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想知道,"Rene抬起了头,也凝视着他,一字一顿,"--二十年前,有一个人是怎么死的!!" Anton震惊地望着他。 "二十年前,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死在离我很近的地方!" Rene继续说下去。 "我想知道是出于偶然,还是另有缘故--是谁杀了他。"Rene的眼睛因为激动而有些潮湿,但是目光像火焰般喷薄射向Anton,"--有些事情,过去多年,我想知道为什么。" 刹那间,仿佛被喧嚣的世间遗弃,周围的一切突然静了下来。 两个人在夜色里久久地对望着。窗外是迷离变幻的广告牌。 在他们周围,夜色正流水样的逝去。 他们对视着。 "......那对我非常重要!"许久,Rene说。 窗外,夜晚的喧嚣早已悄然隐退,只丢下这两个寻找答案的人,在屋子中央的地板上,孤零零地相对而立。 周围,一片寂静。 窗前,清冷的月光,意外地把两只剪影显得分外单薄。 广告牌变幻的灯光,有节奏地落在两人脸上、身上,一会儿明一会儿灭--明了又暗,暗了再明。 --亮起的瞬间,映出了两人眼里,复杂的神情。 "你还记得俱乐部杀手那案子里,看那些图片曾让我非常不安,因为......"许久,Rene再次开了口,声音复又变得深沉,"--我很怕血。" "二十年前,我还很年轻,死的......是我非常熟悉的一个人。"Rene继续说下去,"那血腥味,经年不散,让我很多年都不敢再靠近那屋子!" "甚至在今天,我在夜晚还会梦到那情景!" 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再次出现了那个晚上、那间屋子里的情景。 他摇摇头,"每次看到夜晚的星星,我就会想起那些晚上,想到我从哪里来、我是谁......"那种痛苦才是最折磨人的,他拼命忘记,可是它们--这世界周围的一切却一刻不停叫嚣着提醒他。 两个人的目光一时变得分外很复杂。 "你从没跟我说过起这个......"Anton低声喃喃自语。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我又怎么能跟你说这个?!你我都清楚,两个男人,什么都不会是,只是玩玩罢了,我们什么都不会有。" Rene猛地把话题扯到了别的上。 Anton首先扭转了头,唰地拉上了窗帘,Rene转身"啪"得一声重开了灯。 灯光亮起,屋子里立刻重又变得安静了下来。震荡的空气,渐渐平复。 "我一般......周一、周四、周五晚上一定在这里,"Rene重新开口说,"以前顺便会去看Alex......" Anton看着他,不由自主回想起以前,周二周三的晚上和周末的白天,正是他和Jimmy经常在一起的时候。 他没有开口,听Rene继续说下去。 "Miranda失踪以前,"Rene低声说,"他的演出是周一。本来俱乐部周末人就多,这样一来,有时候,那俱乐部周一甚至赶得上周末。" Anton也想过,一个俱乐部把最重要的演出放在周一是很奇怪的,现在终于明白,那俱乐部最热闹的时候,也正是工厂里出货的时候。 "以前,我一直没怎么注意过Miranda......因为我对那舞蹈有抵触......你知道,那会让我想起别的......不好的事情--后来杀手的案子一出......" Rene犹豫了一下,似乎还有话要说,但是没有再说下去。 Anton听见Rene的声音低下去,转回头,灯光下,赫然看见了Rene领口下新鲜的吻痕,黑色的上衣里,Rene没有穿衬衫,敞开的领口里,赤裸的皮肤上,那几道吻痕非常醒目。 Anton打量着那吻痕,终于什么都没有说。 "那么......"Rene抬起头,询问地看向他,迎面看见他的目光,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扭转了头,躲开了他的目光,一边伸出手,扣上了上衣的扣子。 屋子里陷入了片刻难堪的沉寂。 "我礼拜一过来,你礼拜四!"忽然Anton大声说,斩钉截铁地分了工,放下杯子大步向外面走去。 "你......要回去了是吗?"Rene急忙起身跟上来。 "还有什么其他的?"Anton听见他问猛地转回头,认真注视着Rene。 "......没有。"Rene退后了一步。 "恩。"Anton于是转头去开门。 "Anton......"Rene伸手拉住了他。 "什么?"Anton愣了一下,那手是热的。 "我们......第一个晚上......就在这里......"Rene看着他。 "你住口!"Anton急忙喝住了他,没有让他说下去。 Rene立刻闭上了嘴。Anton感觉到那手抖了一下。 "Susan在等我。"Anton重新放平语气说,注视着Rene,却感觉到这屋子里热得快让他受不了了,他得立刻离开。 Rene也看着他,两人在门边对视了那么一会儿,终于,Rene放开了手。 Anton于是大步向楼下走去。 Rene看着他走远,关上了门。 有那么一会儿,他靠在高大的衣柜上,随即便转过身把脸和身体紧紧贴在了衣柜上。 "嗯......"Rene轻声喘息起来,在衣柜冰凉的棱角上,轻轻地摩擦着脸和身体,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轻舔起来。 终于,他伸手到腰间拉下了拉链,伸手进去抚摸着自己。 他挺直了身体,另一只手伸进衬衫,抚摸着自己左边的胸口,慢慢地沿着肋骨用力地抚摸了下来,"嗯......啊......"他闭上了眼睛...... 许久,在那张大床上,Rene手上剧烈动作起来。 他一遍遍地想着Anton的样子,想着那高大的身体,更想着Anton腰间那物件儿的形状,一次次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啊......"他嘶哑地呻吟出来,剧烈地喘息着,焦渴地喊出了那名字,"Anton......" 然而,终于Rene再次懊恼地停了下来! 他的腰间像根滚烫的铁棒,暴躁地昂扬着,胀得快要爆裂,渴望着出口;然而他的两股间已经剧烈地胀了起来,那种可怕的空虚一直膨胀到腰间,让他腰间和臀部上的肌肉也收缩起来。 终于他挺身扑向床边的柜子。 十几公里外的街道上,Anton停下了车。 街道上阖寂无声。 他抬起头,看见自己静静的房子,在微蓝色的天光里依然还亮着灯。(唉!) Anton有点歉疚地叹了口气,拔下了钥匙。 他下了车,脸上还带着黑色的眼镜,身上只穿着件白色的圆领背心,紧紧地绷在身上,手里抓着外套,啪地带上了车门。 一阵晨风迎面吹来,天快亮了。 就在Anton快步走过前院的鲜花,走向自己亮着灯的房子时,另一边,空中那间顶层的房间里,Rene伏在床上,那黑色的头发上已经落满了汗水。 "--Anton!"他大声叫出来,终于让自己射了出来。 ************************************ 那是那个夏季里他们单独相见的最后一面,因为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春去秋来。 他们白天偶尔会碰面:有时开会,有时办案,彼此在人群里默默地注视着对方。 那间顶层的房间,周一的晚上他去,周四的晚上另一个人就会去,并无间断,有时候会彼此留下条子--"冰箱里有新橙子。""买了只咖啡壶,顺带:你的润滑剂到期了。""妈的,你没有正常人能看的碟片吗?!"或者,"谢谢!我在浴室里又填了点东西。""换个啥牌子的呢?""最近流行啥?" 其余的晚上,他们依然经常在那间同事开的酒吧里跟大家一起谈论案子。 Rene和Anton以前的朋友已经熟悉,不用Anton招呼,伊恩或者那开酒吧的老同事有时就会给Rene打电话。 大家一起讨论时,他们会一个信手给另一个泡好咖啡;一个人看到有用的资料,会顺手递给另一个;一个人说起自己的观点,会本能看向另一个人,搜寻眼里兴奋或是满意的神色。 这样一直下去,他们似乎将成为很好的朋友。 Rene再也没有私下里给Anton打过电话。 荒唐事似乎就将成为往事。 如果--如果没有那些注定要发生的事、注定要相遇的人。 可是生活里没有如果。 --他们乘在各自的列车上,奔向命运注定的交集。 第 105 章 在顶层与Rene相遇后不久,FBI和纽约警察组成的联合专案组两次找Anton谈话。 "我们在Will家外的垃圾袋里找到记录,他最后给你寄了一封快递是吗?" "是一张CD。"Anton点头,把一张CD交了上去。 "--一张CD?"听完了整张CD,那年纪大一点的警官回过头来诧异地看着Anton,扬扬眉毛。 Anton没有表情地耸耸肩,"我说了是一张CD。原先是我的,他还给我。" --他交过去的快递信封里,是音乐的原盘,并不是Will寄来的复制碟。Anton知道Will跟他提到的那些话:大西洋城和一些别的,足够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对面另一个年轻的警官阴骘地注视着Anton,"就只有一张CD吗?" "是的。"Anton点头说,"你喜欢吗?我可以借给你。但听完你要还给我。" 两个专案组的警官交换了下神色,"......不,不用了。" 第二次相见,他们又换了个说法。 "我们随便聊聊,尼奥的案子在FBI接手之前,纽约这边是你在查......"那老警官看向他,等他确认。 "那很早了,是几年前的事情了......"Anton说。 "Anton,"那老警官像个老朋友一样喊他的名字,"你抓住尼奥时,已经是FBI在负责那案子了......" "是的。"Anton点点头,"那么,如果你是我呢?他撞到你面前,并且让你逮到了直接的证据,你也不会袖手旁观吧,仅仅因为是FBI的案子?" 那人看着他笑了起来,"我没有说您做的不对。" 应该说,这个人比兰普顿老辣的多,Anton于是点头,"谢谢。!" "好吧,Anton我知道你跟了很久那个案子。而且当年,你们牺牲了好几个人。" Anton再次点点头。 "我想知道你还有什么私下的证据或者接触,没有跟我们说的,这只是我私下的一个问题。" Anton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在摸他的底。 "我所有的资料都交给FBI了,这你应该很清楚。"他很坦然的说。猜忌和怀疑,当警察这么多年,他已经经过太多了。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他们的谈话再次不了了之。 第二天,Anton出外勤, 他们回来早已过了半夜,一涌进双子座,出了电梯,走廊里立刻复又热闹起来。 匆匆交还器材设备,作完登记,大家就预备散了。 "嗨嗨,特勤处还亮着灯。" 马修兴冲冲地奔了过去,"他们还没走,我看看谁在!" "嗨嗨!"Anton在他身后喊他,跟上他,"你的车在哪个车库?"他那天没有开车。 两个人同时在特勤处门前止住脚步。 夜色幽深,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一个人,坐在门边那人惯常坐到位子上。 "啊......还没走?"马修问,有点尴尬。 Rene在看一摞案卷,抬头看见了马修,随即也瞥见了马修身后的Anton,但他只朝他们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哦,那么我们走了。" 马修说。 "再见!"Rene没有抬头。 他们俩随即在涌上来的众人簇拥下离开了。 "等我一下,我回去取个东西!"电梯里,Anton忽然想到要对Rene提醒下专案组的事情,急忙伸手按下了电梯,"马修,等我!"他反身冲出了电梯。 "我在前门等你!"马修在他身后电梯闭合的缝隙中喊道。 Anton重新返回17层。刚走了两步,他愣了。 面前,两盏廊道的灯伴随着自己的脚步已经亮起,但是几米之外,特勤处已经一片漆黑。 Rene已经不在了。 Anton愣了一下,急忙返身奔向电梯间。就在他上来的那部电梯边,另一部电梯已经无声无息地下去了。 Anton站在那里不动了,他看着那下降的电梯停下了抬起的手。 周围的一切分外安静, 电梯间的灯不知不觉间熄了下去。 只有那电梯顶端的数字灯在有节奏地闪烁,那暗红的数字,泛着幽幽地光泽,映亮了旁边金属质感的边缘。 Anton呆呆地看着那电梯降到了地下停车场,脑子里再度想起了Jason说过的话,心里突地往下一沉。 这不是第一次,每一次他出外勤回来,特勤处里都有人,远远的,走廊里那半侧楼道的玻璃后总亮着灯,但是他总是直接到相反一端交完设备,填好表格就匆匆离开了。 他这是第一知道那是那个人在等自己。 他能想出那个人一个人坐在空荡荡地大厅里,在那里一边看那堆案卷,一边听着楼道里从安静到热闹,从热闹再复归安静......然后独自奔向电梯。 "咣当。"电梯间的灯忽然复又全部亮起,他面前,那部宽阔的电梯无声地开了。 那电梯等了半天,看看无人,复又委屈地合上。 终于,Anton伸手按了向下的按钮。 前门外,他上了马修的车。 "走了!"马修立刻发动了车。 "等下!"车刚起步,Anton忽然叫住了他,"我想起我今天开车了,停在后头了。"他飞快奔出了马修的车。 "--你可真是好记性,老兄!"马修故作忿怒地吼了一声。 "你走了吗?"Anton边走向大楼边拨Rene电话。 "没。" "我搭你的车。" "好,我刚出地下车库。" "我过去。" 双子座楼下,夜凉如水。 Anton匆匆赶来,打开Rene车门。 他们在夜色里上了公路。周围,星辰和灯火混成了一片。 车里两个人离得很近。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他们意外地说了一路的话。从专案组说到案子,从案子说到伊恩,最后又说到Alex。 "我这几天都在忙给Alex开店,你去看看他吗?"Rene轻声说。 "我会去的。" "就在101大街的拐角。" "好的。"Anton说。 快到Anton家时,Rene在拐角边停了车。 "明天伊恩那边你去吧?"Anton下车前转头看着Rene,视线最后落在那诱人的嘴上,意外地非常想吻他一下,那一刻他再次意识眼前那男人多么强烈地勾起他的欲望,但是他再次克制住了。 那人也盯着他的唇,轻声说,"我去。" 片刻之间,他们都呆了一下。 空气再次颤动了一下。 "......你的外套,"许久Rene说,声音暗哑。 他们同时伸手去拿,手碰在了一起,俩人再次一愣。 Rene放开了手。Anton把衣服拿在手里。 就在这时,Rene忽然飞快抓起Anton握着衣服的手吻了一下。 "我会一直在。"Rene看着Anton,一瞬间,这话竟然脱口而出。 两个人都愣了。 "我知道。"Anton点点头,也看着他。那吻热热的,有点湿,落在他的手背上。 Anton追求过人,也被人追求,男人、女人,但从没有人这样吻过他,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终于Anton下定了决心似的,猛地开了车门,飞快向自己亮着灯的家走去。 Rene的车在他身后轻捷地开了过去。 就在第二天晚上,在Anton前同事的酒吧里,Rene第一次见到了Anton的新婚妻子--Susan。 ************************************ 那是个周六的下午,酒吧里放着轻音乐。 这个时间,酒吧里没有客人,他们正围在吧台一角,热烈地说着伊恩的一个案子,Anton去了洗手间, 就在这时,身后的大门哗啦一响-- 几个人同时回头看去。 --缓慢地走进来一个女人。 那是个金发美女,短短的头发,卷曲地伏在头上,有着秀气挺拔的眉毛。但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有了几个月的身孕,此刻一双清明地大眼睛正在人群里搜寻。 只安静了几秒钟,Rene左边伊恩就"噌"地就跳了起来,奔了过去,"哈!Su......Lee太太!"周围几个人也跟着活跃起来。 Rene大吃一惊! 再去看那位太太,清矍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伊恩!" "Anton去洗手间了!"伊恩过去,拉了一只大椅子给她坐。 "我出来散散步。顺路过来看你们。"那金发女人坐了下来。 "老板!快上东西!"有人招呼! "快去喊Anton!"有人跟着喊。 "嗨!Susan,大美女!还记得我吧?来点什么?"隔着吧台,酒吧老板远远喊起来。 "冰水就好,哈尔老家伙,谢谢!"Anton的妻子远远地笑着答道。因为是律师的缘故,很多同事在婚礼前就认识了Susan。 酒吧老板的妻子赶紧去泡了杯冰水,隔着吧台放到了桌子上,刚好放在Rene面前,Rene看了一眼那杯子,犹豫了一下把那杯子挪到了一边。 "我坐坐就好,你们去聊吧。" Rene走过去的时候,伊恩刚好走回吧台,他们擦肩而过。 "我自作主张给你换了个温的......行吗?希望你不介意。"他把杯子放在那女人面前,再次打量那女人。 那妻子听见他磁性的声音,抬起了头,待看见他的样子时,那神情微微有点吃惊,打量着他接过了杯子。而他自己无疑也有点吃惊。 "因为,我想,那或许对你现在不好......" Rene小心地轻声说,注视着那女人。 那女人也注视他,"谢谢!"声音也很轻。 Rene注意到,因为怀孕的缘故,Anton妻子的脸上微微有点憔悴。 这时,一阵风从门口吹来,Rene看看那女人身上单薄的外套,赶紧过去关了那门,随即回到了原来的位子上。 Rene坐回到吧台边,人群里,只有他旁边的位子是空着。 几个警察继续热烈地讨论起起来。 Rene趁这个时候,赶紧抓过桌子上的手机给那人发了个短信,"Anton,你妻子来了。" 放下手机,Rene偷偷回转头,看见Susan也在打量他。 他赶紧笑了一下,点点头,没有再多说话。 "Susan!"Anton从后面走了出来,笑着奔向自己的妻子,一边飞快地瞥了Rene一眼, "你怎么来了?" "没事,我来听你们讨论讨论案子。"他的妻子微笑着说。 "要坐过来吗?"Anton招呼她。 "不了。我在这里坐坐就好,你过去吧。" Anton安顿好太太,又坐回吧台边。 几个人的背后,Susan一边听着他们的讨论,安静地喝着水,一边打量着酒吧里的几个人。 她看了看吧台里的酒吧老板,又打量了一会儿他旁边来回递着饮料的年轻妻子--那些人里唯一的女性,视线重又转回到了那几个警察身上...... 那天Anton很早就回去了。 他跟Susan回到家,才刚刚华灯初上。 他们打开灯,吃惊地发现,家里再次被人翻动过了。 谁干的?FBI那帮人吗?来找什么Will的东西或者尼奥的证据?Anton一开始这样想。但是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在自己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只陌生的信封。 他小心地把它打开,里面是一发长长的子弹。信封背后只有一行字:勿持执念。 什么意思?Anton吃惊地看着。 现在不管是匪徒还是警察都知道Will临死前寄了一封快递给他--给他这个尼奥过去的老对头。也许,太多的人想知道那快递里说了什么。 Will那根线下有什么? Anton敏锐的察觉,一个原因是他见过火狐,另一个恐怕是火狐让他在兰普顿和另一个大人物之间联系,那个大人物是谁呢?Will没有说。 Anton在Will死后曾试图调出Will最后几个月的电话记录,但是那时他吃惊地发现,Will的电话记录已经全被删除了。 Anton担心,那个恐怕正是关键。 ************************************ 第二天一大早,Anton独自开车去了Young的墓地,从他重新看见尼奥的照片起,他就预备来这里,告诉Young。 但是还没到Young和他妻子的墓前,Anton就站住了,他急遽地看向周围,四下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他再次看向Young和他妻子的墓地--确定无疑地,那上面静静地放了一大束鲜花。 Anton走过去,鲜花上还带着清晨晶莹的露珠。 谁刚刚来过? 就在这时,Anton敏感地听到了身后轻微的草地被踩踏的声响。 他飞快地转回头去,没有人。 清晨的墓地里,一片寂静,只有风在空中沙沙做响。 Anton凭借多年的经验知道,就在此刻,有人正注视着他。 Anton感到全身的血液再次涌了起来。 安息吧,他轻声对Young说。 --虽然,他知道,有时候死者并不能安息......昔日的风暴正在他身旁汹涌重来。 ************************************ 几天之后的上午,Anton正在开会,忽然接到电话,父母家里遭到入室抢劫。 "妈的!"Anton立刻叫着跳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旁边James和Matthew几个人立刻围了上来,Anton简单交待了一句,顾不上对面几个领导注视的眼光,就向外飞跑出去。 Anton照父母的描述,撒出了自己所有的朋友和线人去找那抢劫者。 结果第三天下午,他就在一条后街里堵住了那两个贼。 Anton和James花了两个小时也没有从抢劫嫌疑人嘴里问出什么,但是看档案时他发现那人来自宾州北部的一个孤儿院。 Anton看见过那个地名:那是尼奥长大的地方。 结果星期六一早,Anton已经在通往宾州北部的路上。 那一天大雨倾盆,等他终于见到联系好的管理员时,已经是黄昏了。 "抱歉,我这儿只有一间空房子。上午刚刚到了一位客人,那位先生说,他在这里住过,所以想回来看看。你介意挤一下吗?"管理员是位中年的太太,引着他走到房间前,"当然我还要跟他说一声。"那太太示意他在外面等,敲门走了进去。 "不,不介意,"Anton在半开的门里,听见里面一个好听的声音说,随即那门便打开了,Anton立刻吃惊地张大了嘴看着那门里的人。 第 106 章 那孤儿院在宾州北部一个小镇的远郊外,孤零零地立在一片荒野中。 这一夜风紧雨急。 --屋子里却出奇的安静,除了偶尔响起的轻微鼾声。 --房间里只有一对上下铺。 Anton进去时,看见Rene已经安顿在下铺,便径自把东西丢向上铺。 床很小,隔壁就是管理员的房间。 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没有报纸收音机,于是他们像两个小孩子一样规规矩矩地躺到了床上,轻声聊了一会儿天。 刚刚入秋,房间里没有冷气和风扇,他们于是没有放下窗帘,开着窗子,屋子里还是有点闷。 "Jimmy,你那天对我说,"临睡前,Anton再次提起了这个话题,"二十年前,那人死在离你很近的地方,那案子跟纽约有什么关系呢?" --二十年前,他记得Rene那时应该还在西部的老家,才刚刚十几岁。 "因为那个人......是纽约人......"半天,下铺传来轻声的回答。 Anton听见一愣。 他知道Jimmy很早就没了父亲,11岁母亲去世后,生活更加混乱不堪--虽然那时他该还有个形同虚设的监护人,但无疑那是个糟糕的监护人--在那种情况下,那个纽约人,跟Jimmy又是什么关系呢? Anton想再问问,但Jimmy自己不说,他似乎也不好再刨根究底。 二十年前, Jimmy还是个孩子--Anton忘不了那份机密档案里,与Jimmy少年时代伴随的案例教材一样重重叠叠的记录。 他知道那档案不能说明一切,现在人就在他面前,无疑比档案更说明问题。 矛盾的是,人也经常会伪装自己,掩藏自己;跟人比起来,档案说谎的时候要少一些。 但是Anton更想知道的是那档案背后的真相。他很清楚,太多时候,档案里每一行简单的字背后,都有一部书也说不完的故事--那些,才是真正的真相。 一切都是生活使然。 那么在Jimmy那几行简单的字后是怎样的生活呢? "你当时说,你对两个案子感兴趣,那另一个呢?" 思忖了一下,Anton又说。 Anton静静地等待着,许久,下铺没有回答。 Anton忍不住翻身向下看了看,惊讶地发现Rene已经平静地睡着了。 Anton只得回身躺回枕头,但是闭上眼睛躺了很久,他还是睡不着。 许久,Anton轻轻翻了个身,这屋子越来越热了。 黑暗里,他诧异地感觉到下铺的Rene始终很安静,呼吸也很均匀,连轻微的动作也没有。 Anton在心里叹了口气,试着伸了下腿,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睡着了。 凌晨Anton醒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下铺上人已经不见了。 去洗手间了? 结果他等了许久,眼看天已放亮,还不见那人回来。 Anton心里讶异,这人能去哪儿呢?他下来轻手轻脚打开了门。 "Jimmy,Jimmy!"他轻喊了两声,走廊里一片寂静,无人回答。 他顺着廊道拐弯,外面天刚蒙蒙亮,一片寂静,地上很潮湿。 "哞!"附近传来一声牛叫,把他吓了一跳,他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发现对面竟然有只原木搭得小牛棚。 Rene已经靠在那围栏边睡着了,伸展着长腿,牛仔裤蹬在靴子里,头上罩了只圆边帽,身下是草垫和原木,背后就是那只纳闷的奶牛,正隔着中间的木板围栏,好奇地探过脑袋来打量他。 Anton走到那人脚边时,不等开口,Rene睁开了眼,眯起眼睛看了他一下,有那么几秒钟就清醒了过来,抓着帽子一下跳了起来。 Anton看着他,"怎么了?" "雨停我就出来了,屋里太热了。"Rene看看他,无奈地笑笑,"跟她说了一会儿话。"他回身说,用帽子跟奶牛打了个招呼,向室内走去。 "说什么了?"Anton绷着脸把玩笑进行到底。 Rene听见这话略一诧异,瞥了Anton一眼,嘿然一乐,随手把帽子往头上一扣,"--秘密!"扬长而去。 Anton转头看看那奶牛--秘密,啊?是吗? "哞--"奶牛于是看看他点头作答。 Anton也转身向室内走去。 ************************************ "这个孤儿院今年初他们忽然把它撤销了。" 管理员领着他们继续往山谷里走。 "撤销了?"两个穿着便装的警察都一愣。 "对,你知道是教会和委员会的决定。" "教会和委员会?" "是的,我们属于一个教会组织,他们下面还有一个管理资金的委员会。这个委员会历史很久了,已经超过一百年了!"管理员边走边说。 "一百年!"Anton和Rene再次吃了一惊。 "是的。"那管理员看见俩人吃惊的样子,温和地笑了一下,捋了下耳边的头发,神情不乏自豪,"下个月是学校和委员会140周年庆典。" "但是......我们来之前......" 那管理员再次笑了,"这些你们在网上和书上是查不到的。但是如果你们热心慈善,早晚会听说。" "那这里的学生哪里去了?"Rene插进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