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激动也不恍如隔世,只是感慨,这一段和他相关的人生终于可以作结。 帛锦走到那人跟前坐下,眼神没有波动,仍是那一味的意兴阑珊。 对面,这位和他只隔数尺的清秀男子,名字叫做沈落。 爱穿素色,发起飚来一顿能吃半拉猪,可却喜欢捧着胃装弱受,这位沈落君煞是有趣。 有他做伴,人生是理所当然的不会寂寞。 所以那时新帝登基,大难临头,帛锦倒也坦荡。作者:123lavender1232009-5-19 23:31 回复此发言--------------------------------------------------------------------------------23 回复:《无根攻略》BY殿前欢 (顶顶好看的人,顶顶好看的文 了不得富贵荣华扔下,和这位伪弱受君远走天涯,从此笑笑闹闹,不也就是一辈子。 为这个他做了周全安排,先是自己金蝉脱壳,不动声色地人间蒸发,其实就藏在京城。而后等风浪稍平,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走远,放弃追逃,这才传口信给沈落,要他和自己会合,从从容容地浪迹天涯去。 那天是数九的最后一日,他记得自己坐在马车,路上看风景,枯枝都抽出了新芽,那绿是这样鲜活,仿佛带着希望,正从他心头萌出。 到了约定的地方,沈落已经侯在那里,手里捧着包袱,习惯性地咬着下嘴唇。 以前也有过约会,这位沈落君无一例外都会迟到,然后眼睛闪着泪花花:“你不会怪我吧大哥……” 帛锦拿他鬼办法都没有,是白白的颠倒众生叱诧风云,到头来却被一只伪弱受骑在头顶。 而这一天的情况和以往有所不同,伪弱受君居然没有迟到,早早的在巷口等他。 帛锦下了马车,走的近了,这才发觉他浑身颤抖,眼睛里闪着泪花,浑身颤抖,见他后开口,说的居然还是那句。 “你不会怪我吧大哥……” 当然这是个陷阱,陪沈落一起来的还有新登基的圣上,他骨血至亲的十三叔。 也就是这一天,他所拥有的一切都被彻底破碎。 包括爱情,包括骄傲,还包括作为一个男人起码的尊严。 他记得很清楚,那日他们被双双拿下,然后又被运回宫中,一路上走了起码一个时辰。 这一路沈落都在颤抖,抖得像片风中残叶。 而他那时痴惘,到最后居然不忍,伸出一只手来,去握住了他肩,一直握到目的地到达。 目的地在皇宫,是一间阴冷潮湿的黑屋,屋子最特别之处就是正中一张大台。 这间屋子没有匾牌,但宫里人都知道它是什么所在,给它起名,叫做净身房。 帛锦被捆住四肢,大字型开着,就这样被绑在了那张冰凉的大台上。 咫尺之外的圣上带笑,笑的是这样玩味。 他说:“记得有人曾跟我提过,要毁掉一个骄傲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碾碎他的尊严。” 说完他便俯身,撩开帛锦衣摆,又亲手替他褪下绸裤。 那一刻帛锦就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 毁灭他的自尊,通过所爱之手,这法子的确高明至极。 也就从那一刻起,时间永远停顿。 只要一闭上眼,他就能清楚看见沈落,看见他手里握着那把弯刀,眼泪纵横流了一脸,一边颤抖一边向他两腿间走来,嘴里重复着这样两句。 “我也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你不要怪我大哥,真的不要怪我。” ……作者:123lavender1232009-5-19 23:31 回复此发言--------------------------------------------------------------------------------24 回复:《无根攻略》BY殿前欢 (顶顶好看的人,顶顶好看的文 如果那日弯刀向上,眼前这人能够顾念他一分,将刀插入他心脏,保全了他最最起码的尊严,他都会如他所言,不去怨他恨他。 可惜的是他没有。 为了保全自己,拿着一枚冷刀,亲手将他净身。 这便是他计划着要共渡一生的所谓爱人,阮少卿口中那有情有义的沈落君。 故事大抵就是如此吧。 这是个死局,那一刀割下,他心寒凉,可不能否认,挥刀的沈落也备受熬煎。 事后他设法逃出宫去,失踪三年,又冒大险取少年脑仁做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他很愧疚,也撕心裂肺无处容身。 所以,三年过去,两人第一次重逢,帛锦听见的还是这句。 “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如果不那么做,不止是我,我全家都会死得很惨!” 和三年之前一模一样。 有所不同的是,现在的帛锦有了气力,听见这句,能够牵起嘴角无声的冷笑。 无所谓恨也无所谓怨叹,心若凉了,怨恨感叹,都会觉得太费气力。 所以他只是冷笑。 而沈落的情绪则明显激动得多,略顿片刻后人冲上来,俯在他脚下,一边仰头:“只差三个人,我的药就要配成,你弄我出去,到时候你那里就可以重新长出来,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 帛锦闻言又笑:“是谁告诉你这个方子,你就真的相信?” “我能配出来的。你莫忘了,我是举国数一数二的方士,是先皇御用的炼丹师!” 帛锦不语,缓缓眨眼,睫毛隔断光线,眼底沉沉,里面是世上至深的黑暗。 “你以为,你亲手割断的我的□,会因为你一颗仙丹,就重新生长出来?就好像你亲手割断的情分,会因为你这一场愧疚,就可以重新来过?” 过了许久他才道,冷冷一句,无所谓怨恨感叹,只是很单纯的讥诮。 一旁阮宝玉连退三步,差点因他这一句喷出血来。 亲手割断。 亲手割断!! 这……原来才是他一直想要揭开的真相。 比所有猜测推断都还要残酷百倍的真相。 “太天真了。这么天真可不像你,我的沈落沈公子。” 不远处帛锦又说了一句。 就这一句,已经明显生出杀意。 没有丝毫迟疑,帛锦伸出了手,在沈落脖间使力一扭。 沈落应声瘫软,苍白瘦削的脸前栽,埋在了帛锦双膝间。 阮宝玉没来得及上前阻止,发觉自己双腿灌铅,居然是一步也不能进退。 而帛锦这时起身,广袖逆风,里面一把薄刀闪着光,很快就被他握在手心,架上了阮宝玉脖颈。 “我没有恻隐之心,也不怕死后被打入十八层地下。如你所见,现在的我,就已经身在炼狱。” 幽闭的斗室里帛锦轻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再没停顿,薄刀携风,在阮宝玉颈间划下一道血线。 第七章 侯爷刀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绝对是宝公子当时真实的心理活动。 当然他还可以前栽,扑倒在侯爷怀里,血哗啦啦流了侯爷一身,那这谢幕就再完美不过。 可惜的是这一幕没有发生。 那枚和侯爷一样好看的弯刀划上他颈,的确精准无误找到了他动脉,可最终却只划破了他皮肉。 有程咬金半路杀到。 李延李少卿在顶顶关键时出现,因为手里没暗器,隔老远就一把将银袋砸了过来。 这厮武功稀疏平常,银袋生风,几乎把阮宝玉后颈砸个窟窿,可也总算在最后关头把弯刀震开。 帛锦微愣了下神,这一刻功夫李延已经插到他们中间,扯高嗓子喊人:“来人哪!人犯死了!” 牢房里立刻呼啦啦围来狱卒一片。 而李延此刻是毫不犹豫站在阮宝玉这边,一张脸冷着对牢帛锦,道:“属下方才看到的那一幕,还有劳侯爷解释!” 武功的确是稀疏平常,可这厮对阮宝玉,却绝对是赤诚一片。 “人犯方才自尽,侯爷正在责问我看管不严!” 过了一会阮宝玉吸气,一手捂住伤口,大声回他。作者:123lavender1232009-5-19 23:32 回复此发言--------------------------------------------------------------------------------25 回复:《无根攻略》BY殿前欢 (顶顶好看的人,顶顶好看的文 “沈落是自尽的?自己把自己脖子扭断?” 一天之后在皇宫内殿,当今圣上这样向帛锦发问。 帛锦垂头,脊背刺疼,冷汗一层又一层涌了上来,已经几乎看不清眼前一切,于是很潦草地答了声:“是”。 “当时谁在现场?这案子是阮少卿负责,是不是他?” “不是。皇上其实知道,沈落之死和他一点干系也无。” 圣上闻言沉默,低下头去,看着帛锦:“阮宝玉把这案子查了个彻底,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你难道不想他死?” “想。” “那你还为他开脱?” 帛锦的头就垂得更低,脊背锐痛难当,可仍立得笔直。 圣上的笑于是又玩味了起来:“你是想他死,可是推搪陷害,这种事你还是不屑做,对不对?” 说完他便伸手,在帛锦右腰眼又是重重一拍。 帛锦仍是垂头,没有太大反应,可圣上收手,五指却是有了猩红颜色。 圣上又笑,伸舌头舔了舔那滋味,道:“那夜去的人果然是你,你是不想沈落被抓,泄露你无根的秘密?还是想自己先找到他,亲手将他结束?” “两者都有。” “很好,敢作敢当有所不为,你风骨犹在,做叔叔的也很欣慰。”圣上抚了抚掌,紧接着话风一转,又将手搁上他腰,在伤口使力一个厮磨:“只是你武艺好似大退,当年长剑一举莫敢不从的亲王少帅,竟被几个埋伏的官兵撂倒,居然还落了伤。” 帛锦在这时摇晃,终于熬撑不住,一个趔趄单膝跪地。 倒不是腰间剑伤,推倒他的是脊背上那刺骨的阴疼,仿佛有千万根绵长的针正从那里穿出,带着利爪,勾着他四肢百骸每一个能及之处。 “很难受是吗,是不是因为我赏你的紫烛最近不够用,所以你武艺大退形神潦倒,到这殿里来,连立也立不稳了?”一旁圣上轻声,可语调却无尽恶毒。 帛锦不语,伏在原地喘息,头渐渐贴近地面,冷汗一层层涌上来,将他身周地面悉数打湿。 圣上那笑就益加玩味,慢慢附身上来,呼吸渐粗,顶上了他,道:“我听说男人□只比女人更加□,只是还没试过。不如你求我试试,求的好了,我便赏你紫烛。” 地上帛锦激颤了下,人似上了机簧,往前死命一冲,等气息稍稍平顺,这才哑声:“我不求你,绝对不会。” 这一声黯哑但却决绝,他的骄傲,的确是还没有完全被碾碎。 圣上于是摊开了手:“不愿意那就不玩,无妨。” 说完又一步步走近,俯低看他:“你是真的真的很可怜,看在叔侄情分,我就赏你十根紫烛吧。” 帛锦垂头,仍是冷汗层出不能直身,可却许久没有伸手去碰那十根紫烛。 “不承认你可怜是吗?没错,你是生得俊朗无匹天纵英才,可是你想想,这天下地下,可有人真心对你,对你一腔赤忱生死不计?!没有……过去没有,今后……则更不会有!” 圣上长笑,将这句刺骨的话冷生生扔下,立时拂袖而去。 侯府。 阮宝玉立在门口,半只身子趴在门板,不依不饶地扣着门环:“喂,给我开门,我有公事禀报。别告诉我侯爷不在家,侯爷的轿子一个时辰前从宫里回来,走的角门,我都瞧见了。” 大门出乎意料地应声而开,宝公子靠门靠得太过严实,一头栽进去,栽到了半点也不好看的管家怀里,脸色顿时乌压压黑成一片。 一旁管家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将手一比:“我家侯爷说了,少卿若是想死,他在内房侯你。” 阮宝玉立刻大声:“我非常想死!请问侯府内房在哪里?” 管家就不做声了,引着他穿过游廊亭榭,走了许久后停下,将手一指:“那里就是,少卿请吧。” 阮宝玉嗯一声,泯不畏死地跨步上前,在门上敲了两下。 屋里黑寂寂一片,帛锦低哑的声音传来:“门没锁。” 宝公子哦一声,轻声推门,进到屋去,只见到黑乎乎一片,好容易摸黑半天,这才瞧见桌上有半支点剩的紫烛,于是摸出火石来:“侯爷我眼神不大好,能不能点根蜡呢?”作者:123lavender1232009-5-19 23:32 回复此发言--------------------------------------------------------------------------------26 回复:《无根攻略》BY殿前欢 (顶顶好看的人,顶顶好看的文 黑暗里沉寂了半天,帛锦才开口:“抽屉里有白蜡,你找出来点。” 可怜宝公子一只半瞎,在房里摸索半天,好不容易才点燃蜡烛照亮,这一眼瞧清,立刻便觉得不冤。 帛锦明显才刚洗浴过,头发湿着搭在肩头,身上只松松穿了件月色长袍,就这么懒散坐在地上,靠着床沿,那姿势是要多性感有多性感。 阮宝玉立刻开始扭手指:“侯爷那个……冬日湿寒,这样这样……” 话说到一半他已经完全忘词,只记得看住帛锦头发滚落的水珠,看着它一路下滴,滴到锁骨,胸口,然后渐渐蔓延到……腰。 到腰便停住了,因为宝公子在那里看到一道赤红,正洇透衫子,渐渐漫了开来。 想到这道伤口是自己亲自领人捅的,宝公子的心口就立刻象被活剐了似的生疼万分,手指就扭得更勤,脱口而出:“侯爷是我错了,我对不住你!” 帛锦到这时方才抬眼,幽幽一句:“你没有错。” 宝公子才刚松了口气,却听到他又森森跟上:“但是你还是得死。” 锦衣侯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言落刀至,还是那把薄刃,轻轻架上阮宝玉脖颈,轻轻催动,便割破了他颈上缠着的绷带。 阮宝玉立刻大声:“侯爷的秘密我绝对不会泄露,否则让我脸上生疮头发掉光,变个两百斤的大肥猪!” 这个誓发得不可谓不毒,可惜的是帛锦毫不买账,薄刃欺进,立刻割破了他皮肉。 鲜血顺着伤口渗了出来,可宝公子的花痴情绪却丝毫没被浇灭,还是大声:“我很喜欢侯爷,自打第一眼见到就喜欢,侯爷要相信我!” 帛锦闻声笑了出来:“相比信誓旦旦的情分,我更相信死人才不会开口。”说完刀口便又进去半分。 这一句话虽是笑着说的,可阮宝玉却听出了里面的透骨寒凉,心下一酸,别说生死,便连自己姓甚名谁也快忘了,立刻将脖子一梗,往刀口上一送:“好!那就听侯爷的,我既然说了喜欢侯爷,那就自然全顺着侯爷,死生不计!” 死生不计。 这四个字让帛锦一顿,顿了许久,等到阮宝玉脖间鲜血顺着血槽流了他满手,他这才抬头:“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都听侯爷的,对侯爷一腔赤忱,死生不计!” 阮宝玉也绝对是花痴无畏。 帛锦的眼于是慢慢眯了起来,将身立直,逼近了他:“你的意思是你待我赤忱,什么都愿意从我?” “是!” “包括被这样的我压倒?只痛不快?” 帛锦立刻又沉声跟了一句,不等阮宝玉反应,已经贴身上来,就着他颈间热血,将一个湿漉漉的吻盖上了他唇。作者:123lavender1232009-5-19 23:32 回复此发言--------------------------------------------------------------------------------27 回复:《无根攻略》BY殿前欢 (顶顶好看的人,顶顶好看的文 ※※※※※※※※4.3更新分界线※※※※※ 一个……吻。 天外飞仙似的一个吻。 阮宝玉当然不会拒绝,只是有点意外,意外到脑门□,有那么一瞬只以为自己已经昏厥。 帛锦的这个吻是负气森冷的,可技巧仍是纯熟,气息在对方唇齿间流转,七分□两分霸道一分戏弄,轻轻巧巧的,就把阮宝玉的魂魄差点吸了出来。 阮宝玉已经脚不沾地,被他拦腰抱在怀里,脖间鲜血汇做一股急射了出来,可却一点也不觉得疼痛,两只手略微迟疑,一下就环住了他腰。 帛锦的双唇于是下移,吻上他颈,伸出一截舌头,描绘了他伤口的形状,接着又将他血上推,送进他口,又开始一气长吻。 血腥的粘腻的味道,这是不折不扣□的味道。 两人于是纠缠得更紧。 阮宝玉的下身也就在这时再正常不过地立了起来。 可就是这一立,帛锦却突然之间猛醒,眸里紫光一凛,身子也立时跟着僵硬。 阮宝玉这时已快飞仙,哪里还能察觉,一双手只记得使力,想将他抱得更紧。 可这一抱……显然已不合时宜。 历史于是重演。 帛锦单肩使力,只不过使了一分内力,那宝公子便好似一只米袋,被他“砰”一声甩出了门去。 脖子上流了起码三碗血,然后又被人过肩一摔,要是个正常人,便不死也残了。 宝公子的非凡之处也就在这时体现了出来。 身心俱受重创之后,他居然还能立起,还一步步又走上前来,走得很认真,居然好像在数步子。 “十步,这次侯爷你把我摔开了十步!上一次你摔我的时候起码有十二步!侯爷,我离你越来越近了!” 等走到帛锦跟前时他雀跃,居然又是咧嘴,笑得宝光璀璨欢欣万分。 到了第二天,阮宝玉还是觉得这一定一定是场梦,人昏昏沉沉,一直托着腮在大理寺发呆。 一旁李延也在,今天带了他的肥猫来,一边摸猫咪肚皮一边拿眼斜他:“沈落的案子就这么结了?自己把自己脖子扭断,你扭一个我看看。” 宝公子毫无反应,继续托他的腮发他的春梦。 李延就有点稀奇:“怎么你今天不瞧案子,连公家的茶居然也肯不喝?” “不喝,我嘴上有仙气,就算不吃不喝也能抵饱。” “……成,不吃不喝随你。那你总该看看案子吧,你一整天没做正事了。” “不看,你一人看。等忙飞了你就没空喂猫,省得你作虐,把一只丰神俊朗的碧眼黑猫喂成团肥肉。” 李延就有点气喘,恶狠狠盯他,又恶狠狠把只卷轴硬铺到了他眼前。 ——永昌银矿。 只看了这四个字宝公子便蹙起了眉,很正经说话:“我不能看东西,我脑仁被敲过,现在头疼!” 李延也立刻正经:“头疼我替你找根带子绑额头,阮少卿您稍等。” “没用。现在除非拿侯爷的发带绑我额头,否则我绝对没法看东西。” 阮宝玉轻声回了句,拂拂袖,很快就端着方步出了衙门口。 忙到半夜,李少卿才回到李府,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件新内衫,差下人裁成袜子。 袜子做好,他就日夜穿着,硬熬了三天三夜,没脱也没洗脚,就这么一直套着。 到第四天,这袜子便成了宝,他先把它脱下,挨个又搓了遍脚丫,然后才选了只味道更甚一筹的,“哗”一声撕出一条,小心地搁在官服袖口。 一切都安排好,第二日他照常去大理寺,照常去见那个整日发飘不做正事的阮少卿。 天可怜见,帛锦侯爷这天无聊,居然来大理寺巡视。 机会来了! 和阮宝玉略说两句之后帛锦告辞,他于是也起身,跟在帛锦身后,定要送侯爷出门。 寺里大院有些不平,于是他很有理由地摔了一跤,又顺势伸手,带到帛锦,将他官袍下衣衫“哗啦”撕下一条。 这一下帛锦不悦,可他却乐开了花,从袖里偷偷掏出那一条臭布,硬撑住笑熬到阮宝玉跟前,道:“看看我是怎么对你!刚才你看见了吧,我那一跤虽然故意,可也跌得不轻,可你看我弄到了什么,侯爷贴身衣衫上一条布!!”作者:123lavender1232009-5-19 23:32 回复此发言--------------------------------------------------------------------------------28 回复:《无根攻略》BY殿前欢 (顶顶好看的人,顶顶好看的文 “头不疼了吧。” “嗯!” “侯爷的味道怎样?” “那还用说,肯定是仙气飘飘!” 片刻功夫之后,阮宝玉戴着那根长带,不仅脑仁不疼能看案子,而且还一心二用,居然想起了一件要紧事。 “先前那个因脑仁案被捉的疑犯呢?没放吧?” “没。你不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放,说你还要审。我就奇怪了,既然已经查明人家是冤枉,你还审个什么劲。” “去把他传来。”宝公子一扬那仙气飘飘的长带,顷刻间恢复他过目不忘的本领:“还有,前几天你给看的那个卷宗,永昌银矿的那个,也找来我再瞧一遍。” 人犯被传来时,戴着仙带的宝公子正仙气飘飘地一目十行,拿手指依次划着卷宗。 人犯于是下跪:“多谢阮大人为草民洗冤,大人真是包青天再世!” 阮宝玉头也不抬:“你的确是被冤枉,兔脑腌来是给产妇止血,是种巫药,是他们孤陋寡闻了。” “是是是,大人明鉴。我那兔脑的确是腌来给产妇止血,大人真是青天!” “可你受审时却为何不说,宁可被人冤死,却一口咬定那兔脑是腌来做菜!” 阮宝玉的这一声喝问拔高,高得是毫无先兆,吓得那人顿时一凛。 “小……小的……是名……那个巫师,咱们做巫药的,总归……总归不大光明。”那人额头跑汗,好不容易才回了这么一句。 “这么说你入行已深,是因为很懂巫术,很懂巫行规矩,所以才宁死不说?” “是是是。”那人立刻点头犹如捣蒜。 “入行很深的巫师,你居然会不知道腌兔脑是用来引产而不是用来止血,被我一诓就诓了个正着!你根本就不是巫师,那兔脑也不是腌来做药,我猜得对也不对?” 阮宝玉的这一声不曾拔高,说得很是温吞和缓,可却绝对有效,让那人脸色立时大变。 第八章 寒风月冷。 大理寺临时关押嫌犯的地牢。 巫师抬头,有些失神地看着头顶方寸大小的一扇气窗。 窗台上蹲着一只野猫,碧眼闪着荧光,正森森看他。 阮少卿说的没错,兔脑并不是巫药,那是一根线引,一根绝对不能被牵起的线引。 “如果我是主子,知道有人对我起了疑心,也会把我灭口,将这根线索砍断。你说对不对?”心念至此巫师喃喃一句。 窗台上猫咪低头,“喵”了一声,似乎也表示同意。 “所以我要小心,万万分小心。”那巫师又喃喃,弯腰,枯瘦的手捡起地上那已经冷透的馒头,掰出一半,踮脚凑到猫咪眼前。 猫咪看来饿极,并不挑食,犹豫片刻后咬下一口。 不消片刻半个馒头报销,猫咪似乎意犹未尽,一双眼勾直,盯着他手掌里另外半个。 巫师定了半颗心,又担心这是慢毒,等了许久,这才举手,将馒头一口口咽下。 猫咪见吃食无望,将身子弓了弓,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寒风透窗,那巫师突然伸出手,一只伸出来卡住颈脖,另一只张开五指,痛苦地抓上了墙。 五指指尖劈裂,在墙上留下深深五道血痕,可他圆睁着眼,却不能为这痛苦哪怕发出一声呼喊。 见血封喉,这毒是如此霸道,甚至不允许他发出临死一声凄呼。 暗褐色的血从他五官渗出,他佝偻着身子,在地上挣扎扭曲,拿手指沾血,写了几笔,一个字还没写完,就已经四肢抽搐,万分不甘地咽下了他在人世间最后一口气。 从始至终,地牢始终安静,静的就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猫咪到底无灵,不能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又弓了弓身子,碧眼射出寒光,轻巧地跃下窗棂,很快便消失在夜下。 翌日大早,李延就心急火燎地来找宝公子。 他跨进门槛,正在大院子里喂鸡的阮侬,忙笑眯眯放下手里活相迎,“李叔叔好!” “你爹呢?” “还在睡呢。” “还在睡?衙门出大事了!”李延说着话就窜进了房,抓住瘫睡在床上阮宝玉双肩死晃,可惜宝公子没任何反应。作者:123lavender1232009-5-19 23:32 回复此发言--------------------------------------------------------------------------------29 回复:《无根攻略》BY殿前欢 (顶顶好看的人,顶顶好看的文 阮侬为难地耷拉下头,扁扁嘴,“他前几晚没怎么睡,整晚干巴巴瞪眼瞅房梁,昨晚倒算出了奇,竟然睡得非常踏实,所以……”他说着话,不知手里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棵大白萝卜,松手一掷,大萝卜相当准确地扔在宝公子的脸上,可惜成效依旧不大,于是阮侬连连叹息摇首,“叔叔你看,我连这法子都用了!” 李延深思须臾,撩袖跳扑上床铺,对着宝公子的耳朵嚷了句,“阮宝玉,侯爷要亲你喽!” 宝公子真乃神人,闻言后居然醒了,人一跃坐起,眼没张开,嘴先含笑,“我来了,来了,侯爷在哪里?”当他睁眼瞧清跟前是李少卿时,笑容立即垮下,缩退到床角,咬着被子,含糊质问,“你想怎样!” 李延面不改色地挑眉,果然天地有差! “宝公子,那个巫医死在大牢里了。” “是我昨天审的那个?”宝公子仍睡眼惺忪。 “对!就是昨天要你给他一天考虑的巫师。” “怎么死的?你怎么现在才说啊?”宝公子踢开被大吼。 李延没空和他再抬杠,如实以报,“是中毒,七窍流血而亡。” 宝公子愣住,冷静地扭头看阮侬,“儿子,我刚刚不小心把伤口吼裂了。” 阮侬却只惊喜地仰望李延,满含期待,“李叔叔,真的流了很多血吗?我……我能去看吗?” “我不能去了!”赶路走到一半的阮少卿突然打住脚步。 “为什么?”李延不解。 “发带不见了,我的仙带!一定是儿子藏起来了,我要回去取!”宝公子拍着额头。 李延当即气得发抖,指着宝公子的鼻尖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仙气带?” 宝公子不理,头一仰,“我不要,我头疼,我要带子,就要带子!带子,带子,带子!” 李延扶墙,差点瘫地不起。 宝公子胡闹了几句,才拧回几分正形,过来拽李延的衣角,声音相当诱哄,“人死已成事实,验尸有仵作;破案还有你李少卿呢!别耽搁正事,快去吧!新鲜的尸体还在等你呢!” 待等李少卿反应过来,眼前只见一遛尘烟,早没了宝公子的踪影。 阮少卿拐到家,搜回仙带陶醉地系好,没等阮侬盘问就拔腿飞奔出了门口,却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阮少卿好!”那人凤目长眉,笑颜倜傥,下颚一道美人沟,外罩的仍是玄色大氅,正是那日在李延家遇到的人。 阮宝玉讪笑着回礼,心里却并不痛快。 只因那美人沟一直是心病。宝公子自认自己的俏脸上若配及上一道美人沟,便堪称完美。 可他偏偏就是没有,恨得他每每对着铜镜孤芳自赏的时候,都有冲进柴房拿斧劈自己下巴的冲动,烦到最后,终是有人一句:“当心手抖斧斜,弄成个三瓣兔唇。”灭了他常年的魔念。作者:123lavender1232009-5-19 23:32 回复此发言--------------------------------------------------------------------------------30 回复:《无根攻略》BY殿前欢 (顶顶好看的人,顶顶好看的文 如今吃不到的葡萄还是酸牙,宝公子故意茫然皱眉,只盯着人家的美人沟猛看。 “在下萧彻。” 宝公子“恍然大悟”地一笑,宝光璀璨,“上次在李尚书家,为那敲脑仁一案,多谢公子提点,来日一定酬谢!” 萧彻是藩国临淮王送来的质子,对他的称谓实在让宝公子难弄。 “少卿唤我本名就成。”萧彻微笑,“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 宝公子闻风色变。 “今日就让我做东请少卿如何?” 宝公子悄悄咽了口口水,还没回绝就听到萧彻道,“裁春楼如何?” 这话正被追出来的阮侬听到,他猛拧宝公子的手臂,“不要为几盘菜,你就找不到北了!” 宝公子眼睛发直,鼻孔却看天,不迭地摇晃手指,“对对对!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本官能那么肤浅吗?”阮侬松了口气。 萧彻略略低头,“那就请少卿到我的住所小酌几杯,如果觉得闷,我请锁欢院花魁来助兴也成。” 半盏茶后,巷口只听得阮侬怒骂,“去喝你的花酒吧!暴食暴饮,伤口一定会裂开向外冒油的!” 几杯美酒下肚,宝公子开始撇开美人沟的阴影,确认眼前的萧彻很美,也比隔帘唱曲的花魁来得漂亮,迷人的笑容里还带种寒冬暖阳温柔,可自己没怎么犯花痴?宝公子慢嚼醉花生,难道因为自己喜欢了侯爷,花痴功能便受限了? “少卿在想什么?” “啊,你这里好香。”宝公子信口开河,反正有美人的地方总是香香的。 “可能是这屋里兰花香。” “哦,兰花啊!”阮宝玉热情地环视,果然盆栽兰花不少。 “这些兰花很少见,应该很贵吧?”宝公子若有所思地摸着额上头带。 “都是家乡带过来的,借托思乡情而已。开的那株原是我友人心爱之物,特别赠我的。” “那……转送我吧。”宝公子眼眸瞪了个饱圆,炯炯有神。 萧彻勉强牵动嘴角,没等他拒绝,宝公子又补上宝光璀璨的一笑,“就这株送我吧!” 半个时辰后,率先见到阮少卿的不是李延,而是锦衣侯帛锦。他见到阮宝玉时,宝公子正努力地从府院的狗洞里钻进来,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抱着一株兰花。 当宝公子瞧见今日的帛锦时,帛锦仍旧是拒人千里的冷漠,唯一不同的是长发只用绳带随意在身后绑成一束,风里发丝微拂。 宝公子顷刻眼无焦距,嘴微微张开,喃喃道,“原来侯爷是一箭穿心的美,真是要命啊!” 帛锦好似有点习惯了他的花痴病症,并不动气,只冷笑着勾勾指头,示意宝公子走出树荫,站在日头下。宝公子也识相,捧着兰花端端正正地立好,探询的目光盯着帛锦不放。 “这日头照着你,出来的居然是人影,不是狗影?”帛锦纳闷道。 阮宝玉一怔,旋即宝光闪闪露齿一笑,“侯爷就是侯爷,连说冷笑话,也那么生动逼真!” 帛锦垂眼无言。 “侯爷,这花好看不?我专门弄来送你的。”宝公子还是乐呵呵地,笑容花痴万分,隽朗十分,赤诚已然一片。 帛锦转眸还没开口,却听苑外有人高唤,“皇上驾到!” ※※※※※※※※※※※4月7日更新 ※※※※※※※※ “你穿着官服?” 缄默须臾后,帛锦说话。 “还戴着头带。”宝公子手指上扬。下句尚未介绍清楚,他便被帛锦拎进了暗室。 宝公子打眼四周,心如小鹿在跳。 暗室相会!进展不算太快,但已经很顺利了,只是皇上已经到访,必须先打发掉这位天子奸(一一)情才能继续。于是,他悟性极高地颔首,摸摸床沿,“我在这里静等侯爷好了。” “放心,我是不想让他知晓你来这里摸鱼而已!”帛锦拂袖而出。 房门一关,宝公子眼前顿时黑暗无边,过目不望的他自然记得那里能取烛,他一路摸索最终燃起一支。 这次不是白烛,是紫色的,宝公子倾头,深感这蜡烛又好看又有情调,可惜——作者:123lavender1232009-5-19 23:33 回复此发言--------------------------------------------------------------------------------共有228篇贴子 1 [2] [3] [4] [5] [6] [7] [8] 下一页 尾页发表回复标 题:内 容:图片/视频链接: (如何贴图/贴视频?)用户名: valley8 匿名发表验证码: 请点击后输入验证码,字母不区分大小写?2009 Baidu 贴吧协议《无根攻略》BY殿前欢 (顶顶好看的人,顶顶好看的文valley8 0| 我的贴吧 | 我的俱乐部 | 我的消息(3/4) | 激活空间| 我的应用 | 百度首页 | 退出 我的贴吧 我的俱乐部 我的空间 主页|空间装扮博客|写新文章相册|上传照片好友|找新朋友档案|留言板我的应用 新闻 网页 贴吧 知道 MP3 图片 视频 百科 吧内搜索 | 帮助进入贴吧 贴子搜索 按作者搜索百度贴吧 > 事件记录吧 > 浏览贴子 吧主:原来的小R 事件记录 123lavender123添加到搜藏 | 快速回复 贴吧投诉揭秘!贫女开店月赚50万!小投资日赚3000 白手起家做富豪!大众投资?免费留言月赚3万!小笔投入发大财!奋斗一年,买车买房!共有228篇贴子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下一页 尾页31 回复:《无根攻略》BY殿前欢 (顶顶好看的人,顶顶好看的文 “点一支不够亮,十支又太亮了,就五支吧。”他决不黑心,留下五支以后慢慢用。 五支紫烛点亮,能见度和朦胧度都正正好好。这紫烛居然还带异香,五支同燃味儿也不算浓烈。 宝公子自得地支颐欣赏烛蜡点滴紫泪,挥手嗅嗅清香,时间一长又觉闷在房间里未免太无聊了,他也估测不出皇上什么时候能回宫。索性研好墨,舔舔笔尖,龙飞凤舞地给侯爷写起了情诗。 好香!闻得人有点发飘了。 桌脚那株盛开的兰花,无声地焉落一片花瓣,紧接着第二片…… 花败,坠落枝头,天子帛泠心不在焉地将脚下那梅花花瓣踩碎。 帛锦规矩地跪拜下去,皇帝遣退旁人后,回转对他一笑,“你是不是病了?下跪还挺着个脊背,整个人硬绷绷的。” 帛锦抬脸,直视皇帝,“臣不知有何病。” 帛泠打量了帛锦好一会,又微笑地看了看天,才挥手道,“起来吧。” “这两日你没上朝,担心你身体,所以特地来看看。”皇上折梅自顾游园,帛锦静静跟在其后头。 “昨日刑部御前告状了,知道告的是谁?”走出几步后,帛泠又扬起嘴角。 帛锦抬头同时,却正好瞧见,阮宝玉已经摸出暗室,在不远处游廊转角,向自己猛烈地招手,而且——衣冠不整!他忙收回目光,半阑眸子道,“微臣不知。” “有什么好装的?当然是你们大理寺,告的就是你家少卿阮宝玉!” 帛锦余光扫见,宝公子站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开始翩翩起舞,他咬牙沉声质问,“刑部怎么会告到他头上!” 皇帝顿了下,没料到帛锦会如此反应,随即还是淡淡一笑,“你这位大理寺少卿屡次扣下该转到刑部的卷宗,然后过很久一股脑儿发还。弄得他们不是闲得吹灰尘,就是忙得脚难落地,鸡犬不宁。” 宝公子半褪官服,翘起兰花指,缓缓开了那木门,圆眸死眯,对着皇帝背影吐舌头。 “阮宝玉!他……他兢兢业业,为国为民,人……”宝公子明显神智不清了,扭动着又开始脱衣,“人也老实本份!”帛锦一字一字地解释。 “朕知他能干。”帛泠皱眉,“但永昌银矿,是国库用银主脉。劫银一案已经铁定了,竟然还被他扣着?何等居心!” “阮少卿扣下卷宗,自然有他的道理。铁案未必不是冤案!” “你在袒护他?”帛泠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