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小松尚隆。”清橙诅咒着,她终于知道他离开前那一脸阴险的笑意是什么意思了。混蛋,还好意思说什么“清橙,有一件很常识的问题你忽视了,我等着看好戏。” “主上。”塙麒不安地轻唤清橙,刚刚都是因为他才让主上陷入了危险之中。 “这里有很浓的血腥味,塙麒你下去休息。” 塙麒面带苍白地看着清橙。 “我没事,你下去休息,不然你一会又要晕倒了,等会晚上我再来看你。” “是。”塙麒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心安的笑意,然后被女怪蓝氤抱了下去。 “你们明知道冬器才能杀死仙人,为什么昨天不对他补上一刀?” 洪柏无辜地回答:“臣等都以为您会记得再给他补上一刀。” 清凉殿里温度急剧下降,清澄冷冷道:“快点把清凉殿的地毯都给朕换了。”然后冷着一张脸走出了清凉殿。 “唉呀,主上恼羞成怒了。”洪柏凉凉地道。 “我倒是很好奇主上为什么要诅咒延王。”宸莘笑眯了眼。 “我也好奇。”骅午附和,“不过以后总会知道的,现在还是先完成主上交代的任务,把地毯换了吧。” 三人面带笑意地换着地毯。 第 十七 章 “你们又是最晚到的。”一身青衣的延王靠着门扉看着姗姗来迟的清橙和塙麒。 “并没有迟到。”清橙轻盈地越过他进了小屋。 “延王陛下。”塙麒对着延王恭敬地打了一声招呼,进门前还给他留下一朵浅浅的笑容。 有种不详的预感,延王看着塙麒的笑容轻轻打了个冷颤。 这座小屋位于戴国瑞洲的鸿基城,是他们临时定的聚会的地方。 四十五年前,清橙的即位大典之日,他们定下了五年一聚的约定。相聚的目的为了相互建交的几个国家的王各自拿出政见讨论,相互求发展。 “清橙,你来了。”景王端着茶杯淡笑地看着每次聚会不会早到也不会晚到的清橙。 泰王也对清橙淡笑。 清橙点头表示回应,然后在一边的空椅上坐下。 塙麒学其他几位台辅静静地站在清橙身后。 “六太,你们都坐下吧,这儿又没有外人。”延王捞起长袍,在景王和清橙中间坐下。 六太也不反驳,和塙麒几人一起提了板凳坐在各自的王的身边。 “利广今年怎么还不来?”泰王喝着茶,眼睛看着敞开的门扉。 “他今年大概没有时间来了。”清橙也喝了一口清香的茶,慢慢说道。 “不错,”延王点头,“他现在自顾不暇。” “奏国内乱了吗?”景王喃喃问道。 清橙点头:“已经快一年了,几个州除了首都州都有叛军。” “可是那么和平而又强大的一个国家,他们为什么要叛乱?”景王有点失神。 “和平太久会滋生堕落。”清橙淡淡回答,“奏南国和平太久了,宫廷内掌权的大臣都掌权几百年了,他们现在是到厌烦的时候了。七百年的这一座山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是呀,”延王淡淡感叹,“现在的宗王终于是常世治世最长久的王了,695年,超过了以前最长的682年。这一座山翻过了估计就是常世第一个千年王朝了。” “不知宗王有什么打算?”泰王慢慢摇着杯里的茶。 清橙放下茶杯:“不管有什么打算我们也只能在一边看着顺便为他们祈祷。” “阳子和骁宗的第二座山也快到了吧?”延王看向两人。 景王和泰王同时点头。 “放心,我的这座山我心里已经有数了。”泰王露出了一抹笃定的笑,他身边的泰麒也跟着露出轻柔的笑。 “我稍微有点头绪。”阳子摇头,“但是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怎么,没有信心翻过?”清橙问她,“按理说这一座山应该很好翻过,不过是清除旧势力。” “我知道,我也清楚现在需要清除的就是左将军迅雷和秋官长的势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感觉事情不会尽如我意。” 延王潇洒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已经是被庆国子民承认并称颂的王了。把握好自身,这座山很容易就翻过去了。” 景王笑着点头:“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清橙。” “感谢我什么?” “你建城的那个方案,你知道庆东国北方土地贫瘠也没有什么特产,征求了大家的意见再根据你的方案,现在的北部已经是很好的旅游之地了,每年接待的外来游客已经完全足够养活北部的两个州了。” “光种植花草树木还不行,你应该派人去查看北部的土质,看除了花草还可以种些什么经济作物,如油料、糖类作物。” 景王点头欣然应允。 “巧的大体建设已经完成了?”延王挑眉问道。 听到这个问话,除了清橙和塙麒,其余人都兴奋地等待着清橙的回复。 “嗯,大体都完成了。靠近虚海的两个州主要发展经济类作物,靠近内海的两个州发展农业、船业和养殖业,剩下的几个州农业、商业、手工纺织业、旅游业都发展,每个州的基本模型也都整理出来。” “我听说你把每个城镇的建筑图都画出来挂在各乡城的城门口?”延王侧头看向清橙。 清橙还是点头:“嗯,那样每个人对自己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都一目了然。” “对了,前两天巧国和庆国都发生了‘蚀’,损失严重吗?”泰王看向两人,“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两国都快百年没有发生过‘蚀’了。” “巧国的‘蚀’都发生在淳州靠近虚海,除了农田被毁其余的并没有什么损失。” 景王黯然:“我国的损失比较大,丢了几百卵果,有两个县的良田被毁。” “但是我听说‘蚀’是从巧国开始的,为什么巧国的损失还比较小?”泰麒不解的提问。 众人也都好奇的看向清橙。 “当初建城的时候主上就想到发生‘蚀’的时候卵果容易被卷走,所以所有供养里木的地方都用黏土做成的围墙围起来,周围也都种上了很多树,之后那些树形成了天然的防护罩。”塙麒淡淡地解惑。 “如果是大型的‘蚀’还是没有办法,塙麒刚刚说的那些只能阻挡小型的‘蚀’。前几日的‘蚀’,巧国之所以影响较小,是因为‘蚀’从虚海而起没有深入内陆,而四十多年前我就在靠近虚海的那一圈全部种上了树,所以那些已长了四十多年的大树也起了一些阻挡的作用。”清橙也淡然地解释。 “好一个未雨绸缪,”延王失笑,“看来我回去以后也要在周围种上树了。” “好办法!”泰王抚着下颌赞叹。 “并不是多好的方法,失道后,那些已长成森林的树木很容易成为妖魔的栖息地。”清橙否定两人的赞叹,“而且也容易产生凶猛的野兽。” “可是,那附近的两个州你都在发展林业……”景王也偏头看向清橙。 “所以我要求那两个州的民众从五岁起都要开始习武,不论男女。” 几人张大嘴不说话。 清橙继续喝茶。 六太身子后倾,悄悄问塙麒:“这个方法也是清橙想出来的?” 塙麒淡然点头。 景麒在一旁淡淡道:“不失为一个精妙的办法。从那两个州出来的人不管是体质、头脑应该都优于其它州的人吧?”景麒看向淡漠的塙麒。 “嗯,所以主上下一步打算把习武的计划推向全国。至少有危险的时候,他们不用再无力地等待他人救援。” 听到塙麒的话,景王惊讶地看向清橙:“真的,清橙你要让巧的全国民众习武?” “嗯。” 景王发出浓浓的感叹:“我当年的初赦说要让每一位子民都成为国家的主人,现在快过去一百年了我感觉都好像还在原地踏步。可是清橙已经在教你的国民意识上的自主了,你已经把我远远甩在后面了。” 清橙抬起头,景王翠绿眼里的那一抹失落并没有瞒过她,不,应该说除了那几只麒麟,在座的几位王都感觉到了她的失落。“从细微着手更容易改变根深蒂固的想法。你颁布一项法令的时候要把你的根本目的对一些人隐藏,那样你想改变他们就更容易些。” 景王笑了,弯弯的眉毛给人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让众人失了一会神。确实,景王没有清橙漂亮,但是景王就像一个随时散发着热情的太阳,让人感到温暖、明亮,看着她任何的阴暗都无处躲藏,更特别的是她身上还有一种连一些男子都缺少的刚毅、善良。就是这样一个女子,让冷酷无情的清橙美美面对她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在心里发出赞叹:“这也是一个天生适合当王的女子。” 景王笑言:“那你让民众学武用什么原因?” “没有什么原因,就强身健体。” “别骗我们了,肯定不止这个原因。”六太在一边叫嚷。 清橙不语。 延王笑意深深,左手摩挲着右手:“呐,确实你的每一条法令分开看没有什么深意,但是合在一起的效果……” 在座的几位王都是快成精的人,马上就体悟了延王的言下之意,也都露出了了悟的笑容。 “不得不说,清澄……你确实很深沉呀,明明都是简单的一步,但之后再回看却都是不可缺少的一环。”泰王的红色眼睛里是满满的赞叹。 “不错,从你的初赦到你之后要颁布的法令都是为了让民众意识到他们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体,并且没有什么困难地就实现了你的目的。啊,再这么下去,我会羞愧致死。” 几人都笑看景王嘟嘴抱怨,大家都知道今后她会更加燃烧她的斗志。 “我们现在的困难还很多。”清橙提醒他们,“这次不知奏南国能不能跨过这道坎,还有延王、泰王你们的邻国,柳这一次是真的不行了吧。” “不错,柳走到尽头了。四十多年前就开始摇摇欲坠,能撑到现在也算了不起,刘麒也被确认换上了失道之症,现在只是时间问题了。”延王很早就习惯了朝代之间的更替。 “还有芳……”景王也摇头苦叹,“祥琼到现在都还想不通益王为什么要杀了惠州侯月溪。” “不过是妒忌而已。”延王淡淡地道。 益王是祥琼父王之后的芳国王上,仅执政69年,在清橙执政后的第三十二年就失道而亡了。 “芳国已经升起了麒麟麒。”六太高兴地说,“我前几天才去看了小家伙,是一只很温柔的麒。” “希望他会活的长久点。”六太不满地瞪着延王,延王淡然一笑:“我说的是实话呀,六太,作为他的同胞,你也只能祈祷他能选出一个强势能压得住臣子的王,不然又会走上益王的老路。” “益王,那样一个纯白的少年……”景王怀念地看着远方。 益王,本名柳诚,被选为峯王的时候仅十七岁,他有着一头柔软的白发和一双如水的眸子,是一个温柔良善的如水的少年。但是那样一个温柔单纯的孩子不适合当王,他的心也还不足够坚定,所以面对大臣的失望他无能为力,面对民众的职责他慌张不已,面对惠州侯的指导他觉得羞愧,最终走上了错误的道路。 “我觉得益王死之前把惠州侯杀了是一件好事。” 众人又惊讶地看着清澄。 “月溪杀了烈王,其好坏各占一半,但是在民众的心目中他已经成了民意的代表,所以之后的王不是他,应该说芳国所有人都很失望吧。” “嗯,”景王点头,“至少祥琼很在意月溪不是王。” “这么说来,我也觉得月溪死了是一件好事。”泰王也同意了清橙的观点。 延王笑:“月溪当了几百年的官员,对朝政的处理得心应手,而且是他带兵杀了烈王,所以对于烈王之后的王如果不强势,那么整个鹰隼宫除了月溪恐怕没有人服他吧,显然月溪已经成了芳国子民心里一个王的标准。” “像这样的人,就是死了也仍会有很多人惦记,大臣仍然会不由自主地会拿他和新王比较,芳国的新王日子还是不好过。”景麒淡淡发表自己的意见。 “所以我刚刚对六太说了,祈祷峯麒选出一个强势的王。” “路线都安排好了?”清橙看向泰王。 泰王点头:“今年我们这一个月的时间就去承州和定州,戴国西部的两个州。明日出发。” 他们每一次聚会,都会在每一个国家选两个州走访查看,有什么不足和需改进的地方,几个王各自发表意见,就是用这样的方式,现在庆东国和戴极国正飞速地发展着。 “走,尚隆,我俩过过招吧。”解决完正事就可以解决私人恩怨了,清橙说完走出了房门。 “呃?为什么是我?”延王呆愣,“我不是每次都输给你?” 六太抱着桌上的水果盘,率先笑着跑出去:“清橙,我支持你再次把尚隆打的落花流水。” 景王笑看着延王:“尚隆,你好像又得罪清橙了。” 泰王忍着笑意:“节哀,尚隆。”虽然武艺输给别人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但是输给清橙那样的人真的是很无力呀,你和她打的时候她不还手,可是就算你累瘫了也碰不到她的衣角,更不消说她还气定神闲地站在你身边气都不喘一下。 几个人影都走出了房门,延王欲哭无泪。 清橙静静站在空旷的坝子里正等着尚隆。 “清橙,为什么要和我过招,我们去逛逛街不好吗?”延王实在是不想和清橙动手。 “放心,这一次我会用流光剑和你打。”清橙从天蓝色的剑鞘里拔出了凌厉的宝剑。 延王苦着一张俊脸,求救地看向一边看戏的几人,又不小心瞄到了塙麒微弯的唇角。那小子,明显地不怀好意呀! “快点,尚隆,别磨蹭了,早死早超生!”六太包了满口的香蕉,塙麒也拨了一根香蕉优雅地吃着。 延王无奈,无力地拔出了剑。 清橙和延王对视,两人被一股无形的气势包围着。旁边几人静静地观看。 延王先动了,提起手里的剑向清橙劈去,清澄不慌不忙的用剑隔开。两人你来我往地开打,但是每一次清澄用流光压向延王的剑,延王的身形就要矮一分,渐渐的延王已经不支了。 “塙麒,尚隆做了什么事让清橙不高兴?”景王好奇的看着延王的脸渐渐涨红,“清橙每次和我们比试都没有这么用力。” “四十多年前的事情。”塙麒看着延王,手里正甩着一根香蕉皮。 “哈哈,就是尚隆故意不提醒清橙仙要用冬器才能杀死的那件乌龙事呀。”泰王满脸的笑意,“我记得第一次聚会也是因为这件事尚隆被揍个半死,怎么这次又……” 塙麒闲闲的把手里的香蕉皮扔在前方不远的地上:“前天我们出宫的时候,秋官长他们又拿这件事来说了。” “哈哈,怪不得……”景王在心里为延王祈祷,希望清橙不要把他折磨死。 “塙王陛下的力量越来越重了。”景麒看见延王被逼得步步后退。 蒿里眨了眨眼睛:“好厉害!” “延台辅,我帮你扔香蕉皮。” “好的,谢谢!”六太高兴地把手里的几根香蕉皮递给了塙麒,然后高兴地吃着他最喜欢的水果——蜜桃。 景王和泰王胸腔里的笑意快要倾泻而出,因为他们看见塙麒把手里的香蕉皮一步步扔向了延王,除了那个粗枝大叶的六太没有发现,蒿里和景麒都是眉眼弯弯,抿紧了嘴唇不让笑意泄露。 清橙看见延王身后的几根黄色香蕉皮,眼里幽光闪过。提取了一部分灵压包裹着流光剑,斜劈着向延王刺去。 延王连连后退,然后…… “哇哈哈……咳咳……尚隆……你……”六太想笑,但是满嘴的桃肉又把他呛的满脸通红。 “老天,尚隆……”景王和泰王大笑出声。 蒿里和景麒比较含蓄,各自转身而笑。 清橙的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但眼里流转着的光芒让人知道她也笑了,塙麒低下头捂着嘴而笑。 延王——小松尚隆,平时带着慵懒、不羁,凌厉、大气、华贵兼而有之的男人此刻因为踩上了香蕉皮而正形象大失地仰躺在地,就像正在午睡的乌龟被翻了个个,手脚同时朝天,右手里的宝剑也指着天,脸上正无比痛苦地扭曲着。 哎哟,屁股被摔得好痛。被雁州国子民奉为神的男人正用剑撑地,揉着自己摔痛的屁股,齿牙咧嘴地呻吟着从地上爬起来。“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开始看见塙麒脸上的笑我就有不祥的预感了,果然……”不用说,地上的香蕉皮也铁定是那个护主的塙麒干的,“算我欠你们主仆的。”延王揉了屁股又揉腰。 “以后有时间我们可以多多切磋。”清橙的双眸恢复了平静。 延王连连摆手:“不必不必,这样的切磋千万不要再来了。” “哈哈……”旁边观战的几人又被延王“唯恐避之不及”的神态逗笑。 “我决定了,有时间我会去一趟蓬莱,买一台太阳能的摄像机,”六太阴阴一笑,“像这种难得的场面要大家分享才有意思。” 延王哭笑不得:“马鹿,我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主人。”有像他这样被落井下石的主人吗? “这种事情都快六百年了,你还怀疑吗?”六太拿出一颗桃子继续啃。 延王撇嘴看向清橙:“这下你高兴了吧?真是的,你还要记仇多久呀,那么一件小事,不就是没有……” “看来你还有力气,我们继续过招吧。”清橙淡淡地看向延王。 延王立刻站直身躯,捂住嘴巴使劲摇头。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塙麒看着清橙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他的心也被愉悦充满。 主上,希望您天天都这么开心! 第 十八 章 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走访了戴国的两个州,对它目前的发展也甚是满意,所以大家相约好了下一次的聚会时间和地点后就打算回各自的国家了。 “清橙,”景王走上前,“乐俊现在还好吗?” “应该还不错,他现在是淳州的州宰。” 景王微微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延王在一边撇嘴:“你是放心了,我可是很伤心。那可是我雁州国培养出来的人才,结果全部是为巧州国效力去了。” 当年清橙在平定了淳州侯的叛乱之后,很大一部分人担心找不到继任的人,结果不到一个月翠篁宫就来了几个年轻人,三男三女,其中一个就是毕业于雁国国府后被景王授予仙籍的乐俊。除了乐俊,剩下的五人有三人来自奏南国的国府,另两人来自雁州国的国府。他们五人是以前清橙在巧州国游历的时候救下来的,那时那几人还是十来岁的小孩,所以清橙救下他们后就把他们送入了奏和雁的上痒。在她成为王的前几天她还专门去看了在雁国国府的两人,所以当她决定剿灭淳州侯的时候就已经选定了继任的人。恰在那时,景王又为她推荐了乐俊,所以她把那六人都丢去了淳州历练。 “他们本来就是巧州国的人。而且这么多年来,你从巧州国得的利益还少?”光是行商那一块,雁州国收的税收就已无从统计了。 “我们雁州国送上的也不少呀,马匹、造船技术什么的。” 泰王失笑:“好了,你们两人是在炫耀你们作为奸商的资质吗?” 延王靠在他那匹黑白色的驺虞身上:“比起她,我还差得远呢。” 清橙牵着一匹吉量(白斑、红鬃、金目之马),淡淡看向几人:“走了。” 景王、延王也和各自的台辅一起跨上了骑兽:“我们也走了,要回去好好想一下怎么实施这一次聚会提出的想法。” 泰王一笑,眼里闪出一抹危险的光:“那我就不送了,我也要回去处理我的问题了,真没有想到我国还有如此多的阿选的残余势力。那么别死啊,几位,我们五年后巧州国见。” 驺虞抬腿一跃跨上了天空,延王头也不回率先走人。 抱着延王腰间的六太回首对景麒、塙麒、泰麒摇手一笑:“几个小家伙,我们五年后再见。” 景王好笑:“尚隆跑的也太快了吧,明明可以一起走。” 景麒关心地看向景王:“主上,我们也要赶快离开了,浩瀚已经催了好几次了。” 景王严肃了神色:“我知道,我们离开了一个月,想必迅雷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行动了。”接着转向清橙和泰王:“那么我也告辞了。” 清橙点头。 泰王微微一笑:“小心。” 景王知道是让她小心她的第二座山,她矫健地跨上了景麒叫出的使令:“我还不想死呢。”粲然一笑,身影渐渐升高。 清橙和泰王看见她的红发和景麒的金发在空中飞舞。 清橙把手里的缰绳交给泰王:“多谢你借出的骑兽。”清橙来戴国的时候骑的是使令,所以在戴国的一个月为了不暴露身份,她和景王都用的是泰王提供的骑兽。 “不客气,不过我觉得你可以自己去捉一匹骑兽。”泰王笑着接过缰绳。 “有那个想法。离峯麒升山的时间还有两个多月,我打算趁那个时候去黄海捉一匹骑兽。” “希望你能捉到一头你合意的驺虞。”泰王祝福她。 “那么,我也要告辞了。” 泰王点头。 塙麒倾身向泰王行了一礼,又向泰麒点头示意以后才叫出了使令辟邪和女娇,然后和清橙分别跨上了辟邪、女娇。两只使令载着两人飞上了云海。 另一边,骆理和长野逸冷随着林义用一个月的时间大体走遍了巧州国,当然他们的交通工具是骑兽,所以才能在仅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大致走完了巧州国。 虽然这是一个不能以常理推断的地方,但是当骆理和长野逸冷被两头温顺的孟极载着在天空飞行的时候,他们还是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瞪大了眼。 会飞的兔子,完全不合科学逻辑! 这一个月的旅程,让他们更加了解了这个世界也更加了解了这个国家的王。不得不说,骆理和长野逸冷都是随遇而安的人,即使在这个推翻了他们所有所学、所知的知识,从最初的惊异之后他们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世界,用林义的话来说,在这个世界他们更加的如鱼得水了。 不懂语言,没有关系,身边有一个仙,不懂的尽可以请教他,所以不到一个月,两人已经可以连比带划地和当地居民交流了,让林义暗中赞叹两人的聪明。 民众的富足,民众的安居乐业,民众的好客……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骆理和长野逸冷好奇。他们以前生活的那个世界,21世纪中期的昆仑和蓬莱科技的发展已经到了吃穿用度全部不用亲自动手的地步,但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却更远了,走在大街上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漠然和防备。在这里,他们到任何一个地方都受到民众的笑脸相迎和热情接待,让见惯了漠视的两人感到些微的不自在。 走进任何一个城镇,里面市集的繁华、商品的种类繁多以及整齐洁净的街道震撼了他们,也让他们不由地敬佩上了那个没有见过面的王,因为据林义所说这一切都是由那个王亲自策划的。 街面全是由青石板铺成,街上到处都是琳琅的商铺和熙攘的人群,所有城镇的房子都有四层楼高,红瓦白墙,远远望去是那么的气势恢宏。城中心是绿树、红花围绕的公园,公园内有石凳供游人休息,有秋千供小孩玩耍,还有无数的花朵供大家观赏。 所有的河道两边都是杨柳飘飘,杨柳树下是青绿的草地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儿。河里的水清澈见底,可以看见欢快游荡着的成群的鱼儿和在水底发着银白光芒的野木。 巧州国共有九个州,可是每个州都有自己的产业,有以农业为主,有以商业为主,也有以旅游为主的,现在这个国家的富裕让他们这两个在自由国度长大的人都眼红。 骆理感叹:“以旅游为主的根本就是采用了昆仑的农家乐形式,想不到塙王还懂这么多的现代化经营理念。” “不错,”林义自豪一笑,“确实采用了你们昆仑的方法,这是当时陛下请雁州国台辅去昆仑买了无数的书后才想出了这一方法。陛下看了很多你们那边关于农业、商业的书。现在巧的九个州都有发展旅游业,从而带动了饮食、果业的发展。我们巧气候温暖,土壤肥沃,很适宜种植农作物、花草、果树,又因为没有冬季所以每年很多北方的民众到这来过冬。而且陛下的一些教学理念也采用了你们蓬莱的一些方法,所以现在我巧的人才层出不穷。” “这样看来,巧会永远的发展下去。”长野逸冷淡淡地说到。 “那是不可能的。”林义幽幽一笑,“虽然我们大家都希望能永远,但那只是一个美好却永远不能实现的愿望,陛下总会有累而且疲倦的一天,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一天的到来而准备的。” 骆理摇头:“不懂。” “王即使加入了神籍她仍然有着人的情感,所以她会累会厌烦,所以她会失道,到了那时你们这一个月所见的东西可能会瞬间化为乌有。所以为了减小那一天到来时民众的损失,陛下她一开始教导的就是让民众如何自主。” “自主?”骆理和长野逸冷还是不能理解,自主,可以说从他们记事以来就懂了,可是这里所有人都还需要别人教。 “第一次见面就告诉过你们了,这个世界和你们生活的世界不同。在这个世界,民众只能依靠王而活,再无能的王只要他在位就少有天灾人祸,没有了王,天灾、人祸、妖魔都会接踵而来。原本陛下是想打破民众心里对王对仙的敬畏和崇拜,但是,”林义微微一笑,“陛下的一系列做法却使她在民众的心里更加神化了。即使现在的民众已经不再敬畏仙人。” “那就代表她的一系列做法算是失败了?”长野逸冷冷静地分析。 “不然,”林义摇头,“或许陛下一开始就知道打破民众的崇拜心里是不可能的,所以她的目的只是让民众不再事事都那么依赖王,心里要有自己的想法,比如面对官员的横征暴敛他们现在已有勇气去揭发,面对他人的不公平待遇他们有勇气义正词严。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知道,云海之上的王宫只能给他们做一个指导、先锋的作用,后面的日子是幸福是悲哀就要靠他们自己掌握了,幸福是用自己的双手创造的,不能期待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发生。” “林乡长懂得真多呀!”骆理感叹。 “不是我懂得多,”林义眯着眼看向高空,有一个小小的影子向他飞来,“这些都是陛下告诉我们的。她说虽然她自己都觉得民众生活的好坏甚至生命都掌握在王手里是不公平的,但是这是天纲规定,那么也只有尽最大努力让民众感到自由、自主、自立。也许你们会奇怪我一个小小的乡长会知道这么多,其实在当这个乡长以前,我是以前淳州侯的叛军首领。不过陛下仁义她没有杀了我们一千多属于淳州侯的死士,反倒把我们加入了王军还亲自带领我们,之后把我们分派到各州当乡长。” 骆理和长野逸冷看见一只青色灵动的鸟儿停在了林义的手臂上。 林义摸摸鸟儿的小脑袋,然后又从长衫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散发着耀眼金光的碎金。 林义喂小鸟吃了一颗金粒,青鸟舒展了一下尾巴,张开了尖尖的红色小嘴,吐出的却是清冷却又带着一丝魅惑味道的女声:“林义,把人带来翠篁宫。” “遵命,陛下!微臣明日天黑之前就会到翠篁宫。” 一声清晰的鸟鸣,青色小鸟又飞向了高空。 “那个声音好冷。鸟儿会发出那么清冷的人音吗?”骆理好奇。 长野逸冷也很好奇,那个清冷的声音还有一点高高在上的味道。 林义看向两人:“那只鸟叫鸾,是专为陛下发信的鸟,刚刚那个声音就是陛下的声音。陛下已经回宫了,我们也可以向翠篁宫出发了。” 林义带着两人乘着骑兽向翠篁宫飞去。 从应门到路门,骆理和长野逸冷的心承受着一波比一波强的惊吓。王宫坐落在山上,他们没有见过,而且这还是一座真真正正高耸入云的山;王宫建筑的屋顶是翠绿的玉,随处可见的饰物是碧绿的各种各样的他们也叫不出名字的竹子,这样的王宫辉煌大气、华贵与严肃并存,给他们的震撼不低于第一次参观紫禁城;最让他们震撼的是王城之下的云海,位于空中的云海,那散发着荧光和潮味的云海差点让骆理和长野逸冷的下巴掉地。 “林义,你身后的两位就是海客吗?” 一个苍老却分外硬朗的声音把骆理和长野逸冷游到九天之外的魂魄拉回来了,他们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宽敞明亮铺满了红地毯的大厅。和林义说话的是一个年迈有着一头白发白胡子的老人。 “是的,冢宰大人,他二人就是这一次的‘蚀’带来的海客。”林义恭敬回话。 宸莘身后的天蓝也笑着站出来:“林义,你跟我来吧,主上让你今日在翠篁宫休息明日再回去。这两位客人由宸莘大人带他们去梳洗一番再去觐见主上。” 骆理看见天蓝眼睛一亮,眼前的女孩有着一头飘逸的天蓝色长发,一双天蓝色的眸子也好似会说话,脉脉含情。一身鹅黄色的襦裙把她衬的高挑修长,说话时嘴角带笑,说实话在明星、模特横行的昆仑年代他还没有见过如此出众的女孩,没有那种矫揉造作,只有明丽清湄。 “是的,太宰大人。劳您带路。”林义又看着骆理和长野逸冷:“这是冢宰大人,由他带你们去见陛下,觐见陛下的时候望你们知礼。” 天蓝笑着把林义带出了大厅。 “两位,这边走。”宸莘笑着带路,“你们二位想请台辅送你们回去吗?” “是的,明知希望很小,我们还是想请求塙王陛下送我们回去。”长野逸冷看着宸莘,这个老人很和蔼,不像掌权了几百年的冢宰。 宸莘点头:“你们好好和主上说说吧。”不过估计说了也不会成功,主上第一次召见海客不压榨点东西出来是不可能放他们离开的。 骆理不经意打了个冷颤,怎么他有一种有人在算计他的感觉。 清凉殿内,清橙坐在椅子上静静思考怎么实行她和几位王的计划。 “主上,喝口茶歇息一下吧。”塙麒放了一杯热腾腾的花茶在清橙面前。 清橙端起茶杯:“林义把人带来了?” “带来了,冢宰带他们梳洗去了。”塙麒看向清橙:“主上,为什么要见他们?还没有过送海客回去的先例。” “只要不是王,送不送他们回去都无所谓,我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那个世界的发展。而且如果这两个人有才我打算把他们留下来。” 塙麒轻轻一笑:“原来如此。啊,他们来了。”塙麒听见了轻巧的脚步声。 宸莘带着骆理和长野逸冷走进了清凉殿。 清橙不经意抬头,然后呼吸一窒,仅仅一瞬又恢复了正常,墨黑的眼睫毛垂下。 这又是对她的考验还是仍旧是对她的惩罚? 眼前的那张笑脸,她熟到不能再熟,那张笑脸是哥哥宁紫浩的脸,连嘴角翘起的弧度都和哥哥一模一样。那英挺的俊脸,粗狂张扬的眉和深邃的眼睛无一不是哥哥的影子。这算什么? 清橙感觉自己的胸腔微痛,在看到集合了她思念之人的影子的海客的这一刻,她也理解了那时成为六番队队长时为何没有杀了青寺凉也,甚至还让他继续担任六番副队长。是因为那个人身上也有哥哥的影子,他对她的笑,他对她的温暖都有着哥哥的气息,所以她埋葬了自己的感情后仍贪念着那份熟悉的温暖。 “叩见塙王陛下。”骆理和长野逸冷入乡随俗,没有跪过任何人的膝盖向清橙屈膝了。 “平身。”清橙知道向她下跪,他们肯定是有些怨念。 起身的两人才慢慢抬头看向清橙。 骆理和长野逸冷在心中暗叹,这样的人物才是当之无愧的王吧。长相的美丑无关,可是那一身的风华,那一身的气质却是无人能其左右,一双深邃墨黑的眼谁也看不透,那样的清冷高贵,那样的超凡脱俗。站在她面前的他们感觉咫尺天涯,那是他们怎样也接近不了的人物。还有旁边的那个金色身影,他静静站在她身边,就让他们理解了王和麒麟之间那种谁也剪不断的羁绊。 真是华丽又美型的两人,这样的相貌只会出现在长野大宅里那些女仆爱看的漫画里吧? 长野逸冷在内心失笑,原来他也有被别人长相震撼的一天,虽然在那个世界,他也属于用长相去震撼别人的人。 那个世界被大众追捧的明星和模特比起这两个人只能被称之为庸脂俗粉,真是不枉此行。骆理已经心满意足了,即使回不去他也不会怨,又想起了刚刚那个眼睛会说话的太宰,他更加觉得心满意足。 清橙打破了静默:“我知道你们的来意,但是很抱歉,塙麒不能送你们回去。” 两人沉默,他们一开始就有这样的准备了。 “不仅仅是塙麒发动‘蚀’会给两个世界的民众带来灾难,相信你们看过‘蚀’之后的景象。” 两人齐齐点头,他们游巧国的第一站就是“蚀”最严重的槐県,那么高大的树木被摧残的支离破碎,绿油油的稻子像被霜打一样焉嗒嗒地躺在下陷了近十公分的农田里。 “还因为你们并不是巧国人,只是机缘巧合地落到巧国。如果你们只是一般的海客,也许可以在虚海上打开‘蚀’送你们回去,但你们并不是,你们是胎果。”看见他们的发色和那个一脸严肃却浑身散发紫气的男子,清橙就知道召见他们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骆理好奇问:“为什么?为什么胎果不可以?” 长野逸冷直视清橙:“我们不是巧国人,所以送我们回去算干涉了他国的内政吗?” “嗯。”清橙点头,看来这个人是仔细研究了常世的规则的。 “不知两位有多少岁了?”领骆理和长野逸冷进来后就站在一边当壁画的宸莘逮住机会开口,“发生‘蚀’的国家并不多。” “我们两人都是二十四岁。”骆理耸肩回答。 清橙在内心苦笑,连耸肩的动作都是和哥哥那么像。 “主上,那他们是芳国人了,二十四年前发生‘蚀’的国家之有芳极国。”塙麒在清橙身边轻轻说道。 清橙点头:“根据你们的年龄来算确实应该是芳国人,但是芳国现在并没有王,峯麒选王的时间是两个月后的夏至日,那个时候你们可以上蓬山去请求峯麒,看他能不能送你们回去。” “我会去请求他的,因为在那边我还有愿望没有完成。”长野逸冷握紧双手,双眼坚定地看着清橙。 骆理默然不语。 第 十九 章 最终,骆理和长野逸冷留在了翠篁宫直到夏至日的升山。在这期间,两人给清橙讲了昆仑和蓬莱各方面的发展让清橙受益良多,除此之外,就是骆理天天跟着天蓝打转,整个翠篁宫的人都知道,名叫骆理的胎果对太宰天蓝一见钟情了,虽然天蓝对他爱理不理,他仍然执着的和她套近乎。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听说泰王以雷霆万钧之势彻底铲除了丈阿选留下的残余势力还顺带整顿了朝政,他的第二座山算是轻松且平安地渡过了。 清凉殿里,一片沉默,因为大家都被刚刚鸾鸟吐出的信息惊呆了。 “如此正好施行这一次我和其它几国的王制定的计划。”清橙静静地说道,“利广的兄、妹都死于了叛乱,就算宗王这一次能平安渡过这座山,之后的日子也难熬了,我们要趁早作好准备。”奏南国一直都是由一家人当王,可是这一次已经损失了两个主心骨,宗王的路以后难走了。 “主上是说设置他国长期驻扎我国的驿馆?”洪柏手里拿着亮紫的扇子,偏头看向清橙。 “嗯,不然等到奏国乱了就晚了。”她看向大司徒韫奕,“韫奕,你去喜州选址建奏、庆、戴三国的驿馆,地址要选在宽敞繁华的地段,预计每个国家至少有三十人进驻。” 韫奕低首:“臣领命。” “主上,给他们选那么好的地段,如果他们带头闹事怎么办?”承肼的语气里有着不满,“黄金的地段租给商人对巧国来说是一笔很大的收入。” “大司马,现在这种情况能用钱来算吗?几国派人来进驻他们也会帮助管理他们到巧国的行商,这比我们派人管理要方便多了,而且如果这次奏南国不能平安渡过,别说那块黄金地段,我们费尽心力发展了快五十年的巧也会被拖垮。” 宸莘略带愤怒的几句训话让承肼吞下了肚里的不满。 “主上,但是这种做法会不会涉及干涉他国内政?”太师思彦忧虑地提出自己的看法,“他们进驻势必要接触一些我国的朝政。” “不会,他们是作为长期的外派人员来到我国的,所以虽然他们是官员但你们尽可以把他们当作行商来对待,他们一切都要听从翠篁宫的指挥。让他们长期驻扎巧国的主要目的是管理属于他国的民众,因此今后如果是由他国民众引起的麻烦而我国不方便处理的你们都可以去找他们解决。” “那真是太好了。”洪柏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他们秋官府制定的一些法令对其它国家一部分行商根本起不了作用,今后就有人让那些人彻底执行他们巧国的法令和政策了。 “骅午,管理好冬官府的冬器流向,我不想听到有我国的冬器流向奏南国和庆东国国内去支持叛乱的传闻。” “主上尽管放心。”骅午拱手对着清橙,“巧州国所有冬器的流向都有记录在案的。” “啊,还有,主上,那个……那个海客骆理……”天蓝的脸上有一抹嫣红,说话吞吞吐吐。 宸莘年老的眼里闪过一抹顽皮的笑意:“天蓝呀,主上是不会阻挠你的姻缘的。” 话一落,洪柏、骅午、贤仁、韫奕转头偷笑,他们都知道这一段时间天蓝快被骆理缠的抓狂了。 天蓝清秀的脸涨红:“宸莘大人,您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有话快说。”清橙觉得这帮臣子越来越不怕她了,当着她的面还在清凉殿里也敢开玩笑。 “我……我是想问主上,能不能……能不能提前把那个海客送走,他太烦人了。”天蓝说着说着脸都有点扭曲了,因为她想起了那小子在一日朝会之后当着满朝官员在太安殿外向她示爱,免费让众官员看了一场暴笑戏,之后的很多天晚上又跑到她卧寝的窗外唱情歌,让她失眠了好几个晚上,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举。她就搞不懂,按他的说法,警察是一项很严肃很崇高的职业,可是为什么他就那么跳脱呢? 清橙淡淡看了天蓝一眼:“我已经答应让他们住到他们去升山的时候,而且,” 天蓝的额头跳了一下,她有预感清橙“而且”之后的话她并不想听到。 清橙继续说:“我已答应他‘如果确实回不去,请让我拥有巧国国籍,让我成为巧国的一员。’的请求。” 天蓝深呼吸了一口气,那个混蛋,他就那么不愿意放过她吗? “啊,恭喜恭喜,估计天蓝大人会是六官中最早成亲的一人。”洪柏摇着扇子,悠然地对天蓝笑着打趣。 天蓝回了洪柏一个大大的白眼。 “对了,”清橙又淡然看向几人,“我决定把十五天一次的朝会再改为一个月一次。” 众人呆愣。 洪柏首先跳脚:“臣反对,臣不同意!一个月一次?主上,您想让臣等累死吗?”紫橙二十年,清橙把一日一次的朝会改为三日一次,二十五年的时候又改为十五日一次,然后还系统地为奏折分类,大部分奏折就由六官处理了,只有一少部分奏折上传给了清橙。原本王才应该是一国最累的人,可是自从她给奏折系统分了类,王反倒成了最闲的人,累倒喘不过气的人是他们三公、六官。“现在巧到底发展成了什么样子,臣等都一无所知。” “主上又没有禁止你们去下界察看。”一直静立在清橙身边聆听谈话的塙麒淡淡开口。 几人咬牙,他们要有时间去下界晃荡一圈呀! “那我放一个月假让你们去下界游玩。”清橙交叉双手,淡淡看着嘴角抽搐的几人,“你们的奏折也可以全部留给我。” 几人张大嘴,似不相信好运就这样降临到他们身上。 “不过,你们回来后要写出一份报告说明巧现阶段还需要改进的地方。” 果然,他们就知道,相处了四十多年,主上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做无用功的人。 洪柏眼里精光闪过:“主上为什么只放一个月?一个月根本不够我们走完巧国。”简而言之,他就是想得寸进尺,这四十多年他们可是辛苦惨了,不像主上和台辅把政务丢给了他们,一有机会就往下界跑。 “因为一个月后我也要去升山。” “啊?”众人又张大了嘴。 只有塙麒淡定如初,如坐禅的僧人。 “主上,您已经是巧国的王了,为什么还要去升山?您要抛弃巧吗?”宸莘慌的有点语无伦次了,连自己说了些什么都不清楚。 众人齐齐翻了个白眼,冢宰大人,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点?! “那是峯麒选峯王的升山,主上去凑什么热闹?”承肼偏头兀自低喃。 塙麒紫眸冰冷扫过:“大司马,注意你说话的语气。主上的行为只要没有危害到巧,你们无权过问。” “臣知罪,但请主上、台辅明鉴,臣只是关心主上,并无他意。”承肼慌张地平伏在地。 “好了,起身。我去黄海是为了捉一匹骑兽,骑使令去下界太不方便了。” 众人黑线,居然是为这样的理由! “主上,臣可不可以提一个请求?”洪柏双眼一转,然后微笑看着清橙。 “什么请求?” “臣一个月后也想随主上一起去黄海。” “为何?” “这都几百年了,臣都没有一匹属于自己的骑兽,想跟着主上看能不能捉到一匹。” “可以,不过这个月属于你的奏折你要自己批了。” “哧”宸莘几人偷笑,去下界游玩还要批改奏折,有他忙的。 洪柏的双眉抽动:“是,我的奏折我会自己批改的。”真是的,就不让他空闲一下吗?不过,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在主上第一次改朝会的日期的时候他就有预感了,所以主上给他们看的那些书他并没有白看,他体会最深的就是“分权”,因此主上压榨他,他就去压榨下面的人。现在的小司寇可是一个能力不输任何人的能手,帮他批改一部分奏折应该只是小事一桩,应该吧! 清橙淡淡看向他们:“那你们可以回去准备去下界了。” 几人谨慎而又快步地小跑步出清凉殿。 起码三四分钟后,清凉殿里的清橙和塙麒听见了一声欢呼:“哟嗬,可以去玩了!” 清橙转头看向忍笑的塙麒:“我是不是把他们压榨的太狠了?” 塙麒的嘴角弯弯,眉眼弯弯:“稍微有点,不过主上的目的也达到了,朝臣越来越自立了,就算主上半年不在翠篁宫,相信这里也会平稳地运转下去。” 清橙不语。她不能要求的太多了,她也不能让翠篁宫成为没有王也能自行运作的王宫,不然对她之后的王,光是收服朝臣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工程。 清橙静静打开御桌上的鸟笼,喂了鸾鸟一颗金粒,然后对着鸾鸟开口:“林义,集合你手下的一千多人分别派去奏南国和庆东国,察看叛军的行动和民众的反应。记住:只准看,不准插手。” 鸾鸟带着清橙的口信,一头扎进了云海。 “主上,那个骆理和长野逸冷都是人才,可为什么您只答应了骆理的请求?”骆理有军人的气质,但是他更看好长野意冷,那个人有治国的才能。“就算他们是胎果,但是只要他们愿意也是可以留在巧州国。” 清橙透过窗户,看着夕阳的余晖撒在窗棂上,像撒了一层金粉。 “那个长野逸冷不是我们能够留下来的人。不说他一心想回去报仇,还有他……” 还有什么?塙麒偏头看着他敬爱的主上。 “一个月之后你就知道结果了。” 塙麒轻轻点头。 一个月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翠篁宫的清橙和塙麒批改奏折改的手发软,在下界疯玩的三公、六官以及跟着天蓝去玩的骆理和长野逸冷也有点乐不思蜀了,最后一天一大群人才浩浩荡荡地回到了翠篁宫。 “啊,下界的日子是多么悠闲呀!”洪柏看着桌上一大摞的奏折,不由嘴角抽搐地感叹。他们在这一个月领略了巧的富饶,过惯了懒散的日子,一回来就是多的吓死人的奏折。这种反差,他还真是不适应呀! 其他人也各自看着桌上的奏折点头附和。 三公、六官再一次聚集在清凉殿向清橙报告他们的行程。 塙麒在清橙身后扬眉,这几个人仅仅去下界一个月,身上那种深沉的气息却消失了不少,至少一向严肃的骅午和贤仁身上缠绕的全是温柔的气息。 “主上,我们第一次看见如此有活力如此有生机的国家。”天蓝的眼里满是满足。 宸莘也微笑:“不错,别处新裁的建筑,错落有致的房屋,真的是去了就不想走了。” 骅午心里也还有着对那小桥、流水、人家的震撼:“真不敢相信,那是四十五年前一片惨败的巧。”现在的巧除了人口还有点少,其它方面并不比奏南国、雁州国差。 贤仁一句话概括:“我为曾经出力建设巧而自豪。”那样完美的建筑是他们当初和民众一起修建起来的。 三公只是不住地点头微笑。 清橙静静等待几人恢复平静的心情,一转眼却不小心看见了承肼眼里阴郁。心下冷笑,想必你们也到了差不多快动手的时候了。 “不要为这点小成就就骄傲了,这一个月你们看出了巧隐藏的隐患吗?” 洪柏按了一下嘴角:“民众不再敬畏仙人,但是官和民还是不能相互理解,经常有摩擦发生。” 宸莘点头:“还有我们推行的一些政令,民众不能理解。” 清橙抬头看着他们:“那么你们各自把你们的看法和建议写成奏折,从黄海回来后我会仔细看的。” 众人纷纷恭敬点头。 第二日,塙麒的使令载着清橙主仆、洪柏、骆理以及长野逸冷向黄海飞去。 不过一天的时间,四人就来到了位于黄海东面的令坤门。黄海有四个入口位于黄海的东南西北,分别为令乾门、令坤门、令巽门、令艮门,一年中只有春分、夏至、秋分、冬至才会依次打开。 此时的令坤门到处都是人,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除了人最多的就是各个种类的骑兽,而骑兽身上则是帐篷、食物、水一类的东西。 “主上,我们要不要也去请几个刚氏(靠做升山者护卫来谋生的黄朱之民)来护卫我们?”洪柏垫着脚尖向另一边等候的雇用的刚氏眺望。 “不需要。”清橙淡淡道。他们这里面除了塙麒每一个人都懂武还需要什么刚氏,多了刚氏反倒是累赘。 “几位,如果不介意,我们想让几位和我们组队。”说话的是一个有着一头蓝紫色头发的女子,比一般的女子高,腰间还斜挎了一把刀。 “为什么?”清橙冷冷看着她。 “说实话我们很缺钱,”女子面带苦笑,“没有足够的钱付刚氏,所以我和我的伙伴希望能和几位组队分担费用。” 洪柏唰的一声打开扇子:“我很好奇,这儿有很多人可以和你们组队,为什么选择我们?” 女子的脸上是不好意思的笑容:“几位的气势让人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 骆理和长野逸冷跳眉,这么简单的理由要说服谁? “可以和你组队,但是我还要看下你的伙伴。” 清橙的话让骆理和长野逸冷瞪大眼。不是吧,这样的理由也信?还是说王的脑袋和一般人长的不太一样? “我叫桂璇,不知几位怎么称呼?”桂璇对清橙不好意思地一笑,领着她在人群中穿梭。 “桂璇,芳国的秋官长?” “啊,你知道我呀?” 清橙点头:“我叫清橙。” 桂璇挠头:“清橙?这个名字好熟,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清橙淡淡道:“我的名字很大众化,你听过不足为怪。” “那你身后的几位怎么称呼?”桂璇看向清橙身后包着头巾的塙麒,摇着扇子的洪柏,以及最后面悠闲晃着的骆理和一脸严肃的长野逸冷。 “我身旁的这位,他叫……”清橙看着眼里流露出强烈期盼的塙麒,“紫昊,后面的依次是洪柏、骆理、长野逸冷。”紫,紫薇的紫;昊,浩的谐音,紫昊二字代表她对哥哥的思念。 塙麒觉得自己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当清橙说出他的字时他差点失态地跳起来欢呼,虽然知道这是清橙为他取的临时字号,但是他的心仍然为满足和暖意浸满。哪怕只有一刻,那也代表了清橙对他的在乎,因为他看见清橙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眼里有着深切的怀念。 塙麒柔柔地看着清橙。主上,不知道这个名字对您有着何等的重要意义,但是我会把它深深收藏的。 “洪柏?奇怪,这个名字我好像也在哪儿听过。我才两百多岁难不成记忆力都已经开始减退了?” 桂璇的几句轻喃让听见她话的几人脚下一个趔趄。 骆理和长野逸冷黑线,“才”两百多岁,她还真敢说。 洪柏干笑:“听说巧州国的秋官长和我一个名字。” 桂璇回头,一巴掌拍在洪柏的肩上:“小子,这是你对他国重要官员的态度吗?人家是秋官长,你应该为和他一个名字而荣幸。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巧国的秋官长确实叫这个名字。小子,看不出来,你的见识还蛮广的。虽然我不会介意你直呼我的名字,自己国家的人不会计较你的无理,但是出去之后一定要注意礼貌,特别是对别国的官员。” 洪柏的脑后尽是黑线:“谢秋官长大人赐教,小人好好记下了。” 清橙微微偏头,看了一眼长野逸冷后继续跟着桂璇在人群中穿梭。同情他,居然有一个如此脱线的秋官长。 塙麒侧头微笑,在洪柏旁边留下一句只有洪柏才能听见的话:“活该,撵路虫。” 洪柏青筋直跳,该死,到底谁才是跟屁虫?! 最后面的长野逸冷也满腹的不解。刚刚塙王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同情的意味? 第 二十 章 “啊,到了!”桂璇在几个衣着普通却气势不凡的男女身边停下了脚步,“洋甯,花霓,巫玄你们看一下我找的这几个人怎么样?” 名叫巫玄的男子懒洋洋地伸了一下腰:“我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是有钱人就行。” 清橙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四个男女。还真是大手笔,巫玄,芳极国的夏官长,那么想必名叫洋甯、花霓的两个女子官职也不低了。 洋甯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很沉静,但笑起来却有一个甜甜酒窝的女孩。 花霓是一个很活泼、开朗的女孩,就像她的发色一样,带着蓬勃的、绿油油的生机。 巫玄,这个男人只能说不愧为夏官长,像豹子一样懒散,但又好似随时盯紧了猎物等到合适的时机就奋起一爪。 巫玄也看似随意地打量着清橙一行人,然后他在心中暗笑,桂璇什么都不好就是运气好,看吧,让她去找人,马上就找来了几个气势非凡的人。有钱不说,长相都是上上层,特别是站在首位的那个冷漠的女子和她身后包头巾的男子,他还从没有见过如此出色的长相,只有芳国前任台辅能稍微和他们比拟。后面的几个男子也都各有特色,且都是让人眼睛一亮的长相。 巫玄看着灿烂笑着的桂璇,她还真是为他们着想呀,解决了刚氏的费用不说,在到蓬山的漫长旅途中,还有美色解疲。 巫玄懒懒一笑:“不错,我很满意。” 洋甯和花霓也笑着点头。 骆理怪异地看着笑的不明所以的桂璇四人,为什么听他的口气他有种被人当肥羊宰了的感觉? 清橙不理现场的一片莫名其妙,只是静静向桂璇问道:“你们请的刚氏?” 桂璇再次灿烂一笑:“我去叫。”然后兴奋地跑开。 “还未请教几位的名讳?”巫玄坐在地上背靠一把整体玄色的宝剑。 洪柏摇着扇子潇洒上前:“鄙名洪柏,这两位是我家主人清橙、紫昊,后面是两位朋友骆理、长野逸冷,接下来的日子请多多关照。” 巫玄带着懒懒笑意点头:“应该说相互多关照。”巫玄看着几人的手里,除了紫昊和洪柏,剩下的三人手里都提着一把剑。 洪柏也悠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