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当初想问的就是这个,“如果我说车祸是我造成的,你会怎么样”。你会原谅么。会听我说明前因后果么。不生气么。“有关。”夏圣轩一把揪起政颐的领口,用力的狠几乎可以把他提得离地,政颐清楚地看见圣轩的瞳孔里激烈的愤怒像一冽突然由大至小的光圈,消失后炸开变成揍到自己身上的重力。在夏政颐摔坐到地上后,依然抓着他的领口不放的手,和接下来的第二拳。《尘埃星球》第五回 《尘埃星球》第五回 [四]第二天就弄清楚事情真相的夏圣轩险些就在课堂上要站起身离席。得知那只是政颐对自己撒谎而造成的误会后,圣轩感觉像是瞬间失去了重量。可当他安下这份心,另一边更大的不安却浮出来。以至于有点坐立不安。而无论怎样“……总之回去后要先道歉吧。”当时是这么简单地想着。一年后。中考结束。夏政颐跨入与夏圣轩所在的学校。夏圣轩在新学期的开学典礼上看见了夏政颐。夏圣轩想起那句到现在都没机会道的歉。他的背微微挺起来。已经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了吧。《尘埃星球》第六回 《尘埃星球》第六回 [一]又想起了以前。虽然已经是冬天了,可关键的浮现在脑海里的动物却是夏天出没的壁虎。嗯,看起来不那么讨人喜欢的,滑溜溜的绿色的动物,逃跑的速度非常快,另外就是他那著名的自救机能。而还不曾从教学书或课外读物上知道关于壁虎尾巴的秘密时,夏政颐曾经在五岁的时候被它小小摆了一道。那年的某一天,夏政颐在外头玩耍时不小心碰着了一只壁虎。小东西马上脱落了尾巴就要逃跑。被它的“壮举”吓了一跳的夏政颐看着那个光秃秃着屁股逃命的壁虎着急起来,也不顾落在地上的尾巴拿着是多么不舒服,就捏在手心跑着追上去:诶,你的尾巴呀!你的尾巴不要了吗?可壁虎不理会他的声音,仍然逃窜得起劲。觉得唯有改变策略的小男孩慢慢蹲在地上,扬着手朝它喊:诶,我不追了,不追你了诶。尾巴,我放在这里,等我走了你过来拿啊。我不骗你的,你别怕啊。《尘埃星球》第六回 《尘埃星球》第六回 [二]政颐妈妈说房子要重新装修。因为当初无非简单地把两家搬到一家过,可家长们还是觉得最好找机会把家里好好地重新修葺一下。这次恰逢夏先生找到了合适的包工队,而他也一个工程刚刚忙完有大约两周的假期,所以打算在过年前完成。“就是可能会影响你读书。”是对圣轩的抱歉。“不会的。”早上六点出门晚上八点到家,在家短短时间里根本谈不上能有所“影响”。无非到时候屋里的气味重些。因为今天周日,夏圣轩记得井夜有去外面读辅导班。所以也没给她电话。但一个人逛起来总是感觉奇怪些。所以站在马路边看对面的烤饼店卖出第四个后,决定去女生所在的培训学校看看她。“啊,那要不要在附近吃一下午饭呢?”井夜还没有完全从圣轩突然出现的惊喜里脱身,揉着鼻子问。“行啊,你看找什么地方好。”圣轩说。井夜朝身边经过的同班女生红着脸说“拜拜”,她们视线如意料中地更多纠缠在夏圣轩身上。圣轩也很平静地回礼着对视过去,却让那些女生们都慌张地乱了阵脚。后来也没有特别找吃饭的餐厅,周日中午大都人流爆满,想要到排队等坐便宁可放弃。圣轩问井夜有没有很饿,井夜摇摇头说自己本来早饭就吃得很晚。“那不如先在外面坐一会吧。”建议到。说到了“猫”和“狗”的问题。井夜很快地表态说“喜欢猫”。“我观察过,家附近的那几宠物狗,不是‘呼呼,这里要闻一下’就是‘呼呼,这里要撒一泡’,要不就是‘主人!呼呼!主人!’。但猫就不同啦,各种各样的,‘等等,我现在很忙’,或者‘我就是这一片的老大金八组长’,还有好比‘喂,不许拍照’,甚至还有‘没见过你的面孔,是附近的新人?’。”……井夜看到夏圣轩忽然站起来,然后在她困惑的目光里走到对面的椅子前,有个大概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在那里等妈妈。夏圣轩蹲下来不知跟她说了什么后又折返回来,井夜抬脸仰视他,“诶,怎么了?”“我告诉她闭一会眼睛。”“啊?干嘛?”“有些不宜小孩子看的东西——”揉起井夜的额头流海后俯下身。Onekiss.《尘埃星球》第六回 《尘埃星球》第六回 [三]一个就家庭范围而言的大事就要正式动工了。听妈妈在电话里提了两次后,夏政颐也决定下个周末回一次家。毕竟一旦要开始重新装潢的话,挺长一段时间夏政颐都不会回去了吧。只有自己先早早到了家。三点的时候。两个家长还没下班,读高三的夏圣轩铁定回来得更晚。屋子里安静得只有夏政颐的影子地面上拖来拖去。换完鞋,倒了热水站在客厅里喝的他,朝着杯口吹着气。静得听见秒针转动的声音。外面雪停了。太阳低低地趴在墙上。春夏秋冬。一年又将过去。所以电话突兀响起来时把政颐惊了背一凛。“喂?”那边静了静:“……哦,政颐你已经到家了?”夏圣轩的声音。“……嗯。什么事。”“我是试着往家打,因为不确定你在不在。”隐藏的话是“我没有你的手机号码。今天下午会有装修的工程队过来讨论方案,但是我父亲临时得加班,估计要晚些才能赶回去,我这里又课太多。”“是让我先招待他们一下么?”“……嗯……大概马上就要到了吧。”“我知道了。”刚挂下话筒就听到房门传来轻响。夏政颐走去旋开把手。或许是一下就有人应门的关系,站在政颐面前的两个男人都露出了颇受惊吓的表情。“才有人说你们要到,好巧啊。”政颐看了看对方,“是你们吧。要来商量装修的?”等到将来,会用某种口气说着“‘就是那一天……’”的日子。《尘埃星球》第六回 《尘埃星球》第六回 [四]下了雪那一天,课上到半途的夏圣轩被班主任老师匆匆喊走。假若当时没有自己打去的电话,一切会怎么样。这是夏圣轩听夏先生说完全部经过后的第一个念头。挥都挥不走。“还好性命无碍……不幸中的万幸。”“那两个犯人抓到了没。”圣轩问。“警方说根据掌握的线索应该不出几日……也奇怪了,”夏先生狠狠地皱起眉头,“他不是没有警戒心的孩子啊,怎么这次就把陌生人——还是两个贼给迎进了家里?”“……”圣轩看着手术室外的灯光,“右眼……吗……”“是啊,因为被捅破后晶体都流了出来。医生说会不会被摘除还得看具体情况。”夏先生按了下圣轩的肩,“哦我得去招呼感谢一下装修队的徐工头他们,要不是他们正巧随后赶到,事情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假若没有当时自己打去的电话。夏政颐不会先入为主地认错了人。中间的句号取走,就能成为真正有因果逻辑的句子。《尘埃星球》第六回 《尘埃星球》第六回 [五]夏政颐回到学校时是高一下学期开学后的第三天。在经过前面两个班级时便已经有坐在里头的学生发现了他,私底下传递着小骚动。而等政颐站到自己班门前,他的出现立刻让教室内的气氛静谧住了,背朝他站的数学老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奇怪着顺起学生们的目光看向身后的门口。随之连老师也露出讶异的表情,又旋即撤改成平静,“哦,进来进来”地招呼他。教室前方的老师板书写完看到夏政颐,刚要喊着名字提醒他注意力集中,却在出口前回想起来,马上制止了自己。“诶——真是悲剧。”年长如老师们,总比那些女孩要世事许多。黑板上已经开始了倒计时,几年前提前到六月的高考现在正快马加鞭地赶过来。一周一次的模拟考结束后,总有人面色苍白有人喜笑颜开,夏圣轩早麻木了,每次贴出的排名随便看一眼就走过去。一个月前班主任还曾经颇为担忧地找到他。“吃得消么,家里的事,还有这么重的学习,两边奔波忙得过来吗?”中年的女老师带着关切怜惜的表情看着面前的少年,“班长的工作要不要先交给别人去做?不要把身体忙坏了啊。”“嗯。知道的。谢谢老师。”“你弟弟他的眼睛怎样了?是伤了右眼吧?”“……哦……是。”圣轩右手垂到身后,“眼睛是保住了,但视力受损得很严重,现在……只能感觉到模糊的光像。”老师立刻露出了同情的面容,类似“将来考大学会有不少阻碍啊”的叹息也完全符合一个高三升学班班主任的心理。而他的老师们所不知道的事,在离开办公室沿楼梯朝教室走去时,男生曾经停了很长一段时间。站在那里不知道要怎么迈腿上去。十几厘米高的台阶,跨不上去。力气还在身体里,但要怎么操纵身体,一瞬间像是忘记了般空白。《尘埃星球》第六回 《尘埃星球》第六回 [六]当得到最终消息确信自己已经可以安全无误地被保送而无需再经历六月的高考后,夏圣轩吐了很长一口气。班里其他同学艳羡的目光和老师的喜悦都被稍稍阻在了身外。随之而来的一周因为没有了学业的压力,夏圣轩被老师贴上全职助手的标签,领到一堆各式各样的杂乱事务。光是填写誊抄统计的表格就塞满了一个文件夹,甚至还有非本班的工作也逐渐落到肩膀上。“高一的社会实践……我也要去吗?”“跟队而已,光是老师的话还是担心人手不够有安全问题,所以这次好几个像你这样已经被保送的高三生都来帮忙了。”“他们这次去哪里?”马上看到了下面写的目的地,“静水县……?”“没错,就是外县,‘群山环抱’的那个。”老师说,“生活条件比较落后,是让这次高一生们去了解了解情况,吃吃苦的。”“……嗯。”“哦对了,我听说你有个弟弟也在高一?那就把你分去他那个班吧。”老师很体贴地说着,“兄弟俩在一起也好照顾。”夏政颐在出发前回了次家准备行李。当天夏圣轩也在。政颐已经在之前听说了他将跟随自己班级出发的消息。政颐妈妈还在担心着儿子的眼睛,可又不忍明说,只好反复说着“不参加不行吗”“退出的话没关系吧”“你要当心啊妈妈实在是”。政颐跪在地上将衣服塞进包里一边说“没什么”、“不要了”、“我知道”,又问“牙刷给我吧”。这时就在卫生间门边的夏圣轩听见了,抽出政颐留在家用的牙刷走去给他。政颐接过来。“那牙膏你们就用一管吧。”政颐妈妈说,“没必要带两个。”《尘埃星球》第六回 《尘埃星球》第六回 [七]整个社会实践持续四天,学生被安排进当地住民的家里留宿,然后会组织集体的活动好比看参观学校或是农业劳作。几天下来,一个个不是晒黑了脸显得脏了,就是频频抹着眼泪,其中不乏想家的,也有真正来“体验”后对当地产生同情的难过之心。几个老师连声说“现在的小孩子,看起来比前几年难管多了,其实还是不错的”,言下之意大有此行颇见成果的欣喜。最后一天下午就要离开,巴士整整齐齐地等在了路口。“让我们坐那辆车垫后,不用跟着一起班级出发了。”把车队里停在最后的那辆中型巴士指给圣轩看。“知道了。”圣轩点点头,走去将自己的行李换丢到了新的车上。夏政颐看到他的行动,心里也猜到大概圣轩是不会随自己班返回了,手里的大袋茶叶被他左右交替地抛来抛去。随后他走向圣轩。“这茶叶你拿走给我妈好了,我不回去,放着没用。”圣轩接到手里。印在塑料袋上的红字已经磨掉了一些,但茶叶的味道还是好闻地渗出来。“到了学校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下平安。”圣轩说。政颐一边应着一边掏出手机,最后他问圣轩:“你的号码是多少。”“诶?”“号码。”男孩抬起眼睛。领先圣轩所在巴士将近五十分钟路程的夏政颐所在的车厢,把“快点回家上网(吃肉、洗澡、睡觉)”写了一脸的四十几个学生被焦虑揉得脸色越来越煎熬。幸好这时第一只手机传来的短信铃声拯救了所有人。“啊!有信号了!”谁先嚷嚷着。接着便引起了一股拨电话或发短信的浪潮。夏政颐也感到手机在裤子口袋里的震动,接过来一看果然消息来自不放心的母亲。把句子最后的“还好吧。”输入完,看小信笺的图标在屏幕上转了两圈后嗖一下消失,刚要合上手机,却停了下来。片刻后他写起了第二封信息。这回小信笺的图标在屏幕上多转了好几圈后才消失。《尘埃星球》第六回 《尘埃星球》第六回 [八]巴士又开了许久后总算来到了那个加油兼休憩站。夏政颐和班内一半的学生都跳了下去。夏政颐叼着面包的塑料袋要返回时,看到同桌蓝策站在加油站对面的路边。他揉了揉眼睛走去。“干嘛?看风景?小心掉下去。”提醒着蓝策脚边的山崖。“不是,我在找信号,刚才电话一直打不出去,烦死了。”说着把手又举高了一些。“手机该换了吧。”政颐说,“我的都发出去了啊。”蓝策看到停车的地方,“哦该走了,老师在喊我们。”“好。”政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转过身。总是朦朦胧胧看不清楚的,非常不舒服。手指碰到的地方,有只白色的虫瞬间张出翅膀。嵌满鳞粉的翅膀扑开,漫过一半的世界,扇动着节奏而有力的风。一下。两下。三下。四。巨大的蝴蝶,要飞走了。夏政颐滑下去的时候,走在他前半步的蓝策甚至没看见。等回过头时已经来不及了。蓝策浑身冰凉地望向自己脚下的坡谷,脑海里巨大的空洞的轰鸣声里,只分辨得出远处老师的一声尖叫。《尘埃星球》第六回 《尘埃星球》第六回 [九]睡意刚刚爬上眉毛的夏圣轩感到衣服口袋里连续的震动声响。他摇了摇头清醒一下后掏出手机。“嗯?有信号了?”之前还是“您不在服务区”。夏圣轩撑着椅子坐直,翻过手机盖。“这个礼拜不回家了,不过下个礼拜会回去的。另:该是你烧菜吧?——政颐”夏圣轩想了想,选了“回复”后:“是我来烧。那等你回来。”或许信号依旧不算太好吧,等了许久才看到“发送成功”的字样。中巴车绕着山路转了个弯,立刻绚目的夕阳余辉撒满各个角落,染得每个纤毫都金红耀眼,包括漂浮在空气里的所有尘埃。宇宙尽头,尘埃之处(《尘埃星球》番外篇)如同细小的尘埃,在记忆里不断翻滚。夏圣轩望着手机屏幕长时间的发呆。如果伤痕可以治疗的话,还是无法原谅自己,这样的自己。一学校的走廊,因空冷和寂寥慢慢凝固成时间里的标本。好事的学生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听说了吗?”“唉?”“这次高一社会实践活动出了不小的事故。”“恩?”对方故意拉低了声线,“听说——一个学生坠死了呢。”“啊?以后学校不会再开展类似的活动了吧?”“大概……”不远处的蓝策缓缓朝这里走过来,这些敏感的话语带着细小的刺朝蓝策的心头唰唰地坠落过去。都是因为自己。自己明明就在旁边,却什么也没有注意到。走进教室,空气缓慢在空中流动,碰到冰冷的墙壁又反弹回来,蓝策望了望身边空荡荡的位置,抬头望向空中的尘埃。这么一瞬间而已,这么一瞬间你怎么就不在了呢。老师阴沉着脸走近来,微微清了清嗓子,有些艰难地张开嘴:“这次出了点小小的意外,很抱歉,但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无法接受,难以接受,怎么可以被“小小”两个字轻易覆盖过去,连同一起否认它的存在感。还是为了学校的么。蓝策微微哼了几声。仿佛外界一切都是无法被原谅的。因为无法原谅处在第一现场的自己。二还是在葬礼上。重复的哀乐,融化在光的空隙中。夏圣轩轻轻颤动了喉咙,却没有发出声响来。政颐的母亲蜷缩在墙角哭泣,如同多年前的那么一天,钱包在火车上被偷走厚厚的三叠钱,然后露出无助的表情。阿姨。想这样叫的圣轩终究没有开口,声音沉积在心脏里,随着呼吸声此起彼伏,却无法像呼出二氧化碳般的吐出来。自己也是有责任的吧,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回来。错过的瞬间,黑暗里渐渐涌出的包裹它的壳,不是一束光线就能躯赶的,同样细小的尘埃渐渐翻滚出光线的范围。淹没进无声的黑暗。你会恨我么。尘埃朝着无尽的方向慢慢扩散,又重新聚焦,聚集成一张白色巨大的网,但在黑暗里同样还是微不足道。蓝策在里政颐家的不远处静静注视着这一切。还是不该来。转身要走的瞬间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震慑地无法动弹。蓝策转过身来,是圣轩微微严肃的脸。“对不起,都怪我。”“我也有责任。”圣轩竭力控制住自己巨大的悲哀,随后望向湛蓝的天,云层绝望地投下阴影,“我们以后可能不会再碰到了吧。”“唉?”“可能马上就要搬走了吧。”三从未遇见过能让自己这么悲伤的事。好似从朦胧睁开眼的那一瞬起,什么都是一帆风顺,逐渐长成优秀俊美的少年,被无数的光环所缠绕。为什么要出现这么大的波澜呢。身边凭空消失一个人。真实的存在感消失。比谢哲的离开还要让自己心痛。十年上下的光阴不是轻易可以堆积起来的。始终没有向他道过歉。浅色头发的少年消失在着颗混沌的星球上。但如果按照物质的守恒定理的话,你还是存在的吧,无非肉体化作细小的尘埃,长眠于大地之下。那么,孤单时,还是有其它的尘埃吧,即使那不是我,即使我成为了过去时。可是还是改变不了,更改不了哪个真切的曾经。发生过,存在过。一切都无法改变。“恩,今天就要开始搬了么?”圣轩与父亲的对话。“恩。”语气还是带着重重的伤感。“阿姨……她好些了吗?”有些关切地问。“情绪稍微稳定了些,我说……圣轩,以后尽量不要在你阿姨面前提起政颐了,你也知道,你阿姨她……”“知道了。”少年口中一丝淡漠,随空气漂浮在周围。看不清少年的表情。圣轩开始整理衣物。有轻微的风声拂过,与此同时,还有细小的纸片与地面接触,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响。少年弯下身,用右手拾起。少年的脸变幻出奇异的表情,在光与影的交织中双手一使力,把纸揉成一个充满褶皱的团。“谁相信命运啊。”可真真切切,明明白白,无论怎样强行也好,憎恶也罢,都不能阻止它的发生。十二号签。“水漫兰吴路不通。 云英阻隔在河东。 舟航也自吞声别。 未卜何年再相逢。”终于明白它的含义了,即使把它揉碎了扔进垃圾筒,但命运,一旦进入特定的轨道,该怎么摆脱呢。谁来摆脱呢。光影温柔地残留在周身,即使悲哀,也无法轻易地再破茧而出。神经麻木。“还是要离开了。”四飞机位于对流层之上,中间层之下,前进于平流层。仿佛和宇宙无限接近。伸手便是铅灰色的云朵,积蓄了几千几万年,甚至上亿年悲哀的云朵,在视线中接踵而至。仿佛连绵不断的悲伤。五始终有两年的差距。相遇后的离别,是比死亡更可怕的黑暗吧。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