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旦下来之后,退路即被封死,留守的弟子,尽皆被杀……”“难怪!”方歌吟脱口道。“难怪什么?”桑书云倒为诧异。“难怪谷外,并没有什么猛烈的格斗痕迹,加上山谷处地玄奇,的确很难找到这里。”方歌吟道。桑书云、车占风相顾一眼,车占风叹道:“便是如此,就算搜遍山林,只怕也不易找到。”瀚海青凤道:“不过有少侠安排了小娥接应,只要能逃得出去,以“长空帮”的实力,或许……”天象冷冷截道:“有什么用?外面的人,成千上万,高手如云,别说一个“长空帮”,就算十四大门派尽出精英,只怕也奈不了洞外那十六个怪人的何!”车占风辄然笑道:“大师,这样小觑中原武林人物了……”天象还待辩驳,剧然洞口人影一闪,三条人影,鱼贯前后,想要硬闯进来。雪峰神尼的剑,如瀑雨般飞酒过去,前一人闷哼一声,肩头中剑,暴退而出。第二人却趁剑势之末,一手抓住剑身,另一手格过了天象大师势若奔雷的一掌。但是车占风、桑书云这两大宗师,怎肯让敌人随随便便就攻了进来,十指两掌,丝丝的风声夹杂在裂帛前凝炼郁闷的空气里袭出,那人“哇”地吐了一口血,伧然身退。这时第三人又闪了进来,就地一滚,手持曲尺,一尺拍出,大风道人依然盘膝而坐,但猝然伸手一捞,已捉住了曲尺。那曲尺陡然变作了紫色,方歌吟一惊,原来大风道人的“先天无上罡气”,已运在手掌之中,那人手抓曲尺,如触炙铁,急忙松手,方歌吟一招“怒屈金虹”,“嗤”地一道剑光,返射了出去!那人见势不妙,连忙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滚了出去,“嗤”地剑气在坚硬的地上射穿了一个深洞。这七大高人联手,来敌尽被迫了出去。由于洞口极端狭窄,仅供一人出入,洞内却十分宽润,所以敌人来犯,只能逐个进入,一旦前面遇伏,撤退时定必与后面跟进的人挤在一起,十分窒滞,这次对方三人连攻,显然是搭配已久。大风道人横目瞧了方歌吟一眼,道:“可喜可贺,宋老弟真有了衣钵真传。”桑书云因碍于自己与方歌吟关系,不便而调。车占风是个出名仆直的人,当下即点头道:“不错,“三正四奇”中,你功力最弱,但恭居末座,皆无置疑。”矿湘霞笑接他丈夫的话下去:“难能可贵的是年纪如此之轻,日后大有作为。”车晶晶、车莹莹两人,水灵灵的眼睛却不住往方歌吟身上瞟。方歌吟想谦逊几句,桑书云却语重深长地道:“这次若只是“金衣会主”燕行凶,“天罗坛主”唐本本,“七寒谷主”曲凤不还,凭他们三人之力,尚不如“三正”联手之敌,但洞外那一十六人,神智似乎呆滞,却功力十足,若以一战一,或可胜之,以二战一,则难应对,这十六人,究竟受谁控制,却大是问题……”方歌吟不禁问道:“这一十六人,究竟是谁?”桑书云脸上,闪过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阴翳,沉重地道:“昔年围攻“血河派”第十一代掌门人“血影神掌”欧阳独的事,你知道么?”方歌吟猛地一震,涩声道:“桑帮主,你……你是说……这二十……二十名高手……是……?”桑书云冷沉地颔首。这时石洞内的空气,仍残留浓烟气,血腥味,但是人人脸色森沉,静到了极点,连出声呻吟的人,也都住了口。原来六十年前,当世二十位最负盛名的年青高手,围杀欧阳独,结果一去无回,结果普陀山上,血迹斑斑,“血影神掌”因此丧命,但这二十名高手,也杳如黄鹤,有去无回。难道而今助“七寒谷”等凶徒狙杀“三正四奇”,武林精锐的十六高手,就是最负惜日仗义除魔的二十高人?这种事,教方歌吟怎样想得通、想得透?桑书云也瞧出了方歌吟约满腹狐疑:“我们也想不通,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一进入谷底,我们即刻撤退,他们便似受药物操纵,同我们横施攻制,我们要说话,他们即动上了手……若论武功,以一敌一,我们能胜之,已属侥幸,所幸他们武功虽高,却因神智迷失,故不能至尽发挥,我们方才能以一战二,边打边退……返到这里,死伤大半,幸而恒山派那位小尼姑带来了两位救星……”桑书云说,将手一引。方歌吟遁引望去,只见一宁秀端清的女尼,一直凝望自己,自己这别头看出,她脸上陡地飞上两朵红云,缓缓见礼。方歌吟在恒山上,承她相助,此刻见她,很是喜欢。雪峰神尼却冷冷地重重地哼了一声。这时洞外抢攻得非常紧迫,大风道人气得在洞中怒啸三声,元气充沛,洞为之震。雪峰神尼冷冷地道:“大风,你要想逞威风,就到外面去张扬,在这儿呼叫,也不怕吵。”天象应声附和道:“照呀!”大风不跟雪峰神尼趑趄,向桑书云道:“咱们杀出去如何?”桑书云回顾那一群在山洞深处,或坐或卧的伤者,苦道:“我们都出去拼命,他们呢?总不能眼巴巴叫他们送命!”大风道人“嘿、嘿、嘿”笑了三声,目露凶光。方歌吟心中又是一冻。雪客神尼生性极为局傲,但知此等情形之下,若无“长空帮”出手,是断无可能脱困的,于是问道:“令媛已去通知贵帮多时,谅稍待即至……问题是,“长空帮”为天下第一大帮,但对手结合三大实力,而且高手如云,贫尼冒昧,敢请教桑先生,胜算若干?”桑书云长嘘道:“现下我被困在此,无法作决定……唯有仗赖辛深巷,我不在时,他可有全权决定一切,若举棋倾力而为,则可一拼……”天象大师冷晒道:“围在外边的实力,可不是乌合之众……”车占风冷冷截道:“要是乌合之众,也围不了咱们……”便在这时,又有人闪电般闯入!雪峰神尼虽是女流,守的却是第一线,来人撞至,她一剑就封了回去,迫住了那人!可是那人只是个幌子,就在那人被迫于洞口之际,他褥下忽然溜进了一人,正是又矮又瘦又削又捷的“天罗坛主”唐本本。唐本本一至,扬手一挥,蓬地自他手上乍扬起一团茅花也似的东西,喷射过来。要知道洞内虽润,但人众多,大半受伤,闪躲谈何容易,何况这蓬暗器细如牛毛,无孔不钻,那有余地可以退避?但就在这瞬息间,阴沉站在洞内一隅的严苍茫,动了!他猛把身上大袍,骤脱了下来,迅疾无伦地扑叮过去,迎毒针,张袍一罩,竟将唐本本矮小的身躯,连人带身包在里面!这一来,唐本本的毒针,连一根都没法射出来,反而全被里在袍里。唐本本这一下真是名符其实被“天罗”所罩。好个唐本本,也真不是浪得虚名,大喝一声,身子硬生生往下一沉。原来他运足气功,双足便陷入土去,他原本身裁便极矮小,这一来,令严苍茫抱了个空。可是他所发出的“满门刺”毒针,也尽皆被严苍茫的长衫包住。唐本本变成到了严苍茫腰际,他一扬手,左手钢爪,右手铁钩,向严苍茫下三路攻到!严苍茫狂吼一声,一脚端出。“嘶”地一声,唐本本的钢爪、铁钩,在严苍茫大腿上各抓了一下,渗出血丝来,但严苍茫的一脚,也把唐本木踢得飞了出去!严苍茫厉吼一声,披头散发,状若疯汪,跟便也要追了出去,桑书云、车占风分左右截住。严苍茫大喝一声,不顾一切,奋力一扯,竟然在两大高手擒拿之下,硬冲三步,头首已伸出洞外!他的头脸才一现露,十五种不同的兵器、掌风,迎脸打到!晓是身经百战的严苍茫,对这翻天覆地般的掌风、武器,也怔住了,一时不知挡好、守好,还是退好、避好,这呆得一呆,惊涛裂岸的攻击已扑脸而到。但是这时桑书云、车占风第二股大力,又已涌到,硬生生把严苍茫往洞内一抽,三人因用力过猛,把持不住,只听“隆隆”一阵连响,那些掌劲都打在洞口,一时山摇地动,风云变色,碎石肩岩,纷纷打落,沙尘弥漫,十分可怕。桑书云、车占风、严苍茫三人伏在地上,衣衫尽沾尘埃,险死还生,逃过大难。严苍茫翻身坐起,桑书云紧握住他的手道:“严兄,不可轻生……”严苍茫呆呆茫茫,眼眶挂下了两行泪来。方歌吟在身旁见了,也心头为之一酸。“瀚海青凤”矿湘霞向方歌吟悄声道:“那刚才进来的矮子,就是杀他儿子仇人之一,严岛主见了,自然愤怒若狂……”这时只听一人喃喃道:“他们越攻越猛,适才一击,已用了全力,奇怪……”方歌吟一看,只这人衣衫碎裂,原本是金色架婆,现下都沾上泥尘血迹,十分狼狈,竟是威严庄穆,曾与自己生死相搏的天龙大师!二人本是生死大敌,但现下在此石洞中相遇,却十分亲切,方歌吟不禁问道:“奇怪,奇怪什么?”天龙横了方歌吟一眼,他对这人,心中百感交集,这人曾在众人面前将自己击败,大大挫损了自己的威名,但天龙毕竟也是少林一代僧豪,因屡次交手,自己败得心服,对方歌吟也由衷地钦佩?当下虽然不情不愿,却还是答道:“……他们好像已知我们援军来到,故此全力攻侵似的。”方歌吟听了,心头又是一动。这时又有两人,攻了进来。天象大师怒极,胡子又根根倒竖如戟,在“大般若禅功”,“龙象般若禅功”,一齐推出,两腿狂踢,滚滚而去,把两人都送了出去。此刻石洞中的情势,已万分危急。□ □ □桑小娥与方歌吟自林中分手后,情知救人要紧,万分火急,心里一面惦念方歌吟的安危,以及父亲的情形,心念一横:这两人都是她这世界上至亲的人,如果有什么不测,她要“长空帮”倾力报仇后,以身相殉便是了,当下全力飞奔,只想找到一二个“长空帮”的人:通知此事,方为心安。可是慌忙间竟辨识不了道路,她从小骄生惯养,出门无不仆从如云,几时需要如此披荆斩棘,此刻她身负老父和丈夫安危,五内如焚,仓急间更觅不出一条明路,能重返绝崖之上的。如此如同小鹿一般,在密林间也不知被勾伤了几处,她越奔越气喘,密林一幢又一幢,始终闯不出去,她气喘嘘嘘,拼命咬下唇,咬得连唇都流了血,她坚持要自己不能在这危在旦夕的状况下哭出声来。养生主--第五章 全足孙膑第五章 全足孙膑就在这时候,她听到了一个似曾听过的口音,道:“……听到师父三声呼啸,就是全力硬闯,也要闯进洞里,把他们杀个清光。”桑小娥一怔,这声音冷峻、骄傲、无情,令人生起一种残狠如狼的感觉。他所说的“师父”,又是谁人?所指的“洞”,难道是适才所见“七寒谷”等人用火薰的地方吗?若然,则跟自己有关了。当下摄足至一丛多形叶簇藏匿,再悄悄张望出来。只见林中红桧之下,有三、四个人,一人仅剩独臂,便是“天罗坛”中“天大香主”任理大,其余二人,一金衣,另一人黑色劲装,胸纺凤凰,显然一是“金衣会”的门徒,一是“七寒谷”的徒众。这三人显然身份都不低,但对背靠红桧神木的那人,神态却十分恭谨。桑小娥心中寻思:莫非“金衣会”、“天罗坛”、“七寒谷”之外,还有什么神秘帮会,领袖看这一干人么?只听那人又道:“你们在这入谷甫道只布下这么一点兵力,如果有人攻入,那岂不一败涂地了。”任理大揖身恭声道:“……谷主和坛主都认为,这谷口秘径,不可能为人所发现……”话末说完,“咄”地一声,脸上已括了一巴掌。那人出手极快,不但任理大避不了(而且也不敢闪躲),连桑小娥也只见灰袖一闪,那人已在任理大脸上括了一巴。桑小娥越来越感觉那声音熟悉,自己似曾听过。一方面心喜,知道自己已接近谷口进道了,另一方面从那人口气中:也暗自惊心,看来这一干人的组织:野心、手段,都比自己想像中可怕得多,大哥和爹不知怎么了?想到这里,她又脸上一红,忖道:怎么先想到“大哥”,才想到爹爹?爹养了自己二十年,自已抑如此……如此……但她又心想:爹如果死了,她就要挺身而出,抛弃一切孽念、享乐、悠游,来承继父业,但方大哥若不测,她就活不了。一个是继承,一个是同死,那情感是决然不同的。只听那人又叱道:“没有人进来,便不必布防了,如此不是正好让敌人来个攻其不备!”那三人听了,双手置在双腿侧,身体得在笔直,不住说“是”。桑小娥心头更急,那人语音十分阴毒,也不知在那里听到过,便很想看个究竟,到底是谁。但有一茎形叶块挡在前面,始终看不到那人脸孔。桑小娥听了他们的对话,更想赶出去,让对方尚未布防之际,逃出去通知辛大叔再说,但她又怕如此冒然窜出?定必惊动了这几人,自己武功可不成,如此大是不妙。这时她童心大发,悄悄地用手挽开那叶茎,偷偷张望过去,那人正说到:“……师父费了那么多功夫,把他们引到“七寒谷”来,意图一网打尽,如果有什么闪失,以后便不容易得手了……所以务需要加强戒备,切切不可轻敌。”桑小娥心道:“那人口中所说的“师父”、“师父”、“师父”究竟是谁,这时她已挽开那叶茎,一望之下,几乎失声而呼灰衣道士!那嘉峪关前,跟“金衣会”的人猝击方歌吟和桑小娥的青年道士!□ □ □桑小娥隐约记得这青年道士杀人灭口,手段残忍至极,而且还公然对自己和方大哥说出这样的话:我杀了他……你就是我的了。想到这里,心中一阵震栗,差点要惊呼出声,但她毕竟冰雪聪明,猛想起此刻自身如砧上之肉,怎能冲动,当下强自忍住,却听那道士狠狠地道:“那一对狗男女,已到了贺兰山,一逮他们,即交予我处置……”桑小娥听到“狗男女”,气得鼻子都白了,如他是指自己和力歌吟,心中啐骂了千百遍:你才是狗东西呢!忽然想起,那人是道士,而那人口中所言,他的师父引“三正四奇”入谷,莫非那人“师父”就是……想到这里,惊骇无限,手中不惊用力,那叶茎原来属于山原草木植物“咬人猫”一类.稍加用力,即速刺戮,疼痛至极,桑小娥终究忍不住叫了一声:“哎哟!”这一叫,令那林中四人,陡然变色,连桑小娥自己,都魂飞魄散,当下不理一切,“嗖”地掠了出去,只望在家人未发觉之前,自己来得及闯出谷去。谁知这么一来,更加暴露了自己的形迹,耳边只听“呼呼”风声,敌人一面追赶,一面叱喝,一路撞倒不少林木,已然越追越近!“照打!”一团东西,挟急风,飞制桑小娥后头!桑小娥在急奔中一低头,那暗器飞劈而过,虽然击空,但桑小娥几络发丝,散扬半空。只听那冷峻的声音阴恻恻地道:“不可伤她……把她留给我。”桑小娥一听,心里更急,这句话简直比:“我杀了他……你就是我的”,更进一步,只不过那时候她身边有方歌吟,虽然心寒,却仍不怕,而今在这幽秘的谷中,而她自己,只有一个人。就在这时,眼前一空,白茫茫一片云海,在危乱中亡命奔逃,误打误撞,闯到了来路。去路是有了,可是怎么上去呢?只听“咭咭”冷笑,四人已分四个角度,包围住桑小娥,四对眼睛不住往她身上溜啊溜的,阴险地笑,都不先出手。桑小娥既慌且乱,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但她毕竟是名门之女,最急当口儿,忽然嫣然一笑:“给你们逮啦……你们想怎样?”那道士眯眼睛,一丝笑意也没有,反问;“你看我想把你怎样?”桑小娥一颗心突突地跳撞,强自笑道:“你少卖狂,我爹就在附近。”那道士哈哈大笑:“桑书云么?他此刻若能分身过来,那他就不是人,是神仙了。”桑小娥灵机一动,接问,“你师父……把我爹引到洞里去了?”那道士阴笑道:“这叫请君入瓮。”桑小娥疾道:“没料大风道人乃武当名宿,如此下流!”那道士怪笑道:“下流?待会儿你才知道什么叫“下流”哩……”突然一怔,情知失言,怒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师……师父就是!……”桑小娥脸若寒霜,道:“我还知道你叫铁骨道长哩。”那道士注邪一笑,道:“知道也好,教你以后忘不了我的仟处。”桑小娥见他越说越无理,当下不去理他,设法装得镇定,举步走去,一面说:“我都知道眼下你们已被包围,还要逞强。”金衣会与天罗坛的人,目目相顾,变了颜色,铁骨道人作势一栏,嬉皮笑脸地道:“小娥妹子,你可唬我不住。”铁骨道人原本相貌阴惊,而今强作嬉笑,更是阴森可怖,桑小娥见他语言轻挑,又想起昔日调戏他的严浪羽,也是如此污言秽语,只是换了个人而已,而今在当日救他的方歌吟,却又要陷重围,无论如何,都腾不出来救他,心里一急,忽闻头顶云海里,传来人声。桑小娥知云顶之上,其实就是山崖,亦是此山谷的唯一入口,所谓云海,不过是谷中苇类之雾气,于是不顾一切,大声呼叫:“救命!救命!七寒谷的人就在……”铁骨道人脸色一变,忽地伸手,向她抓来!桑小娥蓄力已久的“长空神指”,骤然全发了出去!铁骨道人甚至其余三人,对这一个妙灵灵的少女,本就存轻敌之心,没料居然能射出独步天下的“长空神指”,如果桑小娥所射的不是铁骨道人,而是其他三人中任何一人,恐怕都必奏效;铁骨道人虽然猝不及防,但他武功高到不可思议,袖袍连卷,已消去指力。桑小娥发了一轮指风,猛一吸气,往上纵去。半空一闪,一柄怀剑,往她小腰刺到。桑小娥毕竟也是名家子弟,除面对“无情公子”严浪羽如此劲敌外,共余的她还真不怕,当下“玉环鸳鸯步”、“水莲蝴蝶步”,连环蹦出,任理大的怀剑,猝然下出手,由于轻视,竟被踢飞。但人影疾闪,两人已左右扣住桑小娥肩膀,把桑小娥扯落下来,正是“金衣会”和“七寒谷”的人。桑小娥此惊非同小可,直欲张口求救,一只怪手,已掩住她的嘴,原来铁骨道人,一脸阴狠淫猥之色,已经到了她身前。桑小娥情知落在此人手上,比死还不如,当下情急起来,张口一咬,咬在铁骨道人手上!十分力,鲜血浩洛而下,铁骨道人目露凶光,“咄”地掴了桑小娥一巴掌。桑小娥只觉脑门一阵发黑。铁骨道人抓住桑小娥衣襟便要扯,忽听头上一人喝道:“狗贼,住手!”声音至天而降,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到了地上。这时“嗖嗖”二声,两拙飞刀,急打铁骨道人身后。铁骨道人是何许人物,一仰身,避过两刀,这时飞刀打空,竟射向桑小娥。发射飞刀的人不禁惊呼一声:“哎!”却见铁骨道长一抄手,把两柄飞刀挟在手中,再一招手,双刀倒射回去!只见眼前人影一花,两柄刀被一声“霹雳”,震落了下来,这人正是“长空帮”五大堂主之一的“鹰爪王”曹极。发射飞刀的自是叶三娘。另外还有两人,一白衣儒士,头戴方巾,手持银笛,正是牧阳春,另一人也是白衣人,劲装束腰,双手倒提银戟,便是五大堂主首席,“全足孙膑”辛深巷。这四大堂主齐至,铁骨道人等不禁变了颜色。桑小娥迷迷糊糊中,呻吟道:“辛大叔……爹在……谷中……危险……”曹极在这四人中,虽然武功最低,但脾气最急直,便待出手,辛深巷一拦,低声道:“投鼠忌器,小心小姐。”声音虽然极低,但却给铁骨道人听去,当下嘿嘿笑,用手捏桑小娥的脖子,道:“不错,你们只要再妄动一根指头,我就杀了你们的小姐……”说,手指稍加用力,叶三娘一颗心几乎都飞出口腔来,她把桑小娥自小带大,如何能不痛心,她虽是女人,但江湖阅历甚富,此刻都乱了心神,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连忙叫道:“别别别别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铁骨道人冷笑道:““长空帮”总集合的令箭与花旗,都给了我,才好商量。”辛深巷变色道:“你……你怎晓得……”原来“长空帮”自组帮以来,实力庞大,素来不用全力作战,所以加入“长空帮”的人,多受其恩泽,而不必做事。皆因没有总动员的必要。“长空帮”要集合他们,便得放“万里一空”火箭花旗,这旗箭除帮主外,只辛深巷拥有;但这时内层机密,铁骨道人却怎晓得。铁骨道人冷笑一声,也不答话。辛深巷脸露深思之色。铁骨道人要辛深巷把令箭给他,是“长空帮”攸关坐死的信物,自不能给他,但小姐又落于此人之手……叶三娘进前一步,陪笑道:“我给,我给……”说伸手入怀,铁骨道人陡地喝道:“你少耍花招!令箭只有辛深巷有!”辛深巷等又是一怔。叶三娘诧问:“你……你怎么都知道?”铁骨道人骄横笑道:“我什么都知道!”辛深巷诧问:“令师是……”铁骨道人冷笑道:“告诉你也无妨,家师就是武当派掌教。”辛深巷忽然吐出了一句话:“杀!”铁骨道长敢将师承漏给他知道,必定已动了杀心,如他不杀铁骨,铁骨也必要杀了自己。江湖上的道理很简单,便是一句:“你不杀我,我便杀你”。所以辛深巷情知已没了周旋余地,所以只有一个“杀”字。□ □ □“全足孙膑”辛深巷的武功虽然低微,恐怕还不是五堂主曹极的对手,但却是桑书云座下最宠信的一人。所以桑书云不在的时候,辛深巷便是在“长空帮”号令一切的人。当他说了一个“杀”字,便等于下了“杀”令。曹极、叶三娘、牧阳春都同时出手!牧阳春的银笛发出急啸,闪闪生亮,就似银剑一样。叶三娘一双“干将莫邪刀”,使得酒落,舞砍如雪,她不敢再使暗器,怕伤了小姐。曹极用手。他的手可以在一瞬间扭断了牛脖子。现在他只想拘断那淫猥道士的颈项。可是他就听到背后响起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牧阳春的一只手,一支笛,全部全力打在叶三娘的背后。叶三娘攸然停止,刀光都黯淡了下去。她嘴里溢出了血,脸却白得惊人。□ □ □她缓缓回首,眼瞪得欲裂,曝濡要说话,牧阳春轻轻跳开,说:“不用问了。我就是奸细。”这时桑小娥已然清醒,藉见意图救护自己的叶三娘如此下场,哭叫道:“三娘!”挣扎奔过去,铁骨道人一挥手,那两人即放了桑小娥,桑小娥淘哭扑将过去,叶三娘已然饮恨气绝。□ □ □铁骨道人放开了桑小娥的时候,曹极的火气全冒了上来,辛深巷的心却沉了下去,沉到底。铁骨道人敢令人释放桑小娥,系因为他自信已控制大局了。可是曹极不理这一切。他要杀掉牧阳春。他一定要杀掉牧阳春!他甚至盛怒得不能发出一句话,他飞扑过去,双掌如雷霆,向牧阳春展开最猛烈的攻击。铁骨道人冷冷用眼吊住辛深巷。他知道辛深巷是这干人中的老大只要辛深巷一出手,他就出手。可是辛深巷没有出手。他连眼睛都不多霎一下。叶三娘的死,他好像完全没有看见。但是曹极那边的双手,不但沾不牧阳春的边,牧阳春的反击,抑渐令他喘气淋淋。桑小娥抱叶三娘的首,满脸泪痕,向辛深巷悲声呼道:“辛大叔,曹五叔遇险了……”辛深巷没有回应,只在脸上展现了一个非常残忍的笑容。桑小娥的心冷了,冷成冰。她但顾自从适才跟方歌吟一齐见到辛深巷后,就一世人没有再见过这个人。这个冷漠、阴险,他父亲所最宠信的人!“原来你不但是个瞎子,而且还是个聋子!”桑小娥白牙缝里吐露出这一句话,辛深巷却笑了,同铁骨道人笑了,笑意里有说不出的媚谏。桑小娥再也忍不住了,跳起来叫:“你去杀了牧阳春!”铁骨道人冷冷地览视一切,忽然道:“你去杀了曹极!”辛深巷就出手了。双枪一戮,齐齐利入曹极背后双夹骨之中。随曹极的一声惨嚎,牧阳春的手背,正敲凿在曹极的额顶上。□ □ □桑小娥的掩脸尖叫而止,曹极回首,低吼拼死抓住辛深巷的前襟,嘶声道:“你……你究竟算不算得做个人!”辛深巷连眼都没有眨。他居然摇头。曾极怒吼一声,双手抓到他脸颊。辛深巷还是脸无表情。曹极脸上全身,忽然都抽搐了一下,嘶哑即道:“小姐……告诉帮主……老曹全力而为了……”说完声竭而死,双手在辛深巷脸上抓下了十道血痕。桑小娥含泪光,拼命的点头。曾极出身虽然不好,少时做个强盗,后被她父亲所感化,但忠心耿耿,鞠躬尽悴,总比那一些假仁假义的家伙好上一万倍!老曹,老曹,你死得冥目,我一定,我一定叫爹杀了辛深巷,给您报仇。□□□“长空帮”的五大堂主,在一起也不知多少年了,一下子孪生肘腋,互相残杀,竟死了两大要将,长久相处,却是谁也不了解谁,谁也不知临危时,跟自己誓死共对的是谁。铁骨道长叹了一声:“唉,长空帮……”辛深巷也叹了一声:“长空帮的下场……”牧阳春冷冷地道:“辛深巷,你少来假惺惺,来这一套,也免不了一死。”辛深巷却怪有趣的望他:“哦?”牧阳春因愤怒而手微微抖,大声道:“我们计划中,你根本就是敌人,你怎会……”辛深巷大笑道:“你可以问铁骨道兄。”桑小娥见自己“敬爱的”辛大叔竟和敌人称兄道弟,忍不住骂了一句:“好不要脸!”铁骨道人怪有趣的望辛深巷:“哦?”辛深巷道:“令师要占“长空帮”,缺了我辛深巷怎成?”铁骨道人哈哈大笑,辛深巷也哈哈大笑,两人仰天长笑,只有牧阳春笑不出来,期期艾艾道:“你……原来你……你也是我们的人?”辛深巷笑声一竭,沉脸道:“……要不是你因自命才气不凡,不应屈居老四,时时图帮主之志,桑帮主早已知晓了。……要不是我压下来,谁瞒得住这桩子的事!”牧阳春脸色都变了,赫地退了一步,哑声道:“你……你……你都知道了?”桑小娥只听得恨极。唯铁骨道人冷冷地说:“……家师却从未提起过你。”辛深巷笑道:“我这样的身份,可谓九死一生,自然是秘密。”铁骨道长没有笑,双眼仍盯住他一举一动:“家师早将计划全盘相告,却没有你这一环。”辛深巷越听越好笑:“大风道长是什么人!他可会将一切告诉你!……我们每一个人,只是他一棋子罢了。”铁骨道人的手,却已按到剑上,冷冷地道:“可是家师却把你当作是敌人的一棋。”桑小娥巴不得两人互相斯斗起来,在旁插嘴道:“对!对!快杀了他,他是爹最信任、最忠心的部下!”说到“忠心”二字,真是咬牙切齿。辛深巷却依然笑嘻嘻地道:“令师自然待你是手下第一员猛将,只是……入侵中原大计,岂能一一相告,那是通敌卖国,满门抄斩的事啊!难怪接待来使,过程都尽版道兄您了?”铁骨道人唬了一跳,失声道:“是……是……辛……辛先生都知道了?”辛深巷大笑道:“不是大风前辈告诉我的,难道是我老辛凭空乱猜的?”桑小娥忍无可忍,突然出手。她在悲愤中出手,自是用了全力。那任理大一不留神,手中怀剑,已被他夺去。任理大以为桑小娥要杀自己,连忙护身而退。然而桑小娥却风也似的闪了过去,一剑斩向辛深巷。她在悲怒中出手,这一剑尽力而为。辛深巷与长风道人在对话中,谁都未会留意,待剑光斩至,铁骨道人陡喝:“小心!”伸手一推辛深巷,为时已晚,粟小娥的剑斩不辛深巷的腰,却斩了他的右腿,“嗤”地斩落了一条腿。那怀剑竟是十分锋利,既曾自断任埋大一臂在先,而今又断下了辛深巷辛深巷一条右腿。辛深巷吃痛,狂吼一声:“你这妮子!”铁骨道人却怕辛深巷盛怒中杀伤了他的美人儿,伸手一推,“砰”地拍得桑小娥跌出去。那牧阳春本来心中对辛深巷,早已怒极怨极,他在“长空帮”中,之所以无法迁升,多少都与辛深巷有关,如今“拼得一身刚,便把皇帝拉下马”,背叛“长空帮”,出卖桑书云,仍在这武功不如自己的家伙掌握之下,帮主一职,只怕也是无望,当下冷冷说了一句:““全足孙膑”这回子可真成了“缺足孙膑”啦。”尽避辛深巷痛得黄豆般大的汗珠不住酒落,铁骨道人却视若无睹,半笑谨半认真地说:“辛先生为公卖力,牺牲惨重,真是功绩炳彰,待明报金主,定追封高官,……辛先生用计过人,无腿自比有腿,来得个,来得个……名符其实。”辛深巷居然也苦笑道:“这妮子出手好辣!幸得道兄相救,……”桑小娥恨得牙嘶嘶,泪珠儿尽在眼眶里打转,悲声骂道:“辛深巷,你们这些卖官求爵,不得好死!”说楼叶三娘的身,呜呜地哭了起来。养生主--第六章 苦肉计第六章 苦肉计铁骨道人邪笑道:“你瞧,这妮子有多美……”风吹过,桑小娥伏在叶三娘身上豪哭,发梢被吹拂起来,露出雪白无瑕的颈项,刹是美丽,但纯洁无邪,看了令人有一种清扬的感觉。然而铁骨道长此人淫劣至极,竟然出了坏心。“是呀。”辛深巷忍痛怒道:“道兄看得上她,是她的福气。”桑小娥一听,几乎气晕了过去。抑听辛深巷又道:“不过据我所知,大队人马已在上面搜索,道兄在谷口布防的人手足够么?”铁骨道人摇首正色道:“不够。他们根本以为对方找不到,实是太危险了……”忽然省起似的,向辛深巷道:“这可不怕,有你辛先生在,可以号令“长空帮”,有什么为难的。”辛深巷脸上却显出了危难之色,铁骨道人早已鉴形察色,道:“辛先生如有难处,可以直说。”辛深巷忙道:“不为难,不为难,“长空帮”在下是控制得了,不过来者还有十六大门派……”铁骨道人开始以为辛深巷没有诚意投诚,要紧关头来一下“吊起来卖”,及闻他说起各大门派,才省悟事情非同小可,沉吟半向,即毅然道:“这妮子先由辛先生照应,我去调兵马埋伏于此,以防未然!”铁骨道长目光闪动,又加了一句:“小牧也在这里,照应照应好了。”牧阳春应了一声,辛深巷慌忙道:“铁骨兄好好办事,在下这里,一时之刻,尚应付得来。”铁骨道长笑道:“你倒机伶,待扫平了逆党,我禀报师父,有你赏的。”辛深巷长揖到地,拜谢不已。桑小娥看了,简直觉得忿恨。铁骨道长去后,桑小娥顿觉心头放下大石,总算暂免遭狼吻之危。但面对辛深巷、牧阳春这等无趾小人,却兀自心寒。铁骨道人带领三名手下去后,只剩下牧阳春与辛深巷二人,桑小娥想伺机突围,并不太难,但是铁骨道人伸手把她推跌出去当儿,已封了她“肩府穴”,半生麻痹,动弹不得。却听辛深巷向牧阳春道:“牧老四,小心桑小姐逃了。”牧阳春冷冷地道:“小心你自己才真。”辛深巷一愣,奇道:“你说什么?”牧阳春一字一句地道:“我说,小心你自己的狗命才真。”辛深巷奇道:“牧老四,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是站在同一条阵线上……你,你怎可这样说话!”牧阳春铁冷脸色,道:“同不同一条阵线,那可难说……你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桑书云没有你,怎会如此飞黄鸿达?就算假戏真做,也不应如此拼命呀。”辛深巷为之气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这几年来,要是没有我维护你,桑帮主他老人家又怎会看不出来,你……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牧阳春右手执银笛,不住往左掌敲打,“……没有什么意思。只是你在桑书云的帮中,当我的上司;而今在大风道长旗下,仍当我的上级……这样的气,我憋不下。”辛深巷恍然道:“你是……你是妒忌!”牧阳春沈声道:“嫉恨!”辛深巷顿足唉道:“此刻是生死存亡之际,成败在此一击咱们随大风道长义举,怎可以先乱了阵脚……牧老四,万勿如此,这样那里对得起大风道长的苦心筹划!”“筹划个头!”牧阳春怒道:“岂有此理!我加入了整整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却连安排了你这样的一个“重兵”在帮里,都不让我知道,我……”他越说越怒:“我不杀了你,也枉自为人了!”两人哑然一阵,又是一阵难堪的缄默。桑小娥见二人争执起来,恨不得两人自相残杀起来,自己倒有一线生机。辛深巷涩声道;“你……你敢背叛大风道长!”牧阳春嘴角泛起一丝险恶的笑容,道:“大风道人又不在这里。”辛深巷的右腿痛得厉害非凡,咬牙敷上了金创药末,止住了血,牧阳春冷冷地道:“我看你敷药……也是多此一举了。”辛深巷哑声道:“你……你要杀我?”牧阳春铁青脸色,一步一步走进来,说:“杀你又怕什么?我杀了你,再奸了这女子,铁骨杂毛来时,我报他个你意图不轨,先奸后杀,所以给我代劳了。”牧阳春阴森地咭笑了几声,又说:“我一向斗智不如你,但武功总比你好……难得今日你又安重伤,这次不杀你,以后也难有机会了。”他残虐地一笑,眯眼,银笛敲在虎口上,居然装作柔声问:“你想……我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时机吗?”他淫秽地向桑小娥处瞄了一眼又说:“难道我放大美人不要,等这几年,眼巴巴的就等那小杂毛来享受吗?”辛深巷脸色渐渐发白,黄豆般大的汗珠不断自额上淌下,也不知是因为痛楚还是恐惧:“你真的要……要这样做?”牧阳春越行越近,冷笑道:“这可怨不了我。”桑小娥听得这两人如同禽兽一般的行为,直是深痛恶绝,恨不得死了算了,但又惦念方歌吟,想嚼舌自尽,又没有那末大的勇气。只听辛深巷又说:“大风道人知道,定必宰了你。”牧阳春大笑道:“辛深巷,你唬得了别人,唬不了我的。”银笛一晃,左手“嗤、嗤、嗤”三道急风,打出三枚铁棋子,直射辛深巷。辛深巷一腿已断,无法走避,双手银戟左封右格,“叮叮”二声,撞开两枚棋子,但因手臂用力,触动腿伤,“哎哟”一声,第三颗棋子竟挡不开去,直射他的胸前!就在这时,骤然响起一道急风。一块小石子,不偏不倚,半空截中棋身,将棋打歪。落嵌入地。牧畅春脸色二变,猛旋身,只见剑光就是一闪!牧阳春百忙中全力将笛一隔,但笛没有格得住那紫电穿云般的攻击,一只右腕,尤握笛子,被斩落船地上。牧阳春大惊中忘却了痛苦,捧自已的断手,嘶叫道:“不!不!不!……”就在这时,剑光又是-闪。牧阳春的头颅,“呼”地飞了出来,长空喷落血珠如雨,在地上辛深巷的脸上;那颗人头尤自在惨呼最后一个字:“不!……”俟音刚断,人头“卜”地落在地上,双目仍睁得老大,恰好跌落在桑小娥附近,吓得桑小娥几乎急叫起来,这一急之下,被封之穴道本就力谨轻,这下气血一冲,倒把“肩府穴”冲开了。桑小娥身在险境,反而清醒,如身陷绝境,断不能轻举妄动,所以假装穴道仍然被封,俟在地上。来人原来便是去而复返的铁骨道长。只见铁骨道长神色冷峻,缓缓调转剑尖,收剑入鞘。辛深巷大喜若狂,忙解释,铁骨道长一挥手,淡淡笑道:“不用说了。”辛深巷一呆,铁骨道长又道:“你以为我会走远么?”淡淡一笑又道:“我从未听师父说过来,所以不放心,留下来观察你,谁知道叛徒是牧阳春,不是你……”他奸险一笑又说:“武当派想称雄天下,做事不审慎小心,怎能成大事!”辛深巷拜服道:“少主真是算无余策。”铁骨道人见他称自己为“少主”,显然是心悦诚服,想辛深巷在武林中是以机智出名,而今竟在智谋上不如自己,不禁心生喜悦,大笑道:“好,好,你做得很好,日后成大任,定必好好摘赏你的忠心耿耿。”辛深巷垂泪道:“多谢少主眷顾。”桑小娥听得咬碎银牙。心忖:自己纵舍得一死,也要手刃这最对不起自己父亲的奸徒!于是悄悄蓄势待发,却听铁骨道人狂妄地道:“通报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已遣那三人去了。……不一会“金衣会”、“天罗坛”、“七寒谷”的高手都会过来布署……”桑小娥听得心里大急,因而想起大风道长若跟自己爹爹、方大哥同一洞中,不是如伴豹狼,随时都会有危险?徒弟都如此奸滑,做师父的那还得了?辛深卷叹道:“少主真是神机妙算,在下佩服得要死。……”桑小娥越听越火,心想:这既然“要死”,就先给你去死好了。她伸量过后,决定先杀辛深巷,然后自尽,要杀铁骨道人,就算猝而攻杀,也力有未逮,因为对方功力实在太高了,但要杀辛深巷,却大可一并。这时铁骨道人笑道:“这牧阳春,我看他也没安什么好心,既能出卖桑书云,也会出卖我们;他放出三颗棋子,终于还是棋差一。……”他这番话,是故意说给辛深巷听的,言下之意是,辛深巷会不会也像牧阳春一样,表里不一。就在这时,急风忽响。怀剑依然在桑小娥手中,她这时全力连人带剑刺出。这一剑,是桑小娥全力一击,而且因近日跟方歌吟在一起,剑术上也有所得,这一剑刺出,端的是势度非凡,快若惊鸿。铁骨道人乍闻急风,跳避一旁。但剑光并非攻向他。剑刺辛深巷心房。辛深巷因右脚不能支地,连运力、出手部大受阻碍,眼看没法逃过这一剑。铁骨道长猝拔剑,身形一俯,后发而先至,长剑往桑小娥的怀剑格去!就在这迅若奔雷的刹那间,剧然发生了一件事。辛深巷竟然有力动手了!他的双戟,如闪电一般,飞快利入铁骨道人左右胁骨之中!铁骨道人闷哼,剑势一挫,“叮”地一声,仍把桑小娥怀剑碰歪,不过却震不飞桑小娥的剑,“嗤”地一声,短剑刺入辛深巷左臂之中,对穿而过。这一下突变,令桑小娥莫名所以,连剑也不敢抽回,吓得退了七八步。铁骨道人惨白脸,微微颤颤,捂胸站了起来,嘶声道:你……你!……”辛深巷惨笑道:“便是我了。你看我像出卖桑帮主的人么?”铁骨道人脑中闪过一个恍然,难怪辛深巷虽然表现得忠于自己,但却始终未曾直呼过一声“桑书云”,一直是叫“桑帮主”,铁骨道人此时恨自己为何当时没查觉出来,却已迟了。辛深巷:“……令师……根本没有任命过我……我也他根本不知个中隐情……我只是打蛇随棍上,让你完全地信任了我,我才能够杀你,才能够救小姐……”说到这里,两道伤口一齐发作,痛得脸色由白转紫:“牧阳春出卖我们时,先杀叶三娘,叶三娘一残,我和曹极,至多与他可打个平手,加上你和那三人,便全无生机,我死不打紧,而且还有小姐,还有这入口的窍秘,不能如此就算了,所以……”又痛得渗出了眼泪,一时说不下去。桑小娥悲叫了一声:“辛大叔!……”望自己手中沾血的怀剑(这废了辛大叔一手一足的凶器呀!)整个人都茫然了,真想一剑倒刺进自己的心坎里。看辛深巷忍痛的神色,桑小娥心如刀割,绞痛不已,辛深巷又道:“铁骨道人,你败在我智谋上,应该没话说,我是“长空帮”的智囊,天下第一大帮的军师,怎会被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哄得下来?”他惨笑又道:“你故意匆匆而去,其实匿藏树上,偷窥我们的动静,我早已猜到,便特把牧阳春的私心引出来,让你们去自相残杀一番……”铁骨道人嘶声道:“你!……”辛深巷一面笑一面痛得脸肌抽搐,说:“引走三人,骗你怒杀牧阳春,牺牲曹老五,然后藉小姐对我的攻击,引诱你俯身来救,再猝然杀你,这些计谋,你栽得不冤!”铁骨道人再也按捺不住,嘶嚎,张牙舞爪,鲜血直流地扑前去,一剑向辛深巷刺下。辛深巷宁静冥目,喃喃道:“五弟,我该偿你一命……”就在这时,铁骨道人剑势一顿,止住不前,辛深巷并感觉不到有任何伤痛,睁眼一看,只见铁骨道人胸前灰袍,露出了一截剑尖。桑小娥及时杀了他。□ □ □铁骨道人怔了半响,终于一松手,“咯当”一声,剑落地上,他的人也轰然倒地。出现了本来在他背后满腮泪痕的桑小娥。桑小娥哭道:“辛大叔!……”楼住辛深巷的脖子,就陶大哭了起来。辛深巷老泪纵横,用仅有的一只手,轻抚桑小娥秀肩,呻吟道:“小娥,小娥,只要你不见怪大叔,大叔就安心了,就心安了。”□ □ □桑小娥兀自哭个不休。越哭越是伤心。辛深巷苦笑道:“小娥,辛大叔又没事,你伤心什么?”桑小娥哭得梨花俏雨:“大叔,大叔,我误会了你,我伤了你,我伤了你哪。”辛深巷笑道:“我的命都是桑帮主的,你才斩我一脚,断我一臂,还没有杀我,有什么好伤心啦!”桑小娥尤迳自道:“我伤了你、我伤了你!”辛深巷叹了一口气,抚慰桑小娥发梢道:“……其实唯有这样,才能减轻我心中的罪孽。”桑小娥停止了哭,但一双美目,尽是泪水,瞪大了问辛深巷道:“大叔有什么罪孽?”辛深巷痛苦地道:“为了好教那狗道士信任,我风言风语,对……小姐不敬,实在死有余辜,万死不赔……还有使老五身亡,心中实难过,小姐断我两肢,反令我心中罪念得以减轻……”桑小娥忍不住眼泪又叙叙而下,“辛大叔是为了救我哪!……怪只怪我误解了大叔,大叔抚养我这许多年,我还不了解大叔的为人,实在不值得大叔救哪!……至于曹五叔,大叔杀他,也迫不得已,总好过死于歹人阴狠手下啊!……何况,都是为了我……”说眼光瞥见地上的断腿,以及辛深巷鲜血斑斑的衣衫,心里忐忑:怎么让断腿重接,怎么才能让鲜血不流啊……想到后来一幕,辛深巷因被自己断去一腿,若要杀铁骨,非要诱他下俯不可,如自己不断去他一腿,要杀那恶道就容易多了,当下不胜伤悲,懊恨得又呜呜饮泣起来。辛深巷笑道:“瞧。那末大的姑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要给方少侠见羞了……”桑小娥又想到辛深巷必然已发现自己穴道已解,正要谋刺他,所以才能趁铁骨架开自己剑尖时,把握那瞬间出手杀了他;大叔明知自己可能身死,还是要替自己杀了那恶道啊……而自己却险些杀了大叔。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大叔,大叔,都是我不好……”辛深巷惨笑道:“只要你没有误会大叔,大叔就满足了。”言下不胜凄酸。桑小娥又想起辛大叔孤零零的一生,而今连手脚都为了自己残废了,想到方歌吟的话,泪珠儿像断线的珍珠一般挂落下来:“要是爹在,才不会像我,这般误解你呢……”辛深巷正要答话,却痛得紧皱了眉心,全身抖,桑小娥急忙离开身体,吃惊地道:“我可曾碰痛您了。”辛深巷用力摇头,好一会才恢复神智,喘息道:“我,我没事……”桑小娥连眼睛下的浮笑颊纹,都哭肿了,辛深巷安慰道:“其实小娥你若不真个恨大叔,出手要是不辣,那恶道甚是机伶,定然不信,那时大叔和你,可都惨罗……小姐刺得好!”桑小娥仍在郁郁。辛深巷想法子逗她笑,她都不笑,辛深巷望那静止的“云朵”,喃喃道:“你……你快背大叔出去,大叔要放箭令,集合所有“长空帮”,共救你爹爹。”想到爹爹,桑小娥也跟想到方歌吟,心里乱作一团,颤声问:“……现在来不来得及……”还末说完,密林里已响起步声,辛深巷肉体虽然痛苦,但神智未失,道:“敌人来了,快背我上去。”桑小娥不顾一切,背住辛深巷,又想捡地上那断腿,却又不敢捡,手足并用,攀上一棵榕树顶,再发力一跃,一抵顶上,辛深巷即刻张手一甩,呼地一声直冲上树梢,又化成蓝芒,炸在半空,更化成一条白线,直冲云霄。养生主--第七章 召集令第七章 召集令在辛深巷施苦肉计,与长风道人、牧阳春等苦苦周旋时,在石洞中的武林群豪,却也发生了难分难解的争持。这时洞口的攻击,越来越急,越来越猛烈。方歌吟他在洞前御敌,忽见身旁所站之人,是“大肚侠”梅醒非,两人有过数度因缘,都很投缘,梅醒非道:“方少侠,适才见你出手,武功又有进境了。”方歌吟低声道:“梅兄,有一句话,想私下请教你。”梅醒非一愕,道:“请讲。”方歌吟正待要说,忽然洞口猛卷来五十六道狂澜。天象大师双掌一挫,竟硬生生吃住。若论掌力内力,当要算天象大师最为深厚,那五、六道掌劲,势无可匹,连在洞缘的雪峰神尼、车占风也不敢出手,天象却独力接了下来。天龙大师瞧得热血亢张,他也是少林派的人,而且素来爱模仿他的大师兄,当下大喝一声,豪气顿主,双掌一错,与天象并肩而立,叱道:“师兄,我来助一臂……”猛然掌风加强,又卷来三道厉风。天象白眉陡扬,喝道:“回去!”这不喝还好,天龙倔强脾气,心忖:平日你是掌门,而今都在死难之中,不听你一次命令,又当如何?好歹不教你小觑了我这身为师弟的!天龙当下不理一切,将他所学的“大般若禅功”,尽皆推出,天象大师既惊且怒,怕他这个心目中承继衣钵的师弟万一有什么闪失,唯大敌当前,分心不得,当下全力以对。这师兄弟两人,内力充沛,两人共同御敌,竭尽所能,竟把对手七八道劲力,全挡了回去,天象大师心里也甚震讶,天龙大师喜甚,叫道:“师兄,我内力还可以罢……”谁知他一张口说话,对方又多了三道劲力,打横切入,天龙大师顿感压力捷增,又正在开口说话,猛觉直气涌入喉头,胸中一热,只觉全身要爆裂开来一般。眼看天龙大师就要被掌劲生生震死之际,方歌吟大喝冲近?挡住了天龙大师身前的空缺,他因吃“百日十龙丸”,内力也甚充沛,一时还抵挡得住;“长空神指”桑书云挥指,丝丝的指风切断了追袭的掌劲,旷湘霞俟机扶天龙大师,离开险境。这时天龙大师,脸色紫青,受伤颇重。天象大师五内如焚,那十余掌劲久取不下,已是强弩之末,便陡地一齐收了回去。方歌吟只感压力一轻,全身抑是一寒,不住发抖,可见掌力之中,其中还挟杂有人专习寒毒阴掌的高手。天象大师一旦得脱,急扑近俯下,观察师弟伤势。梅醒非见方歌吟脸色阵红阵白,忙扶住,低声问:“方少侠不碍事吧。”方歌吟却一时说不出话来。原来方歌吟为那奇巨的掌力一遍,倒没什么震伤,而是丹田、气海、奇经百脉、尤其曲骨、中极、关元、百门诸穴,齐如万针刺戮,痛不欲生。方歌吟大汗淋漓而下,情知自己中“百日十龙丸”之毒已深,算算已没几天好活,几天来这种针刺之苦,频频发作,只是不似今天受敌手内力所逼,发作更剧而已。好一会,方歌吟试运功吐纳,才勉强平息了痛苦,强笑道:“没有事。”梅醒非听方歌吟吐音郁闷,必有不妥,于是问道:“适才少侠会说有事问我,不知……”“哦,哦。”方歌吟这才想起,说:“这谷口的进道,是由谁发现的?”梅醒非一愕,倒没料到方歌吟会问这种问题,当下笑道:“我们这一行人,都是大风道长带的队。”方歌吟眼睛亮了亮,又问:“这山洞呢?七寒谷既要围剿我们,不可能留下个退身之所给我们作为抗御之地罢?”梅醒非道:“这倒全靠了两位小泵娘。”方歌吟顺他所指看去,只见两个女子,在山洞一角,藉隐约的洞光望去,两女神韵都很美,而且小家碧玉的容貌,如是丫环打扮,两人都受了伤,其中一人,右肩鲜血仍流个不止,方歌吟石了不忍,却又觉得好熟,不禁问道:“她们是谁?”梅醒非道:“我们也问过了,她们怎么都不说。”看到方歌吟眼中之狐疑,当下笑道:“反正她们是友非敌,那阵子大家命在危殆,那清一小尼姑却巧遇她俩;若无她俩引领,我们恐怕支撑不到现在。“无情公子”就是杀来这山洞的途中,被唐本本与曲凤不还所杀的。”“哦”方歌吟漫声应,却退身山洞阴黯之处,默未作声,梅醒非末明所以。他也听桑书云说过这人的遭遇,以为他人之将死,心绪定必烦燥不宁,所以也没有介意,迳自走到洞沿去防守。□ □ □这时终于有了一阵子空档,敌人没有攻击。大风道长向桑书云问:““长空帮”用兵神速称着,为何迄今尚未到来……”桑书云叹道:“只怕是小娥出了事。”大风道长道:“而今寄望都在“长空帮”了……”桑书云道:“武当派的实力,也举足轻重,道长……”他的话还未说完,大风道长忽地长啸一声,桑书云奇道:“道长为何?……”大风道长满脸笑容,截而答道:“我这是招呼人来……”突然脸色全变,变得狞猝可怖,跟原先道骨仙风,温和亲切,判若两人,而又全无徵兆:“叫人来杀了你们!”话一说完,出掌,出剑。剑刺桑书云!掌劈天象大师!天象背向大风道长,正在关心天龙的安危,那掌力竟如血雾一般,比任何掌力都摧人,直压天象!而他的剑意也有一股淡淡的紫气,而且还有一种凌厉的杀气!这下连桑书云都意想不到,喝了一声:“你!……”剑已欺入中宫,到了桑书云的胸前!就在这死生一发间,斜飞来一剑,“当”地一声,架住大风道人的“紫虚剑”。这人就是方歌吟。但他架得一剑,要挡那击向天象的一掌,就十分困难了,这时他已撇开一切,运气一掌冲出!他的一掌,撞在那血气掌劲上,一来他体内本已气血翻腾,一来他掌力不及大风,二来他旨在救人,内力只敢抵御,不敢全力冲击,生怕殃及天象,所以不似大风道人掌劲可全下杀势,所以一接之下,他的人打斜飞起,“砰”地撞在坚硬山岩上,连吐两口血,昏厥了过去。天象大师怒叱道:““化血奇功”!你是……你是……”桑书云奇急身退,也惊呼道:““幽冥血奴”!“幽冥血奴”!”大风道人两下奇袭,皆为方歌吟所阻,心里又气又怒,但他是何许人物,心念急转,只见雪峰神尼、车占风二人,人影交错,已拦在洞口,严苍茫正挟怒喝,向他扑来,他如鬼魅般一闪,竟闪至矿湘霞身前。旷湘霞心里一凛,如这世外人魔,非己能敌,不禁退了一步,大风道人嘿嘿一笑,就在这刹那间,已探手抓住车莹莹之咽喉!这时严苍茫狂吼一声,一掌拍落,大风道人阴阴一笑,将车莹莹身子一举,严苍茫见大风道长居然就是“幽冥血奴”萧萧天,心中一时百念交集,省悟自己等人之所以落得这般狼狈,全是大风道人之引领,而且自己丧子之痛,亦是大风道人一手造成,怒急攻心下,不顾一切,一掌挟带呼啸,就要击下。就在这时,有人拍掌闪来,飘忽之极,架住了他这一掌。严苍茫只觉来人掌似全不力,但又至燥至坚,自己全力一击,竟击不破对方掌劲,猛见原来是车占风,疑虑大起,喝道:“你也是一丘之貉么?”车占风摇首,桑书云间中拦住,道:“严兄莫要燥急,车侄女现下正落入敌人手中。”严苍茫仔细一看,见大风道长右手正扣住车莹莹,得意狂妄地望自己,而车莹莹大眼之中,流露出哀怜之色,晓是严苍茫如此残暴的人,若了也不禁心肠一软,狠不下手。大风道长一脸猥崽,怪笑道:“妙极!妙极!你要打我,先得与车占风斗上一场,你说妙不妙!”众人见这平日严肃庄穆的大风道人,居然完全变了个人似的,长相虽仍一样,但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各人暗自心懊不已。这时方歌吟迷迷昏昏中醒来,只觉体内真气游走,情知自己时日已无多,真足“黄泉路,路不远”了,一阵冷又一阵热燥,这些日子来,毒力一直末真正发作,却未料到真个发作时,是如此凄厉,他迷迷糊糊中,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喊:“小娥!小娥!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 □就在石洞内闹得天翻地覆之际,辛深巷这时正由桑小娥背了上去,发出了“长空帮”总召集的讯号。辛深巷一放出箭令,便听得谷中有人叫道:“少主死了!少主死了!”又有七八人惊呼连声,有人说:“这可怎么得了!”“师祖怪罪下来,我们死定了!”更有人叫:“你看,刚刚有人在这里发出讯号,咱们上去看看。”最后一人声音很熟,便是那“天罗坛”的任理大。辛深巷低声向桑小娥道:“快,快走!”桑小娥哭道:“你呢……”辛深巷疾道:“扶我走不快!”桑小娥满脸泪痕,毅然道:“不管了,我还是要背大叔走……”正想背起,却碰触及辛深巷伤口,辛深巷吃痛,闷哼一声,桑小娥知道辛深巷正在忍受强大的苦楚,不禁“呀”地叫一声。辛深巷喝道:“快走!”这时“嗖、嗖”连声,七八人已掠了上来,同时也发现了两人,包抄了起来。这七八人都是目露凶光,其中两人,便是任理大和那适才受长风道人责斥的“七寒谷”门人,只听任理大向谷下尖声道:“班平,你不用上来,带大伙兄埋伏便是,这里只有一个雌儿,一个老残废的,很快收拾。”下面有人应了一声,即闻步伐沓杂,敢情是分布人马,严守谷口。任理大嘿嘿笑道:“姑娘莫怕。从了咱们,就不教你……”任理大本来就对桑小娥没安好心眼,只是一上来就曾放在方歌吟手下,又有铁骨道人从中作梗,现在铁骨道人死了,心更得意洋洋,桑小娥玉洁冰清,怎受得了这种秽言污耳,轻叱一声,五指弹出。任理大只剩一臂,见指风凌厉,慌忙跳开,额角给拂印了一道血痕。一名“金衣会”门徒,闪躲不及,仰身倒地而亡。任理大大喝一声,抽出单刀,与五六人对桑小娥展开攻击,这下不敢再存经敌之心,桑小娥抽出缎带,飞卷抽送,与这些不逞之徒周旋,若论武艺,自是桑小娥高妙,毕竟是“三正四奇”之一“长空神指”桑书云亲授,只惜对敌经验末足,两条绢帛,对付一些普通人尚可,对付这些穷凶极恶之辈可太斯文了,她的绢带卷飞摔一人,爬不起来,又抽飞两人兵刃,再勒晕了一人,这以后便心惊胆战,娇喘不已,对方趁个虚便,一刀砍去,便在桑小娥肩上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这时崖下的凶徒,见任理大久攻不下,又扑上五六人阻战。那“七寒谷”的头目拨点穴锄扑近桑小娥,却给辛深巷自地上一戟戕死。这一来,众人又围攻辛深巷,辛深巷本来武功不高,加上负伤奇重,那里抵挡得住,桑小娥本身已手忙脚乱,加上照拂辛深巷,更左支右绌。辛深巷怕连累小姐,长叹一声,回迥戟便图自绝。就在这时,一人陡地大喝:“何方狂徒!胆敢欺凌妇孺残弱!”这一声威烈十足,只见一人,抢步走来,年纪很大,但一脸栗悍之色,又令人感觉到说不出的正气,辛深巷暗自寻思:这人既不是“长空帮”人,也不是六大门派任何人物,抑是未曾见过,乍见他穿土黄色袍服,心里一动,大声道:“在下“长空帮”辛深巷,这位是我家小姐,恳请大侠拔刀相助……”那人不耐烦地打断道:“见义而为,理所当然。”任理大又惊又怒,叱道:“见义勇为?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说翻刀劈去,那人剧然急进,猛冲入刀圈之中,任理大变作手腕敲中那人肩膀,乃身却落到那人背后去,那人伸手一挽,已刁住任理大的手,任理大只有一只手,这时可真是“任你打”了。那人一剑把他刺了个透明窟窿。任理大长呼而殁。那“金衣会”的统领班平,也撼挫刀,带领七八人攻将上来,那人挥剑御敌,左冲右突,势道犀利,连斩数人,桑小娥守在辛深巷身边,见黄袍客杀得一会,不禁动容道:“这……这是“天羽剑法”!”原来这黄袍人,使的居然是“天羽奇剑”。只不过招式不如方歌吟繁复、精炼,但剑势却十分熟巧,而且势度狠辣,初时一二十人,围攻这人,尚奈不了他何,但谷中凶徒,涌现越多,那人杀得七八人后,便有难以支撑的现象。桑小娥急向辛深巷问道:“辛大叔,救兵要几时才来……”话末说完,即受到两人的攻击,桑小娥好不容易才卷飞一人兵刃,另一人斜里欺至,幸被辛深巷拌了一交,才给桑小娥一指打得重伤。这时谷中跳出两人,都是“天罗坛”的头目,那两人一现,众人即住手,那两人一人躬背缩头,则有几分像乌龟王八,一人尖嘴勾爪,形状倒有像山鹤,要不是在如此险境,柔小娥见了,真个要“嗤嗤”一声,笑将出来。只听那形如山鹤的人扬起一支钢抓、一支铁扒,傲然说:“我是“天罗坛”中“天鹤院”香主邬而屡。”另一状若乌龟的人拿了一面藤牌,一手薄刀,冷然道:“我是“天罗坛”里“天龟院”香主金马仑。”那黄衣剑客悠悠道:“香主么?我看臭得很呀……你们向我报名,是要我打分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