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不在这里吗?” “对,在一个很远的地方。” 顿了片刻,他又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西真的觉得有点烦了,“他已经死了,在我5岁那年。”她以为能平淡地回答,语气中还是有一丝淡淡的忧伤。 明宇张了张嘴,垂下眼帘:“对不起……” 小西深吸一口气:“没什么,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明宇再次捧起那个相框,仔细端详——小西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张照片这么感兴趣。 忽然,小西发现明宇不自觉地用手摩挲着相框,眼眶中竟掉下泪来。 “嘿、嘿……”她走上前去,望着明宇,“你没必要为我伤心。我早就适应和妈妈两个人的生活了,我们很快乐。” 明宇擦干眼泪,悲伤地说:“不,不是这个意思。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看到这张照片,就觉得心里很难受。” 小西张口结舌地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妈妈抱着枕头和被子走了进来。明宇转过背去,将相框放回原处又用手背擦干脸上的泪痕。 妈妈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她摆弄好枕头和被子:“你先睡一晚上吧,如果睡不惯这张沙发床,我明天就去买一张新单人床。” “我觉得很好。”明宇说。 妈妈笑了笑,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好的,去洗澡吧。” 妈妈把明宇带到卫生间,教他使用淋浴。他好像不怎么喜欢这种这种水从上方喷下来的洗浴方式,但还是答应试试。 妈妈从外面将门带拢。来到客厅,和沙发上的小西坐在一起。 “嘿,女儿,你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小西眼晴望着上方:“你叫我怎么开心得起来?今天在西餐厅丢了这么大的脸。” 妈妈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像是在回忆吃饭时的情景,不一会儿,她笑了起来:“的确是够丢脸的,不过想起来,他那些举动也挺可爱的。” “可爱?”小西瞪着眼晴说,“他简直就像个原始人!” “你要原谅他,他失忆了啊……” “而且是我们造成的。”小西翻着白眼说,“你不用动不动就提醒我吧?” “不,我的意思是——他也许是忘记了一些基本的礼仪,或者是生活常识,我们得慢慢教他。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小西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他不像是‘忘了’,而是他在失忆之前就是这样生活的。” “别这么说,这怎么可能?小西,我觉得你对明宇有些偏见。” “看你,左一个‘明宇’,右一个‘明宇’。”小西不满地说,“我看你真把他当自己儿子了吧?都比女儿亲了。” “唉……可不是吗。”妈妈叹了口气,“我又从来没有过儿子,现在有这种机会,当然要过一下瘾了。” “你……!”小西鼻子都气歪了。 “哈哈哈,我的乖女儿吃醋了。”妈妈一把抱住小西,大笑道,“你担心什么?怕妈妈被抢走了吗?” “哼,我才不在乎呢。”小西不屑地说道。 “是吗?真的不在乎?”妈妈把手伸到小西的胳肢窝下面,使劲挠她,“真的不在乎吗?” “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我投降了……” 就在母女俩打闹的时候,明宇从卫生间出来了,已经穿好了衣服。 “咦,这么快就洗好了吗?”妈妈问道。 “嗯……我还是不太习惯。”明宇挠着头。 “没关系,慢慢就习惯了。”妈妈笑着说。 明宇坐到沙发的另一头,过了一会儿,问道:“我现在该干什么?” 妈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快10点了,如果你疲倦的话,就可以回房间睡觉啊。” 明宇说了一句:“我不会这么早睡觉的。” 小西本来想拿遥控器开电视,听他这样说,愣了一下,问道:“那你以前的晚上要做些什么事?” 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明宇已经失忆了,这个问题他怎么可能回答得出来呢。 没想到的是,明宇居然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片刻后,他说道:“我记不得了,但是有种感觉,好像我该在晚上做些什么事一样。” 小西张着嘴,一个问题此刻冒到了她的喉咙口,呼之欲出。 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没有问出来。 妈妈打开电视,对明宇说:“既然不想睡,那就看会儿电视吧。” “我去洗澡了。”小西从沙发上站起来。 洗漱完毕,小西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她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对了,我早就该注意到这个问题了呀—— 发生车祸的那天晚上,他不是走在公路上被我们撞到的,而是从旁边突然蹿出来的。 “28号公路的两侧没有住家和农田,全是墓地。” 警察的话此刻又回响在了小西的耳边。 突然,她捂住了嘴,感到全身发冷、寒毛直立。 那天晚上,在撞到他之前,他就在那片墓地之中! 当时,他在千什么? 为什么会突然跑出来?第八天晚上的故事——墓穴来客 8.夜泳 小西躺在床上,越想越害怕。她想去妈妈的房间,把她所想到的告诉妈妈。但是,一切都只是她无端的猜想而已,根本就毫无意义。 最后,她迫使自己平静下来,默默念道——是我想太多了,根本就是在自己吓自己。 客厅里电视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可能已经关了。妈妈和那小子大概都已经各自回房间睡觉去了。 我也该睡了,明天,把我那个死党约出来喝杯饮料,谈谈心,也许就好多了。 想着想着,小西沉沉地睡去了。 夜,在寂静中慢慢流逝。 不知什么时候,小西被一些细微的声音吵醒了。 迷迷蒙蒙中,她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水声。 她逐渐清醒,判断也愈发准确。 最后,她清楚地感知到,那一阵一阵的水声是从屋外发出的。 外面怎么会有水的声音?她先有些迷茫,忽然问又想到了。 水池。 小西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从她的房间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水池的一点边缘。 小西犹像了片刻,决定到门口去个究竟。 她壮着胆子,打开卧室和走廊的灯,走到客厅。来到门口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大门居然是开着的——这时,她心中已经猜到一大半了,只是想出去看个究竟,看那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小西轻轻推开门,摄手摄脚地走了出去,今天晚上有月光,基本上能看清外面的状况。 她停下了脚步。 虽然之前也有猜想,但她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场景—— 明宇整个人泡在花园的水池之中,赤裸着的上半身在月光下褶褶发光。他用手捧起一汪水,泼到自己的脸上,又不时抓一条池里的小鱼,捧在手心里玩耍,看起来悠然自得、逍遥快活。 这一幕,在轻柔的月光下,简直就像是一幅画。 小西看呆了,她没有想到,平日这带有些许腥臭味的鱼池,竟能在夜色中,和这男孩组合成如此优美的一张画卷。 就在小西呆呆凝望的时候,水池中的明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回过头来,看到了不远处的小西。 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尴尬。 “嗯……我睡不着,就想到这水池里来洗个澡。”明宇搓着头说。 小西撇了下嘴:“家里的淋浴你不洗,跑到这鱼池里来洗澡?告诉你吧,这水没你想的那么干净。” 明宇满不在乎地说:“我觉得没什么。” “那也不能把这当游泳池呀。你玩得还挺开心的——要是让别人看到,不定还以为这池里什么时候养了条大鱼呢。”小西取笑道。 明宇搓着鼻子嘿嘿地笑。 “快起来吧,在这冷水里待久了会感胃的。”小西说。 “哦,好。”明宇应道,扶着水池边缘从水中跳了出来。 他这一跳出来,小西差点儿晕了过去——借着皎洁的月光,她赫然看到,明宇竟然一丝不挂,浑身湿漉漉、赤条条地站在她面前! “啊!”小西赶紧背过身去,又羞又恼地说道:“你怎么什么都没穿啊!” 明宇好像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妥,他茫然地挠着头说:“我告诉你我在洗澡啊,当然什么都没穿了。” “别说了,快把衣服穿上吧!” 明宇穿好放在水池边的衣服裤子,走到小西面前:“好了。” 还好是在晚上,小西那张羞得像番茄一样的脸没被明宇看到。她低着头朝家里走去,明宇跟在后面。 回到家,小西关好门,低声对明宇说:“以后夜里不准再一个人出来了!还有……你这样敞着门多危险啊,要是有小偷进来怎么办?” 明宇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低着头说:“我知道了。” “好了,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吧。”小西说。 刚要准备回卧室,小西突然望了一眼客厅的落地式窗户,窗帘是完全拉拢着的。 一瞬间,她意识到一个之前没有想到的问题。 小西转过背,问身后的明宇:“你之前出来的时候,没有开灯吗?” 明宇愣了一下:“没有。” 小西指着窗户那边说:“窗帘是完全拉拢了的,一点月光都透不进来——你刚才是怎么从房间走到门口来的?” 明宇呆了半晌,说:“我看得到啊。” 小西张口结舌地问道:“你的眼晴能在黑暗中看到东西?” 明宇反问道:“是啊,你不能吗?” “我当然不能了。”我是正常人。后面半句小西没说出来。 明宇“唔”了一声,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嗯……等等。”小西决定试验一下,她迅速地走到前面,将自己的房门关拢,再关掉走廊的灯,屋里一下变成漆黑一片。 小西离明宇有好儿米远。她伸出几根指头,问道:“这是几?” “三。”明宇不加思索地回答。 小西望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头,惊诧不已:“天啊,你真的能看到!” “这很奇怪吗?”明宇纳闷地问道。 小西重新打开走廊的灯,点头道:“是的,很奇怪。” 这时,妈妈穿着睡衣从卧室走了出来,看到小西和明宇站在客厅中,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小西本想把“夜行动物”的怪异行为告诉妈妈,突然想到刚才水池边那尴尬的一幕,赶紧编了个理由:“明宇想找卫生间,他忘了在哪个方向。” “在这边啊,你怎么走到客厅去了。”妈妈指着另一边说。 “哦,好的。”明宇朝卫生间走去,好像他真的要上厕所。 这小子还满配合的,小西想。 “我回房间睡觉了。”小西朝房间走去。 妈妈点了下头,她等明宇从卫生间出来后,看着他走进书房,才将走廊的灯关掉。 这是没有必要的,他在黑暗中能看到东西。小西很想告诉妈妈。第八天晚上的故事——墓穴来客 9.梅丽的期待 “这么说,你真的看到了?”小西的死党梅丽瞪着眼晴,一张脸涨得通红。 “看到什么了?”小西不自然地说,白了她一眼。 “那男孩的身体啊,全都被你看到了?”梅丽喘着粗气问。 “你小声点,要死啦!”小西尴尬地扫视了一眼冷饮厅的其他人,脸一下就红了。 “才没有呢!晚上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 梅丽歪着头,不相信地说:“别骗我了,你刚才还说月光很亮呢。” “好啦!别说这个了!”小西烦燥地说,脸又成了一个大番茄,“唉,我跟你讲了这么多,你怎么就只对这个有兴趣啊?什么人哪你!” “这能怪我吗?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裸体的男生呢——哦,别说我那一岁的表弟也算。”比小西大半岁的梅丽叹着气说。 “那你去啊!”小西往外推着梅丽,“你到男浴室去看啊!” “好啦、好啦,别闹了。”梅丽笑着挤了回来,将脸调整成一副严肃的模样。 “说正经的——那男孩真的有这么奇怪吗?” 小西瞪着她说:“你以为我在跟你讲故事啊?我才没那心思呢。” 梅丽疑惑地问:“你说他是从墓地里跑出来,才被你们撞到的?那他晚上一个人在那阴森恐饰的墓地里干什么?” 问完这句话,梅丽禁不住打了个冷噤,用手搓着膀子。 小西翻了下眼晴:“我要是知道答案的话,还用得着找你出来说啊?” 梅丽问:“你妈妈呢?她就没觉得这一点很不寻常?” 小西叹了口气:“我跟她说了,可她认为——那男孩可能是一个人跑出来玩,迷了路,才跑到那墓地里去的。” 梅丽思忖着:“确实有这个可能。” 小西有些焦急地说:“可是他奇怪的不止是这一点。我刚才都跟你说了——他就像是没有痛觉一样,而且他的眼晴就像猫科动物一样,有夜视的功能!这些证明他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啊。” “那你认为他是什么人?”梅丽盯着她问。 小西耸了下肩膀:“我不知道。但我感觉他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男孩,他的身上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停下来,吮吸了一大口冰橙汁,她接着说道:“而且直觉告诉我,他怪异的地方还远远不止这些呢,只是现在还没表现出来。” 梅丽凝神望着小西,好一阵之后,她忽然笑道:“真是太有意思了。” “什么?”小西怀疑地望着他。 “一个长得帅气,又颇具神秘感的男孩。”梅丽兴奋地说,“这不是很有趣吗?” 对于这一点,小西倒没有什么异议。但她不安地说:“可我总是隐隐觉得,他的出现,似乎会带来某种危险……” “比如他半夜溜出去裸泳,把你们家的门大敞着?” “不,不是指这种事情。我指的是,他本身。” 梅丽将面前的巧克力圣代端起来,舀了一口送到嘴里。吞下去之后,她说道:“我看是你想多了吧?听你刚才描述,我觉得这男孩挺单沌的,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幼儿——根本就不具备什么危险性。” 小西轻轻搅拌着冷饮,低着头没说话。 梅丽问道:“那他现在在干什么?在你家?” 小西点了下头:“多半又在看电视,他很喜欢看电视,就像是从来没看过一样。” 梅丽忽然将头探到小西面前,低声说道:“你什么时候把他带出来,让我认识一下,怎么样?说不定我会和他成为朋友呢。” “你别犯花痴了好不好?”小西瞪了梅丽一眼,随即又叹息道,“不过,不用我介绍,你们也会认识的,就在几天之后。” “什么意思?”梅丽睁大眼晴问。 小西无奈地说:“我妈妈说了,她已经联系了我们学校的校长,准备开学之后就把他送到我们学校来读书,而且是跟我们一个班。你说你到时候会不认识他吗?” “真的?”梅丽兴奋地说,“太好了!” 小西疑惑地望着死党,难以理解地问道:“你真的对他这么感兴趣吗?他到底有什么吸引你的?” “我刚才说了啊,这么有神秘感的男孩可不是随时都能碰到的。”梅丽神采奕奕地说,“他比起我们班上那些只知道上网、玩游戏的没劲的男生,可是要有趣多了!” “希望你如愿以偿。”小西望着死党,嘲讽地说。第八天晚上的故事——墓穴来客 10.他变成了哥哥 时间一晃而过,暑假眼看着就要结束了。 开学前一天的晚上,妈妈把小西叫到房间,对她说:“小西,明天早上,我开车送你和明宇去上学。在学校里,你要帮助他适应新环境,教他怎样跟同学做朋友。” 小西木讷地“嗯”了一声。 “还有,我跟校方说,明宇是你哥哥——你也要这样跟别人说,记着。” 小西抬起头来:“为什么要说他是我哥哥?” 妈妈盯着小西:“不然怎么说呢?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真实情况——是我们开车撞了他,导致他失忆?” 小西张了下嘴,无奈地垂下头。过了一会儿,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他失忆了啊,现在突然就让他读初二,能跟得上吗?” 妈妈耸了下肩膀:“这是没办法的事。我总不能让他从小学一年级读起吧?学习上,你就多帮帮他吧。实在不行,我就请个家教晚上来帮他补一下课。” 小西皱着眉头说:“真麻烦。” “小西……” “好了,别说了。”小西赶紧做了个手势,“那番话我耳朵都听起茧了。” 妈妈叹了口气:“小西,这么多天了,我怎么感觉你还是对明宇有成见呢?他每天就在家里看看电视,或者是到小区里玩会儿,很乖啊,一点都不讨厌——你为什么老是对他爱理不理的?” 妈妈的话让小西陷入了沉思——没错,这些天,明宇确实没做什么异常的事,似乎他已经渐渐适应在这个家的生活了。 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电视,有些时候,小西都想笑——他就像个一两岁的幼儿一样,连电视里那些反复播放的广告和枯燥乏味的购物节目都看得津津有味。看到高兴的时候,他就裂开嘴“呵呵呵”地傻笑。 确实,他不是个让人讨厌的人,甚至可以说,还是个单纯可爱的家伙。但不知怎么的,小西一想到他那些与众不同的、怪异的地方——还有,他那谜一般的来历——心中就总有种戒备心理,让她和明宇没法亲近。 不过,考虑到很快就要和他成为同一个班的同学,还得被迫当兄妹,小西觉得也该和他搞好关系了,毕竟以后每天接触的时间都会多起来。 想到这里,小西抬起头来望着妈妈,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好的,妈妈,我会尽量帮助他的。” 妈妈也露出笑颜:“这就对了。” 看到妈妈如释重负的样子,小西忍不住问道:“妈妈,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我对明宇的态度呢?他只不过是在我们家暂住一段时间而已啊。” 妈妈沉默了片刻,说道:“可是从现在的状况来看,他可能不仅仅是在我们家暂时居住的问题了。” 顿了一下,她接着说:“已经过去十多天了,警察都没有跟我们联系,这说明他们还没有找到他的父母。小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警察一直都无法找到他的家人,或者是他家人已经不在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小西急迫地问。 妈妈凝视着她:“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准备把明宇收为养子。到时候,你们就真的是兄妹了——小西,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在乎你对他的态度了吧?” 小西深吸了一口凉气,看起来,真得做好长期跟这个怪人相处的准备了。第八天晚上的故事——墓穴来客 11.课堂上的混乱 “各位同学,跟大家介绍一位新转到我们班的同学。他的名字叫明宇,是我们班江小西的哥哥。大家鼓掌欢迎。”班主任吴老师站在讲台上跟大家介绍。 同学们纷纷鼓掌,有些在窃窃私语—— “还挺帅的。” “看上去有点老实。” “江小西什么时候有了个哥哥?” 吴老师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对站在他身边的新同学说:“明宇,跟大家问一下好吧。以后,你就是这个集体中的一员了。” 明宇站到讲台中间,有几分腼腆地说:“大家好,我叫明宇,希望同学们多关照。” 好老土的开场白。小西在心中窃笑——肯定是昨天晚上妈妈教他的。 再一次鼓掌后,吴老师对明宇说:“你就先暂时一个人坐第五排的那张桌子吧,以后再安排同桌。” 明宇点了下头,走到老师说的座位那儿坐下。 “好了,现在请大家拿出语文书,我们今天讲初二的第一课……” 上课的时候,小西不时偷瞄坐在她后面两排的明宇,发现他捧着书,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听课的态度也比任何人都要认真。看起来显然因为是第一次上学,而对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也许吴老师是想试探一下新同学的水平,点名道:“明宇,你来朗读一下课文的第五段到第八段。” 明宇听到老师叫他的名字,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吴老师以为他没听清楚,又说了一遍。 明宇显得越发窘迫了,他不安地望向小西,好像是在向她求援。 小西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举手说,吴老师,我帮他读。 坐在明宇前面的一个女生将脸扭过来小声说:“老师叫你读课文呢,不管怎么样,你先站起来啊。” 明宇听她这么说,迟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吴老师以为他终于要开读了,冲他.点了点头:“开始吧。” 明宇茫然地问:“开始什么?” 有些同学笑了起来,吴老师也有些不耐烦了:“我都说了两遍了——把课文的第五段到第八段朗读出来。” 明宇摇着头说:“我不会读。” 同学们全都望向他,像看热闹一样乐呵呵地看着这个新来的,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吴老师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皱着眉头说:“什么叫不会读?你读得不好没关系,但总不能一句都不读啊。” 这回,明宇语出惊人:“我不认识这些字啊。” 全班同学“哄”地一声笑开来,大部分人像看外星人一样盯着明宇,有一部分望向了小西,似乎想从她这里寻找答案。小西身边还有同学说道:“江小西,你哥哥太绝了!” 小西羞愧难当,脸涨得通红,好像出丑的是自己一样,她简直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看着课堂一片混乱,吴老师也火了:“你不识字?初二的学生不认识汉字——你是从外国来的吗?我看……你是在故意捣乱吧?” 明宇一脸委屈:“我不认识,所以我才来学啊。” 班上同学笑得更厉害了,有调皮的还吹起了口哨——意思是说,这场戏太棒了。 明宇的这句话弄得吴老师一时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没想到这个新来的看起来老实,实际上却是个制造混乱的“老手”。现在,他已经怒不可遏了,气得用力一挥手:“算了,你坐下!” 紧接着,他几乎是喝道:“江小西,你来读!” 小西大吃一惊——她没想到,吴老师气急败坏之下,居然迁怒到她这个班长头上了。他现在点名让自己来读,意思简直是明摆着的——江小西,看看你那个哥哥干的好事!你来替他赎罪! 没办法,小西只有在全班的嘲笑下——她现在深信不疑,嘲笑已经转移到她身上了——站了起来,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读完了课文。第八天晚上的故事——墓穴来客 12.硫酸的威胁 好不容易,第一堂课终于下课了。小西第一次感到上课令她如此难受。 梅丽走到小西身边,望看她说:“我同情你的遭遇。” “你想认识的帅哥在那边,去找他吧。”小西无力地说。 “我会去的,但在那之前,我想先弄清楚两个问题。第一,你哥哥怎么看上去傻乎乎的?第二,他什么时候成你哥哥了?” “第一个问题去问他自己;第二个问题去问我妈妈。” “别这么冷淡嘛。”梅丽望了一眼后方的明宇,“你说,他是真的不认识字吗?还是故意制造喜剧效果?” “别烦我了,好吗?”小西用手按着额头,“我不想再谈论他了。” 梅丽撇了下嘴,双手朝空中摊了一下,坐在旁边不说话了。 另一边,明宇的身边现在也围着好几个人,是班上调皮捣蛋的那一帮男生。 “嘿,哥们儿,第一天的表现不错么。”一个又高又壮的男生,满脸化脓的青春痘使他看上去就像是被毁了容。事实上,他的外号就叫“硫酸”。 明宇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知道吗?本来我觉得上课是他妈很无聊的事情,但你今天演的这场好戏让我开心极了。”硫酸说。 “我没有演什么戏。”明宇说。 “好了,别这么一本正经的。”硫酸身边一个厚嘴唇的男生说道,“你看起来很不错,愿意加入我们吗?” 明宇想起来,昨天晚上小西的妈妈跟他谈了很久的话,其中一点就是要多跟班上的同学交朋友。 但他不怎么喜欢面前的这几个人。 “喂,问你呢,新来的。”厚嘴唇男生说,“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加入你们干什么?”明宇问。 几个人一齐哄笑起来,硫酸说:“加入我们意味着你将获得很多乐趣。比如说,我们可以一起商量,怎样让乏味的课堂变得有趣,就像刚才那节语文课一样。” 明宇似乎明白他们的意思了,他说:“不,我要好好上课。” 硫酸盯着明宇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判断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过了十几秒钟,他好像也悟到什么了。 “也许这家伙真的是个傻瓜。”硫酸对身边的几个男生说。 “我也看出来了。”一个脖子上挂着一根金属吊坠的男生说,“不过,我们就是需要这种傻瓜。” 明宇盯着他们几个人,眼神变得跟刚才有些不一样。 “我看这样吧,”硫酸俯下身来,趴在明宇的桌子上,“下午放学后,我们带你到一个好玩的地方去,让你长长见识。” “不,放学之后我要回家。”明宇拒绝道。 “喂,老大,他这可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挂金属吊坠的男生说。硫酸自然也觉得脸面挂不住,他将脸靠近明宇,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子说:“新来的,显然你没有明白一件事——在这个班上,顺着我,你就会有好果子吃;如果你不买我的帐,就只能吃苦头了。” 明宇和他的眼光对视着,并没有表现出胆怯的神情,也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声响了,硫酸直起身子,冲那几个人挥了下手,示意他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走之前,他最后对明宇说了一句:“好好考虑一下吧,我还会来邀请你的。” 说完这句话,他也离开了,回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梅丽目睹了这整个过程,她深吸一口气: “看来,这小子第一天就惹上麻烦了。”第八天晚上的故事——墓穴来客 13.三对三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体育,明宇不知道原来课还可以在室外上,显得很兴奋。 列队。做操。进行跳远训练。 明宇尽量跟着老师和同学们做,完成了规定的项目。接着,是自由活动的时间。 小西一直捏着一把汗,怕明宇又在体育课上出什么洋相。还好,没出现这种情况。 同学们全都散开了,分组进行自己喜欢的活动。有些打篮球,有些打羽毛球和乒乓球,还有些女生就聚在一起聊天。明宇呆呆地站在操场上,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两个男生朝明宇跑过来。 其中一个胖乎乎的男生挥了挥手:“晦,你是叫明宇吧?我叫汪博。” 另一个穿着一身耐克运动服,头上还绑着头带的运动型男生说,“我叫白川。”他用大拇指指了一下汪博,“我们俩都是小西的好朋友。” 明宇冲他们友好地.点了下头。 “你要跟我们一起打篮球吗?”白川问。 “就是玩那种球吗?”明宇指着前方的篮球场问。 听明宇这样说,汪博吃了一惊:“那种球?难道你从来没见过篮球吗?” 明宇摇了摇头,显得很丧气。 汪博和白川对视了一眼,白川问:“那你想打吗?” “想!”明宇抬起头来,肯定地说。 “那就行了,我们告诉你规则,教你打吧。”白川拍了一下明宇的肩膀。 明宇高兴地笑了起来,跟着他们两个人来到篮球场。 “好了,现在我们有六个人,打三对三斗牛。”白川向大家宣布,“我、汪博和明宇一组,刘凯你们另外三个人一组。” “我不知道怎么打啊。”明宇紧张地说。 “很简单,我们打的是半场。你看到这个篮球架了吧,一会儿球到你手里的时候,你把它投进篮框就行了。”汪博解说道。 明宇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可以了吧?”白川问,“那就开始了,他们先发球。” 明宇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的对手已经将球从场外传了出来。快速的传球、阻截、防守,令明宇看得眼花缭乱。 汪博一边跑动,一边对明宇喊道:“你别光站着呀,阻止他们进攻!” 就在他喊话的时候,那个叫刘凯的男生已经投进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汪博跑到明宇身边说:“一会儿球在他们手上的时候,你得想办法阻止他们靠近篮框和投篮,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 “好了,这回该我们发球了。” 场外的白川将球传给汪博,汪博运球朝前跑了几步,转身将球传给明宇。 明宇很兴奋,一把将球接住。他看了下篮球架,离自己还有些远,才抱起篮球就朝前面跑去。 “喂!他怎么回事啊?怎么才抱着球跑了这么多步!”对手全都嚷了起来。 白川跑到明宇面前,对他说:“犯规了,你不能带球走步!” “什么叫带球走步?”明宇茫然地问。 “就是不能一直把球抱着往前跑。你得一边拍球一边跑,那叫运球。” “可是,我不会运球啊。”明宇难堪地说。 白川叹了口气:“那一会儿我们传球给你的时候,你不要跑动,直接投篮就行了。” 明宇连连点头。 白川将球丢给对手:“你们发球吧。” 球传到了刘凯手中,他动作十分灵活,眼看又要带球上篮了,白川和汪博防守得很吃力。 这时,明宇想起汪博跟自己说的,要阻止对手投篮——他决速地跑了过去,从后面一把抱住刘凯,将他紧紧箍住。 刘凯大吃一惊,球从手中掉了下来。他恼怒地喊道:“你干什么呀!” 汪博和白川赶紧跑过来,将明宇拉开,两人汗颜道:“你不能把他抱着,这样也是犯规的!” 明宇望着汪博说:“你刚才说,要阻止他们投篮……” “我是说你要阻截他们正在运的球,但是你不能连人都阻止了呀。唉,我要怎么才跟你说得清楚……” 这时,刘凯和另外那两个同学满脸怒色地走过来,对白川说道:“你找的什么人啊?一点儿常识都没有,这样怎么打?” 白川显然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状况,尴尬地说不出话。 明宇意识到他们觉得自己是累赞,自觉地说:“我不打了,你们打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听到后面刘凯说了一句:“早就该这样了。你们去重新找个人来吧。” 明宇走到一个空篮球架旁边,孤独地坐在地上,低着头用手指在地上胡乱画着。 他很想跟他们一起打球,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只会成为负担。 被人排斥的滋味让明宇很难受。第八天晚上的故事——墓穴来客 14.他像个野生动物 就在明宇郁闷消沉的时候,头项上忽然出现一片阴影,将他面前的光挡住了。 明宇抬起头来,诧异地看到,汪博和白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面前,白川的手中还抱着一个新篮球。 “你们……怎么不打了。”明宇感到愕然。 “那人没劲。”汪博用大拇指指了一下刘凯。“我们不想跟他一起打了。” “我们教你打吧,从运球开始。”白川拍了一下手中的篮球。 一股暖流淌进明宇的心里,他感动地站了起来,用力点了下头:“嗯!” “看着,你首先将身子半蹲,放低重心,然后用手腕的力量拍球,就像这样。”白川示范着。 拍了十多下,他将球丢给明宇:“来,你试试。” 明宇接过球,按照白川教的那样,很认真地练习运球。一开始老是要拍掉,但不一会儿,就能够连续拍上十多个了。 汪博“嘿嘿”地笑道:“怎么样,简单吧,你现在已经会原地运球了。” 明宇显得非常高兴,他迫不及待地说:“现在是不是可以练习跑动中运球了? 白川笑了一下:“运球要慢慢练,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练好的。这样吧,我先教你一招实用的,叫‘三步上篮’。” “你就是想炫一下吧。”汪博说。 “闭嘴。”白川将球拿过来,退后几步,对明宇说,“看好了。” 接着,他抱着球朝前迈开两大步,第三步起跳的时候,将球投进了篮筐。“哇,漂亮!”明宇禁不住称赞道。 白川得意地说:“这招可是我的主力技,在比赛中很管用的——你来试试? “好啊。”明宇接过了球,学着白川那样先跨出两步。 “起跳,投篮!”白川在旁边喊道。 明宇跳起来将球抛向篮筐,但是投偏了,没进。 “没关系,慢慢练习。”白川安慰道。 明宇将球检过来,又来了一次,这回他感觉比刚才顺手些了。 一连练了十多次三步上篮,明宇终于投进了一个球。汪博和白川在一旁鼓掌道:“好的,就是这样!” 明宇信心大增,再一次跨步上篮。 但这一次,在他刚刚跨完第二步,准备起跳的时候,旁边突然跳出来一个抱着篮球的人,那人又高又壮,用力向明宇撞去。明宇毫无防备,被撞飞到一旁,重重地摔到地上。 “啊!”汪博和白川大叫一声,扭头望向那人。明宇摔倒在地后,那人的身边爆发出一阵肆意的嘲笑声。 是硫酸和他那一群孤朋狗党。 “哈哈哈,不好意思,我也在练习上篮。”硫酸那张像癞蛤蟆一样的脸皮笑肉不笑地颤动着,“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飞了。 汪博和白川对硫酸怒目而视,但却敢怒不敢言,他们都知道硫酸是故意的。 汪博去把明宇扶起来,“哎呀”叫了一声,他看到明宇左边手臂的内侧被地上的小石子划破了,渗出血来。 “我们送你到校医那里去。”白川说。 “没关系,我还想练会儿三步上篮。”明宇满不在乎地说。 汪博瞪大了眼晴:“还练?你的手臂擦破了这么大一块皮,得用酒精消毒才行。” 明宇抬起胳膊,用舌头将手臂上混合了泥沙、灰尘的血迹一起舔了个千净,只剩下几道血痕,然后咧嘴一笑:“好了,没事了。” 汪博、白川,连同硫酸和他的同伙全都看呆了。 “这小子就像个野生动物一样!”挂金属吊坠的男生龇着嘴说。 硫酸狠狠地瞪了明宇三个人一眼,挥了下手:“我们走!” 他们几个人朝操场边缘走去,厚嘴唇男生说:“老大,你看他那一脸不屑的表情,根本就是在向你挑衅啊。” “我看他就是个连疼痛都不知道的傻瓜。”金属吊坠说,“不过话说回来,划破这么大一块皮,他眉毛都没皱一下。我们打架的时候要是叫上他打头阵还不赖。” 硫酸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见明宇还在投篮。他眯起眼晴说:“不管他是不是傻瓜,总之这小子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我看,得给他来点儿厉害的才行。”第八天晚上的故事——墓穴来客 15.全盘失忆 因为是第一天上学,下午妈妈开车到校门口来接小西和明宇回家。 明宇刚一上车,妈妈就看到他手臂上的血痕,赶紧问道:“明宇,你怎么受伤了?” 明宇轻描淡写地说:“打篮球时摔了一下,擦破了皮。” “是这样吗,小西?”妈妈问。 “应该是吧,我也没看到他是怎么受伤的。”小西说。 小西确实没有看到,但她上午听梅丽说硫酸一伙人找过明宇。直觉告诉她事情可能不是这么简单,可她没多问。 妈妈对明宇说:“以后要小心些,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明宇说。 回到家后,妈妈找出碘酒,替明宇的伤口消毒。 “到底是男孩子,擦碘酒这么疼都不吭一声。”妈妈笑着说,“要换成小西,肯定会嚷得一栋楼都听得见。” 小西“哼”了一声:“那是因为他有特殊体质,没有痛觉的。” “瞎说,下次你涂来试试就知道痛不痛了。” “阿姨,确实不怎么疼的。”明宇说。 “别逞强了,记着暂时别沾水啊。” 小西叹了口气:“唉,跟你说了你也不信,算了。”她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吃过晚饭,妈妈把小西叫到自己房间,问今天明宇在学校的情况。 小西把语文课上的事讲了出来,最后总结了一句:“你看,连我都被牵连了。” 妈妈皱着眉头说:“他真的连字都不认识了……看来我是该找个家教,从最基础帮他补一下课。” 小西说:“妈,你真的觉得他是因为失忆才不识字的吗?” 妈妈望着小西:“要不然还会是什么原因?” “也许,他在被我们撞之前就不识字呢?” “这怎么可能?”妈妈摇着头说,“现在都是义务教育了,所有孩子都会去上学读书的,为什么他会没有?” “可是,我觉得就算是失忆,也不会忘得这么彻底吧?” 妈妈叹了口气:“关于这一点,我早就问过医生了。医生说,失忆有好几种类型——局部失忆、选择性失忆等等。但明宇经过他们的检验,判断是最严重的‘全盘失忆’。” “什么叫全盘失忆?” “就是像他现在这样,从名字、家人、住址到一些知识、常识,全都忘记了。”妈妈说,“不过听医生说,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有的失忆症患者连说话和与人沟通的方式都会忘记,最后连行动和吞食都不会了,需要插胃管来进食呢!” 小西张口结舌,完全听呆了。好半天之后,她回过神来说道:“我还真不知道失忆有这么可怕。” “所以我们该觉得幸运了,起码明宇还没有把最基本的那些东西忘掉。” “那医生有没有说,他这种情况能不能医治?” 妈妈摇头道:“医生说,目前对失忆症没有特别有效的治疗方法,只能靠他慢慢恢复了。” 小西颌首沉思了一阵,缓缓抬起头来说道:“妈,我在想……” 妈妈望着她:“想什么?” “明宇的情况有些特殊。” “什么意思?” 小西眉头微蹙:“其它的失忆症患者,他的家人知道他以前的状况。但明宇没找到家人,我们对他的过去又不了解,所以没法判断他原来是个什么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