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本就该是心胸狭隘的代名词,她又不是圣母,即使错不在他,也不能容忍有另一个异性触碰只属于她的地方。 偏偏这书呆子好似又倔了起来,一个劲儿地拨她的号码,不拨通死不罢休的样子。 算了,接吧。 手机的那头,夹杂着稳定的噪音,应是车辆在高速公路上飞驰的声音。 他并没有马上解释,而是停顿了片刻。 “我……” 被她抢先:“一路顺风。” “明……” 再次被她抢先:“明天见。” 通话结束。 是夜,外三有三个人未合眼。一个是苦命的一班医生,一个是被SCI和标书压到求死不得的研究生学长,一个是勤奋的黎糯同学。 她难得如此勤奋,勤奋到整夜保持着一个姿势和动作——坐在电脑前,敲键盘。 冬季的太阳起得特别晚。 当第一缕阳光拂过累趴在桌上的学长头顶,照亮她前方之际,她蓦地发现自己快把术后第一天病人的出院小结都码完了…… 她可不是只光顾着码病史,同时也在做自己的思想工作。 鸵鸟是应激状态,不能长久。无法逃避的就该直面,必须理顺思路,决定接下来每一步的计划,列成一、二至无数。 她猛然意识到患上了和岳芪洋同样的病症,即不自觉地会把段落转化成条例。不禁自嘲:“啊,看来临床滚出成效了。” 黎糯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女孩子,会下意识地逃避,然后逼迫自己勇敢地站起来。 也许是因为送走了自己唯一的亲人,抽去了仅存的依靠,便像剥了壳的白煮蛋,迫不得已又将破碎的蛋壳用胶水胡乱一粘武装在外,拼凑出来的坚强。 得找他谈谈,是误会就解开,是其它,额,就阉了他。 岳芪洋第二天早晨回到医院时已近八点。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找她,也不是去C23换衣服,而是套上白大褂在正式查房前先巡一遍房。 黎糯在病房里见到他,脸上写满奔波的劳累和长时间开腹手术后的疲惫。 一附院的C楼是幢老建筑,病房里尚存在着八人一间的大病房,再加个床,硬是整成了可怕的超大型九人间。 不巧的是,还一拆为二,一部分属于前组,一部分属于中组。更死巧不巧的,27床就位于其中。 梁主任前脚刚巡完,黎糯后脚忙不迭开始换药。所以他跨入病房时,看到的是演杂技般抱着巨高一叠两两相扣的弯盘、又如食堂阿姨分饭似的一份份摆到所管病人床头柜上的她,白大褂下方的两只口袋,被纱布胶带备忘录等一干杂物撑得面目全非。 两人自然是相视了,却突然之间横里蹦出个小女生,正是27床的孙女。 “岳主任岳主任,您考虑得怎么样啦?” “岳主任岳主任,您怎么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啊?” “岳主任岳主任,您早饭吃了没?我替您买好咯!” …… 她突然就想起了关于康主任的某个故事。 康师傅的第一任妻子是本院妇产科的医生,据说女方心有眷恋,但男方坚决离婚,因为他勾搭上了后来的第二任妻子。第二任是申康中心的管理层人员,申康是市政府对市级医院进行管理的代行者,通俗点讲,就是那些坑爹的指标啊检查啊定价啊都是它搞出来的,作为管理层,在责难逃。故那时医院里都嘲他说,师傅真是“舍小家,为大家”的标杆旗帜。 热恋的那段时间,第二任下了班就会来医院陪师傅。偏偏彼时后组请了个好几个妇科会诊,更偏偏第一任是那季度的会诊医生。第一任白天多忙啊,只能下了班再来看病人,看完病人到外三办公室写会诊记录,就迎头遇上了亲昵中的前夫和新欢。 那种心情真是…… 大概黎糯此时此刻能体会到一些…… 她倏地扔下镊子,走过去拍拍岳芪洋的肩,说了一句:“抽时间和我谈谈。” 严肃的表情和口吻,犹如她才是他的老师、带教、上上级。 由于他那天值班睡在医院,她回了家,白天又各忙各的,这时间一“抽”,就“抽”到了后一天。 黎糯在舒服的被窝里睡过了头,鸡飞狗跳起身的当口接到了岳芪洋的电话。 “我在楼下,速度下来。” 她赖床的事情他都能猜到? 不料他又补充道:“拿好你的户口簿。还有离婚证,两本。” 差点仰天一跤。 钻进车里,黎糯本该劈头盖脸地训他:“你脑子有病啊?放着个后患还和我去复婚?”可话到嘴边,鬼使神差地变成了:“你值班可以现在出来么?” “可以,我让毛毛顶着。” 哦,可怜的毛毛…… 静默了片刻,她才开口:“你就不打算解开误会了吗?” “打算啊,”他说着,指指前方,“这样解释行不?” 一看,过了前面那个十字路口,就是民政局。汗,她知道这个区的民政局离他们小区很近,没想到,比想象中还近。 她撇撇嘴,居然无话可说。 人道说:婚姻像十字路口。第一个路口,他们是闭着眼睛被牵过了马路,连信号灯的颜色都未曾了解过;第二个路口,亮着红灯,亮得异常果断;约莫他们自己都没想到,原以为会各自拐弯的人还会陪自己走向第三个路口,她是在赌气,但随着他的一脚油门,无疑,前方绿灯。 换了个地儿,无法掩埋的是他们第三次光顾民政局的事实。 在这信息时代,所有资料都是联网的,以至于为他们办理复婚手续的工作人员不满地瞅了瞅他们,心里一定是在吐槽:“你们倒是很忙么。还是你们以为,我们民政局很空?” 她从来算不上淡定,不比他的表情如故,略带尴尬意味地咳了几下,他还好心好意地拍拍她的后背。 拿完证书,岳芪洋让她坐车里等会儿,他去买早饭。她吵着要吃肯德基早餐,亏得视野范围内还真有家连锁店,他便奉命执行任务。 田园脆鸡堡买了回来,黎糯还捏着证书横看竖看,边看边傻笑。他摸摸她的头,同时夺过两本证书。 “别看了,快吃。”他吩咐道。 “你保管?”她问。 “嗯,这次我保管。” 眼眶悄然发热,她忙埋头啃了口面包,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 “为什么你的户口簿在你身边?” “因为我时刻准备着。”他答。 黎糯愣了愣,下一秒扔了汉堡,猛地侧身捧住他的脸庞。盯着看了良久,嘿嘿傻笑,接着狠狠亲了一口。先到这里吧,保持点距离46、下卷--5 微微相触的唇瓣,即刻分开。零点几秒的时间。 留给他们的是忽然无限暧昧起来的氛围,还有岳芪洋嘴边被某人沾上的面包屑……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吻他,毫无预兆的,诱得他突发期前收缩。 他若无其事地抹了抹嘴,伸手,从她所坐的副驾驶前的储备箱里挖出一小瓶麝香保心丸,顺带仔细瞅了瞅倒车镜中显现出的,某人娇羞又别扭的模样。 黎糯见他倒出两粒保心丸,不免担心:“不舒服?” “嗯,早搏。”他平淡地答道。 “没关系吧?”她习惯性地凑上去摸他的脉搏,的确有。不住叹息:“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身,工作重要,你的健康更重要。” “不,”没想到他却反驳道:“休息不足是本,还有诱因。” “诱因?” 她猛然间理解了他的意有所指,乖乖闭上嘴。 好不容易正常下来的车内再次粉红飘飘。 脸越烧越红,偏她的嘴还硬:“是谁错在先?我那只是替你消毒一下。” “哦……”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眉头一拧,指出错误:“实习同学,看来你外科是白转了。最基本的伤口消毒,无感染者由内向外三遍,感染者由外向内三遍,这都不懂?” 顿了顿,他倾身,愈压愈近。 “你觉得,这个伤口有没有感染呢?” “额……”黎糯被他挤迫得背部密密贴上了车门,亏她此时居然还能回答出来:“后者。” 自从天而降了某种名叫“岳芪洋”的细菌,她的人生已被“感染”得千疮百孔。 “好。”他答,低沉的声音发散着一种致命的蛊惑:“教不严,师之惰。” 关键时刻,她又变成了鸵鸟,第一反应摸索着打开车门,逃去了后排…… 可惜黎糯同学这次失算了,逃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出了小门还有大门,从前排移到后排,只是空间更宽敞了而已。 他看看后排那只正襟危坐直视地面的熟虾米,有些哭笑不得,然后跟着她来到后排。 “你……想干嘛……”某人的那个小神情哦,真是紧张,还不自知的夹着几分期待。 岳芪洋也懒得说话,三下两下将她放倒。 “接着教。”他说。 “你不是早搏嘛,小心心梗……” “那就麻烦你把我送到我们医院,让李务傥跳走之前继续保持‘心梗小王子’的名号。” 再一次发现,较真起来,她根本说不过他。 她停了欲迎还拒般地推搡,安静下来。很好,正合他心意。 岳老师说教,还真的是教,先缓缓地舔舐她的唇边嘴角,三圈,一圈一圈,就好似只磨着主人的小宠物。 渐渐他的眼神不再清亮凌厉,万般迷离,万般,让她心疼。 于是搂过他的脖颈,张开嘴,伸出舌尖,率先一步与之纠缠。 忘情了有多久,两个人都忘了。只记得在燥热难耐、情难自控之际,两只手机争先恐后此起彼伏地震动起来。 拨电话的人俱不肯停歇,迫使动情中人硬生生结束了缠绵。 找黎糯的人是盛青阳,他在嚷:“组长你在哪儿?是想翘班矿工还是坑同学?” 找岳芪洋的人是毛毛,他也在嚷:“岳主任您在哪儿?王主任回来了。” 黎糯先被召唤去了次教办,回办公室途径会议室时,只见外三所有医生、肿瘤科大主任,甚至院办的人,都围坐在里头。 直肠癌根治术后未满一个月的王主任带病回归岗位,这新闻简直骇世惊俗。 更另人不能理解的是,他拒绝了数位同行权威首肯通过的FOLFOX方案,放弃行辅助化疗。 “在座诸位皆是从各国一流学府深造归来的博士双博士,相信对于临床研究最前端的了解不会比我少。那你们一定知道,我的病,IIA级,T3N0,T4a,是否需要辅助化疗至今仍是全世界争议非常大的问题,辅助化疗有无提高生存率,目前证据不足。既然在考虑因素中,患者选择位列第一,那我的选择就是,放弃化疗。” 多日不见,王主任消瘦了许多,但强大的气场仍在那儿,比岳芪洋更强大的气场。他歪歪斜斜地坐在会议室大屏幕一旁的会议主持人专用座位上,仿佛并不是在解答同事们心中的疑问,而是在开讲座一般。 当一个医生,尤其是已属权威行列的医生,一旦成为了患者,尤其是得了自己非常熟悉领域的疾病,他会自然而然地分|身,一半当患者,一半继续做医生。这其实是医生最头痛的一群人:医从性太差,质疑性太强。就如王主任,恐怕在各位同行拟定治疗方案之前,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但他的话句句在理,底下没有人敢反驳。 过了半晌,肿瘤科大主任举手赞同:“说到化疗,你们没有人比我更有话语权。但说到化疗的并发症、副反应和具体疗效,我行医半辈子,从当初的笃信到现在的怀疑,从当初单纯研究西医到现在中西医结合,这条路到底会通向何方,连我自己也不能确定。况且你们外科医生的身体早就被拆坏了,一个个外强中干,怕还不如普通老百姓扛得住,再说老王的病发现得早,分期分型都还算乐观,所以我支持他的观点。至于接下来用靶向还是中医,我们再谈。” 王主任略一颔首:“很好,那就这样。我已封刀,除了大交班和病例讨论,今后科里的大小事都交予梁主任管理,小岳辅助。” 病例讨论在这天的晚上八点,差不多大家都能结束手术的时间。参加的人包括外三全体,还有病理、介入、肿瘤和影像中心的部分医生。 见本科室硕士生学长一副等待好戏开场的表情,黎糯不解。 学长解释说:“这个啊,和我们学生没啥关系,我们主要负责看戏。” 而后她才发现,还真的是看戏,看王主任开骂的戏…… “这个胃谁切的?残端切得也太粗糙了吧?是刀有问题还是你脑子有问题啊?” “这个肠子谁切的?你跟病人有仇是吧?切成这样是故意让人家以后粘连?” “拜托你们淋巴结好好找行不?扫下那么大一团才找到这么几个?要不要我来找给你们看看?” “还有岳芪洋,你的投诉率能不能再高点?你笑笑会死吗?我是病人我也投诉你!” …… 王主任指的是病区里的医患交流本,散了会她特意去翻看了一下,然后笑惨了。 有病人说:岳主任刀开得真心好,可是看到你就会发抖怎么破…… 居然下面还有留言:同发抖+1。 还有病人写着:岳主任态度太拽,我爸住了一个多星期,他说话没超过十句。 下面又有留言:知足吧,我都没听他说过话! 学长探过头,叹气,精辟地总结道:“岳主任会笑,母猪会上树。” 这样想来,她都未曾见过他的笑容。 岳老最近身体欠佳,前几天因气温突变受了凉,辗转之后演变成肺炎,而老年人的肺炎,异常难治。以防万一,他们准备搬回岳家花园。 到家已近零点,岳老已经休息。整个家里醒着的人就剩了岳归洋。 岳芪洋的房间在靠里那幢副楼的二楼,圆形的房间,古朴不失华丽。 她进门就瘫倒在沙发上,直喊累。看他打开电脑准备继续工作的样子,朝他勾勾手指,让他过来陪她坐一会儿。 “对了,那件事情你解决了吗?”黎糯忽的反应过来。 “什么事?” 恨得牙痒痒:“你,和27床家属,的事。” “哦,解决了。”他说。 “怎么解决的?” 怎么解决的?那还不简单,老规矩,十字以内摆平一个人。 岳主任在上台前特意杀到27床,在他家孙女蹦出来大呼小叫之际,直接甩了本结婚证书给她,确切点讲,是他们的复婚证书。 小女生无法接受,打开证书仔仔细细核对了半天,才确信她的岳主任身份已婚。 证书照片上的黎糯笑得毫无城府,状若痴呆,小女生自然心有不甘,小心翼翼问他:“黎糯?我能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吗?” “做我老婆。” 他是如此回答的。 他老婆听完,愣了片刻,接着笑得前俯后仰:“我怎么觉得,对你的投诉又要多出一条了,情债。” 冷哼一声,他并不介意。刚想离开沙发,又坐回来,问她:“明天你值班?” “嗯。” “我换班了。” 心里犹如一杯温糖水下肚,暖暖的,甜甜的。 转而一想,黎糯不满道:“你不觉得,这四个字应该笑着讲比较好吗?”说完还露出大牙演示了一遍。 他不禁起疑:“你觉得,这样笑着讲,真的比较好吗?” 她“切”了一声,抗议:“我都没看到过你笑诶。” “笑一个吧?” “笑一个嘛。” “笑!” “给我笑!” …… 一个逐步前倾,一个渐渐后仰。 她几乎趴在了他的身上,手都拧上了他的脸颊,他偏偏眉头越蹙越起。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门外站着岳归洋。似乎是知道黄芪下了班,想过来说几句话。 不料两目对四目,无辜相看了半晌,最终岳归洋默默后退,带上门。 他的第一反应是:如此看来,他快做伯伯了?47、下卷--6 C3医生办公室有道诡异的风景线,那就是窗台上一罐罐层层垒起的可口可乐。哪怕是初入科的实习生,只要是被值班夜迫害过的人,只消一眼,便对其用途一清二楚:正红压场,聚敛阳气。 传说此习惯始于某位学长。那位学长比较喜饮可乐,有次值班白天太忙以至于忘记去喝,红色易拉罐就一直置于窗台。结果是夜居然风平浪静,没有一个急诊手术,没有一通电话,没有一下敲门声,安睡整晚。要知道,在外科求一个夜寐安,那是攒一辈子的人品也交换不来的。学长事后认真思考刻苦钻研,终于悟出了可口可乐的妙用,并屡试不爽。 当然一定会出现挑战者。又有一位学长觉得他扯淡,第二日接他班时将可乐一饮而尽,弃之。后夜间发生了多年一遇的大事件,即当日术后病人发生肺栓塞,折腾了许久还是没救回来。 这不,后者为前者进行了强有力的反证。于是在外三,值班同学亲自买一罐可乐的习俗延续至今。当罐头越积越多,会在月底那天统一销毁,那个班头,也就成了同学们心中的“黑色烂尾班”。 按恐怖电影的惯例,女生通常比男生阴气重,况且黎糯同学除了在内分泌睡过两个好觉外,别的科室值班夜,常遭护士姐姐嫌弃——基本每个班都以鸡犬不宁狼狈告终。所以她很乖很顺从很听话地买了可乐。 岳芪洋瞥了眼她恭恭敬敬双手捧着的东西,挺不屑的:“你也信这?” “当然。”她信誓旦旦地答:“你不知道我之前值的那些班有多霉,该死不该死的全死在我头上,该收不该收的都收在我床上……” “不对!停车停车!”忽然之间她大叫,他连忙一脚刹车。 她钻出去,过了会儿又钻回来,手里赫然多了一罐。 “加倍?” “这是给你的。”她把可乐硬塞到他怀里,解释:“你不是穿孔小王子嘛,再加上换班一般没好事,得好好压压。” 也不知是可乐的作用还是她的霉运期已过,整个白天确实天下太平,且楼上楼下手术结束得普遍比较早。 亲爱的同学们一下台,就收到她的逐客令。盛青阳还以为她打鸡血了要锻炼一下自己的临床能力,只有黎糯边童叟无欺笑着赶他们,边暗自揣摩:把病房当约会场所,把成百病人当路人,是不是很没有职业道德? 想起以前遇到的一名学姐,她和她男朋友都是规培中的基地医生,说他们喜欢把班头排在一起,因为她认为这世上最无奈却也最甜蜜的事,莫过于睡前一通内线:“有重病人吗?”,再加第二天清晨一通内线:“睡得好吗?” 这真是属于两个医生的浪漫,之一。 岳芪洋下台的时候,她在聚精会神码她的最后一份病史,没注意到他。 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问她:“大家都走了?” “都走了。”她说,往办公桌努努嘴,“洗手,我叫了外卖。” 结果,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的晚餐,吃得格外别扭。尤其是她,简直坐立不安。 “为什么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偏有种把什么都做了的罪恶感?” 他还是老样子,道:“那干脆把该做的都做了,以削减你的罪恶感。” “不行……”什么逻辑。 “抱一个?” “还穿着白大褂呢,脏。” “亲一个?” “……更脏。” “你什么时候开始有洁癖了?” 似乎所有人的印象中外科医生都有洁癖,其实还是因人而异的,起码岳芪洋就算不上,顶多有些洗手癖罢了。 她独自思考了片刻,得出结论:“在医院里,你是二班,我是一班,师生的关系,上下级的职务,所以要平等相处如院外,做不到。” “也对。”他颔首,把残羹剩饭往她面前一推,吩咐:“那就有劳实习同学整理干净了。” “……” “还有,外科二班负责急诊手术,病房病人除非要死了,否则不要叫我。”某人继续端着一副上级的架子。 “……” “有会诊和急诊电话,别来敲门,直接转二班值班室分机。” “……” “好,那我走了。”说完欲起身退场。 不料被一把揪住了衣袖,实习同学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