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少数几个人以外,几乎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那几个人也应该可以提出证明。” “喂,真的假的?”刑事部长怀疑地皱着眉头,“是从昨天深夜到今天清晨的不在场证明,通常不都在自己家里睡觉吗?” “通常是这样,但这次调查的是参与大B计划的相关人员,他们大部份都在今天一大清早来公司上班,聚集在技术本馆,显然不可能犯案。” “原来是这样。” “所以,接下来打算扩大清查范围。” “课长,歹徒的确可能是锦重工业的相关人员,但我觉得认定是员工可能有盲点。”高坂说。 “喔,为甚么?”问话的不是吉冈,而是木谷。 “我很在意那个木箱在两天前放在那里这一点,如果是内部人员,应该会预先把木箱藏在其他地方,因为万一被人看到,整个计划就泡汤了。” “这倒是。”吉冈轻声嘀咕表示同意,然后对木谷说:“我刚才也察看了停机库周围,有很多地方都可以藏木箱,但歹徒没有这么做,而是两天前就放在停机库后方,也许有甚么非不得已的原因。” “嗯。”木谷抱着手臂想了一下,看了看吉冈,又看了看高坂,“这么说,有可能不是公司的员工,但外人不是不可能偷走那架直升机吗?” “所以,”高坂舔了舔嘴唇后继续说道:“可能是和计划有关的人,但并不是锦重工业的员工。” “喂,高坂,你的意思是,”吉冈压低了嗓门,“你是说有可能是防卫厅的人吗?” “我认为也必须考虑到这个可能性。” 吉冈沉吟着,抱着双臂思考。 “嗯,不要急着下结论,”木谷安抚着两个人,用指尖数度敲着桌子。“总之,我们是外行,所以认定只有内部的人才能搞出那么复杂的机关,但搞不好哪里出现了盲点,还是去请教一下专家的意见。” “那我请笠松先生来这里。”高坂说完,走出了房间。 ※※※ “关于外人偷走大B的可能性吗?”锦重工业技术本部的笠松部长紧张地坐在摺叠椅上,他双手放在腿上,身体坐得笔直,两肘向左右撑开。面对县警总部的刑事部长和搜查一课的课长,也难怪他会紧张。 “对,有这种可能吗?”唯一站着的高坂问。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笠松单侧的脸颊露出尴尬的苦笑,“我当然不希望歹徒是相关人员,但说句真心话,我不认为外人有能力做到。” “汤原先生也这么说。” 笠松听了高坂的话,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可不可以请你再想一下,即使只有些微的可能性也不能错过。” “我了解你的意思,”笠松歪着脑袋,闭上眼睛思考。“如果是熟悉飞机操作的人,比方说,曾经在大学研究过,或是其他公司的直升机技术人员透过某种方法,拿到大B使用的飞行系统详细资料,或许就有可能。” “那些资料放在哪里?” “存放在专用软体工作站内。” “电脑里吗?” “对。” “所以,只要从工作站内偷到直升机的资料,外人也可以犯案吗?” “是啊,但现实问题是,外人不可能拿到这些资料。因为想要打开那个工作站,必须使用只有少数人才有的识别号码和特别设定的密码,而且外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靠近电脑。我们公司对外人的进出控管很严格。” “但歹徒昨晚轻而易举溜了进来。”吉冈揶揄道。 笠松露出不悦的表情后回答:“公司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偷偷溜进停机库。” “外人进出时,要在哪里检查?”高坂问。 “基本上都由大门的警卫检查。” “所有出入的人都会检查吗?你们公司不是有几千名员工吗?” 笠松听到高坂的问题,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 “如果是上班时间,几乎不会检查。正如你刚才说的,会同时有大批员工进入,根本不可能逐一检查。但如果是上班时间以外,只要有人经过,警卫就会上前盘查。” “所以,只要在上班时间,外人也可以轻松地溜进来。” “可以进入厂区内,所以,”笠松看了一眼吉冈课长,“要进入停机库并不困难。” “你们根本没想到直升机会被人偷走。” 听到吉冈的话,笠松一脸严肃地回答:“没错。” “你刚才提到的工作站在哪里?”高坂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在技术本馆内,但外人很难进入。” “为甚么?” “入口处有一道门,要插入识别证才能打开,就是这个。”笠松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拿出皮夹,拿出里面的卡片递到高坂面前。 那是一张塑胶卡片,正面印了笠松的照片和用英文字拼的姓名,背面是深褐色的磁条。 “每天早上,所有人都必须用这种方式进入技术本馆吗?”高坂把卡片递给木谷时问。 “对,这样主电脑就可以同时记录上班时间。” “所以也兼具打卡机的功能。” “对。” “所以,外人绝对不可能进入技术本馆吗?”吉冈左手拿起识别证问。 “不,那倒不是,只要办理相关手续就可以进入。” “怎样的手续?”高坂问。 “如果是公司以外的人,首先要在正门领取会客单,会客单上要填写面会者的名字。然后,把会客单交给技术本馆入口的管理室,由管理人员联络面会者,确认的确事先约定了会面,才能领取访客用识别证进入公司。离开时,再把识别证交还给管理室。” “会留下纪录吗?” “借用访客用识别证时,必须在管理室的出入人员登记表上填写名字,应该有纪录。” “这项规定执行得很彻底吗?” “应该执行得很彻底,所以特地在窗口安排人员值班。” “这是外人进入的唯一方法吧。”高坂说。 “对,外人的话是这样,但如果是其他事业本部的人,手续就比较简单。” “其他事业本部……锦重工业的其他事业本部吗?” “对。” “他们没有这张识别证吗?” “他们也有识别证,但不能进入航空事业本部的大门。我们这个事业本部算是防卫厅管辖的部门,出入管理也比其他部门更严格。” “所以,也要在管理室借识别证吗?” “是的,可以在管理室出示自己的识别证,在刚才提到的出入人员登记表上填写姓名,借用进入专用的识别证。” “所以,那份人员登记表上除了有公司外的人,还有其他事业本部员工的名字吗?” “是的。”笠松点了点头。 高坂看着木谷和吉冈,想问他们是否还有其他补充的问题。高坂已经达到了目的。 刑事部长和搜查一课课长互看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高坂立刻对笠松说:“这样就可以了,谢谢你。” 确认笠松离开后,高坂转头看着上司。 “要彻底清查这三个月进入航空事业总部的人。” “要尽快。”木谷部长说。 23 汤原和山下一起坐在电视前。萤幕上持续播放相同的影像,都是从各地核电厂的控制室实况转播反应炉停机的情况。照理说,绝对不可能是相同的影像,但因为发电厂的控制室都大同小异,所以会以为都在重复看同样的画面。 “现在总共有几家核电厂停机了?”山下小声地问。 “好像刚才满四十家,还有三家。” “已经有那么多间停机了。”山下的目光移回电视画面。 包括目前正在兴建的在内,日本总共有五十三个反应炉,但因为需要定期维修,所以并不是所有反应炉都同时运转,今天有四十三个反应炉正在运转。夏天由于雨水不足,所以会尽量避免在这个季节维修,但也不是所有的反应炉都在运转。 “不会因为电力不足引发问题吗?”山下担心地问。他认为目前的情况是自己的儿子引起的,所以很担心因此造成危害。 “如果有重大问题发生,新闻快报就会报导。反正只有今天一天,只要企业暂停部份生产线,民众克服一下酷热的天气,应该可以撑过去吧。” “希望如此,但我很担心会影响电脑的线上系统。” “政府应该会周详地考虑这些问题。”汤原说到这里,发现这家发电厂的综合技术主任小寺就站在旁边,他似乎也听到了刚才的谈话,于是,汤原问他:“小寺先生,你认为呢?” “线上系统会不会受到影响吗?”小寺突然被问,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不光是线上系统,突然停电可能会造成很多问题吧?” “是啊,虽然无法一概而论,”小寺沉默片刻,似乎在脑海中整理。“各家电力公司通常对供电对象都会有某种程度的优先顺序,当供电量不足时,首先会确保重要单位的电力,让影响最小的地方停电,所以,电脑系统集中的地方应该会受到保护。” “喔,原来有这样的机制。” “当然,这种优先顺序是企业机密。” 汤原点点头。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大家都付同样的电费,却有差别待遇,心里当然会不高兴。 “所以,农村地区停电的机率就比较高吗?” 听到汤原的发问,小寺微微偏着头。 “这……我想应该不至于。” “为甚么?你的意思是说,不必担心电力不足的问题吗?” “不,这就不大清楚了。对不起,失陪一下。”小寺说到这里,好像临时想起了甚么事,快步走出了房间。 汤原目送着小寺的背影,感到无法释怀。对核电厂的人来说,全国核电厂的反应炉都停机应该是大事,但这里的职员都不愿谈论这件事。当然,也可能因为直升机可能会在这里坠落,所以他们忙于做相关的准备工作,根本无暇讨论这种事。 “差不多了。”一旁的山下看着手表说,汤原也将视线移回电视画面。 他们从刚才就坐在电视前,并不是为了看核电厂反应炉停机,而是等待即将转播的警察厅长的记者会。 又一个在九州的核电厂反应炉停机后,画面上出现了男主播的身影。 “各位观众,刚才为您转播了九州不知火核发电厂一号机停机的情况,警察厅的芦田厅长即将按照新阳事件的歹徒要求举行记者会,公布救援山下惠太小朋友的方法,现在我们来看看记者会现场的情况。” 画面立刻转到记者会的现场,芦田厅长神情略微紧张地出现在一堆麦克风前。厅长手拿着一张纸,正在和身旁的男人讨论纸上的内容。嘈杂声中,不时亮起闪光灯。现场很杂乱,但电视台记者完全没有插话,证明这一切不是虚构的连续剧。 不一会儿,芦田厅长看向正面。他左手握拳放在嘴前,轻轻咳了一下。 “谨告新阳事件的歹徒,”厅长用略微高亢的声音开始念手上的纸稿,“政府已按照你们的要求,决定将全国核电厂的所有反应炉停机,大约二十分钟后,所有反应炉都将停止运转。现在轮到你们遵守约定了。我方打算用以下的方法营救山下惠太小朋友。在我方救援过程中,切勿移动 CH─5XJ。一旦移动,山下惠太小朋友和数名救难队员的生命都可能会有危险。北海边的北斗发电厂二号机停机后,将立刻展开救援行动。” 芦田厅长身旁有一张画了营救方法的示意图,航空自卫队的宣传官看着图向大家说明。汤原他们早已知道了内容。宣传官的语气很平静,但汤原深知直升机在空中有多么不稳定,所以觉得好像在听天方夜谭。当初之所以没有反对,是因为他很清楚,这是眼前唯一的方法。 身旁的山下身体微微颤抖着。汤原以为他在抖脚,转头一看,才发现并不是。山下看着电视浑身颤抖,嘴唇发白。 “别担心。”汤原拍了拍后辈的肩膀。“我听说航空自卫队的救难队队员个个都是高手,要相信他们的能力。” “我知道。”山下连声音也在发抖。“问题是歹徒会不会答应。” “应该没问题。因为既没有要求改变直升机的高度,救难队员也不会进入直升机内,完全符合歹徒提出的要求。” “是没错啦。” 救难队长八神打完电话走了回来。 “救难队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出发。” “请问会派谁进行救难活动?”山下问。 “飞行员和救难员都是高手,这点请你放心。” “那就拜托了。”山下深深地低下头。 八神离开后,消防队的佐久间队长立刻走了过来。 “我有事想要请教一下。” “甚么事?”汤原问。 佐久间似乎有点在意山下。 “那架直升机目前的燃料还剩下多少?” “燃料吗?只要计算一下就知道,请问有甚么问题吗?” “是啊,有一点小问题。”佐久间吞吐起来。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因为要考虑万一坠落时的灭火方法。” 说话的是三岛。汤原知道他和发电厂的职员一起,正在和消防队员讨论。 “坠落,你……”汤原在说话时,察觉到身旁的山下浑身紧张。 但是,三岛用冷漠的口吻继续说道: “没有人能够保证救援活动一定能够成功,当然必须考虑到万一的情况。” “三岛,何必故意说这种话?”中塚数落着他。 “厂长,在眼前的情况下,绝对不能感情用事。这次的事,山下也有责任,他让小孩子擅自闯入停机库,而且还跑进要交货的直升机里,根本是身为家长没有好好管教小孩。” “喂!”汤原站了起来。 山下伸手制止了他。 “不,汤原先生,他说得没错,我真的感到很抱歉,都是我不好。”然后,他抬头看着佐久间队长,“你想了解燃料的残余量吗?我马上来计算。” 汤原狠狠瞪着三岛,但其他人都低着头,室内充满尴尬的沉默,只听到窗外传来大型直升机的引擎声。 三岛开口说:“我们公司的研究室有蒸气产生器的冲击强度相关数据,我去请他们传真过来。”说完,他大步穿越房间,走去走廊。 汤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对着山下的背影说:“你别放在心上。” 山下轻轻点了点头。 “因为他和你们一样,都是锦重工业的人,才会说那样的重话。”中塚用安慰的语气说道。“他这个人很有责任心。” “也许吧。”汤原看着三岛离去的那道门嘀咕。“他可能没有小孩,如果有小孩,应该不会说这种话。” 没想到中塚说了令人意外的话。“不,他有小孩。应该说,他曾经有过小孩。” “啊?”汤原惊讶地看着发电厂厂长。“甚么意思?” “他的孩子死了,我忘了是多久之前。”中塚说完,看着身旁的小寺。 “好像是两年前。”小寺回答。 “已经那么久了喔。”中塚转头看着汤原。“我记得是意外身亡。” “是喔。”难怪三岛的双眼中出现了十年前不曾有过的暗光。汤原忍不住想道。 ※※※ 挂上公用电话后,三岛隔着玻璃窗看着外面的情况。消防队和自卫队的车辆开始匆忙移动,他们也根据冷静的判断,认为营救行动并不一定会成功。 实在太差劲了。他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言行,忍不住陷入自我厌恶。自己居然对直升机的技术人员山下说了那些刻薄的话。 自己的确对计划被打乱感到心浮气躁,但刚才会那么歇斯底里,真正的原因是他从山下身上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 那也是一个闷热的日子,是六月底梅雨季中太阳难得露脸的日子。三岛陷入了回忆。他之所以会记得是星期四,是因为他在参加周间会议时,接到了噩耗。 他接到茨城县警交通课的电话,上了年纪的警官用沉痛的声音告诉三岛极其惨痛的消息。 智弘在平交道被电车辗毙。 他顿时感到天昏地暗,拿着话筒蹲了下来,完全没有察觉守在一旁的同事伸手搀扶他。 三岛努力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请问……在哪一家医院?” 但是,交通课的警官没有立刻回答,片刻的沉默后,终于开了口: “你儿子的遗体目前还在回收。” 听到“回收”这两个字,三岛的脑海中清楚地浮现出一个画面。智弘幼小的肉体被铁块用力冲撞,好像苹果被踩烂般四溅。他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那个平交道位在智弘就读的小学和住家中间,平交道很小,卡车只能勉强通过,周围是一片树林,没有民房,所以,从大路上看不到那个平交道。 学校禁止学生上下学走那个平交道。智弘每天早上都和其他同学一起结伴上学,不会经过那里,但由于走平交道比较近,所以有不少学生在放学时走那条路,智弘也是其中一个 学校方面禁止学生走那条路的最大原因,就是即使栅栏已经放下,仍然有很多学生钻过去。于是有时候会派人站在平交道旁站岗,监督学生在放学时有没有走那条路。 但是,智弘出事的那天没有人站岗,附近也刚好没有人。所以,无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被电车辗过的。 只知道虽然栅栏已经放下,智弘仍然闯入平交道。警报器和栅栏都没有损坏。 警方认为,智弘不顾电车已经靠近,像其他同学平时那样,钻过栅栏试图冲过去,结果就被电车辗过。 无论三岛或是他的妻子秋代都对警方的判断没有异议。因为他们想不到除此以外,儿子还有甚么理由会闯入平交道。 三岛就像所有遇到这种情况的男人一样,为这件事责备秋代。认为自己忙于工作,没有时间照料到儿子的生活细节,确认儿子上下学有没有走学校规定的路就是母亲的责任。事到如今,他终于明白到当时的自己只是为责怪而责怪。 秋代因为儿子的惨死而精神崩溃,在头七的夜晚试图自杀。她用智弘的美工刀割腕。幸亏三岛立刻发现,才没有酿成大祸,但夫妻之间已经产生了极大的鸿沟。秋代很快就搬回娘家,没有再回三岛的身旁。三个月后,他们正式离婚了。 每次回想当时的事,三岛就忍不住觉得自己太愚蠢了── 智弘的死充满了启示,自己却没有察觉,反而怪罪秋代,把她当成代罪羔羊。照理说,夫妻两人应该齐心协力,思考儿子惨死所代表的意义。 三岛看着窗外的视线移向上空。巨大的机体正从上空俯瞰着他。 当然,这种方法不可能是正确答案──他心想道。 一份传真交到新阳发电厂厂长中塚的手上,一看就知道是歹徒寄来的。文章内容如下: “看了关于救援的记者会。 目前似乎符合我方提出的条件,同意营救孩童。 但是,一旦发现中途有故意破坏约定的行动,直升机将立刻坠毁,不会事先发出警告。直升机一旦坠落,必定是你们造成的原因。 谨在此向救援人员的勇气表达敬意,并真切祈祷他们幸运,以及不会做出背叛我方的行为。 天空之蜂” 24 田边佳之的老家位在一个和缓的坡道上,坡道对面是高速公路的外墙,来往车辆的噪音不绝于耳。 根据关根手上的资料,田边佳之是核电厂下游厂商的工人,一年半前因白血病死亡,他的家属为此提出诉讼。 老旧的木造两层楼主屋旁是养猪场,铁皮屋顶下,是一个看起来像游泳池般的水泥空间,三十坪左右。由于围墙很高,看不到里面的猪只,但走近时,立刻闻到刺鼻的臭味。年轻的关根忍不住皱起眉头,捏住了鼻子。 室伏敲着玄关的门,叫了两次。屋内没有反应,他以为这家人也撤离了。这是他们调查的第五户,其中有两户不在家。虽然那两户的屋主可能是歹徒,但眼下也束手无策,只能在他们信箱里留下字条。 看来这里也只能留字条了。室伏向后退了两、三步,观察房子周围,发现有人从庭院走来。身穿深蓝色T恤、戴着草帽的女人驼着背走了过来。室伏猜她年纪应该不到六十岁。 “找谁?”她问,眼中露出了警戒之色。 “请问是田边太太吗?”室伏问。 “是啊。” “田边泰子吗?” “对。” “太好了。”室伏走到泰子面前,从长裤口袋里拿出皮夹,抽出名片递给她,“我们是警察。” 她没有接过名片,凝视着两名警察,可以察觉到她身体很紧绷。 “……是为了那起事件吗?” “对,是为了那起事件。”室伏轻轻笑了笑,显示并非因为有甚么特别的原因才来这里。 但是,田边泰子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她的神色比刚才更加紧张,很不自然地摇着头。 “我和那种事没有任何关系,我不知道你们来有甚么目的,但我没有任何话要说。”她在身体前方紧紧握着毛巾,她的手微微发抖。 室伏仍然面带笑容,在脸前摇了摇手。 “不是不是,我们来这里,并不是觉得你和这件事有关。只是上面规定我们要来曾经参加过反核运动的成员家里了解一下情况。” “甚么反核,我们可没做这种搞不懂是甚么名堂的事。” “对,对,我们知道,但你也算是和核电有一点关系吧?不是为了你儿子的事,曾经参加连署运动吗?” “那只是为了帮他争取职灾给付。” “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这件事,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站着说话也没关系,可不可以回答我们几个问题?我们也没时间在这里多耗,相信你也知道,距离直升机坠落新阳的时间不多了,我们无论如何都希望在那之前找出歹徒。” 泰子露出迟疑的表情,可能愿意提供协助,但她仍然小声地说: “大家都说,在抓到歹徒之前,直升机就会掉下来。” “也许吧,但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这是我们的职责。” 室伏的声音充满热忱,但泰子仍然低头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