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跟著那中年人跑进来七八只小狗,和几只大猎狗,沿著墙一溜蹲了下来打量著几个人。 “你养了多少狗?”Anton想起了他和Jimmy进来时怕人的狗吠声,忍不住问道。 “都在这儿了。”Hill说。 “都在这?可是……” 难以置信! Anton看著地上的小狗,他们能发出那麽可怕的叫声吗?难道,他们都只是用来叫的? “呵呵,”Hill看著Anton的神情,甩给他一只遥控器,“按左边的红钮。” Anton按了一下。 “汪汪汪!!!”屋子四周顿时响彻可怕的狗叫声,震耳欲聋声震屋宇!!! 仓库里,那群小狗立刻跟著狂叫了起来。 “上帝!!!”Anton被吓了一大跳,随即才意识到那只是录音。 Hill呵呵一笑,接过了遥控器,轻轻一按,仓库外面立刻安静了下来。 “除了这几只猎犬。我收养了这些流浪狗。”等小狗们陆续平静下来,Hill说。 “我开著这大家夥走後门,跟他们交个小火。你们动作要快,我的手下会把你们送到北门。他不会说话,但是没关系。他会把你们一直送到地方。”Hill看著俩人,“出门穿过一个峡谷就是公路,後面就是车站,人很多,他们不会在那里动手。黄昏时有直接返回纽约的火车。” 三个人对望著。 “离天全黑还有两个小时,足够你们穿过那个小峡谷。”Hill最後说。 ********************** 终於,Anton和Jimmy像来时一样,并排坐在那节车厢最後,踏上了返回的路途。 上车的时候,俩人几乎同时意识到,更多的危险将在纽约等著他们。然而,两个人只是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已经什麽都不再怕了。 “Anton,我疼得厉害。”车上,Jimmy忽然轻声对Anton说。 “哪儿?” Anton担心地转过头来,“伤口吗?我看看。” “……呃……昨晚的伤口。”Jimmy尴尬地挣脱了Anton的手。 “对不起。”几小时之後,到了Anton车上,Jimmy一头倒进了後座。 Anton回头看看,後座上,Jimmy脸色苍白。 他飞快地开了车。 汽车兜了个圈子上了路。 他们很快找了间酒店,整顿了一下。 Anton把Jimmy放在房间里,一个人出去了,回来时,带回了药。 外面,纽约的夜色落了下来。 临街的酒店下,车流汹涌。 Anotn飞快给Jimmy检查了伤口。先是腹部,未愈的枪伤,然後,他让Jimmy跪了下去,抬起臀部。飞快地用棉签处理了细小地撕裂。 “还有一件事。”处理完,Anton放下手,把买回来的新衣服丢在Jimmy身边。 “什麽?”Jimmy重新伸手抓腰带。 “我刚才接到电话。” “怎麽了?!”Jimmy吃惊地看著Anton的神色,紧张起来。 “特勤处,Matthew他们……”Anton看著Jimmy犹豫了一下,“今晚,在灯影……” “!”Jimmy震惊地看著Anton! “围捕科林斯。”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正文时间表 时间表图片地址: 终极往事179上 179上 昏暗的後巷里,几声剧烈地枪响。 暗淡的灯光下,人影晃动。 巷子中间的空地上,高大的身影向地上倒去。 黑色古拙的布鲁斯吉他盒,在保镖手里落在了地上,一下子一分为二,散落开来。 盒子里,沈重的手工吉他砸到了地上,琴箱磕在石板上,发出“咚”得一声响。子弹已经击穿了琴径,扭断了弦,古老精致的手工琴,眨眼再也发不出声响。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凄厉地喊声打破了枪声之後片刻的沈寂。 一个黑影风一般冲进了巷子里,直奔中间的空地。 “Rene!”黑暗里,有人低声说道。 “停下!”紧随那黑影身後,另一个人冲了过来,大声喊道。 “Anton!”周围,枪几乎一瞬间停了下来。 无边的黑暗,随著依然凛冽的夜风,眨眼间包围上来。 空地中,昏暗地灯下,Rene扑倒地上的老人身边,飞快检查了颈动脉。 “全部退後!”Anton果断地喊,站在Rene背後挡住了视线。 “叫救护车!快!”地上,Rene大喊起来,抱起了地上的人。 “叫救护车!” “救护车!” Anton和Matthew的声音依次在夜色里慢慢震荡开去。 ********************** 医院里,Rene跟著急救床,沿著长长的走廊向急诊室奔去。 “我见过你……” 老人醒转了过来,躺在急救床上,看见俯瞰自己的Jimmy,忽然缓缓说道。 “是是,”Jimmy躬身点头,看了眼脚下,跟著车匆忙跑去。 Anton紧跟在Jimmy身後,挡开了所有警察。 “我认得你……”科林斯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颤抖著伸出了手,“你是……Jimmy……你外公是Samuel……” “是的。是我。科林斯爷爷。”Jimmy声音颤抖起来,握住了那只手。 “我见过你两次,”科林斯苍老的声音沙哑虚弱,脸上突然浮现了一丝笑容,“我也认得你母亲。” “是的,科林斯爷爷。” “我们还见过一次,”老人脸上忽然显出得意的神情,“不过他们不知道。” “是。” “那是十几年前?快二十年了!”一瞬间,老人的眼睛一闪。 “十九年前。”Jimmy擦了一下泪水。 “在饭店里。” “对在饭店里。”Jimmy颤抖著答应著。 “你帮了我。” “是,是我。” “我知道是你,小Jimmy。你还活著。” “是我,是的我还活著。”Jimmy的泪水流了下来,“科林斯爷爷,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保证!”他反复地说著,试图安慰老人,“有我呢,你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你还活著。”可是老人似乎没有在意,陷入了自言自语,“我就知道你还活著。” “他们都说你死了,只有我告诉你外公,我告诉他,你没有死,你不会死,Mac家的孩子没那麽容易死。” “对对。”Jimmy泪流满面。 “我告诉过你外公了!” 老人执拗地说。 “是的,我没死。”Jimmy点头,“你也不会死的。” “你妈妈……”老人忽然想起了什麽,紧张起来,“去,去找你妈妈!她在等你!” “我知道,我知道。”Jimmy点头,颤抖著大哭起来,泣不成声。 “还有一个人!” 氧气面罩落了下来,老人挡开了。 “还有一个……”老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Jimmy点点头,“我看见他了!” “好,那就好!”老人终於闭上了眼睛。 氧气面罩再次落了下来,急诊室的大门,在Jimmy面前“呯”地一声关死了。 ********************** “Jimmy……” 午夜,术後的科林斯终於醒来了。 Anton赶走了病房里所有人,自己也随後出去,关上了门,立在门边。 屋子里只留下了Jimmy和科林斯两个人。 “是我,我在这里……” Jimmy,疾步奔来跪在病床边地上。 “Jimmy……回家吧,回家。这麽多年怎麽不回家,你妈妈在等你……你外公……” 老人依然很虚弱,艰难地喘息著。 “我知道我知道。”Jimmy连连点头。 “Ji……”老人艰难地喘息起来,“我老了……我等不到看见她……”老人突然咳嗽起来,说不下去了。 “不,科林斯爷爷,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Jimmy哭了起来,跪在他床边保证,“你不用担心!” “Jimmy……我的戒指,我的戒指还在吗?”老人突然担心地问,颤抖著手摸索起来。 “在,在这里。”Jimmy慌忙向老人手上看去,把老人戴著戒指的手放进另一只手里,那一定是对老人最重要的东西。 两只布满老年斑的手,颤抖著合在了一起。 老人摸著自己指上的戒指,终於点了点头放心了,脸上浮现了一丝虚弱的笑容。 “Eliza,我从没见过比你妈妈更漂亮的女人。”许久,老人像是长叹,又像是回忆,闭上了眼睛。 Jimmy退出了病房。和Anton两个人守在病房外。 第二天清晨,科林斯被发现自杀在病房。 “他戴的戒指里,有一根针,藏著三十年前的氰化钠,却依然很有效。”医生告诉两个人。 “不……”科林斯的床边,Jimmy抱著Anotn大哭起来。 晨光落在紧闭房门的病房里。 落在空荡荡地病床上。 留下一块方方的影子。 “我在七岁生日时,第一次看见科林斯。”Jimmy站在床边,面向著墙壁,许久,轻声说道,“那时,他已经五十六岁了。” 那一年,他生日那天,妈妈带他去看一个陌生人。 第一次,在外面,据说,他们为他办了一个生日Party。 “他有时候说话会有些奇怪,你不用理睬。”母亲拉著他的手走过去。 “其他人也都那样对我说。”病房里,Jimmy说。 那个Party,在海边一栋陌生的白色房子里举行。 他见到了很多人。其中,有一个高大冷峻的年轻人,他後来,在溜冰场打架之後,重新见到了──那时,那人已不再年轻。更多的人,他几乎从没有再见。 他站在妈妈身边,看著那个有点上了年纪的高个子老人跟妈妈说著话。 第一眼,他就知道那个人很爱妈妈,不会伤害她。於是放了心。 後来,Eliza离开了,留下他跟那个人单独在一起。 他们抛下了所有祝福的人,走向海边,赤脚踩在沙滩上。 他们沿著海滩慢慢走著。 穿著小西装的Jimmy,摇摇晃晃地跟在老人身後,许久,他们什麽话都没有说。 老人在海边停了下来,看著大海。脚下,不远处,就是白色的泡沫。 老人似乎若有所思,弯下腰抓起了一把沙子,忽然回头看看他,脸上挂著神秘的笑容。 “Jimmy,你看,世界上什麽最多?” 老人说话似乎带了奇怪的口音,小Jimmy只能勉强听清,他紧张又惊讶地看向老人手里,没有想到老人会突然问他问题。 ──老人苍老的手里,抓了满满一捧细沙。 “沙最多,”但是老人并没有让他回答,自己说了出来。 “你能数得清楚吗?数不清楚……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最後,都是沙……”老人抬头重新看向眼前的大海,沙哑的声音渐渐像在自言自语,“茫茫无际……” “……人就像沙……”老人松开手,沙子慢慢落到沙滩上 “Jimmy,你要记著……”老人缓缓说,转回头看著他,“一个人有再多的权利力量,最终也不过是一颗沙……” Jimmy紧张地听著,努力揣测老人的意思。 他盯著老人的手。看著那手里的沙慢慢从指缝间滑落,又被风吹散,像白雾一般散开,最後洋洋洒洒落在地上上,跟脚下更广大的沙混合在一起,终於──无边无际。 那一刻,周围静了下来,白色大厅的音乐好像突然分外遥远,没有了声息。 他们身边是滔滔的大海。呼啸的海风。 “我知道你能听懂。”老头看著他,忽然再次古怪地朝他笑。 Jimmy看著那个古怪的老爷爷,於是记住了他。 “小子,会弹琴吗?” “……会一点……”Jimmy支吾说。 “好啊!我喜欢听人弹琴……”风里,他们重新向那幢白色的房子走去。 ──今天,二十几年之後,在这间空荡荡的病房里,Jimmy知道,最终,老人确证了那句话:人在属於他自己的宿命面前,不过是一粒尘沙。 “我外公,死在去我墓地回来途中。”Jimmy看著病床,泪水再次落了下来,“我是看了新闻才知道。车祸。那天暴雨,公路塌陷。” “有多少次,我梦见我外公,梦见他死去,我没法救他。或者我搂著他尸体,那麽轻,一点分量都没有。有时候少了腿,有时候缺了胳膊,血已经流干了,我哭喊著,却怎麽都找不回来。他不该死的!他是因为我死的,不去看我,他就不会死,是我害了他。” “他对我实在太好,”Jimmy缓缓地说,“我离开家去读书时,他每周会去看我一两次。他从没这样对过别人,包括Eliza。” “我对不起他。你知道吗?!我从没有照顾过他们!” 我曾经享受他们能给的,却什麽都没有给,然後看著他们走了,再也没法回来,你知道这感觉吗?!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没有再说下去。 房间里,一片沈寂。 只有纽约上午的阳光,依然清晰明澈,不识忧愁地落在墙壁上。 甚至透出几分欢快,无忧无虑。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79下 179下 走廊上,突然一阵骚动。 眨眼间,他们听见了嘈杂的喊声、脚步声中有人大喊著伊恩的名字。 “──怎麽了怎麽了?!” “她不行了!” “快,快!” 五六只喉咙同时说著话,走廊上乱成一团。 “昆汀那案子的!” “医生!医生!” 屋子里两个人同时一愣。 Anton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半分锺後,Anton探进了半个身子, “快!Rene!!他们发现了Miranda!他快不行了!“ Rene旋风一般向外冲去。 “伊恩核查过,Miranda是宾州费城郊县人。原名……Angel L ……”走廊上,Anton边跑边在Rene耳边说下去。 这个名字刚一出口,他看见身前的人浑身剧烈一抖。 “Jimmy!”他一把扶住了Jimmy。 “上帝!”泪水顷刻间涌进了Jimmy眼眶。 急诊室边的病房,几个警察围在Miranda身边。 Jimmy踉跄冲进了病房,直扑到Miranda床边。 “Miranda……” 天哪!他看清床上的人时,一下子愣住了! 那时候,俱乐部当初那场大火,他抱Alex出来,Alex不断告诉他,“……里面还有一个人”“……Miranda在里面^”。 Jimmy进去找了,可是谁也没有找到。 ──现在,他终於再看见她了!Jimmy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场大火,毁掉了Miranda的脸! Jimmy看著眼前那张脸:那已经完全看不出是谁,半张脸上血肉模糊,那些伤口,早已化脓又结痂,留下黑糊糊地伤疤,分外可怕。 另一半脸,从耳边到嘴角,却还像过去一样,精致细腻,让他想起台上那个美轮美奂,雌雄莫辨的变性人。 “Miranda……”泪水再次从Jimmy脸上流了下来。 床上,那人艰难地呼吸著,周围,警察们确证了最後几个问题,开始离开。 “Miranda……我问你……一个问题。Miranda……”Jimmy艰难地哽咽著,满脸是泪, “二……十年前。在宾州,有个地方叫蓝谷……” 他小心翼翼地说,看著对面那张脸。 “那里,死过一个……一个人,叫……叫……Edward……” “那个魔鬼……”不等他说完,那名字让床上生命垂危的人忽然叫了起来,“我杀了他!!!”Jimmy看见,一瞬间那双失神的眼睛里,有什麽光芒一闪。 “我让Zak帮我在工具店准备了刀。”床上的人呼吸艰难,缓缓叙述。 Jimmy一下哭了出来。顾不上再听後面的话。 “他在那工具店打工。那天,我把他一起带到了Edward那儿,我叫他藏在楼下,帮我,就在那间房子下,帮我……”床上的人,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那……你……你记不记得,那房子里……那个人的隔壁……”Jimmy哽咽著说下去,“有个孩子,跟你差不多年纪……” 床上,那双手狠狠握在一起砸在了床上。 “那孩子!我本来……还想一起杀了那男孩!”Miranda咬牙切齿地说,“他们一家都那麽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