的鼻子哟!噢,我的左肩哟!你们真的以为我是橡皮骨头海绵脑袋吗?”拉车的时间越长,黄瓜桶里的警长狄姆莫瑟尔就越不舒服;越是不舒服,他咒骂的声音就越响。好几次奶奶都想劝他住嘴。“安静,安静!警长先生!请您别作声,让过路人听见,他们会怎么想?”当奶奶的劝说不起作用的时候,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大声唱起了歌:嗨哟嗨,嗨哟嗨——肉汤里头丸子滚,早晚香喷喷。你若想要坐马车,黄油不能省。嗨哟嗨,嗨哟嗨……奶奶也放开嗓门加入进来。虽然费点劲儿,不过总算把狄姆莫瑟尔的咒骂声盖下去了。-------------------------------------------6 总得拿个主意奶奶住宅的顶层有一个小房间。房间的墙壁是坡形倾斜的。房里放了一张床。警长狄姆莫瑟尔就被安顿在这里。“想来点缬草茶吗?警长先生!”奶奶问道,“ 这种茶能够镇静神经,对您会有好处的,特别是您吃过苦头之后……”“说实在的”,警长说道,“我这会儿最想吃东西。您听我这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我们也是,我们也是!”卡斯佩尔和赛伯尔跟着说道。奶奶跑到厨房去,弄来一堆奶油面包。警长先生,还有卡斯佩尔和赛伯尔立刻把它们吃得精光。奶奶在一旁弄不明白了。对她来说,只要激动过一阵子,胃就会受影响,然后几个小时就一点东西都咽不下去。奶奶把一小壶缬草茶放在狄姆莫瑟尔先生的床头,然后对他说,她现在得进城去一趟,因为她有些私事要办。“再说,我想到洗衣店去一下,催催他们快点洗好您的衣服。”“噢,对对对!”狄姆莫瑟尔先生叫道,“这是特殊情况,他们应该加班洗好制服。不过,还有些事情您能不能……”“什么事呢?”“请您到我的住处去帮我拿一双鞋子,还有袜子。还有我的一顶备用的头盔,以及一把用于检阅仪仗的,只有星期天才舍得佩带的马刀。我的房东冯特米切尔太太会把这些东西交给您的。还有一件不能忘记的事情!在我院子的自行车支架上,靠着一辆蓝漆的,轮辋为红色的自行车,不知道您能不能也把它给我带来?这是我的警用公务车。只要我一穿上从洗衣店取回的制服,再骑上我的自行车,瞧,用不了多久,大盗霍琛布鲁茨又会回到铁窗里面!这一点我向您保证!”“那好吧!”奶奶说,“马刀,鞋子,袜子,头盔,还有蓝色自行车。”“还有煎香肠!”卡斯佩尔补充道。“煎香肠?”奶奶问道。“没错,煎香肠。”卡斯佩尔说道,“奶奶您别忘记,今天可是星期四。遇上特殊情况,晚餐吃煎香肠也是可以的嘛。”“不行!”奶奶使劲儿摇摇头,“大盗贼一天不落网,咱们家就不会有煎香肠加熬酸菜。你们想让我再一次把那强盗引上门来呀?有一次就够了!”奶奶说话从来是算数的,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让她随便改变主意。卡斯佩尔和赛伯尔知道奶奶的脾气,他们也不再想和她啰嗦。他们没精打采地来到园子里,在屋后找了一块太阳地躺着,陷入了深思。事情再明显不过:早一天把大盗霍琛布鲁茨送进牢房,就能早一天吃到奶奶做的煎香肠加熬酸菜。“难道我们就这么干等,等到狄姆莫瑟尔捉到大盗贼?”卡斯佩尔说道,“不成。我想,总得拿个主意……”“你已经有计划了吧?”赛伯尔急于想知道。“得想办法把霍琛布鲁茨重新引到停车房去,你懂吗……”“可是用什么办法呢?用火腿,或者用煎香肠?”“简直是胡说八道。”卡斯佩尔说道。他皱着眉头,想呀想呀。想这个不行,又想另一个,突然他想起了今天在河中钓鱼时钓得的空醋瓶。“有了!有了!赛伯尔,我有主意了!咱们给他来一个邮瓶传信!”“什么?一个邮瓶……”“邮瓶传信!”“把信寄给谁?寄给霍琛布鲁茨?”“你得听清楚!我们把信送给他,这和寄信有着极大的差别,好赛伯尔,听我说,最好给我到文具店去买一点火漆印来。”“火漆印?”“没错,”卡斯佩尔说道,“正规的邮瓶传信,火漆印比瓶子本身更要紧。”-------------------------------------------7 金窝,银窝,不如……大盗霍琛布鲁茨这下高兴得连胡子碴儿都在痒痒。第一,打今天中午起他又成了一个自由自在的人,这比什么都重要;第二,他现在拥有一整套的警官制服,今后干他的强盗本行时,可想方设法发挥它的最大功能;第三,得谢谢卡斯佩尔的奶奶,让他美滋滋地大吃了一顿煎香肠加熬酸菜。“假如还能顺顺当当地住上我的洞府,嗐,那就十全十美喽……”霍琛布鲁茨想道。警长狄姆莫瑟尔的制服就像比着大盗的身材定做的一样,非常合身。他自个儿的东西呢,就打在一个小包袱里夹在左臂下。右手握着抢来的马刀把,权把它当做散步拐杖来用。大盗贼走在森林里,心里那个美呀简直没法形容。他边走边歪腔走调地吹起了他最喜欢的“强盗歌”的曲子,那歌词是这样的:绿林当强盗,哟嗬嗬,当强盗,自在乐逍遥,哟嗬嗬,乐逍遥!不用怕警察,谁也管不着!嘚儿嗨,管不着!霍琛布鲁茨晃晃悠悠地走着,差不多用了一个半小时才回到强盗洞。不出他的所料,洞口已经被用木板条钉得死死的。门柱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是手写的布告:警方查封盗洞未经许可严禁擅自启封违者严惩不贷本地警察分所警长狄姆莫瑟尔霍琛布鲁茨眨巴眨巴眼睛,连连搓着自己的手。“到此为止嘛还算诸事顺利,走着瞧,再看我霍琛布鲁茨运气怎样……”为了防止盗窝有朝一日被发现,许多强盗都遵循“狡兔三窟”的原则,预先备有其他的藏身处,可是霍琛布鲁茨却不是这样。“什么三窟两窟,”他曾反问自己道,“一窟就足以用来安身了。关键是这一窟得有不为外人所知的另一个出入口,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备好另一个出入口,一切都会又简便又安全。”霍琛布鲁茨朝四面望望,确信自己没有被跟踪以后,朝离洞口二十步远的一棵孤零零的老橡树跑去。这是一棵空了心的老树。他钻进树洞,把里面的枝叶和树皮朝旁边扒拉扒拉。那下面竟露出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用橡木板做的门。霍琛布鲁茨从树干的裂隙里掏出了一把钥匙(这也是外人做梦也想不到的)把那门打开,这里就是一条狭长的地下通道的入口。地下通道也正好是二十步长,然后就是一堵木板墙。霍琛布鲁茨弯下腰去,按了一下一个秘密按钮,木板墙便移到一边。他得意地笑着走进了强盗洞。“还是家里好啊!”他自言自语道,“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强盗窝啊。警察这会儿在四处兜捕我呢。可他们绝对想不到我在这儿,这里可是被他们查封了的呀,呵呵!”他把小包袱叭的一声扔到角落里,然后四处打量着自己的洞穴。橱柜全部大开,里面的东西狼藉满地,一切都是乱七八糟的,有内衣内裤,厨房用具,睡衣、咖啡壶、脱靴器、刮胡子刀具盒、擦鞋工具,火柴盒、炉钩子、火钳、擀面板,几条裤子背带,好几包鼻烟……加在一起,足有上百样东西,散得到处都是。“天杀的狄姆莫瑟尔!”霍琛布鲁茨顿时火冒三丈,“我看得出这家伙是想彻底搜查我的洞府,可是,事后也应该物归原位呀!得瞧瞧,看看什么东西少了……”清点过后,发现少了七把匕首,胡椒枪、望远镜、马刀、火药桶和胡椒桶。狄姆莫瑟尔在搜查强盗洞时把这些东西没收了,运走了。大盗贼对这些满不在乎,对这种情况他早有准备。他把床从墙边移开,然后抽开一块巧妙伪装的地板。“还好没有碰着我的秘密储藏室。”他说道。他面朝下躺在地上,把手臂伸进秘密地窖里。每把没收的刀具这里都预备着三把崭新的。所有的强盗营生需要的装备这里一样都不缺。他挺有把握地一掏,掏出了一把上了膛的胡椒枪。“开始用这把也就可以了,”他自言自语道,“其他的以后再说。我得先把洞里收拾收拾。”打扫和整理房间,这是大盗最为头疼的活儿。“我倒成了自己的女仆了!”他边收拾边骂道,“弄得这么狼狈,我一定要报复!我是响当当的大盗霍琛布鲁茨!我不仅要报复狄姆莫瑟尔,我首先要向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复仇!是他俩把我送进监牢,这趟牢不能白坐!明天!明天我就去守候他们!捉到他们,拿来做清炖牛肉!对,把他们做清炖牛肉,呵呵,呵呵……”-------------------------------------------8 邮瓶传信为了逮住卡斯佩尔和赛伯尔,第二天一早霍琛布鲁茨就出发了。这回他又穿上了全套警服,在腰带上插上了七把匕首和一把胡椒枪。另外还带上了备用望远镜和几根结结实实的绳子。埋伏点还是设在森林边上的那丛金雀花后面。“我就在这儿趴着等,直到他们送上门来!”他发狠道,“他们总会过来的!我的鼻子能嗅到!他妈的没错,直到现在,我的鼻子还是值得信赖的。”他用望远镜瞭望大路,可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阳光烤着霍琛布鲁茨的脑袋。一只苍蝇在他的头盔旁嗡嗡个不休。为了避免睡着误事,他不时地掏出鼻烟来解困。“才在停车房里关了十四天,竟然大不如前,说来别人都不相信,”霍琛布鲁茨嘟哝道,“以前打埋伏,趴上几个小时都不困,可今天……”突然,他浑身一震。大路上,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向这边靠近。望远镜中看得很清楚,他们当中一个头戴卡斯佩尔尖顶帽,另一个戴着赛伯尔绿色阔边帽。这下子大盗霍琛布鲁茨精神十足。“我早就知道他俩会过来的嘛!”他嘟囔道,“看样子是钓鱼来着。赛伯尔扛着钓鱼竿,卡斯佩尔扛着兜网……那兜网里好像有东西,看上去还挺沉。好像是个瓶子嘛,见鬼,还真是个瓶子。现在可以看得很清楚了。瓶子里是酒吧,是朗姆酒还是梨子烧酒?”一想到酒,霍琛布鲁茨满喉咙满嘴口水直流。不过他还是尽量保持冷静,做好拦劫的准备。他让卡斯佩尔和赛伯尔走到离他的埋伏点只有几步远的地方,才拿着胡椒手枪从灌木丛后面猛地跳出来。“举起手来!否则就开枪!”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把钓鱼竿和兜网扔在地上,高高举起了双手。突然间卡斯佩尔“嘻嘻”笑了起来。“您不是警务人员吗?干吗这样吓唬我们呢?这是什么意思嘛?”霍琛布鲁茨把胡椒手枪直抵到他的鼻子底下。“看着我的脸!你会笑不出来的!别去想什么头盔和红领章。”卡斯佩尔转动着眼睛,赛伯尔的牙齿颤抖得“格格”直响。这一套他俩事先已演练过多次了。“原、原、原来是您您哪!”“没错,是本人!呵呵呵呵……你们没想到吧!”霍琛布鲁茨用枪点点兜网中的瓶子:“从哪儿弄来的?”“从、从城河里……钓、钓鱼时钓着的……一、一个瓶……”“怎么不痛痛快快地说呀!拿过来!让我看看里面是什么!”霍琛布鲁茨让他俩拿来瓶子,仔仔细细地从各个角度审视瓶子,然后很内行地点着头说:“如果我没弄错的话,瓶口还打了火漆印。瞧这里还有一张纸条,让我看看……”纸条上的字是有些歪歪扭扭的花体字:邮瓶传信给警察的重要报告非警务人员严禁开启!霍琛布鲁茨冷笑着摸摸下巴。“什么事犯禁,我就对它倍感兴趣。当然我得先打开瞧瞧!”“您不能这样!”卡斯佩尔叫道,“您又不是警察!”霍琛布鲁茨暴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你想给我定规矩?瞧吧,看我来个爽快的!”他抽出马刀,对着瓶子拦腰一击,“砰!”瓶子碎了,从里面掉出一小卷纸。霍琛布鲁茨弯下腰去拣起那卷纸,展开来就看——只看了一眼,他就变得小心谨慎起来。“向后转!”他凶狠地对卡斯佩尔和赛伯尔下令道,“闭上眼睛!把耳朵捂上!”他这才放心读那瓶子里的信。可是他压根儿想不到,这封信是应卡斯佩尔的请求,由奶奶代笔的:尊敬的狄姆莫瑟尔先生:在我的生命行将结束之际,我谨以邮瓶传信的方式向您公开一个秘密。在我的漫长的一生中,我聚敛的金钱、黄金等财宝,如今全部埋在本城消防队的停车房里。恳请您以警方的名义将其挖掘并保管,将来分送给穷苦人。否则我就是在坟墓里也无法安宁。一个不愿公开姓名的诚心悔过的罪人请注意:必须在满月夜才可取出财宝,因为财宝已被施了魔法。切记!霍琛布鲁茨揉揉眼睛,捏捏鼻子。没错,这不是在做梦。信上所说的金钱、黄金等埋在消防队的停车房的消息有一阵子使他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抓住这个时机拔脚就跑。等到到霍琛布鲁茨发现时已经晚了。“站住!”他大喊,“站住!给我站住!”两个小家伙已经跑出胡椒枪的射程之外,开枪没意义,跟在后面追他也不愿意。追啥呢?这回放他们一马算了,眼下的这宗事情比他们要重要一千倍。“纸条和信上说的,是不是真的呢?”他苦苦思索。“为什么不是真的呢?那瓶子上的火漆印不是明明白白的吗?”他把信卷起来,放到裤袋里。“我非把埋宝藏的事儿弄清楚不可!”他下定决心道,“我有停车房的钥匙,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再说今天就是满月夜,咱说干就干。”干这桩活儿得格外小心,这一点他心中有数。他想多费点工夫把停车房四周的环境好好侦察一番,确信无事他才会进去。“小心不吃亏,”他想道,“走运的话,明天我就是一个大富翁了,那我就金盆洗手,跟强盗生活拜拜了。但愿一切顺利,不要节外生枝!”-------------------------------------------9 三十六颗纽扣计划进行得如此顺利,这使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十分高兴。他俩毫不怀疑,大盗霍琛布鲁茨会中“邮瓶传信”之计。到了晚上,他俩让奶奶把他们锁在消防队的停车房里。这事非得奶奶不可,因为停车房是从外面上锁的。奶奶拔出锁孔里的钥匙,并祝两个小家伙好运气。“千万注意,可别出什么岔子!那强盗狡猾得很,可不是好对付的。假如你们的计划出了纰漏,那就真得把人吓死。”奶奶切切实实地为他俩担惊受怕,不过她还是尽量不表现出来。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回家的路上,她到邻居迈耶尔太太家去坐了一阵子。迈耶尔太太为她准备了茶和小甜饼。两个老太太就此聊开了。上了年纪的人聊起来往往同时开口,这样一来,谁也不感到沉闷无聊。时间就像飞一样,当奶奶最终动身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了。家中客厅里的灯仍然亮着。警长狄姆莫瑟尔先生裹着被子坐在沙发上,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天哪,您到哪儿去啦,这么长时间!”“怎么了?”奶奶问。“如果您从消防队直接回家,那我早就可以去值勤了!您瞧那儿!”沙发旁的衣柜上放着警长的第二套制服,洗得干干净净烫得挺挺括括。“您刚刚出门,”警长说道,“门铃就响了。洗衣店的学徒夹着衣包站在门外边。洗衣店老板让他向我问好。因为事关警长我,他们特地加了班。”“瞧,”奶奶大声说,“这不就得了吗?只要催催他们,事情还是可以办得到的。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晚了您还只穿内衣坐在这沙发上?您不想穿上制服吗?”警长沮丧地望着奶奶。“还不是为了纽扣!”他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说道,“洗衣铺的人在洗衣服以前把所有的纽扣全剪掉了。”他指指制服旁边的一个纸袋子说。“我本想自个儿把它重新缝上去,可是,我又不知道您的针线篓子放在什么地方……”奶奶转身拿来针线篓子、顶针以及一团黑色的粗线。然后她开始帮着警长狄姆莫瑟尔钉纽扣。好家伙,总共36颗!先是裤扣子,接着是制服扣,胸扣、领扣、袖扣、袋扣,还有肩章扣。这可得花不少时间,因为奶奶干活儿从来不马虎草率。“尽可能地快,也得尽可能地扎实,”奶奶边缝边说,“无论如何,不可能再快了。”终于,第36颗纽扣缝到该缝的地方了。狄姆莫瑟尔吐了一口长气。他急急忙忙穿起制服,戴上头盔,系好军刀。“奶奶,”警长捋着髭须,左右看了看说道,“真不知道我该怎么谢谢您才好!现在我才找回做人的感觉了。我得赶快到消防队去,但愿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没有出差错。捉这样的大盗贼可不是一桩儿戏!”他脚步匆匆朝外走。出了大门,跨上自行车就想奔消防队,这时奶奶从屋内跑了出来。“警长先生!”她喊道,“警长先生!”“什么事儿啊?瞧我正忙着哪!”“钥匙!警长先生,钥匙!您不想带上停车房的钥匙吗?”“我的天!停车房的钥匙!您为什么不早说呢?快递给我,快递给我!现在每秒钟都极其宝贵!再见!”“再见!警长先生!祝您走运!”奶奶靠着大门站着,目送着自行车的红色尾灯消失在茫茫黑夜里。“现在我该彻底放心了!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有帮手了!”奶奶想道。-------------------------------------------10 就请进来吧消防队停车房里一片漆黑。卡斯佩尔躲在门内右侧,赛伯尔躲在左侧,每人手里紧握一根灭火棍。“霍琛布鲁茨会来吗?”赛伯尔已是第157次提这个问题了。卡斯佩尔回答道:“毫无疑问。你想,那小子会放弃埋藏的财宝吗?”赛伯尔忍不住“吃吃”地笑。“遗憾。这里太黑了。”他说道,“我们用灭火棍对着他的天灵盖,砰!要是能看见他那张丑八怪脸那就棒了。”“嘘——”卡斯佩尔示意安静,他小声而激动地说:“有人来了!”是的,是有人骑着自行车从中心广场过来了。他们又听见那人把自行车靠在墙上。大盗霍琛布鲁茨?骑车来的?“肯定是偷来的自行车。”卡斯佩尔低语道。有人敲门了。“你俩还在里面吗?”一个轻轻的声音在问。卡斯佩尔和赛伯尔一声不响。才不会这么笨呢,让大盗霍琛布鲁茨摸到底细!不能过早暴露自己!“为什么不作声啊!我是警长狄姆莫瑟尔!等着,我现在就进来和你们在一起。”“就等着你呢!”卡斯佩尔心想,“这小子还不知道,警长狄姆莫瑟尔打昨天起就躺在咱们家床上呢。”咔嚓,外面有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又听到两下转动声。卡斯佩尔和赛伯举起灭火棍,屏住了呼吸。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有人把脑袋伸了进来。月光下看来,来者必是霍琛布鲁茨无疑。正如预料的那样,他身穿警服,戴着警长的头盔。“就请进来吧!”随着这声大喊。卡斯佩尔一棍猛劈下来,正中头盔,赛伯尔不失时机加上一棍。“好,我们得手了!下面怎么办?”“剥掉制服!拿水龙带来!”被擒者脸面朝地,纹丝不动。卡斯佩尔在赛伯尔的协助下脱掉了他的制服,理所当然地还有靴子和袜子。然后他俩用水龙带把他从下到上捆得结结实实,又在他头上套上一个消防水桶。“这家伙的待遇,绝不应该比狄姆莫瑟尔警长好!”卡斯佩尔说道。“就是!”赛伯尔深有同感。停车房的门敞开着,月光倾泻进来,里面挺亮。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把俘虏拖到停车房最里面的角落里,扔在消防车和墙壁之间,这里正是狄姆莫瑟尔警长当初蒙难的地方。“他一个人无论如何逃不掉,”卡斯佩尔说道,“我把他抢来的东西赶紧送回家,你呢,留下来当看守,等我回来。”“没问题!”赛伯尔说道,“不管有什么情况,我手里有灭火棍呢!假如霍琛布鲁茨轻举妄动……”刚刚说到这里,话被打断了!有人从外面把停车房的大门“嘭”地一声关上了。两个人立即陷入黑暗中。紧接着又听到钥匙在锁孔中转动的声音,一下,又是一下!“喂——”卡斯佩尔大叫,“怎么回事!里面还有人呢!”他跑过去用拳头擂门,用脚踢门,高喊,“开门!开门!”没有回答,可是带围栅的小窗子外面响起了充满威胁的笑声。两个小家伙跑过去,只见小窗外明亮的月色衬托出一个戴头盔的人的剪影。怎么搞的,又来一个?“好啊,两个邮瓶传信的信差!”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感到如同在做噩梦:窗子外面是霍琛布鲁茨吗?可是刚才不是用水龙带把他捆起来了吗?“怎么样,这可没有想到吧?”确确实实是霍琛布鲁茨!这声音他俩熟悉。“要想引我上钩,也得放高明一点嘛。要知道我不是白痴,我是一个有学问的强盗!你们俩,天生的一对笨牛!呵呵,呵呵呵呵!”卡斯佩尔和赛伯尔如同坠入五里雾中。“我们,我们不是把您……”赛伯尔结结巴巴地说,“把您用水龙带……然后……”“捆得结结实实!”卡斯佩尔高叫道。“捆我?”霍琛布鲁茨反唇相讥,“我倒没有被捆住噢。我怎么会让自个儿被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捆住呢?也许你们这会儿还在睡大觉做美梦吧!是不是梦见了消防队停车房里所谓的地下财宝啦!还是梦见卡斯佩尔的奶奶怎么啦?”“不许您提奶奶!”卡斯佩尔高叫道。“正相反!”大盗霍琛布鲁茨说道,“我和那老太婆有一大笔账要算,和她的好戏才刚刚开头哩!呵呵,呵呵……”-------------------------------------------11 “好心肠”的人霍琛布鲁茨检查了一下消防队停车房的大门是否锁紧,然后扬腿骑上警长狄姆莫瑟尔的自行车,沿着空荡荡、静悄悄的街道向卡斯佩尔的奶奶家驶去。这时,卡斯佩尔和赛伯尔正扯着嗓门大声呼救呢。其实在这夜深时分人们都已熟睡,又有谁能听到他们的喊声呢。奶奶这时也没有睡觉。她在编织毛袜打发时间,正两针、反两针,正两针、反两针……霍琛布鲁茨在窗外窥视着她的举动。等她把最后一针结完,便敲敲窗户。“嘘!奶奶!”奶奶把手中的毛线活儿放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