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投资回报一直是负数,如何解决赢利问题?百度卖得越好,李彦宏和管理层的压力越大,甚至成为一块心病。技术领先,让百度很快形成了市场垄断,但是依然没有解决如何盈利的问题。投资回报一直是负数。进入2001年,对于互联网来说,这一年又发生了太多惨烈的事情,大批的网站纷纷倒闭,少量勉强维持的也几乎都裁员高达2/3。王志东离开新浪;王峻涛辞去My8848董事长一职,不但是门户,电子商务模式也难以为继。还有网易因误报合同事件被纳斯达克正式通知停牌。各大网站都陷入了生存危机之中。对门户网站来说,搜索服务是个锦上添花的事儿,有个搜索框挂在那里摆个样子就成了,一句话,大家真正需要的,不是最好的,而是最便宜的。实在不行,就自己弄个“网站搜索”——只在自己的网站里捞点信息对付一下就成了,触手根本不往整个互联网上去伸。残酷的现实困扰着百度的高管层。那个时候,李彦宏、徐勇、刘建国以及其他管理人员每个月都要拉到郊区开会,核心议题,就是如何解决盈利的问题。大家尝试过开发软件卖给网站,尽管网站众多,但在互联网的寒冬之中,不见朱门酒肉臭,常闻路有冻死骨,这招不灵。当时,投资人还带来了一个名为CDN的项目,就是“内容分发网络系统”。它的目标是针对网站速度慢的现象进行提速。其原理是让网民能从最近的网站镜像访问中,获得最快的速度。当时,投入了很多人力,产品也开发出来了,在一片萧条的互联网界,也没引起市场的共鸣。盈利模式的困惑,像一道紧箍咒,困扰着百度的高层。大家当时一直有一个信念,在互联网上,搜索引擎是一种很基本的需求,它一定会有市场,只不过大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模式而已。对此,没人没有动摇过。无论环境多么艰苦,百度,依然在不断探索基于搜索的盈利模式。对于工程师们来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产品得不到很好的应用,也有一种明珠暗投的郁闷。对于使用百度搜索的某些门户网站而言,许多百度认为很好的功能他们并不需要,也不会用,门户首页看上去都是花花绿绿的,搜索框旁边四处是飘浮的广告,百度的技术做得再好也没用,因为门户网站的用户体验做的极差,工程师们感到自己的心血全白费了。经过郊区的若干次头脑风暴,李彦宏做了两个决定,一是要推出自己的网站直接为用户提供搜索服务,二是,尝试一种新的商业模式——竞价排名。对于推出自己的网站,有一个形象的比喻,百度本来是个技术批发商,把技术卖给门户网站,让他们来对外零售。这虽然省事,但这意味着你就这么几个大客户。现在,百度决定自己开门面了,面向终端网民进行零售,尽管繁琐,但能把百度优秀之处完全展示给他们。而所谓的“竞价排名”的构想,即搜索引擎公司按照企业或者其产品名称在搜索结果上出现的先后排序向企业收费,为此,百度需要实现由领先的搜索技术提供商向竞价排名服务提供商的角色转型。这个决定,引起了公司员工的担忧,一则,一旦推出百度自己的页面,将对门户网站产生“截流”效应,事必与门户形成一定的竞争关系,那些已有的客户将就此丢失。二则,竞价排名对所有的员工来说,都是非常陌生的概念。对于它的前景,谁也没有把握。2001年初夏,正在深圳养病的李彦宏,再次将竞价排名的模式进行了论证。长久以来,李彦宏对竞价排名的实施,可以用深思熟虑来表述,现在,最关键的是要说服董事会。在一个下午,百度深圳分公司的经理刘计平将李彦宏从医院接到深南大道旁边的深圳分公司,因为他要参加一个电话会议。刘计平在办公室外看报纸,上网,听到在里面打电话的李彦宏声音陡然高起来。这个下午,给刘计平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那一天,李彦宏的声音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而是显得有些激昂。音调偶尔高上八度并不难,难得是,整整一个下午,一直听他在屋里慷慨陈词,当然,用的是流畅的英文。当时,刘计平并不知道这个电话意味着什么,打完电话的Robin推门出来时,又恢复了往日的不温不火,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刘计平也就没有在意,直至过了许多天,拿到话费单一看,天啊,怎么会有一个500多元的电话时,才再次想起那个越洋电话。(这个耗资500多元的电话,确定了百度推出门户的决议和竞价排名的诞生。李彦宏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个下午,如果折算成市值,只能用四字表述:一字千金。)19、刘建国说:“因为新浪一直欠费,要停止为新浪提供搜索服务。”那天,李彦宏并没有说服董事会。但董事会最终答应他尝试一下。无疑,面对这位在中国的执行者,他的敏锐与执著,让远在美国的投资人更愿意把赌注压在他身上。针对董事们的疑虑,李彦宏力陈自己的主张:第一,推出自己独立的门户,或许是个冒险的举措,但百度如果只靠门户养着,必将越养越瘦,只有自己出去主动的找草,才可能越长越肥。第二,对于竞价排名,的确,融资时还没提出这么个概念,但大家一定要往前看,没有好的盈利模式,投资人就掉进了陷阱。事实上,每个投资人都希望得到回报,120万美金投进来了,如果两年之后只能收到240万美金,这还是大家投资的初衷吗?不是!谁都希望两三年之后,是2400万美金,是2亿4000万美金甚至更多。 “你们(VC)想要获得高回报退出,百度就必须高速成长,而再坚持目前的业务模式,无法获得这样的发展速度。”“你的态度而不是你的论据打动了我们。”百度董事会最终同意公司转型。2001年9月20日,百度推出了自己的网站。这时,已很少有人看好网站了,百度却变成了一个地道的.com公司。同时,百度正式推出搜索竞价排名服务。除了在Baidu.com上,百度的竞价排名还采取了与门户网站收入分成的模式。这使得百度转型以一种平滑的方式进行。为了减少对门户网站的依赖,李彦宏一直强调,百度从单一门户网站中获得的收入不得超过总收入的10%,同时加紧扩大自身网站的流量和影响。百度的这次转型,犹入红军长征中的遵义会议。事态的发展慢慢证明了这一点。漫长的互联网寒冬让曾经烧钱如烧柴的网站压缩开支,有的门户网站找出各种理由拖欠百度的服务费。其中,新浪的理由听上去也似乎很有道理:新浪给百度提供了访问入口和访问量,却还得交钱给百度,“冤”。百度认为自己为新浪提供了技术服务,收钱是天经地义的。双方在僵持中度过了2002年的春节,依然没有和解的迹象。2002年2月的一个下午,已成为技术总监郭眈正在卡座上收邮件。这时电话响了。刘建国在电话那头说,因为新浪一直欠费,要停止为新浪提供搜索服务。接到命令,郭眈很诧异,这么做的话会不会把百度与客户的关系一下子搞得很不好?他再次向李彦宏刘建国确认了一下。得到的答复是,这个事情已经决定了,相应的善后工作由销售部门去处理。三点钟左右得到命令,郭眈带着几个工程师很快就处理完了,在傍晚时分,当网民点击新浪的搜索框时,就会跳出一个百度的声明,表明因为新浪欠费,相关的服务被停止了。这一声明,引起不小的波澜。只是,在猜疑、在争辩的网民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独立的百度的一次成人宣言。砍掉已经顺利推进的业务模式,是一次壮士断臂。对李彦宏来说,寄生于别人身上,总是一块心病。只是,许多人并不知道,就在他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之时,一场实质上很小的病,又让他也承受着肉体上的折磨。很顾家的李彦宏,每年都要回美国看望妻子Melissa和刚出生的女儿。2001年4月份,李彦宏再次去往美国,他准备把孩子接回中国。有一天,李彦宏在坐下的时候感到一阵钻心的痛,去看医生,医生说没事儿,吃点消炎药就行了。这位不负责任的医生的判断是错误。李彦宏的肌肉组织里出现了一小块感染,生成了鸡蛋大小的硬块,让他坐卧不宁。(《红楼梦》里写的庸医胆大包天,敢乱用虎狼药,但美国的庸医好像只认识几种药,什么病都给你消炎片。中国的医疗现实遭人诟病,其实,美国人民也幸福不到哪儿去。)李彦宏实在痛得受不了时,只好去挂了一个急诊。医生一检查,非常诧异:“病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能自己开车过来,你需要立刻做手术。”在美国生活久了的人都知道,美国医生轻易不会给病人打针,更不要说做手术。手术,一定是他认为非常必要时的选择。这种感染,病理倒不复杂,只要切开肌肉取出感染部分即可。医生开的刀口比较深,为了使刀口能够长好,不互相粘连,采取的措施有点匪夷所思——向刀口里面塞纱布。手术后,医院没建议李彦宏住院,甚到没有开药。为李彦宏清洗伤口的任务,交给了Melissa。20、中国的医疗现实遭人诟病,看来,美国人民也幸福不到哪去!毕竟李彦宏被割去了一块肉,刀口很深,在家里又不可能实施麻醉,也没有止痛药,换药的过程,就如《三国演义》中华佗为关羽刮骨疗伤的情景。李彦宏有关羽的剑胆雄心,而Melissa却没有华佗的镇定从容。一开始时,每一次换纱布的时候,都会流血不止,李彦宏没有哼过一声,也没有抱怨过一声,甚到没有说过一句话。Melissa却对美国的医疗充满了不解和愤怒。对Melissa来说,除了刚做完小手术的李彦宏需要照顾,他们的才8个多月的女儿也是最需要妈妈的时候。令人欢喜令人忧的是,小女儿生性敏感,别的孩子倒头就睡,可她从小就不爱睡觉。白天,也能睡上几回,但每一觉最多是40分钟,一觉醒来,就一定要人哄着抱着。Melissa不可能在哄着孩子的时候去给Robin换药,为此,她进行了精确的计算,每换一次药,从洗手开始,到把刀口清理干净,差不多要30分钟的时间,而孩子的一觉,是40分钟。所以,每次换药,都是赶在把孩子刚刚哄睡着的时候开始,要尽力那40分钟里结束。至今让Melissa耿耿于怀的是,正规医院的挂牌医生,没建议她如何消毒,倒是告诉她要用自来水去喷洗伤口。毕竟隔行如隔山,虽然心中狐疑,也只好谨遵医嘱。孩子什么时候睡,没有什么规律,换药这件事,也只好像打游击战。孩子开始睡了,就开始换,从伤口里清出的纱布,都是血,总让Melissa感到心疼。有一次,正在清理纱布时,孩子醒了,一边是孩子在哭着要去抱,一边看着丈夫的伤口在出血,Melissa一时不知所措。才8个月大的女儿很聪明,明白一些事儿,但是又不全懂,看到爸爸妈妈就在边上却为什么不抱他,就用声的哭来抗议。Melissa只好洗手去哄孩子,而李彦宏没有抱怨一声,只是,疼痛导致的汗滴浸湿了床单。带着伤痛,李彦宏回到中国。更让他感到痛的,是百度的发展模式。拥有很好的技术,也全面占领了市场,百度,却被天花板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他在病痛中思考着百度的未来,酝酿着竞价排名的盈利模式。在深圳,刘计平为他介绍了一个医生,李彦宏到深圳去休养了一段日子。毕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不用照B超,也不用照CT,中国医生的土办法也和美国医生的洋路数殊途同归,从身上挖了一块肉,只能不断地清洗,等它愈合。土办法的代价,就是一个,痛。每一次换完药后,李彦宏的病床一片汗水。李彦宏的心思显然不在身体的病痛上。他住院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在病房要能够上网。医院的护士碰到刘计平,都特别奇怪:“你们老板做了手术,每天还上网十几个小时,他能吃得消吗?”更了解李彦宏的刘计平见怪不怪,也许上网正好可以让他吃得消。许多朋友来医院看望他,都会自然地背诵起孟子的那段话以示宽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在医院的那段日子里,李彦宏每天在都网上,刘计平一上线就能看到他。这也许是李彦能够比别人更了解互联网,能做出更正确判断的原因之一。在病床上的多日思考,李彦宏最终将公司由技术提供商转变为一家直接面对终端网民的搜索引擎网站。这样的好处在于,不会对门户网站产生更大的依赖。坏处则是所有人都想象得到,百度将和最大客户发生竞争关系。当时门户网站已经占到公司收入的50%-60%,这对公司来说是极大的冒险。对公司的投资商而言,也性命攸关。李彦宏的压力在于他的冷静,百度这次不能失败:“失败并不意味着一次宝贵的学习经历,它只是意味着失败。在深圳养病的李彦宏,也去了一块心病。让刘计平印象深刻的是,他意识到,李彦宏的决定,想的比较长远。他真的是想把百度做成一个百年老店,一直往前发展的。互联网公司在商业模式上的短期行为比比皆是,一门心思烧钱,今朝有酒今朝醉,以后该怎么办想得比较少。而百度,在喧闹时不动心,在萧条不气馁,努力去寻找适合自己的道路。竞价排名,最终成就了百度。李彦宏给刘计平另一个难以忘怀的印象,是李彦宏的镇定从容与平和。像每一个百度的员工一样,刘计平也时刻搜集着与百度相关的信息,竞争对手的一举一动,他都会去琢磨,这个事儿对百度有没有威胁,一琢磨就是好几天。按说,这是李彦宏应该想的,但大家也会不由自主地去想。在思考中,对有些事儿的判断,也会忽然吓自己一跳,有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心怀忐忑,但一看到李彦宏,就会感到释然,一肚子的忧虑立时会烟消散。他的平静沉着像镇定剂,给人的感觉是,天根本塌不下来,一切尽在掌握。百度6年的发展之路中,推出独立门户,是一个重要的里程碑。之后的路,也充满艰辛。商业模式对也好,不对也好,最让人感动的,是大家都很努力。百度上市的时候,刘计平的妻子很惊讶,她的印象里,只见过他哭过两次,一次就是他父亲去世,第二次就是百度上市。至今,偶尔看到百度上市的镜头,刘计平仍忍不住会心头一热眼眶潮润。他清楚,这辉煌的背后,李彦宏和百度其实是很不容易的。21、我和李彦宏认真讨论了一个很无聊的话题 我,梁冬、梁某人,从一个主持人变成一家互联网公司的副总裁,让很多人都为我也为百度捏了一把汗。当然,更多的是为百度捏。2004年的春节,我去印尼打球。这倒不是因为我很奢侈,而是在那儿打球加上双飞都比在中国便宜,这让我很为中国的成本飞涨担心。玩得还没尽兴,又急着赶回深圳,参加一个叫康佳的电视机厂的大型年会。活动完了吃饭的时候,碰到一个叫吴思远的人,这个人主管着深圳一个名为欢乐谷的大型游乐场。春节期间,广东人的习俗,长辈会给小辈一个红包,吴思远没打算给,但是他拉上了一个叫刘计平的“大款”。刘计平是百度深圳分公司的经理,当时塞了一个红包给我,打开一看,哇,居然有200元。我在凤凰卫视做主编,给同事也就只给20块钱,象征一下就可以了,凤凰的领导也大方不到哪里去,也只不过20到50不等。百度的一个经理一出手就给了我200元,这让我觉得这个人有钱。他在百度,百度肯定也很有钱。后来才知道,其实他也不是逢人就给200的,只是这个人很善良,吴思远跟他说,你得多拿点钱,因为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来。他就特实诚地包了个大红包。当然,那天除了200的红包外,给我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的,是刘计平眉飞色舞地讲他小学的儿子怎样用百度做作业的情形。“我儿子有几天要挟我,说如果我对他不好,他准备换个搜索试试”!刘计平谈到百度搜索的时候鼻尖都在发光。刘计平是个好同志,春节的时候我记住了这句话。夏天,百度在青岛搞了一个媒体联谊会,我也应邀前往,认识了李彦宏。在酒店去饭馆的大巴上,我和李彦宏的座位正好隔着通道,我用一分钟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儒雅的阳光青年,心里想为什么百度的工作人员之前悄悄告诉我,他们都很怕他。我们探着头很认真地讨论了一个很无聊的话题,我说在对事物的判断中直觉很重要,李彦宏说不,一切要靠数据说话,一切要经过证明。一番争论,谁也没说服谁,最终答成了一个更无聊的结论:可以通过直觉做出判断,但一定要通过数据进行证明。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一个直觉比我还准的人——对不起,我不应该将表扬与自我表扬相结合的凤凰习惯表露出来——只是当时我既然都说直觉重要了,李彦宏只能说他拿手的另一面,对数据的敏感,其实,这没什么好争的。和一个程序高手,前华尔街人士谈这个话题让人显得不明智。下了大巴后,李彦宏显然很想热情地招呼这帮媒体朋友,毕竟都是一群虽然不懂互联网,但可以在传统媒体领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家伙。但我留意到一个细节,每次当大家夸夸其谈的时候,他总是很腼腆地笑着。除了一些他认为实在不能容忍的大家关于网络的误解的时候。期间,依稀印象里我和李谈到了关于正在转型间的中国,以及中国当下年青人的矛盾与焦虑。那段时间,我和我的好朋友九易传播集团的总裁付杰正好在为广东省的移动通讯品牌动感地带做品牌及公关策略的规划。九易(4A成员)是广东移动的品牌全案代理公司。当年的“沟通从心开始”等系列都是他们做的,所以我们有机会作了一个关于当下中国青少年的生活形态洞察分析,发现他们其实很矛盾。一方面要建立“我的地盘,要炫,要耍酷”,但另一方面,他们又很愿意孝敬父母,找份好工作,甚至很多人梦想在政府里按部就班往上爬。当前中国青年的矛盾,同时也是当前中国的矛盾。所以,我认为任何一个在矛盾中国发展的品牌一定要在某种程度上对现状做出回应。当我和李彦宏谈到这段时,我发现他听得很认真。然后我们都停止了谈话。青岛的海螺和螃蟹真大呀!2004年夏末。突然有一天,刘计平给我打电话,说他跟李彦宏在香港出席福布斯会议,希望请我喝下午茶。我去到那家酒店的大堂,寒暄的时候,跨过李彦宏的肩膀,我看见他身后一个长得有一点定奇怪的人,觉得很脸熟。通常对脸熟的人我都会打个招呼,免得不礼貌。事后很久,才想起这个人叫马云。我把视线重新拉过来,李彦宏跟我聊一些关于大众品牌的事情。22、“梁冬,我想邀你加入百度。”李彦宏说,但当时,我在凤凰干得相当不错 “梁冬,你怎么看百度的品牌”,李彦宏问我。“百度我不太了解,但我觉得搜索引擎是一个很伟大的东西。一个人面对浩瀚的资讯其实是很恐惧和无助的。就像在风雨交加的黑夜的海上。但是当他找到搜索之后,他就像找到了一艘船,船上还有一盏灯,再微弱的灯光也会让你好一点。”那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资讯过量给人带来的焦虑问题,所以尽管李彦宏问我百度,但我还是愿意从自己习惯的东西里谈起。“其实百度应该是一条船,而且是大乘。”说出这句话我感到很惊讶,。因为6小时前,我才和一位修行的朋友谈到大乘与小乘的关系。“百度不仅要度己,更应该度很多人,帮助大家从此岸到彼岸,从无知到有知,从片面到全面。”说到这里我发现居然被自己感动了,我之前一直在自己的节目里谈资讯产生焦虑,何不娱乐处之,”但现在发现,其实现代人所处的困惑不仅是各种资讯太多,而且是他关心的东西又太少。而这,正是百度这搜索引擎能干的事情。他的品牌调性呼之欲出。但我又想起李彦宏和我花了五分钟认真讨论过的事,做人不能只靠直觉,于是忍住了下面的话,看着从沙发里坐直起来的李彦宏。李彦宏放了一块砂糖在凉茶里,语调依然平缓“那对百度的品牌行销你什么建议吗?”“我不知道,没有太深入的研究”。我需要一些时间来做些调查分析。“但我相信建立标准的做法是不会错的,就像Jeep成为高高的,没有屁股的越野车代命词一样,Walk-man也是。其实Jeep和Walk-man都不过是克莱斯勒和索尼的品牌而已。”我于是顺着自己的逻辑提议,应该让百度由一个名词变成动词,“有问题百度一下”,坦白说,我当时真的不认为这是一句最好的口号,但既然聊得那么愉快,说一句不会是错的,也对得起人家到香港请我喝下午茶的热情。刘计平后来在某个场合描述说,“Robin当时眼睛都亮了”,但坦白说,我当时没有太觉得。也许这就是李彦宏的过人之处吧。聊到很兴奋很投契,也就是温和沉静把背挺直了说话而已。不过后来我相信他当时是比较激动的,因为他说了一句让我吃惊的话。”“梁冬,我想邀你加入百度”“啊!”这的确是一个有点疯狂的想法,两个月前这哥们还跟我辩论直觉数据呢。 当时我在凤凰干得相当不错。一个人的职场生活就像挤公共汽车,无论它有多挤,只要你挤上去晃荡晃荡之后,总能晃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上。我已经晃到一个最舒适的位置上了,第一,我在凤凰不用坐班,每周上一两天班,其他时间都在家里思考,或者跑到好朋友付杰的九易广告开会。那一年我们同时在为动感地带,南方航空和新世界地产作品牌规划。并且同时在做两个大规模的活动,分别是与《21世纪经济报道》合作的“梦想动起来高校巡回”以及“百事校际音乐节”。第二,在香港工作,楼下就是大海,上班的时候都可以跑到海边喝啤酒。而且公司的美女主持同事还会陪喝,而且常她们埋单。当一个男人可以很坦然地让美女埋单时,这就说明这男的已经视女青年为同性了。我觉得百度的邀请有点唐突,只能推托“回头再说”。又过了一个月,李彦宏邀请我去百度看一下。我飞到北京,第一感觉是,这公司真够空旷的,那个时候公司也就300来人,都没坐满人。又过了一个月,李彦宏邀请我去百度看一下。在楼上有家叫新浪的公司,在叮叮当当搞装修,楼下的马路对面是北大校园。我居然看见有男生和女生在拥抱,至于有没有下一步业务的探讨就没有留意了。(很难想象,仅仅一年多一些,现在就扩到了1200人。)我们聊的话题,仍是关于怎样让一个品牌变得有生命力和活色生香。期间,也跟其他的高管碰面。事后,首席运营官朱洪波告诉我,他见到我后,对凤凰卫视的选人标准产生了严重怀疑,一个主持人的普通话竟然可以不标准到连他都不如。2004年的10月1号。全国人民都在欢度国庆,我们到了圆明园的一个茶馆。其实,那是一次头脑风暴,公司的高管全都来了,大家在一起谈得比较深,我渐渐对百度有了些认识。当时,百度已经是全国流量第二大的网站了,但是很多人却不知道。另外,还讨论了搜索引擎的品牌推广,它的社会责任感在哪里?它应该传达什么?它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使命在哪里?开始的时候我很担心,是不是太简单了,整个策略写下来也就是几页纸。完全不像我们以前向客户提交的策略,目标人群等等的报告,300多页的PP下。不过,这一年下来,我发现我们这几页纸的事情都没做完就已经累得吐血了。彼得·杜拉克其实也说过类似的话,如果一件事不能在一页纸里说清楚,估计也不会成功。23、天哪!连社会主义中国首都的大街上也在倡导“狗仔队”式的娱乐了,可见娱乐已经堕落到了什么程度 李彦宏是一个很沉静慎重的人,他在安排所有的高管和我开完会、吃过饭、观察过并估计他们已经讨论了几次之后,他说希望你来到百度。记得当时为了让我俩聊的好,所有的人都到外面去了。李彦宏一个人,在一个光线不是很亮的房间里,背着光。背光,有一种力量,电影里的超人、蜘蛛侠都喜欢从背光里走出来。我看不清李彦宏的脸,只看见一个光环。那天,我仍然很犹豫,凤凰是一个几乎没有人能离开的地方。但我突然觉得这个事情可能是一个事儿,值得认真想一想了。 回到广州,我去找一个朋友聊天,我相信这个人对互联网会比我了解。我问了他两个问题。第一,搜索引擎是一个什么样的行业?因为我不懂互联网,我觉得他应该懂。他说搜索引擎有前途。我的第二个问题是,百度在这个行业里面怎么样?他说百度有自己的技术,有优势。他很中肯,说“梁冬,你是不是应该去很难判断,因为这是一家互联网公司。”那位朋友的名字叫丁磊。我说:“那行,谢谢。” 可能,我是一个自以为有点追求的人。在凤凰混了好几年,最终成了个节目主编、主持人,做着一档其实在整合不同媒体形态的节目,电影、音乐、出版、报纸、电视制作,所有领域的内容都被一种我称为社会符号体系的话语方式穿起来,这节目让我能和不同媒体的代表人物深入思考对话,并且对不同媒体的特质作了系统的研究。但为了收视率,我常常需要用一种非常通俗的方式表达,有时一不小心就显得太娱乐化,这让我常常为此感到烦恼。这和我在传播及品牌营销上的专业追求产生了矛盾。 有一天,打出租车路过北京的北三环,我看见了一块灯箱路牌,画面的主角是一只小狗,脖子上挂了一架相机,大概的意思“要做真正的娱乐新闻”。这是一家娱乐杂志的广告。天啊,连社会主义中国首都的大街上也在倡导“狗仔队”式的娱乐了,可见这个娱乐已经堕落到了什么程度。做娱乐的人都争先恐后地去传八卦,不再讲深刻,不再讲文化,不再讲艺术,人文艺术都是扯淡的。这个灯箱路牌对我很大的刺激。事实上,我在做节目的时候,观众也好,广告商也好,各种各样的言论都在暗示,要我去把娱乐节目最终做成一个八卦节目。这会让我不敢面对家长。我有一些长辈在北京大学教书,他们会觉得这样不太好,虽然我已经因此拿到了中国电视榜的年度节目主持人。随着2004年的12月的到来,我即将要面临30岁的生日。我人生到30岁应该怎么办?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人在媒体,电视也好,出版也好,甚至一些跨媒体合作,都是基于一种权利意志,向受众推广他们想说的东西。我大学时候,曾研究过窄众传播。以后的传播一定是趋向对一个人的传播,而不是大广播。事实上,搜索引擎已经做到这一点了。它是站在消费者的立场去做跨媒体的事情。一个网友可以在网上搜音乐、搜电影、搜小说、搜电视节目,它是以人民的意志为中心的。我真正想做的,可能正是这个。 接触了百度,我常试着用它。有一天,打开搜索风云榜,看到了里面最热门的关键词,我就拿了这几个关键词去问我的那些做电视节目和做报纸的主编级的朋友。按说,他们应算是对社会风向比较敏感了吧,可居然我说的十个词儿里面有九个都不知道。而这九个词儿在互联网上已经是热得发烫了。我觉得这是很可怕的事情。试想,他们在传统媒体的人中,已经是最精英的分子了,居然和互联网上的大众之间差异那么大。这个鸿沟不是以年龄段来划分,而是两个阶级。那一刹那间,我就突然觉得这个事情完蛋了,没法再做下去了,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还不错,可搜索引擎一下子把我摆平了。 那时候,凤凰卫视正在做第二年的计划,广告商已拎着支票上门来要投娱乐串串秀了。当然,其他节目的广告卖得也都不错,朋友都很高兴,很快乐,我必须做出决定是否要离开凤凰。我当时设想最好的方式是这样的:离开凤凰,然后去学中医。顺便为百度做品牌顾问。那个时候我跟丁磊拜广东省中医学院的邓老为师学习中医。邓在广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代言的邓老凉茶,在广州到处都能买到。我们想学中医纯粹是为它的国学魅力折服,太深刻,太智慧,太有趣了。邓老88岁,仍生龙活虎。他是中医界的泰斗。其实,中医界也是有江湖,因为中医标准是模糊的,大家在意见不统一的时候,都会征询邓老的意见,他说应该这样,OK,那就这样做。我和丁磊,是到邓老的家里拜的师,成为入室弟子,我的辈份一不小心已经有一定级别了(真是一件让梁某人汗颜的事)。邓老是一个哲学家。他认为,在中国虽然缺中医,但是不缺我俩。真正所缺的,是推广中医的人。他希望我和丁磊能传播中医,让更多人对中医感兴趣。由此,我当时的想法就是离开凤凰学中医,顺便帮百度做一个行销顾问,拿些顾问费,然后在一些很装模作样的杂志上开几个专栏,每个专栏1000元,每周2个乘以4周等于8000,我觉得养活自己似乎够了。然后再写本自传,混个几年再看。说不定以后自己就开一个中医馆,(当然是与真正的医生合开的)。24、刘老板长乐说:“你可以去北京啊,到北京凤凰做主持,有空的时候爱做顾问做顾问”2004年12月,我的30岁生日即将来临。我又去了一趟百度,见到李彦宏就觉得,这个哥们真好,坦诚而极度聪明,说一句是一句,从无废话。而他介绍给我认识的百度总监们各个却只相信一句话,百度是全世界最好的中文搜索,而且中文是一个伟大的东西。这个行业太有前途了。但决心还是难下。那时候,还没跟凤凰老板刘长乐说这事儿呢。12月2日准备从北京回广州,先过了生日再说,在去机场坐飞机的时候,感受到了北京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雾,在机场的茶餐厅从中午坐到晚上,飞机依然无法起飞,只好拎着箱子到一个住在机场旁边的哥们的家里住了一个晚上。30岁的生日,被一场大雾留在了北京。30岁的生日,对一个男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重要意义的,不由的暗想,是不是北京在留我。 人,就是这样,心里面有想法的时候,就会觉得一切事儿都是为了这个想法在铺垫。 一回香港,就碰到了我最尊敬的刘老板,这个人在我心中极有威严,我能主持五百人的大型活动了,但只要他在的场合,我仍然语无伦次。我还没跟他言明我要走,但他已听到了风声。他专门叫我到他的房间里聊。我说我觉得作娱乐节目主持人已经不是我的愿望了。他说“那你要干什么?”我说“我要做市场营销,我觉得这事儿我能干。”他说很简单,你可以在凤凰干啊。我可以给你破个例,干脆整个身份都转成市场部的,然后兼职做节目主持人。工资不变,拆成两半,主持人一半,营销一半。我说这样不好,不专注,做得不会好。说完后我才意识到,这话是那段时间李彦宏一直跟我说的。我想边学中医边给百度做知品牌顾问,他说做事儿要专注。 我的确想做营销顾问,大不了搞一个顾问公司,一个人自任公司的CEO。刘长乐看着我就笑了,还当多大个事儿呢。刘这个人真的是很爱才,他也给我掏心窝子,“外边风大雨大,我们做管理的都知道,没有那么容易做。之前多少人要给凤凰做顾问啊,我都没有答应。你去做顾问有什么前途,人家都是全球MBA学院的,有很多经验的。”我想起我的30岁生日是在北京过的,我说我想去北京。他再次表现得异常大度,没问题,你可以去北京啊,到北京凤凰做主持,不坐班,有空的时候你爱问谁问谁。 刘老板的关爱让我去意徊徨。李彦宏打电话再次跟我沟通时,我问他:“你确定需要我来吗,因为我没有做过互联网,而且我没坐过班。李彦宏说你应该来,因为实际上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更有大众感觉的人,他要对中国当今的年轻人有感觉,对中国正在转型的历史时期有感觉,对于不同的媒体形态有感觉。互联网你可以学。”2004年12月中,我找到刘老板,说我还是准备走,谢谢刘老板的栽培。我去办退职手续的时候,刘老板说你的香港证件我们尽量帮你保留,毕竟,办下来很不容易,你还可以自由来香港。香港凤凰的人事部同事们,尽力拖延我办理离职手续的时间,希望我能够想通了留下来。这一切,让我感动万分。我一感动,就会又犹豫。可自打走漏了风声后,同事们激动之余,找到了个聚众的借口,纷纷请我们吃饭。这送别饭一顿接一顿,前前后后告了二十次别。好几次我都暗想,说不能为了自己个人的一点理想就放弃了这么好的团队,但二十多顿饭下来,想不走看来是不行了。最可恨的是,号称是他们给我送别,一算下来,20次,19次都是我埋单。 在12月底,最后一个礼拜我做了一期节目,把以前主持的各种片段结合到一起,做一个告别演出。本来录了两个版本,,其中一个是梁冬要休息三个月历说,可是我们黄导演把那个真情告别眼泪版给播出去了,看到节目我知道完蛋了,全国人民都知道我离开了,我怎么还有脸回去。 失去时,才知道它的珍贵,离开凤凰,我忍不住在凤凰楼下的海边放声痛哭。这是一家我大四实习的时候就生长的地方,告诉我怎样独立而自主地思考。他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一群人是以什么样的胸怀思考世界,他告诉我应该如何尊重中华文化,并以有尊严而有趣的方式表达出来。而这一天,我要像断奶的孩子一样离开他了。但尽管如此,刘老板仍然给我一句话,随时可以回来,这是一种何等的胸怀,在离开的这一天,我还以为事情也许会有什么变化。但也许是冥冥中注定,真正断我后路的,恰恰是搜索引擎。25、离开凤凰那天晚上,我跑到香港庙街,测了一个字。离开凤凰,人都到了北京的时候,我还抱着一丝希望,我想告诉李彦宏,别急着让我加入百度,我真的适合吗?万一做不好,即给你砸牌子,也砸我牌子,咱还是悄悄做,我先做顾问。 那时,我还没有感受到搜索引擎的力量。非常偶然,有一群朋友私下里聊天,说我可能要加盟百度,结果就被人写出来贴到了网上一个留言板里。结果,迅速传得沸沸扬扬,我百度了一下,这消息到处被传播,让人根本无处遁逃。我找李彦宏说,能不能把这些东西删除掉?李彦宏说,删不了。到后来我才意识到,百度就是这样一家公司,在网上有很多人骂李彦宏,他从来不删,很多人骂百度他也同样不删,这是公司的一个原则。这件事再一次把我推到的立刻加入百度的门边,后来我才发现,其实正是这种“不删”的原则,让百度成为全亚洲流量最大的网站。 我在2005年1月17号那天,正式加入百度。在百度对公众发布的新闻稿中,李彦宏是这样描述我的:“梁冬对大众品牌市场理解的深刻程度非常少见,他对正在转型期的中国人群的价值取向有深刻洞察。正是基于这种对人的关注,使我们有理由相信,邀请梁冬先生的加入,是一个很有意义的决定。”我很感谢凤凰,它让我有了较好的跨媒体的工作经验,对转型期的中国,的确我花了十年时间来研究,这倒不是说我这人有多么厉害,而是我天天干就是这个事情。但很快,我就发现我懂的东西其实太少了,每天的问题层出不穷,而一路解决问题下来,才又让我了解到更多什么。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跨媒体营运。 上任的第一周,办公室的椅子还没坐热,就发生了“8848事件”,2005年1月21日,8848网络技术有限公司宣称首页遭到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DDOS攻击,从而导致服务器瘫痪26小时。那时,8848指责百度是操纵这次恶意攻击的“元凶”。事实上呢,明眼人都知道,8848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2005年12月1日,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宣判:百度胜诉。原告8848公司的诉讼及1500万元的赔款请求因证据不足而被驳回。此外,8848还被判承担该案所有诉讼费用约合人民币8万多元。那天,作为原告的8848干脆就没有出庭。 掐指一算,从被泼污水到澄清是非,中间隔了10个多月。这期间,自然是有一系列的口水仗和一系列的互相告的官司。对我个人而言,人生的第一场危机公关就此开始。在我离开凤凰,把香港的房子退掉之后的一个晚上,我曾经跑到香港庙街。庙街是香港江湖人士聚集的地方,光是算命摆摊的就有二三百号。我就测了一个字,成功的“成”。我想,要去北京了,这个很吉祥。测字先生问我问什么?我说问未来一年的事业。他看了我一眼说,“成”这个字,一撇,说明你要放弃很多东西,一弯,说明你要妥协,右边是个戈,说明你要打仗,你注定未来的这一年里面,要以战争的形式去渡过。当时我不相信,百度是那么谦和的一家公司,气质很像李彦宏这个人。但这一年下来,我的确置身在各种各样的冲突中,比如MP3版权的争论。 仓促上阵,对我来说不是第一次了。(对不起,为了说明问题,请让我再插一段当年的事儿。)1998年12月某一天,是我在凤凰做主持人的第一天。那天,我起得很早,本来是要做鲁豫的助手,一个编辑的角色。从早上4点开始准备资料,一直到6点,结果,那一天鲁豫姐突然病了,病得很严重。在那个看上去风和日丽的早上,忽然,美国对伊拉克出动突然袭击,我所有准备好的东西全部撤下,改成对战争的直播。可鲁豫姐实在病得不行,大胆的凤凰说,你上吧。我从来没有做过直播。那时,我才24岁,就被一下子推到了前台,当时的女友在家里看直播,看得心惊肉跳,在她眼中,这哥们满脸通红,手足无措,一张稿子念到一半,突然发现不是这个新闻,只好再找一张过来,重新再说一条。 当时,鲁豫姐已经号称中国独步江湖说新闻了。滔滔不绝,气定神闲,在她的节目时段里,忽然出现一个哥们,一看都以为是一个娱乐节目。那一天的直播完了之后,我说“非常感谢大家坚持收看我们今天的这一档节目,我也很不容易”。后来我才知道,当即北京某个部门就有人挂电话给刘长乐,说刘老板你们想干嘛?疯了?刘老板还一个劲替我说好话,做得是差了点,不过,这小伙子不错,让他再做做。回家之后,赶上重播,我把头扎在马桶里面,这种无地自容让我明白,当着一百人丢脸,当着一万人丢脸,都没有当着一千万人丢脸那么难过。凤凰是在香港的九龙海边,我当时记得,我就像日本电视剧的主角一样,站公司楼下的海边,对着大海喊:“我要挺过去!”26、百度的成功,借用佛家的概念,有“性”“命”“运”三界。凤凰的经历,让我慢慢学会了在任何一个时刻融入历史,活在正在发生的历史之中,而不会觉得惊慌(起码装得不太惊慌),在百度除了第一周面对的8848事件以外,几乎每天都在历经类似使的突发与战斗。百度是一家努力保持低调沉静的公司,但他终于在2005年,被推到了百历史的前台,他要上市了。在我进入公司之后的2个月,公司启动的上市倒计时的计划,根据美国证监测法,上市前的公司必须保持沉默,但这件事,我们已经意识到必然会震动中国,所以公关计划也必须悄悄启动。 上市的第一稿公关计划,出于是我在办公室里面手写出来的,两页纸。从六月份开始做一些前期的准备,一步一步推动这个事件。在此期间,参加了若干个头脑风暴。一天,一头扎进一个会议室,大家在讨论招股书该如何表现,我忽然想起来,我记得在一本书里说,中国汉字里,仅仅表示“我”的方式就是38种,什么“俺”“咱”“哀家”“老夫”等等,中国文化的底蕴是如此深厚,但也造成中文搜索是一件复杂的事儿,其难度,远远超过只有26个字母,且有空格分割词汇的英文。百度,是中国人的,它更懂中文。这个创意很快得到认同,做成了百度招股说明书的封二,一个大大的I字有点倾斜,支撑它不倒的,是金字塔般叠在一起的38个表达“我”的词,说明文字只有两句:“在中文里,至少有38种表达‘我’的方法,中文搜索是一件复杂繁琐的事情……”形象而有说服力。在此之后,全国人民都看到了百度上市这个事的公关处理。这是所有团队成员的努力结果。由于公司的制度,我只能在这本里一笔带过,但这个过程中,我都再一次看到了这家公司的精神。上市后的第二天,李彦宏在美国致电在公司加班的我们,他说他在上市的那一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崛起的中国是如何让一间中文搜索引擎公司有价值的。他说他感受到了中文的魅力是如何被全世界的人认同的。他感受到作为一个中国公民是如何让他感到骄傲的。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平常从来没有豪言壮语的沉静者的滔滔不绝的激动。这个人只有两次表达过这样的情绪,另外一次是有一天他回到他的母校。 2005年12月13日,李彦宏在北大参加“2005CCTV中国经济年度人物评选创新论坛”,演讲中,他背了下面一段话: “我在北大读书时出版了一本书,叫《精神的魅力》,我至今还记得这本书的封面上有一段话是这样说的,‘这真是一块圣地,近百年来,这里成长着数代中国最优秀的学者,丰博的学识,闪光的才智,庄严无畏的独立思想,这一切又与耿介不阿的人的操守和抗争相结合,构成了一种独特的精神的魅力值。科学与民主,已成为这圣地不朽的魂灵’。这些话,这些概念,我在当时一直默默地念,甚至出声地来背,在往后的十几年当中,我一直觉得,这些话在指导我做人生的选择,做我自己的思考,去选择最适合我做的事情,去选择真正能够对社会对人们的生活产生改变、产生影响的一条人生道路。” 6年来,百度正是在实践着李彦宏这段话的深意。在百度的工作卡上,印着百度的核心价值,第一条就是“为人们提供最便捷的信息获取方式”。这就是技术改变生活的理想。这种理想,也沉淀在在美国生活了十年却时刻关注中国发展的王湛生身上,最终,他放弃了普华永道的合伙人的身份。这种理想,也沉淀在拥有丰博的学识,闪光的才智的北大副教授刘建国的身上,最终,他放弃了安逸的校园生活。这种理想,还沉淀在历经中关村的锻打与锤炼的朱洪波身上,最终,他放弃了知各企业用友软件副总裁的位置。这种理想,同时也沉淀在许许多多快乐、聪明的工程师身上……他们,听从理想的召唤是必然,进入百度则是偶然。这是百度的幸运。有意思的事,百度现在居然设在一家叫理想国际大厦的楼里。 回望百度的6年发展历程,我一直在思考这个叫百度的公司为什么能成功。借用佛家的概念,人有“性”“命”“运”三界。一个公司也如一个人,性,就是他的性格;命,就是他的使命;运就是它的运程。不要以为做公司就可以不讲运程,同样的才智,处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结果是完全不同的。至2006年初,陈凯歌的大片《无极》席卷了电影市场,伴随着娱乐圈的指责与追捧,他在中国大导演中的位置日益巩固。以前,我曾采访过他,谈到少年时期,他感慨万千。 他在云南插队,当时自认为满腹韬略,但做的事只不过是拔草、烧山。有一天他很累了,就躺在河边休息。无意中,他发现有几片叶子在河道拐弯处乱转,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命运,不是他没有文化,不是他没有抱负,他之所以一事无成,是因为他作为一片叶子,就只能在河道当中打转。作为一片叶子,能够做的是不多的,人生如此。1991年,李彦宏离开中国,那时候,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一个知识分子,似乎很难有所作为。百度之所以诞生,之所以发展,正是离不开中国的发展大势。用王湛生的话说,这属于宏观面。 27、从国际知名大公司,到寂寂无名小公司,为什么?2004年6月初,百度公司刚搬进理想国际大厦没多久。知名会计师事务所普华永道亚洲区合伙人王湛生,第一次来到李彦宏的办公室。这次见面,对王湛生来说,可能礼节性的成份大于其实质内容,因为,王湛生在会面后就要去机场飞往外地,这种安排,似乎是在利用时间的边角料。这段时间,王湛生被猎头公司盯上了。有一家公司,希望找一个做事风格、处世文化上很西方的中国人。他必须对互联网很了解,对国际资本市场又很熟。猎头公司把从诸多银行家、风险投资人那里得到的信息一汇总,最后集中在一个叫Shawn的人身上。Shawn,即王湛生。猎头公司找到Shawn,还没说是哪家公司,他就回答NO!对王湛生来说,请他跳槽本身就是一个天方夜谭般的奇怪想法。王湛生的职业生涯太顺了,他在美国读完MBA以后,加入到纽约的永道公司。永道后来和普华合并,普华永道成为国际知名的“五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他在纽约工作了4年多后,又被公司派驻伦敦,然后是香港,2003年,来到北京,其间为中国证监会做了1年顾问,并成为普华永道亚洲区的合伙人。在10年多的职业生涯中,他从最底层的职员做起,通常而言,从职员,做到高级总监,最后成为合伙人,这个历程大概要用12到14年,而王湛生只用了9年的时间。当然,对更多的人来说,即使用99年也不可能走到这样的位置上。正是这样的经历,让王湛生对猎头公司的建议不太在意,直到猎头公司告诉他,希望挖他的,是百度公司。王湛生很早就开始数字化生存了,为了在床上也能上网,他还特地买了一种医院病号用的折叠桌,架子下带有4个轮子,不用时,折好推到床底下。网上有帖子说,上网,是一种病,连病号的用具都齐了,看来这个网虫病得不轻。作为一个互联网用户,他了解搜索引擎,也了解互联网,他知道中国的经济会好,也知道中国的互联网会好,更知道中国的搜索引擎一定会好。这在国际上有先例,作为一个财会顾问,他都看得很清楚。为此,他表示“有兴趣考虑”。一个国际知名会计师事务所的合伙 人,对一个在当时还寂寂无名的小公司感兴趣,细究一下,除了对搜索引擎的前景乐观,最重要的,是王湛生对中国企业的偏爱。理想,这个词偶尔会成为一种笑谈,是因为它本身与现实间落差产生的荒诞,以至于让很多少丧失了承认自己有理想的勇气。王湛生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很理想主义的人。1989年夏,王湛生从西北工业大学毕业,鉴于国内正处在一个非常时期,他去了美国,本来,他学的是工业管理,但他决定改读教育管理,他想走教育报国之路。这个理想差一点就实现了,他1年学业完成,拿到了硕士学位。只是,在这一年的学习中,王湛生并不都在死读书,诸多工业界商业界的朋友,让他的眼界不断在拓宽。他意识到美国的社会经济发展中有很多管理经验,这些先进的理念和操作方法,是中国缺少的,于是,又去学MBA。这个决定,成就了他在普华永道的不俗表现。李彦宏的大玻璃窗外,一座新的大楼刚具雏形,脚手架上戴着防护帽的工人正在阳光下忙碌。王湛生见过很多的企业家,他曾帮着很多企业做上市,就像一场接力赛,他在最后一棒接过去,前面跑的无论好坏都要自己承受。他和李彦宏第一次见面,根本没有讨论上市的问题。两个在美国生活了多年很西方的中国人,像两个朋友,讨论这个行业,讨论搜索引擎,讨论竞争的态势。那时候的王湛生,一开口就是大段的英文,只是偶尔夹杂着中文。时至今日,作为百度CFO的他,已被悄然汉化了,讲话中只是偶尔夹杂英文。李彦宏把每一次寻找高手的交流都变成了隆中对,一见如故的人聊开去,时间过得比平常都快。王湛生一看表,离飞起飞只剩下半小时了,他急忙告辞,叫司机冒着巨大的风险,用20分钟跑到机场,而正常,这段路程至少要40分钟。所以,如果在北四环上看到极品飞车,那不是《头文字D》中的少年在玩飘移,很可能是哪家公司的高级总裁在赶飞机。当然,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值得提倡。王湛生坐在飞驰的车里,不断用电话与机场联系,急匆匆冲进安全闸口,奇迹般地赶上了飞机。28、那天,同事们发现李彦宏电话特多,而且,全是用英文交流。无论是朱洪波,还是王湛生,以及我,仔细在记忆里搜寻,会忽然发现,当李彦宏找到大家时,他从来没有承诺过什么。但大家都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很有前瞻性,并且很专注的人。李彦宏并不承诺未来,但我们看到了百度的过去,它在互联网最恶劣的环境中诞生,伴互联网的寒冬成长,它充满自信,不惧任何竞争对手的挑战。普华永道,之所以成为行业的领先者,是因为它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传统,先辈给后来者留下了一个庞大客户的基础。王湛生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在这个基础之上不断地去扩展,尽管也很有挑战性,但是比起百度要做的事情,王湛生觉得还是很不同的一件事。他希望在百度还小的时候介入,把她做成一个伟大的公司,他想抓住从蓝图开始设计的一个机会。更令人兴奋的是,自己将面临的竞争对手是巨人。去战胜巨人,对理想主义者来说,是一个美妙的事情。其实,同样看好百度的,还有Google。在王湛生与李彦宏电话不断的时候,竞争对手Google也向百度伸出橄榄枝,度尽劫波兄弟在,它准备与百度相逢一笑泯恩仇。2004年6们月中旬,北京初夏,百度公司的一位员工结婚,热闹的婚礼上,同事发现那天李彦宏接电话接的特别多,而且,全是用英文在交流。有人猜测出,看来Google要往百度注资了。许多人认为,百度一定在9个月或12个月之内被Google收购。2003年,百度实现了盈利。竞价排名的发展势头良好。2003年底,百度开始第三轮融资的时候,面临的主要问题已是选择那些能为百度的进一步发展带来不同价值的投资者。2004年,即将上市的Google拿出1000万美元找到百度。百度在考虑是否接受Google上花了很多时间,因为两者之间的竞争关系是显而易见的,而当时百度并不缺钱。即将上市的Google,显然希望通过投资百度“化敌为友”,在中国分得更多市场。2004年6月16日,这两家搜索引擎的领导者宣布进行资本合作,Google用1000万美元换取了百度2.6%的股份。双方各取所需。在外界眼里,Google此举是一个强有力的信号:Google可能会以收购百度的方式在中国扎稳脚跟。李彦宏却不这么看,他向媒体强调,百度仍是独立运作的公司。百度此轮融资为策略性融资,Google只拥有百度极少数股权,不足以影响百度的发展策略。但是,这样一个知名的品牌看好百度,百度的前景显然更有说服力。德丰杰与Google一起在此轮投资中扮演了领投角色。投资者的名单上还包括Integrity Partners、Peninsula Capital、China Value、华盈投资(Venture TDF)、信中利投资(China Equity)、Bridger Management等,其中,信中利曾在搜狐股票价格徘徊在1美元时大量买进,China Value则拥有强大的政府关系背景,但是,China Value等后来的投资者都没有能够进入百度的董事会。这第三笔钱,看上去是对百度股票的一次稀释。这让很多只看到眼前利益的人有些不解。事实上,每一笔钱进来,都会使百度的股份重新标价。投一笔钱,占多少股,都是基于认可了百度最新价值的前提下进行的。同样是1000万美元,在第二次融资时,百度需要它度过互联网的寒冬,百度自身价值也比较低,所以,那1000万美元占的股份就是一个比较大的数目。而在这次融资中,Google的这1000万美元,只能占去2.6%,这样算下来,百度的身家已是近4亿美元。这次融资,使百度的身价进一步明确。另一个角度看,Google对百度的青睐,使百度的品牌价值得到极大的提升,其战略意义大于资金上的考虑。2004年9月,王湛生进入百度任CFO。那一年,一首叫《股民老张》的FLASH在网上到处被传看,仅版本就多达5个。在它诙谐的曲调里,透着股民的辛酸——“九点半上岗,十五点离场。星期一到星期五,天天都挺忙。炒股为哪桩?咱没大理想,庄家要是吃了肉,跟着喝口汤……这里没有地狱也没有天堂,这里不是赌场也不是银行。离不开的股市,下不了的岗,这是我们发展中的证券市场。揣着一份梦想和九分坚强,6000万里有我一位股民老张……”29、高盛与第一波士顿,都是点石成金的高手,当他们与百度一起出现在投资人面前时,衬得百度气度不凡发展中的中国证券市场,不断爆出的黑幕和丑闻,让人雾里看花,心生疑窦。截止目前,中国网络类企业已经上市18家了,其中16家奔向了美国纳斯达克,没有一家在中国大陆上市,这包括中国人耳熟能详的企业如新浪、搜狐、网易、盛大、e龙、分众、携程。中国投资者只能望洋兴叹。许多人也在问,它们——以及百度,为什么不选择在中国的A股上市?其实,王湛生也曾去找过相关部门,问题在于,中国的证券法规下,这些企业——至少百度不符合国内的上市条件。按照中国的《证券法》,企业上市,首先要满足三年连续盈利的记录,但是,百度在2003年宣布盈利,到2005年时,盈利记录不过只有2个财年而已。同样,中国《证券法》要求股本总量5000万股,百度的股本不过3230万元(尽管是美元),同样没有上市资格。以上客观条件,是百度选择纳斯达克的一部分原因。更为重要的是,与大部分国内公司的思路不同,百度并不是因为需要大量现金才杀向纳斯达克的,百度决定公开发行11%的股份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希望与资本市场建立一个长期的联系。诚如CFO王湛生所说:“我希望投资人能够在公司成长的同时有所收获。” 王湛生和李彦宏有一个基本的共识:“不能让上市影响既定的业务,决不为上市而上市。”上任伊始,百度还没有进入上市准备期,王湛生着手推动百度的内控制度改革,强制使其必须符合美国对上市公司要求的《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萨-奥法案》以要求苛刻而闻名,以至于德国有一家豪华跑车公司明确表示因为这个法案而放弃纽交所(NYSE)上市计划,它生产的车叫Porsche(保时捷)。为此,对境外上市公司要求2007年才适用。百度这样做,怎么看都像是在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萨-奥法案》法案是针对上市公司内部控制的监管法案,涉及管理程序,管理框架,管理的文化,以及如何对股东负责等多方面,有一套综合流程。通俗点说,并不是随便一个什么公司都能上市的,申请上市,就必须接受完整的体检,就像挑飞行员一样,什么都足够优秀了才能去上市。那时候,百度上市还未提上日程,百度跟很多公司不一样的是,它做事非常认真,中规中矩,为了推动各方面达到标准,仅投入的资金就达上百万元。在王湛生看来,这表明了百度对自身成长的一种长远思考:“直到现在也没有法规要求我们必须符合《萨-奥法案》,我的理念就是如果你把这个问题当成一个负担,做出来的过程很可能没有想象的那么好。我的想法,就是用这个机会作为提高管理的契机。把为了监管要求而做的一个规范,作为我们运作的理念,使之成为一个能够长远、持续发展的公司的基础。”2005年,春节过后,百度上市工作正式启动。经过几轮竞标,高盛和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成为百度的主承销商。这个组合,可谓豪华。高盛,曾帮助盛大和腾讯登陆纳斯达克,让持股人都赚了个盆满钵满。而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在2004年操作了Google的上市。在银行家眼里,高盛与第一波士顿,都是点石成金的高手,当他们与百度一起出现在投资人面前时,衬得百度更加气度不凡,在银行家眼中,百度可不是一家简单的公司。3月起,承销商在北京驻扎了两周,确定了招股书的框架。承销商走后,招股书的制作开始着手。5月份开始,上市的准备节奏更加紧凑,那段时间,给上市小组的主要成员和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坤,高中时就去了纽约,在美国生活了13年,以至于她曾经不能想象不在纽约的话该怎么生活。随着阅历的增加,她忽然意识到,世界上肯定还有一个更适合生活的地方。这就是她度过童年少年的北京。只是她没想到,到了北京,她却要按照美国的起居时间来工作——时差12小时,当美国的证监会、承销商的工作人员早晨9点起来上班时,这边,正是晚上9点。电话、E-mail可随时沟通,但若提交文件,则必须赶在他们下班5点之前,那时候,北四环边上,清洁车已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开始清扫马路了。30、李彦宏,失踪了8个月。曾有网友在百度知道中询问,什么是IPO,有网友做了很专业的回复:企业第一次向公众发行股票被称为IPO(Initial Public Offering)。企业通过股票包销商(underwriter)以特定价格在一级市场(primarymarket)承销其一定数量的股票,此后,该股票可以在二级市场或店头市场(aftermarket)买卖。IPO的过程对每一个公司来说都应谨小慎微,甚至如履薄冰,每一个细节都会给公司的IPO进程造成致命影响。Google创始人在上市缄默期曾接受了《花花公子》的采访,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尽管这个采访是数月前约好的,但它仍然影响了Google的声誉,加之其他一些细节的不注意,导致它被迫将股票发行价下调30%,最终定为85美元。上市前的静默期。是从公司跟承销商达成协议开始,一直到招股说明书做完后,再加25天。 进入2005年,百度进入了静默期。李彦宏,这位数个年度的IT新锐,失踪了近8个月。针对记者的采访要求,公关部门只能说,各位总裁都出差了。这个理由不断重复也太没创意了,难就难在,实在是不能蹦出“静默期”“不方便”这类字眼。有很多敏感的记者都特喜欢发那种连猜测带想象的稿件。那段时间,百度公关部的杨子特别怕过周末,一到周末就出事儿。且说这一天,也是一个周末,杨子在家下厨房。那时是夏天,他想炸盘虾球喝点啤酒。一锅虾球下了锅,刚从黑得变红的时候,就接到了我的电话。据他描述,我的语气只能用咆哮来形容。当时,我的确有点急,直想找个人问问是“怎么回事儿”,有家财经报社记者,在没有采访李彦宏和百度的情况下写了一篇文章,号称对话,其实那是根据资料和别人的采访整理出来的。杨子赶紧把火关了,带着律师去找记者,杨子急得直说气话,说:“一旦百度上市因为这件事儿失败,我也不干百度的公关了,我就拿个炸药包到你们家,咱几个哥们一块儿奔往乐土算了。”记者也意识到这事儿的严重性,配合善后,登报道歉,以正视听。其实,百度以及杨子都特别理解记者们,百度的发展与成长,媒体的关注本身也是一份关爱。只是,百度和诸多企业一样,希望媒体能实事求是,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静默期,让和坤和同事们焉然变成了地下党,这事儿跟家人不能谈,在电梯里也不能说。如果在Shawn房间里讨论问题,只要有人走进房内,大家马上就——用广东话形容——“收声”。正是这种细节的严谨,让百度的IOP准备工作非常顺利。李彦宏,是个标准的网虫,经常挂在网上。闲暇时,也会打开贴吧和网友说上三言两语。在贴吧里,关于李彦宏的国籍,不断有人提起,李彦宏也两次回帖,第一次,语气温和中带着自豪:“我当然是中国籍! ”第二次,就显得有些着急:“再说一遍,我是中国籍。”开放的中国,海纳百川,从经济账上看,有朋自远方来,能带来投资,创造价值,解决就业,这就是好事儿,至于他是哪国人,无所谓了,毕竟全球化了,地球村了。但李彦宏却很在意他的身份。中国,已成为世界工厂,在美国,中国货意味着廉价,常被摆在地摊上。作为中国人,李彦宏却不想廉价兜售百度。2005年7月21日,路演的第一站是香港。仅仅一天,百度股票的定单已经过超过了IPO发行的总数。得到这个消息时,和坤正在一个投资人的办公室里。大玻璃窗外,是碧波荡漾的维多利亚湾,面朝大海,大家有种春暖花开的快乐。然而,路演的并未因此有所松懈。百度上市,有其深意。通过上市,百度一石三鸟,第一,百度要和资本市场建立更具深度更加广泛的联系,为以后重要的发展融资,建立良好的渠道。第一,通过上市的运作过程,把公司的内部控制提高到一个国际的水平上面去,减少公司的运营风险。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提升百度的品牌。百度的竞争对手,是Google、Yahoo!、微软,他们都是国际知名品牌,百度,只有也成为一个知名的国际品牌,才能在实力与声势上与之展开竞争。正是因为这个目的,暂时的胜利只是一杯提神的咖啡。31、上市前一晚,承销商再次提高百度股票发行价接下来,IOP团队去了新加坡、英国,然后,又转战美国。为了更多地接触一些美国各地的投资人,李彦宏干脆租了一架小型飞机。连续跑了11个城市,IPO团队的辛苦一言难尽。李彦宏一上飞机就睡,但只要见到投资人,就能马上进入声情并茂的演讲状态。王湛生为保持亢奋,需要与疲惫的生物神经战斗,惟一的办法就是喝咖啡如牛饮。尽管如此,在一次投资者见面会上,他讲完话坐到台下,开始看手机短信,看着看着,眼睛就闭上。没办法,只好喝更多的咖啡。有一天,他出现在大家面前时精力充沛,走路还跳着,像睡了十几个小时的样子,大家以同情的眼光看着他,咖啡再好喝,也悠着点啊。由此,人送他外号“铁人”。和坤最为得意的,是她居然在飞机上发现王湛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睡着了,她赶忙拍照,以示打破了铁人不睡的神话。Melissa动身前往美国的时候,是8月2号。在电话里,李彦宏很无奈地说:“4号之前我肯定见不着你,5号就要上市,每天的活动都非常满,你来了也见不着我。” Melissa只好先赶到纽约,按照日程,这两天李彦宏应该在美国西部的加州。但3号他们再通电话时,才知道,其实李彦宏已从西部飞到了纽约,路演,已经忙到他们彼此联系不上。路演,其本意是为了销售,百度发行这么多股,试问投资基金拥有者愿不愿意来买。但随着路演的推进,最终成了卖方市场。许多基金试图都在向百度IPO的团队证明,我们是最好的,多卖些给我们吧。百度之所以让众多银行家们趋之若鹜,是主打了两个概念,一个是搜索,一个是中国。这两个概念,都具有极强的成长性。银行家可以看不懂搜索技术,但不会看不懂Google上市后股票的K线。百度,就是中国的Google,这个提法尽管模糊了两者在中国的市场上的诸多不同,但总体上是比较形象的,许多错过了Google的投资人不想再失去一次机遇。到达美国纽约的第一天早晨,李彦宏与投资机构进行沟通时,一个基金管理人不解地问:“为什么是8000元美元?我们这儿有5个基金管理人,他们每个都有好几十亿的资金。如果只要8000万的话,从我自己一个人的基金里头拿就足够了。”路演的过程,其实,就是在给投资人讲述故事,这个故事结尾肯定充满了光明。而这个故事内容,要经得起最苛刻的推敲,跟随李彦宏参辑几场路演后,Melissa深有感触,她对李彦宏说:“除了一些具体的数据我说不准确,其他所有的问题,不要说你们了,就凭这么多年我在边上看的听的,我都能回答问题。”这一席话说明了一个问题,百度的成功是注定的,百度的上市不是仓促上阵。他们不会被投资者问得哑口无言,更不需要临时编造故事。百度,从创业的那一天就在寻找最佳的切入市场的方式,并在几年中做透,并占据了更大的市场。一切,有备而来,上市,只是亮相。餐会,是与银行家们交流的一种形式,对此,李彦宏的描述是:“所谓餐会,就是他们坐在那里吃,我们站在前面说。”。纽约的一场午餐会,原定会来94位基金经理,可餐会开始前,就增加到了140位。原定的宴会厅座位不够,有多位管理着数十亿美金的基金经理只好靠墙坐着,饿着肚子听讲。最初,承销商拿出的发行价是17-19美元,但李彦宏和他的团队认为,这个价格是偏低的。在路演的前一天做公开定价范围的时候,百度定到了19-21美元。然而,随着路演的进行,投资者对百度的兴趣日益高涨,在8月2日晚上,IPO团队决定再一次调价,从19-21美元调到了23-25美元,这个价格,暗合了李彦宏在路演之前心目中的一个理想价格。然而,就在8月2日到8月5上市的这两天里,投资人对百度热情超乎了大家的想象。于是,在上市的前一天晚上,承销商建议再次提高发行价,并最终敲定在27美金。2005年的8月5日,就是以这样的价格成功上市的。在许多业内人士看来,百度IPO的重要意义,是在纳斯达克还原了一个中国公司的真实价值。这是中国的骄傲。几年以来,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中国公司将近20家,但是,许多中国公司到纳斯达克上市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在强调自己便宜,中国的互联网公司,就像中国制造的商品一样,出口卖到美国时一定要比人家便宜,这似乎成了股市上的潜规则。比如,如果Yahoo!的P/E(市盈率)是50的话,中国就只有25。32、不能便宜,百度股价就是要比美国公司高!在纳斯达克的历史上,定价,都是一场拉距战。作为投资方来说,总希望把价钱压低,如果价钱定得太高,第二天,可能没人买。再者,定的低,卖得高,投资商才赚得多。但作为股东,当然是希望价钱越高越好。出乎意料的是,百度的定价很快,居然一两个小时就定出来了,所有人都清楚百度的价值。百度的路演一拉开序幕,李彦宏对投资人强调一个理念:百度的成长率已远远超过美国的相似公司,百度为什么要便宜呢?百度上市,应该尊重市场规律,所以,就应该比美国公司卖得贵。这也是李彦宏一直坚持定价25美元价格的原因。他坚信,百度的P/E会比美国一流的、最优秀的互联网公司要高,这才符合百度的真实价值。当最后定价到27美金的时候,百度已经高于许多美国主流的互联网公司了。但是,百度的乐观也过于保守了,他们没有想到,纳斯达克对于中国百度的执情,会在瞬间爆炸,在上市当天,高点冲到151.2美元,最终以122.54美元收盘,涨幅达353.98%。由此,成为美国历史上在上市首日表现最为出色的10大股票之一。定完价以后,所有的人都认定,百度将成为非常成功的上市公司。大家聚在一起开了一个小晚会。李彦宏没有出现在晚会上。他太累了,就像跑了一个长跑一样。跟随IPO团队参加了两场路演的Melissa能体会的到,她并只是跟着他们出现在不同的投资商面前,更多的时间是坐着看和听,即便如此,第二天都会觉得直不起腰来。她感到了心疼,真担心李彦宏支撑不下来,那种精神上和肉体的压力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了的。然而,李彦宏必须承受这份艰辛。百度正酝酿着一次蜕变。“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百度,就如庄子在《逍遥游》中描述的这种巨大的鲲鱼——搜索,作为一种实用工具,它不需要做秀,它在深海潜行,吞吐之间,海量信息已被过滤。尽管它的首页仅有4K,但它却是全球最大的中文搜索引擎,也是全球最大的中文网站。长久以来,这个庞然大物并未引起人们太多的关注。但此时,百度就要在纳斯达克浮出水面,“化而为鸟”,在为一个在阳光下飞行的公众公司。北京时间2005年8月5日,几近深夜,在北四环边上的理想国际大厦12层的百度总部内,员工们齐聚在一间叫青玉案的会议室里。而银科的工程师们人多势众,小酒吧根本无法容纳,几经寻访,最终落脚于一家KTV,它的大包房面积达80多平方米,但大家挤进去才发现,它还是显得太狭小了。在纽约,正是当地时间的8月5日的上午。NASDAQ证券交易市场开盘,大屏幕上迅速滚动着信息吸引了所有的人目光。人们在等待着百度的第一笔公开交易。特意从国内赶来见证百度上市的徐勇和李彦宏、王湛生一起,守在承销商高盛公司安排的交易大庭的一台电脑前。交易员们一手握着鼠标,一边对着耳机上的话筒一次再一次提高价位,试探市场对百度的定价,这个数字从30美元涨到了60多美元以上,高盛公司派了一只十几个人的团队来做协助这次交易,此时,人群有些紧张,握有百度股票的人,竟都不愿轻易抛售,眼瞅着股价一路高开,却无人应对,高盛公司里的空气有些凝重。终于,有人喊出了66美元的售价,面对66大顺的开盘价,百度的员工还没来得及欢呼,紧张中,高盛就喊出了72美元售价。“第一笔交易,72美元,成交!”在紧张中绷了许久的高盛公司瞬时充满了掌声和欢呼声,交易员用鼓掌和喊叫释放了紧张,神情换上了轻松和喜悦。此时,是纽约时间上午11:40,李彦宏、王湛生、徐勇紧紧拥抱在一起。“给北京打电话!”第一个拨通的是技术副总裁的手机:“建国,成功了,我们上市了。你猜几块钱?”李彦宏,和王湛生一起抓着一部手机同时在说着。刘建国还没有来得及猜测,答案已被抢先说了出来:“72!”显然,众人对这个价位的真实性有所保留,定价是27,是不是故意把两个数字反过骗大家呢?但这个消息被确认后,大家一片欢呼。有趣的是,有些工程师没有挤到KTV里,而是在家等电话。大家说,股价到了66美元,快来吧,有人仍不为所动,我们发行价是27美金,至少要到72美金的时候才值得半夜从家里跑出来,话音刚落,刘建国就报告了股价在72美金成交的消息,那些在家的再也坐不住了,纷纷从市区的各处赶了过来。34、有人读懂了财富,却没有读懂尊严。深夜的理想国际大厦里,香槟的细腻泡沫喷薄而出,我和朱洪波在欢乐的人群中相互告知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消息其实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在深圳、在上海,百度的员工们都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李彦宏多次澄清一个细节:在上市那一天,他的确流过眼泪,但绝不是因为股价的飙升。他流泪,是在给刘建国打电话的时候:“我们为祖国争了光,感谢全体百度员工,感谢祖国。”性格沉稳平和的李彦宏,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了。高盛公司的职员们,用尊敬的目光看着这群中国人。在美国,比如在拉斯维加斯,有钱的中国人多得是,以至于拉斯维加斯的许多电视台都专设针对中国人的频道,在诸多地方,中国人花钱如流水。但是,正如有人所感慨的,有人读懂了财富,却没有读懂尊严。百度上市的成功,制造了无数个百万富翁,但高盛公司的职员眼中看到的,不是一群发了大财的中国富翁,而是完成了一项重要使命的东方英雄。他们投来目光中包含着尊敬。大家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直到和坤提醒说,应该去接受采访了。在高盛员工们的掌声中,37岁的李彦宏就像刚刚指挥完一场交响乐的指挥大师,从舞台的中心走向边幕。当他走到门口时,掌声依然在振荡,李彦宏又退了回来,他给大家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就像指挥大师的优雅返场。百度上市产生的巨大影响,是国际性的,美国人都在关注这个事情。美国纽约时间中午12:10,李彦宏接受了作为上市公司CEO的第一个采访,CNBC是美国的知名电视机构,在10分钟的直播过程中,李彦宏针对主持人的提问,对答如流,他对百度的胸有成竹给了更多人信心,百度的股价升至81美元。随即,李彦宏和王湛生又接受了包括CNN、Wall Street Journa有及中央电视台在内的十余家媒体的采访。媒体关注程度之高,令业内人士咋舌。2005年8月5日,短短几个小时内,百度创造了神话,一个年轻的中国互联网公司,以27美元的发行价入市,首日最高价冲到了151.21美元,首日收盘于122.54美元,涨幅达到358.85%,当日市值39.58亿美元。百度,是自1999年以来在上市首日表现最为出色的股票。在所有在美上市的外国企业中,上市首日的表现最佳。由此,也成为美国历史上在上市首日表现最为出色的10大股票之一。下午3:40分,李彦宏一行出席了纳斯达克证券交易市场的收盘仪式。事实上,那一天,纳斯达克的整个大势在走低。纳斯达克的负责人向百度赠送了纪念品,李彦宏为当天的证券交易市场按下了收盘按钮。纳斯达克面向百老汇大街高达7层楼的大屏幕,全程播出了收盘仪式、欢迎百度加入纳斯达克的致辞、百度瞬时风向标上的搜索关键词,以及百度制作的宣传短片《刀客》。百度的宣传短片《刀客》,描述一个侠客,凝神静气,在随强风扑面而来的数百片树叶中,瞬时找到了那支射向自己的暗箭。在整个路演中,那些看过《英雄》《十面埋伏》的投资人,都认为这是张艺谋的作品。百度的惊艳,是国际性的。中国的互联网上市,通常只是对中国国内有影响。对每周都有上百家新公司上市的美国人来说,大家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之处。百度上市当天,IPO团队遇到不少的华人,他们都说百度给中国人争气,很有脸面。中国公司不是可以随便贱卖的地摊货。紧接着,CNBC电视台要求再次采访李彦宏,值得一提的是,节目制作人擅自将原定15分钟的现场采访改为一小时,并取消了所有广告。在预定的15分钟采访时间到达时,还没有一次广告间歇,也有没结束语,IPO团队的重要成员和坤意识到情况有变,她马上找到了公关人员,增加采访时间,是媒体对百度的重视,对于处于缄默期的百度来说,却是弊大于利。李彦宏并没有获知采访延时的计划,和坤决定应立即阻止采访。公关公司负责媒体的小伙子,冲进了控制室与制作人强硬交涉,几十秒后,有Momey Honey之称的美女主播无奈地与李彦宏告别,一场波澜平复了。有人根据当日股价立刻算出,百度的创始人、CEO李彦宏,已是身家9亿美元新的数字英雄。当李彦宏出现在纳斯达克大楼前的街头时,许多刚刚在电视幕墙上见过这个中国年轻人的热情游客,纷纷过来合影,李彦宏谋杀了无数数码相机的存储空间。让李彦宏印象最深刻的照片,是他把西装脱下来背在身上的那一张。这符合他的心境:“我更像一个旅行者,现在走到了这一站。但,这个地方不是我的家,我只是到这里来,为了证明自己做到了一些想做的事情。”李彦宏从纳斯达克这一站,又回到了中国。美国给了百度足够的面子,是因为百度干得好。2个月后,纳斯达克专门给李彦宏寄来一个照片,在纳斯达克面向百老汇的环形屏幕上,,系了一个五星红旗,以庆祝中国的国庆节。百度的成功,化为了中国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