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鹘鹘”似乎已看出欧阳之乎的犹豫,低唤一声,用它那毛绒绒的脖去蹭欧阳之乎的头颅,把欧阳之乎蹭得麻痒痒的。 欧阳之乎心道:“真是一只神鸟,它只是吞咽了我的一缕头发而已,过了这么久,竟还能将我分辨出来,着实神奇。”也许,自唐木死后,“无影鹘鹘”便成了一只无主的野鸟,它本是跟惯了人,如此一来,便有些孤独了,所以见了它的新主人欧阳之乎,显然格外地兴奋,低鸣不己。。欧阳之乎因为红儿之死,心情极为哀伤,便无心与”无影鹘鹘’嬉闹,对柳儿道:“红儿姑娘的遗躯葬于何处?‘因为柳儿是红儿的师妹,所以他才如此间。 柳儿抱起红儿的尸体,缓缓地道:“我们都是孤儿,连自己也不知故园何处,所以也便没有魂归故土之可能了,便将红儿姐葬于此处吧,每当有鸟儿叫时,她便可以记起我这个叽喳不休的师妹了。”说到此处,她念及多年来的姐妹深情,不由黯然泪下。 欧阳之乎择了一块向阳之地,挥舞“巨阙狂刀”,但见尘土飞扬,很快,便掘成了一个大大的墓坑。 欧阳之乎又斩下一大堆苇叶子,铺在坑底,铺了厚厚的一层。柳/L将红儿轻轻放下,然后默默地伫立一侧,久久地注视着红儿,她的泪珠无声地滚落着。 她已看出红儿也是极爱欧阳之平的,于是,她将颈上的那块鸡锁儿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替红儿戴上,轻轻地道:“戴着这个鸡锁儿,便如同我与欧阳大哥常伴在你身边。红儿姐,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欧阳大哥的。我愿红儿姐下世不要再如今世这样命苦,不再是一个没有家的孤儿……”她已泣不成声 黄土渐渐地盖住了红儿的脚、腿、腰…… 最后,她那张美丽的脸也没于黄土之下。 一座孤零零的土丘在这无边无际的苇海中,显然格外的显目。 也许,若干年之后,这里也将被苇喳子所覆盖。 那时,红儿会在苇海中飘掠,歌唱么? 马车已不能再用了,欧阳之乎便与柳儿一道,向东返回,走了好久,柳儿还不时地回头望望,但已是只见一片起伏摇曳的苇喳子了。 “无影鹘鹘”在二个人身前时起时落,它所到之处,苇喳子立即惊得四散逃遁。 柳儿忽道:“欧阳大哥,你真的相信丰醉的话么?”欧阳之乎点了点头,道:“他那时最盼望的就是我去问天教,然后被他父亲丰甲星杀了。”柳儿道:“ 若是向南去,又是个陷井呢?”欧阳之乎道:“不可能。因为没有必要,在他们看来,只要我们向西走,几乎是必死无疑。事实上他们所料想的并无不对,若是没有‘无影鹘鹘’,恐怕他们的伏击已大功告成了。不知他们是如何能驱动那么多的鸟儿的?”柳儿道:“你的意思是说在他们眼中,我们已是必死之人,所以毫无必要再在南方的路上又布下一个陷井?”欧阳之乎点头道: “不错。待他们发觉西方的人马已全军覆没时,恐怕我们已进了问天教。”走了约摸二个时辰,二人才回到淮南府。 此时,又是用晚餐之时了。 欧阳之乎与柳儿又走进那家酒楼。 仍是那个伙计急颠颠地迎了出来,张口便道:“官客,你……”他的话突然卡住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他的喉中,他惊骇万分地望着欧阳之乎与柳儿。 欧阳之乎冷笑地看着他。 伙计的冷汗“嗖”地冒了出来,哆嗦着道:“你……你……你……”情急之下,竟成了一个结巴。 欧阳之乎冷冷地道:“我向西走,那儿果然是一个鸟儿飞过也要打个拐的地方。”伙计结结巴巴地道:“他们……他们……”柳儿上前一步,道:“他们全留在那儿了,也许够那群鸟儿吃上几天。你指的路真是奇妙得很,竟有成千上万只鸟在飞旋,倒是好看得很。”伙计的神色大变,颤声道:“我……我……我… 欧阳之乎道:“你也陪他们一道上路吧!”话音刚落,伙计的身子已向后倒纵,肩上的抹布也呼呼生风向欧阳之乎劈脸掷来。 伙计身形落下时,才发觉本是在他前面的欧阳之乎已不见了,正惊疑问,他的身后响起欧阳之平的声音:“转身吧!”伙计不由魂飞魄散,哪里敢转身?双足一顿,又要逃窜,但这次却没那么顺当了。但只觉脖子一凉,整只头颅便飞了起来,抛出数丈之处,砰然落地,而他的躯体也向后倒仰而下。 欧阳之乎把那块抹布轻轻地盖在伙计的头颅上,像这样的龌龊之人,只配用这样肮脏的抹布盖上。 然后,欧阳之平便与柳儿一道向南而行。 这次,他们已开始施展内家真力,以提纵轻功向前飞掠。柳儿自接受了欧阳之乎的三成功力后,身手已颇为不弱,故二人能并驱疾驰如电。 很快,二人便到了五十多里之外,在那儿果然有两条岔道,靠东的那条岔道边有棵古树,约有三人合抱那么粗,树枝树叶横张如伞盖,奇怪的是不知为何这么大的一棵树却莫名其妙地拦腰歪折,上半身向一侧探过去,便如一个佝偻之老人在弯腰翘首待人。 柳儿道:“我们向东边这条道走么?”欧阳之乎道:“那是明日清晨之事。 今夜,我们要在这棵树上过夜。”柳儿大吃一惊,道:“树上?我又不是鸟。 ”欧阳之乎道:“丰甲星的子女都如此了得,更不用说丰甲星自己了,而且我们是去问天教老巢中,他们占尽了地利,教徒又甚众,我们方才一场苦战,已是力竭,若再贸然而进,岂不是吃了个暗亏?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只有养精蓄锐,才可全力一击。”柳儿道:“可这树上又如何能过夜?”欧阳之乎道:“我们上去一看便知情形如何。”言罢,他便一顿足,向上飘升,没入树影之中。 少顷,只听得欧阳之乎道:“这个地方有浑然天成的一张床,我便让给你{。” 柳儿一听,也一提真力,翻身而上。 果然,在茂密的树叶之中,有一处有四五根树枝横张着,大树枝又分岔开许多小树枝,纵横交错之后,真的如一张小床!那根碗口粗的横枝恰好在”床头” 位置,便可做枕头了。 柳儿躺了下来,试了试,惊讶地道:“太妙了,只可惜这根横枝太高了一点,把我的头弄得生痛。”欧阳之乎道:“是么?这倒好办”言罢,他便抽出”巨阙狂刀”,轻轻一挥,碗口粗横枝的末端便被斩断了一半。然后,欧阳之乎轻击一掌,“吱咯”一声,树枝便垂了下来,但却未曾断下。 柳儿一躺,道:“如此甚好。”欧阳之乎另觅了一处歇息的地方,也躺了下来。 二人一日奔波,也真累了,很快便有浓浓的睡意袭来,柳儿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终于支撑不住,合上了…… 不一会儿,“无影鹘鹘”忽然发出一声极细的轻鸣声。 倏地,远处似乎有脚步声传来,显得甚为急促,听起来大概在半里之外。 ----------------------- 第 一 章 巨阙狂刀 欧阳之乎本是半梦半醒之间,脚步声一入他耳中,他立即醒了过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步子迈得又大又急。 欧阳之乎心道:“是谁如此急着赶夜路?”终于,脚步声已在二十几丈外了。 此时,柳儿也已惊醒,她轻轻地拨开浓密的树叶,向远处望去,这么一看,几乎把她惊得失声叫起1此时,天色已渐黑,但又未黑透,朦朦胧胧的尚可视物。柳儿已看清远处疾奔而来的有四个人,。其中三个竟是身着金黄色劲装,与白天围攻欧阳之乎的那些人衣着一般无二。 另一个人却是横卧在一匹马上,不知为何,那匹马如此颠簸,那人却俯在马背上,一动不动,似乎全然不怕上下颠动之苦。 欧阳之乎也从树枝之间看到如此情景,也有些意外,他向柳儿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别出声。柳儿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那只“无影鹘鹘”也静静地伏在欧阳之乎身边,似乎它也领悟了欧阳之乎之意。 那一行四人很快便到了岔道口。 欧阳之乎心道:“看他们的衣着,定是问天教的人,且看他们择哪一条路而行,便可以知道丰醉所言之真假了。”那些人果然是择东边这条岔道走的,当他们经过欧阳之乎所在的歪脖子树下时,欧阳之乎轻轻地拨开挡在眼前的一簇叶子,向下望去,这么一望,把他惊目瞪口呆。 欧阳之乎赫然发现马背上横卧着的那人是一个女子,披散着秀发,从衣着上看,正是小六林子!她的一对蛾眉刺被挂在马鞍上了。 欧阳之乎心中暗道:“小六林子怎会着了问天教人的道?不知她现在是死是活?”他努力分辨着,仍是无法看清小六林子是死是活,但无论如何,她的处境定是极为危险。 看着小六林子全身瘫软了一般卧在马背上,一动不动,欧阳之乎的心不由缩紧了。 他决定要出手救下小六林子,无论小六林子以后是否会找他报杀父之仇,他都要如此去做。 正当他要出手之际,那三个问天教的人却突然停了下来,欧阳之乎一惊,以为又有什么变做,忙又缩了回来。 只听得三个人中的一个鸭公嗓道:“带着这么一个丫头,恐怕是无法摆脱那帮狗杂种的追踪了,倒不如一刀劈7她干脆利落。”另一个声音尖锐如刺地道: ”房大全,若是教主知道你将寻找‘无影鹘鹘’的线索给掐断了,那教主定会把你的脖子也掐断的。”鸭公嗓道: “不就一只破鸟么?我不信就那般神奇。”先前那人又道:“那鸟神奇不神奇倒也罢了,关键是只有从它身上才能查到‘邪佛上人’的武功心,去,还可以顺藤摸瓜,找出半本‘易佛心经’来,你说教主他是不是会将这只‘无影鹘鹘’看得很重?”一直未说话的那人开口了: “你们再叽叽喳喳的,别说想立什么功,今夜恐怕就得难逃一死。”他一说,另外二个人一子便着慌了,只听得鸭公嗓一迭声地道:“这却如何是好?这却如何是好?要不,我们便择另一条路走吧。”尖锐如刺之声音道:“择了那条路后,我们便是死了也无人能知,我看倒不如……倒不如……”大概他的脑袋不太灵活,”倒不如”了半天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鸭公嗓忽道:“倒不如上树一避!”此言一出,另外二人均是一喜,欧阳之乎与柳儿却一愣,忙向里缩了缩,二人屏息凝气,大气不喘。 欧阳之乎见小六林子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便放下心来,一心要看看是什么人将这三个问天教的人追得如此心神不定,惊恐万状。 只听得一声凄厉的马嘶声响过之后,“嗖嗖”二声,已有二个人影跃上了欧阳之乎与柳儿所在的歪脖子树。只是他们轻功不如欧阳之乎二人,加上他们并未想要找个地方用来躺下过夜,所以掠上树后,只拣了个枝叶茂密处一钻便7事。 如此一来,他们二人便在欧阳之平与柳儿的身下了,上下只隔着半丈距离。 欧阳之乎见只上来二人,有些惊讶,却听得下面的鸭公嗓叫道:“刘科安、汪启伏,你们二个小子便不顾这、/头7么?”尖锐刺目之声在树上道:“你不是早对这天仙般的小姑娘垂涎三尺么?你便搂着她慢慢爬将上来吧。”说罢,” 嘻嘻”一笑。 不知为何,欧阳之乎心中一股无名之火“腾腾”升起,他的身子便在这人上边,他极想在这人肥胖的屁股上踢他一脚,好半天,才强自忍住了。 另一个人在树上道:“你扔上来吧,我来接着。”言罢,他双脚在一根横枝上一勾,身躯倒挂,双臂张开,作半环状。 鸭公嗓道:“接好了,人家小丫头可不比你老皮老肉,一摔便成八瓣了。” 只听得他” 霍”地一声,大概真的把小六林子扔了上来。倒挂着的那个人一荡,双手一张一搂,便将小六林子抱了个正着,然后双脚一用劲,翻身而上,找了一个地方,将小六林子放好。 这时,鸭公嗓也趴上树来,找了个地方伏下身子。 这棵歪脖子树上一下子便有了六个人和一只鸟静静地隐匿着。 那三个问天教的人开始还低声细语,后来,便再也不敢开口了,欧阳之乎不由有些好笑。 少顷,远处又传来了脚步声,比上次更为急促。 很快,脚步声离歪脖子树已只有二十丈远了。 欧阳之乎的位置不好,因为不能发出声音,所以便无法去看远处的情形了,但柳儿却能辽望远处。 见她看了一阵子后,向欧阳之乎伸出十个手指,又收成拳头,然后又伸开,如此反复了五次。 欧阳之乎心中一动,暗道:“竟有五十人之多? 是何门何派如此兴师动众?”柳儿又转过身来,这次,她把脸一板,双目一翻。作出一副空洞木然的表情。 欧阳之乎大吃一惊,心道:“竟是无魂无魄杀手!不知‘飞魂楼’这次又有什么行动,莫非竟是要对丰甲星出手?”转眼间,脚步声已近在眼前了。 柳儿又回转身来,双手张开,作振翅而飞之状,欧阳之乎先是一愣,接着便猜到大概是血蝙蝠来了。 柳儿又把双手拢在嘴边勾成爪状,然后咧牙啮嘴,欧阳之乎顿觉一股热血涌上脑门,因为他知道柳儿“说”的是花狸猫! 花狸猫凌辱残杀香儿,欧阳之乎恨不得食其肉,吞其骨!他有一种冲动,要看一看花狸猫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恶魔。好半天,他才按制住冲动,但一双俊目已是赤红如欲喷火! 最后,柳儿一只手指指上空,然后划了一个小小的圈子,又指指自己的衣衫,然后点了点自己的鼻子。 这一次,欧阳之乎却看不懂了,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柳儿,柳儿又比划了半天,他仍是云里雾里,百思不得其解。 柳儿见欧阳之平难以领悟,只好作罢。 此时,“飞魂楼”的人已至岔道路口了,他们显然是循着马蹄印而来的。 当他们行至歪脖子树下时,突然有一个极为怪异难听的声音响起,只听得他道:“咦? 马蹄印怎么突然变得又疏又深??”欧阳之乎已听出这人正是血蝙蝠! “飞魂楼”的人一下子全停了下来。 也许下面几个问天教之人有点紧张了,不知哪位竟将树枝碰得一抖,发出” 嗖嗖”之声。 血蝙蝠一声厉喝:“有人!”柳儿不由大吃一惊…… 欧阳之乎也惊出一身冷汗,情急之下,他伸手在“无影鹘鹘”的身上一摸。 “无影鹘鹘”便轻轻地呜叫了一声。 叫声之后,树下边响起一片刀剑入鞘之声。 只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哈哈,说不定上面叫唤的岛儿便是楼主一心一意要找的‘无影鹘鹘’呢!”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血蝙蝠有些讪讪地道:“花兄是笑我血蝙蝠定力不够好么?”被称作”花兄 ”的自是花狸猫,只听得他道:“不敢,不敢,我只是猜测而已,又岂是对你的定力而言?”血蝙蝠冷哼一声,脚步声又起,沿东边那条蟹渐行渐远。 方才发出声音的是鸭公嗓,他见“飞魂楼”的人已远去,不由松了一口气,长吁一声,道:“好险,好险。”倏地,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更险的在后头呢!”鸭公嗓大叫一声:“妈呀!”从那棵树上跃了下来,撒腿就跑,他几乎被欧阳之乎的声音吓破了胆! 但没容他跑出几步,眼前人影一闪,欧阳之乎已挡在他的前面,鸭公嗓不假思索,”当啷”一阵响,已有一柄铁锏向欧阳之乎招呼过来,气势倒也不弱。 欧阳之乎冷哼一声,鸭公嗓便觉有一股奇大之力道向自己当胸贯来,汹涌如怒涛。 鸭公嗓但觉胸口一闷,向后直飘而起,竟又回到了歪脖子树下,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已煞白,他一着地,立即又弹身而起,但欧阳之乎已飘掠而至,伸手在他肩上一按,喝道: “坐下吧。”鸭公嗓只觉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又坐了下来,惊隍已极地望着欧阳之乎。 欧阳之乎的“巨阙狂刀”一闪,架在鸭公嗓的脖子上,向上喝道:“二位也一道下来吧,上面风大得很!”尖嗓子的人见此情景,只好一跃而下,另一个人还死皮赖脸地不肯下来,柳儿自上而下冷不防向他背上狠狠一脚,他便直愣愣地跌了下来,幸好他反应颇快,身子尚未及地,便猛提真力,拧腰一转,才没有来个狗啃屎! 问天教的三个人惊骇地望着这棵歪脖子树,心道:“不知‘飞魂楼’在这棵树上藏了多少人马?他们又如何算准我们会爬上此树?”越想越怕,他们已有冷汗直冒。 柳儿这才抱着小六林子轻盈而下,这时,她才看清自己抱着的是丰灵星的女儿,不由惊讶地叫了一声,望了望欧阳之乎。 欧阳之手道:“她已明了她父亲之罪恶,又曾……又曾救过我,所以……所以……”其实,小六林子并未曾救过欧阳之乎,但欧阳之乎知道柳儿的性子,见是丰灵星的女儿,定会出手伤她,所以才如此说,但他终不是善于撒谎之人,几句话说完,已是面红耳热了,若不是借着夜色掩饰,他便会更为窘迫。 柳儿听欧阳之乎如此一说,又断了欲一剑杀小六林子的念头,但要她抱着小六林子,却是不可能了,她把小六林子轻轻地放下,走开来。想了想,又转回去,将小六林子身上的一小块石子摸了出来,扔了。 小六林子犹如睡熟了一般,双目紧闭,气息均匀。 欧阳之乎见小六林子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这几个问天教的人倒比较讲,隋谊,见鸭公嗓被制住了,并未就此逃去,但见欧阳之乎那把寒刃四射的“巨阙狂刀”架在鸭公嗓脖子上,他们又投鼠忌器,只好远远地站着破口大骂,二人骂将起来,倒是一把好手,但见他们唾沫横飞,竟全无重复之辞! 欧阳之乎心头火起,“巨阙狂刀”一闪,鸭公嗓的几处大穴便被刀背封住了。 另外二人一见情形不妙,便向欧阳之平掩杀过‘来,一刀一枪,闪晃如电。 欧阳之乎静静地伫立着,“巨阙狂刀”斜斜立着,刀光如梦,幽深已极。 满天飞舞的刀枪之寒光已越来越近,欧阳之乎仍是一动不动,似平对之视若未睹。 便在刀枪将及欧阳之乎之身时,“巨阙狂刀”出手下那两人根本未看清欧阳之乎的刀是如何递出的,便觉胸口一阵剧痛,惨叫一声,向后仰身而倒,他们的胸口,已是鲜血狂涌。 鸭公嗓脸色更难看了,竟成了淡绿色! 他的嘴唇哆嗦着,喉节一上一下地滑动,似乎在费力地吞咽着什么。 欧阳之乎的刀已入了那柄竹制的刀鞘之中,他转身冷冷地望着鸭公嗓,道: ”你们把这位姑娘怎么了?”鸭公嗓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欧阳之于笑了。笑声中,他的刀已飘起,但见一片寒芒在鸭公嗓的头上飘舞着,他的头发便在刀光中抛敞开来,一缕,一缕…… 刀光乍收时,。鸭公嗓已成了一个一毛不长的秃顶!上面光溜溜地泛着青光。 鸭公嗓的眼瞪得老大老大,几平要将眼眶睁破,他已不会说话了,嘴巴像离了水之鱼般一开一合,似乎将要窒息而亡。 柳儿忽闻一股奇臭之味扑鼻而来,赶紧掩鼻,原来,鸭公嗓子已被吓得屎尿齐流了。 欧阳之乎皱了皱眉,沉声道:“我数三下,你若不开口,断的就不是你的头发了。我要用刀一块一块将你身上的肉割下来,最后你将可以亲眼看到自己白森森的腿骨、肋骨……”。 说到这儿,他开始数数,他数得很快:“一、二”三” 字尚未出口,鸭公嗓便开口了,起先他只能从喉底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但这也算是开口了,虽然是极为含糊。 欧阳之乎又一皱眉,鸭公嗓眼中惊恐之色大炽,终于吐出了一个清晰的字: “怀……” 欧阳之乎长刀一闪,他的衣衫便被划开一大道口子了,欧阳之乎将手伸进他的怀中,果然掏出一包药丸来。 欧阳之乎道:“我问你话,你若说是,便夹左眼皮,听明白了吗?”鸭公嗓赶紧夹了夹左眼皮。 欧阳之乎道:“这药是不是可以救醒这位姑娘?”鸭公嗓夹了夹左眼皮。 欧阳之乎道声:“好!”出手如电,鸭公嗓“咕噜”的一声,便咽下了数枚药丸。 欧阳之乎这才把药丸交给柳儿,让她给小六林子喂下。柳儿费了好大的劲才使小六林子服下四颗药丸。 少顷,小六林子果然悠悠醒转。她有些吃惊地望着柳儿,低声道:“姑娘,你……”柳儿在“恨谷”时,曾暗中察访万兽山庄,自然认得小六林子,而小六林子却认不得她,所以才会如此问。 柳儿不愿与她多说话,指了指欧阳之乎,道:“是他救了你。”小六林子向欧阳之乎那边望去,正好与欧阳之乎关切的目光相遇,二人都是心头一震,有些窘迫不安。 柳儿看在眼中,不由冷哼一声,心中老大不自在。 欧阳之乎对鸭公嗓道:“看来你倒说了实话,我便不杀你了……”鸭公嗓欣喜异常,脸色一下好看多了。 但欧阳之乎接着道:“我不杀你,却不等于别人不杀你,事实上问天教的人全都该死!” 他话音刚落,鸭公嗓的头颅已高高抛起,一腔热血冲天而飞,洒在那棵歪脖子树上。 出手的自然是柳儿,她因红儿死于问天教手上,本就对问天教的人恨之入骨,现在加上又因小六林子而窝了一肚子火而无处发泄,便活该鸭公嗓倒霉了。 小六林子见柳儿出手如此狠辣,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反感之意,心道:“看这人模样不错,怎的如此心狠手辣?大概又是什么邪恶女人吧。”她已完全恢复如初,于是一跃而起,向欧阳之平淡淡地道了一声:“多谢!”转身便走。 欧阳之乎急道:“小六林子……”小六林子站定了,却未转身,淡然道:“ 还有何事吗?你出手救我,我自会记着。但现在却是无以回报的。”但她的声音却有些轻颤了。 柳儿再也忍不住,喝道:“你这人毫无道理,欧阳大哥好心救你,你却如此冷言冷语,大概你的良心都已让狗给叼走7。”小六林子道:“我就是这付德性,你看着不顺眼么?” 柳儿气得柳眉倒竖,腰上软剑已”呛郎”一声,划出一道弧线,横于身前! 小六林子冷冷一笑,终于转过身来,看着柳儿,沉声道:“要动武么?”欧阳之乎大急,他不知她们为何一见面就如此剑拔弩张,忙闪身挡在小六林子与柳儿之间,急道:“二位有话可慢慢说,大家都是……咳……都是女孩子家,动刀剑相见,恐怕……咳……恐怕不当吧?”他说得如此咳咳哧哧,连自己都觉得有点胡扯八道的味儿。 果然,柳儿冷声道:“少主,你是说我太过恶毒了吗?”她已久未称欧阳之乎为少主,此次一出口,把欧阳之乎与自己都弄得一震! 欧阳之乎支支吾吾地道:“柳儿你……我……她…。小六林子别介意……其实……”小六林子看了他一眼,淡然地转过身去,向淮南府那个方向走去。 欧阳之乎怔怔地看着她的身影,他不知道此时小六林子已是泪流满面了。 柳儿的软剑这才收起,低声道:“欧阳大哥,刚才我一时性急,惹你不开心了,你不会记恨我吧?” ----------------------- 第 二 章 借敌杀敌 欧阳之乎似乎未曾听见她的话,默默地转过身,缓缓地道: ”现在‘飞魂楼’之人大概也向问天教的人出手了,看情形,我们无法在这耽搁了,现在便向东去吧。”柳儿道: “欧阳大哥,我……”欧阳之乎摆了摆手,道:“不用多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言罢,他便开始向东而行。 柳儿有些委屈地看着他,一咬牙,也随着欧阳之乎默默地向东走去。 二人走得都不甚急,因为他们知道“飞魂楼”的人与问天教之间必有一场恶斗,这正是他们所希望的,如此一束,他们方可收渔翁之利,“无影鹘鹘”也怪叫一声,从歪脖子树上飞了下来,随着欧阳之乎向东而去。 路越走越狭窄了。 到后来,这条路便开始蜿蜒着沿山而上了。 山势越来越陡峭,路两边的岩石突兀狰狞着,似乎要扑人而噬。 柳儿开始还一个人独自走着,但后来已越走越心惊,夜色中,一切都是灰蒙黑暗,一切似乎都在阴冷沉默地注视着她…… 她觉得已有‘嗖嗖’凉意自心头升起,她不由自主地向欧阳之乎靠了靠,到后来,几乎是整个人都倚在欧阳之乎身上了。 夜风已起,有丝丝缕缕的凉意。 若不是亲眼看见“飞魂楼”的人向这边而来,欧阳之乎几乎要怀疑这次又错了。 便在他们二人有些按撩不住性子时,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传入他们的耳中。 二人不由齐齐一震! 但那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过之后,又是一片沉寂,只有一阵阵呼啸的松涛之声不绝于耳。 欧阳之乎道:“柳儿姑娘,你可曾听到什么声音了吗?”柳儿点头道:“似是兵刃相击之声,只是为何响了一下,便无影无踪了呢?”她话音刚落,一阵山风刮了过来,二人又听到一阵兵器交击之声,这次比上一次更为清晰! 二人不由一下子振奋起来,柳儿道:“有好戏看了,我要看他们如何狗咬狗。 ”欧阳之乎一笑,道:“最好斗个两败俱伤,我们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拣两只恶狗炖狗肉吃。”言罢,二人相视一笑,弹身向声音传来之方向疾掠而去,几个来回转折之后,眼前赫然一片灯火通明。 阵阵呼喝怒吼之声从那片灯火中传了过来。看来‘飞魂楼’的人果然已向问天教出手了。 欧阳之乎与柳儿弯腰弓背,小心翼翼地借着夜色的掩护,向那片灯火之处潜去。 最后,他们二人在一丛竹林中伏下身来,从竹竿间隙中向外望去。 只见前边有一大块平阔之地,数十支松明在四周燃烧着,地上已横七竖八地躺着近百具尸体。 场地上犹有一百多个金黄色劲装汉子与“飞魂楼”的无魂无魄杀手酣战不已。因为无魂无魄杀手心智全无。所以招式极为狠辣,全是两败俱伤之打法,如此一束,在气势上便占了优势,而问天教之属下却有些畏手畏脚。恰恰因为这一点,使得“飞魂楼”方面人数虽然少些,来时的五十几人如今只剩三十号人,但却能与问天教的百多号人平分秋色! 问天教教众一时不能奈何“飞魂楼”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在‘飞魂楼’这边有三个武功惊世骇俗之人,一个是血蝙蝠,一个是花狸猫,还有一个却是年轻女子! 那女子的轻功端的是超几入圣,轻盈的身子便如一缕轻烟般在人群中起伏穿掠,其速之快,让人目不暇接。 她手中所持之兵器,竟是似刀非刀,似镶非镰之物,兵器似乎是由两把弯刀拼成,中间便是握手之处,两端一头向上一头向下弯曲如牛角! 欧阳之乎不由大吃一惊,因为他从这奇异的兵器已看出这女人正是当世四大杀手中的“绿蜻蜓”,自然,他从未见过绿蜻蜒,但“水火双邪”在介绍武林成名人物时,曾提到过她,持如此兵器的人除了绿蜻蜓之外,还会有谁? 欧阳之乎还知道这似刀非刀之兵器名为“无极刀”,抡动起来,状如飞轮,极为凌厉霸道。 可按“水火双邪”的说法,绿蜻蜓现在至少已在四旬以上年纪,怎么还出落得如同二八年华一般,楚延动人?欧阳之乎有些不解了。 绿蜻蜓的身姿妖媚动人,但她的“无极刀”却丝毫不会让人有动人之感,在她翻飞起落之处,但见“无极刀”急旋如电,不时有问天教的人在刀光之中倒下。 而血蝙蝠与花狸猫正在与一位中年汉子作凶险异常的生死搏杀。 那中年汉子生得身材挺拔,仪表庄严,两道眉毛疏淡修长,一双眼睛深如古井,高鼻粱,口角丰满,蓄着整齐的络腮胡子,穿着一件青色丝袍,手中兵器正是一柄玉戈。 显然,此人便是丰甲星! 欧阳之乎心中冷笑道:“今夜倒是热闹得很!当世四大杀手已来了三个!若不是蚊子已被我杀了,恐怕今夜也要来吧。”只听得血蝙蝠以他怪异之极的声音道:“丰甲星,你不用再作如此挣扎了,乖乖认栽,岂不省事? 免得多费些手脚。”丰甲星冷哼一声道:“血蝙蝠,你休得猖狂!今夜我问天教定叫你们有来无回!”嘴上说着,手中却未闲下,身形游走有如冷电窜舞,玉戈挥动如风,忽前忽后,倏左倏右,端的是神出鬼没,诡秘异常! 血蝙蝠与花狸猫竞一时奈何不了他!只好绕着他一味游斗不止。血蝙蝠与花狸猫的轻功都已是鬼神莫测,故丰甲星虽是已将问天玉戈之招式发挥得淋漓尽致,却终是无法摆脱二人。 血蝙蝠与花狸猫的用意很明显,他们要将丰甲星缠住,待绿蜻蜓与无魂无魄杀手将问天教的人全都杀死之后,再与他们联手,对付丰甲星,那时,丰甲星定是在劫难逃7。丰甲星也看出了他们的意图,无奈无论如何,他仍是冲杀不出血蝙蝠二人之围攻。 而此时,“飞魂楼”虽然只剩下二十来个无魂无魄杀手,但问天教所剩之人也不多了,只有五六十个人在苦苦支撑。看情形,他们是大势已去,只是作些困兽之斗而已。 丰甲星一边应付着血蝙蝠二人,一边向山路这边张望,显然,他在盼望着他派出去的一百多号人能在这个时候回问天教。他哪会料到那些人已全成了欧阳之乎的刀下亡魂。 场上站着的人越来越少了,不断有问天教之人或“飞魂楼”的人倒下。 欧阳之乎附在柳儿的耳边轻轻地道:“看来丰魂星果然不简单,他未亲自出动,便已可灭问天教了。”柳儿却忽地胜色潮红,芳心狂跳不已。原来,欧阳之平附身过去,他那男人的气息钻入柳儿的鼻中,才使她如此仓促不安。 欧阳之乎见柳儿一声不响,黑暗中又看不清她的脸色,以为柳儿还在为歪脖子树下之事生气。不由甚为内疚,便又侧过头去,想去安慰柳儿几旬。 哪知他这么一侧头时,柳儿也刚好转过脸来,两人的嘴唇便恰恰轻轻地一触。 登时,二人都浑身如着火一般,燥热不安。 柳儿紧紧地咬着唇,身子已忍不住一阵轻颤。倏地,她不顾一切地将手伸出,紧紧地抓着欧阳之乎的手。 欧阳之乎一阵激动,似乎有一股热血涌上他的脑中,他已觉得头晕乎乎,便一翻掌,将柳儿柔若无骨的手抓在手中,轻轻地抚摸着。 柳儿羞红了胜,任他抚摸着,手心上已泛出汗来,她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由舔了舔嘴唇,一种新奇的滋味涌上她的心头。 欧阳之手的喘息声渐渐粗重起来,他终于按撩不住,一抱搂住柳儿的柔腰,先是没头没脑乱亲一气,柳儿不由轻轻地呻吟一声。 终于,欧阳之乎寻着了柳儿的双唇,一个亲吻堵住7她的嘴,尽情地吸吮起来。 柳儿的气息芳香甜润。 柳儿很顺从地由着欧阳之乎亲吻着,她觉得自己已软绵得全无一丝力气,到后来,她已是满口生津,否眼含露。 她忍不住将欧阳之乎的手拉着,按在自己的胸前,欧阳之乎的大手便立即一把握住她亭亭玉立的酥胸,搓揉起来,柳儿登时全身如同触电,浑身瘫软,眼中进出凄凄迷迷的光彩来,而她的酥胸,已渐渐尖挺起来。 欧阳之乎的手开始游走了,他的手游到何处,柳儿便酥麻到何处,当欧阳之乎将手伸入她衣衫内时,她终于清醒过来,拉住了欧阳之乎的手…… 欧阳之乎被柳儿这么一拉,才清醒过来,不由暗暗自责,但却不见柳儿有责备之意,才略略心安,他的手便那么握着柳儿的手。 他们如此一番亲热,自是难免有”丝丝丝丝”之声,但此时“飞魂楼”的人与问天教的人正自酣斗不已,又如何能察觉? 待欧阳之平静定心绪,向外看时,场上只剩十三个问天教的人和三个无魂无魄杀手了,而血蝙蝠不知何时也受了伤,他的右腿鲜血直涌,已将他的裤管浸个透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