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这个不幸的人叫哀,也仿佛是在为我唱一些葬歌,好让我这个即将离开人世的人再享受一下大自然的恩赐。为了尽可能在同学面前不露出什么破绽,每次吃饭的时候,我都要强迫自己往肚子里塞一些本就不想塞的食物。吃饭对我来说都成了一种负担,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我还可以撑多久,更不清楚我还可以在同学面前装多长时间,我只知道心中是一种处在世界末日的感觉,周围的空气沉闷得几乎可以让我窒息。天啊!我不知道,我也不敢想,以后的日子我该怎样去面对,甚至说,下一个小时,下一分钟该如何去度过。这一切的一切,我都在为自己发愁。吃罢中午饭,我正踱着无力的步子走向教室,忽然看到书记朝我这边走过来,下意识里,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书记找到我,问我想不想家,一直都比较敏感的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一种本能的意识在我脑中闪现:我不能回家。因为我爱我的父母,如果我回家了,乡亲们知道了这件事,那么父母就要受到一些舆论性的伤害。我怎么能让深爱我的父母伤心?想到这里,我大声地对书记说:" 我现在哪里都可以去,就是不能回家。"当然,学校顾及的是大多数同学的安危,这一点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不能忍受父母知道我的真实情况后的反应,想到这里,我似乎看到了父母那种失望、痛苦、而又无奈的眼神,我真的不敢再往下想了。我怕这些,比我惧怕死亡的那种感觉还要强烈。为了回家的事,领导找我沟通过好多次,但我每次的态度都比较强硬,始终坚持不回家。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外面,我不想让父母知道我是死于艾滋病--这种一听起来就让人恶心的绝症。在学校的每一天,我都在承受艾滋病的折磨,精神上的折磨往往比肉体上的折磨要痛苦几百倍。几个星期下来,我整个人都变了,皮肤黄黄的,瘦的几乎一阵大风就足以把我卷走。因为我感染上了艾滋病,以前在我身边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我的世界从此蒙上了一层阴影,而这片阴影我是永远也走不出去的。因为"艾滋病" 这个名字就像一圈圈的铁丝,把我的整个心都给束缚了。我不知道我是应该坚持活下去,还是应该马上结束我的生命,有时候真的非常恨自己。父母给了我一个鲜活的生命,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但我现在却想要以这种方式来结束我的生命。虽然最近一段我的生活里全部是痛苦、绝望、自暴自弃,但是真的想到要去死时,竟然会有一种强烈的惧怕,难道这是人本能的求生欲在作怪吗?也许是吧!我知道现在最让我牵挂的,让我放不下的就是我的父母,但为什么我的脑子里还会想到马浪呢?自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居然还会想起他,还会傻傻地想远方的他现在怎样了?想他现在会不会也在想我?我也觉得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了,至少我认为我的大脑已经不正常了。 接受休学" 如果再回到从前让一切重演我是否可以……"学工处长找到我,又一次提到让我休学,回家休息一段时间。长期受着艾滋病肉体与精神折磨的我早已经疲惫不堪了,整个人真的如行尸走肉一般,一直以来在别人面前伪装的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后来我就答应回去休息一段时间,等过一段时间再返校。学校现在最想做的安排就是让我回家,至于我回家以后是不是还要来,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在我的那种状态下,让我回家我还可以勉强接受,但一个让我无法接受的条件就是,必须派一个随行的老师护送我回家,好端端的一个学生,被老师送回家,父母肯定会感觉到什么的。所以对于这个条件,最初我是坚决不同意的,但校领导又做了大量的工作,最后决定,等领导见到我的父母时说话的内容我们可以商量,并且学校向我保证绝不向我的父母透露半点关于我在校交男朋友和感染艾滋病的消息。经过前思后想,无奈的我只好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休学回家。如果是以前,听到回家的消息我会高兴地像个小孩,以前每到放寒暑假的时候,我就早早地收拾了行李,想着回到家时爸妈那高兴的样子,慌忙给我做好吃的那种情形,我又一次沉浸在那种归家的甜蜜中了。可是思绪又马上会被残酷的现实给狠狠地拉了回来,现在变了,一切已经物是人非了。突然有一种想让时光倒流的感觉,如果我没有碰上马浪,如果没有那段看似美好的异国恋情,如果当时我不那么放纵自己,如果当时我保守一点,那现在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了。现在,只有恨我自己了,自己酿的苦酒现在只有自己喝了。此时此刻我的心里被后悔、自责、伤心、无奈、愧疚、绝望占得满满的,没有任何其它的余地了。我真的感觉到累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因为我已经厌倦了伪装的生活,确实需要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了。 不敢猜想的结局我不敢猜最后的结局更不知道这样的谎言还能持续多久父母终于觉察出问题的严重性了,因为以前从很小开始,他们就不用操心我的学习情况,但是现在,突然间变的说话前后矛盾,每天抑郁,少言寡语。他们买回来的书,放了很久,干净得没留下任何痕迹。最为严重的是本月电话费居然高达400 多。父母终于耐不住心中的疑虑了,找了个空闲时间跟我谈心,父亲问的很直接:"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呀?看着你每天精神恍惚的样子,我们做父母的难受呀!" 母亲又补充到," 我们每天辛苦地奔波,看到你快乐,健康地生活,我们做事也心里也踏实,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看到你这些天的样子,我们都没有心思努力工作。" 我强忍着笑脸:" 爸,妈,我能有什么事?您老多心了。"一直以来对我深信不疑的父母在此刻似乎一点都不相信我所说的话,母亲泪眼朦胧地问我:" 你有什么事,告诉我们呀,天塌下来还有我和你爸呢!""你长这么大,我们没有叫你做过任何家务,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快乐。" 父母坚持着,后来差点打电话问学校关于我的情况。我急中生智,开始第二次骗父母:" 我谈了个男朋友,他后来又喜欢上其他女孩子,我接受不了。" 父母显然很吃惊," 那你回家也是因为这事?""是的,我思想上一下接受不了,学校看到我也提前完成了本学期的学习任务,批准我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我也只好应声附和着。父亲笑起来," 原来是这么小一件事呀?你不知道我和你妈这几天怎么过的吗?晚上辗转难眠,白天心情复杂,有时差点撞了行人。我和你妈当初担心你是得了什么大病?现在好了,等毕业了,爸爸好好给你找几个男孩子,任我女儿挑选。" 父母都笑了,但我的心里却在滴血。必须装作一切都很美好必须独自触摸疼痛的伤口必须把一切都放在心底必须把苦难独自承受在家里也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每天都在违心地装着快乐,在伤痕累累的基础上拼命微笑。这种笑都让人感觉到好累好累,我也知道我确实不能再在家住下去了,因为我清楚,如果我在家再住一段时间的话,恐怕我到时候更没有结束生命的勇气了。因为我不想在我心中留下太多生的理由,尤其是父母的牵挂和爱,今非昔比,以前父母对我的爱,让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艾滋病病毒,不仅缩短了我的生命,让我离死的世界越来越近,而且也让父母对我的爱转化成了我的一种负担。我很想去呼吸自由的空气,每天看到他们早出晚归,母亲按时在出去之前帮我做好早餐,在我床头放上10元钱,那是午饭钱。晚上回家带很多我喜欢吃的零食和水果。我都会有一种更加绝望的感觉。这样的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有了离开家的想法。因为在外面,我仅仅遭受的是艾滋病毒的折磨,但是在父母面前,我的压力更大。在他们面前,我必须伪装好,并且装得毫无破绽,那是一件挺累人的事情,在还没有行动之前,父母说他们要到成都进货,想带上我一起出去散散心,我立刻一口拒绝了。我谎称自己这几天心情还好,想认认真真地投入到学习中去,把以前拉下的课程给补回来。父母留下了一大堆的牵挂,叮嘱我以后就上路了。在父母离家两周的日子里,是我自感染艾滋病后最" 快乐" 的时间。而此时我的" 快乐" 就是不必再伪装,想发呆的时候可以无所顾忌地一个人躺在一个房间里,任凭思绪乱飞。有时候,我都在怀疑自己大脑也被病毒感染了,因为,在这个时刻,我居然还会想到马浪,想起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日子里的点点滴滴。在我的意识里,爱情是不搀杂任何杂质的。我不恨他,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爱他,爱得很深。爱是无私的,只要我是爱他的,为爱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是无怨无悔的。虽然我曾经也抱怨过,也后悔过,但那仅仅是站在父母的角度,处在人求生的一种本能意识里的想法。我觉得感情上不需要有什么包装。他的优点、缺点,他的好、坏,都是我记忆中最珍贵的财富。虽然是个悲剧,但经历是丰富多彩的,我也曾拥有过一段甜蜜的爱情,与我最爱的人一起走过一段共同属于我们的时光。痛苦麻木的我经常会失去理智,有时突然间奔出来的想法竟吓的连我都在怀疑我是否还正常?有些想法甚至是非常荒唐的,我居然会祈祷父母不要安全归来,希望在路途中发生什么不测。也许别人看到这样的文字会大骂我一通,甚至会怀疑我的智商,因为我实在太痛苦了,除了这个办法之外,我不知道我怎样才能使父母开心地度过他们的有生之年?唯有他们现在离开我,他们才是含笑而去的,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很优秀,给他们挣足了面子。可以让他们在众亲友面前扬眉吐气。他们那个争气懂事的好女儿将来会更有出息。真相,或者说是现实每天都在我的脑中徘徊,折磨得我无力去做任何事情,整个人脑子整天昏昏沉沉的。但我又十分清楚事情的真相。在不久的将来,残酷的现实让我丢下含辛茹苦的双亲,我不敢想象他们突然间捧在手里的女儿,在飞向与他们相隔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他们能否继续活下去?尤其是艾滋病,在父辈们传统思想比较浓厚的观念里,他们知道我是死于艾滋病,并且是未婚和一个外国人发生关系,我不清楚众亲友一时间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我知道父母一世清白,是受到所有亲属尊敬的楷模,如果知道自己的女儿发生这样的事,在众目睽睽之下,名誉扫地,父母肯定撑不住的。 用谎言包围自己用谎言包围别人也用谎言包围自己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欺骗可是离开了它我又能用什么去面对呢长达几个月的时间里,我都在建立自己的谎言世界,几乎对所有人。我不知道,将自己的实情告诉别人后,我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灾难。有时候我还会想起我的爱人马浪,那个已经回国,但不知道死活的、给予我人生第一次爱情的男人。我真的不敢安静下来,如果这样,马浪就迅速占据我整个脑海。他毕竟是我爱的男人,是我到现在为止唯一的爱。虽然是他带给了我心理上的痛苦挣扎,但我并不怪他,因为在我的意识里,爱情是不含任何杂质的,也许他也是无辜的,也是不幸被感染上的。不知实情的他在无意间把艾滋病病毒又传染给了我,最初他没有告诉我真相,可能是因为他不想让我过早地承受痛苦。有时候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在为他开脱,还是不敢接受在爱情上被欺骗的事实。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搞不懂。但现在的我已经不想再过多地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我对自己付出的爱是永不后悔的。毕竟马浪--他是我最爱的一个人。无奈的我决定离开家,如果不能正常上学,就去打工,呆在家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我来了个先斩后奏,没有经过学校同意私自买好了到武汉的火车票,然后打电话告诉负责我们系学生工作的老师,告诉她我已经买好了车票,车次号,以及到武汉的时间。那边传过来生硬的四个字" 那你来吧。"总算逃离了我深深留恋的家,逃离了父母期望的眼神。我知道我能够回武汉,之前父母对我的所有怀疑都会烟消云散。但面对我到武汉后的前途,我一丁点儿把握都没有。学校能否让我入校?我的住宿该怎样解决?我是那辆车上惟一一个没有目的的旅客,我不知道车子到了终点站对迷茫的我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别了,我的大学象牙塔里的生活是每一个学子都向往的,作为一个有理想、有志向的大学生,会更留恋大学的生活,但如果因一种意想不到的可怕病魔的入侵而不得不无奈地告别大学生活时,将会是多么地痛若,多么无奈,别了,我的大学!别了,我的青春!我不能回学校了冷风凛冽落叶飘零清寂的站台上独自徘徊下一站是哪里而我又该去向何方一路上我坐在窗边,外边的风景虽然很好看,但我却无心观赏。在我的眼里,那一切都是那么没有生气。田地里的人们都在忙碌着,在他们的眼里,他们可以看到收获的希望,所以尽管他们的生活很累,但是他们很高兴,因为他们的生活是充实的。就像以前的我,虽然学习上任务较重,但在成绩方面,我是优秀的。我有我的理想,我为我的理想奋斗,从来没有感觉到苦过。但现在呢,我的每一步前进,都充满了痛苦的选择和摇摆。爱情的无期判决书已经判了我死刑。路上有山有水,这个世界真美,我还没来得及到山上玩过,还未曾到那水边看过风景。好多美丽的风景我都还不曾欣赏过,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看了。我的心里不时地出现这样一种想法:看看路边风景,要不然我就在中途下来吧,找一个漂亮的地方作为我的葬身地算了。我坐车偏后的一个座位上,可以看清几乎车上所有的人。他们有的在睡觉,有的在吃东西,有的一家人在谈笑着,坐在我前面的一对情侣在畅想他们美好的未来。总之,每个人看上去都是那么开心。看到这一幕,心里又涌出了一种酸酸的感觉。曾几何时,我和父母到离我家不远的湖边去玩,情景也像车上的那一家三口一样。那时候我才七岁,爸爸妈妈的腿成了我的座位。我一会儿坐到爸爸身边,一会儿又坐到妈妈腿上,还不断地做着鬼脸。而现在,连和爸妈高高兴兴地说话,心无所顾忌地畅谈都是不可能的事了。想到这里,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自从得病以来,我最不能见的就是一家三口人开开心心的样子,这样我就会体验到割舍亲情的感觉。这种感觉简直可以要我的命。曾几何时,我和马浪也像前边的这对情侣一样,相互依偎在一起,幻想着我们的未来,计划我们将来要养几个孩子,有时候还会讨论该怎样教育我们的孩子。那时候,我整天想着将来如何去做一个好妻子,怎样做一个好妈妈。想到这里,内心不时还会涌出一丝丝甜蜜,但思绪被残酷的现实拉回来的那一刻,我的心里是一种更大的痛苦。车子懒洋洋地到达武汉,车上的人蜂拥而下,只有我是那个车上最平静,最不着急下车的人。看着出站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张张躁动的陌生面孔,还有等待接亲友出站的急切的眼神……脑子又开始幻想了:马浪在站口着急地等着我,见到我下了车,他那憨厚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微笑,笑得又是那样阳光,那样甘甜,那样美。朝我这边奔来,接过我的包,问我累不累,还慌忙掏出他的手帕帮我擦汗。" 你走不走呀,不走的话靠边站,站在这里发什么呆啊?真碍事!" 一位刚下车的人在朝我叫嚷着。我的思绪才被他拉回来,回到现实中,我的心里又是一阵冰凉。 生命,像断了线的风筝9 月的武汉炎热无比,真不愧为称为" 火炉" 的城市,火辣辣的太阳晒得我的皮肤隐隐作痛。现实的残酷与无奈,精神上的折磨,幻想与现实之间的落差,现在的我,整个人都快要晕倒在大街上了。凭着不太清醒的大脑,我拨了负责学生工作的老师的电话号码。一连拨了数十遍,都传出接线员相同的声音"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我开始担心起来,我告诉了他们我的车次以及具体到武汉的时间呀。难道是他们忘记了吗?还是真的不让我继续上学?在火车上颠簸了十几个小时的疲倦,在此刻被焦急和忧虑冲淡了。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再次重拨,听到的依然是相同的声音。我记得在离开家之前打电话时,她曾承诺来到武汉后跟她联系,可现在为什么电话处于关机状态?在火车站等了两个多小时,电话依然打不通。按照惯例,给家里打电话报了平安后,就一直心如火燎地期待校领导的电话开机。更期待他们能够让我重返校园的回音。我白色的连衣裙在火车上已经脏得没有了本来面目,再加上天热,此时的我已是汗流浃背,偶尔有一丝救命的轻风吹过,闻到一阵阵恶心的汗臭味。我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漫无目的地拖着不听使唤的脚步。眼看到了下午,可我还是打不通电话。学校我也不敢轻易回去。因为我知道自从我五月份离开了学校以后,学校把我剩余的东西全部清理到了仓库,原来我住的地方也安排进去了新的同学,学校已经变相把我除名了。我必须得在今天天黑之前联系到老师,要不然晚上我就要流落街头了。狼狈不堪的我走在繁华嘈杂的现代化城市里,感受不到阳光,也看不到希望。甚至连属于自己安息的小巢都不知在何方。无奈,我只有坐在路边傻傻地等,等着电话可以拨通,一直到下午4 :30的时候,还是没有任何变化。通向长江边的车从我的身边走过,不知是一股什么力量,促使我坐上了那辆车。此刻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父母,已经没有任何人值得我信任,也没有任何让我留恋的事了。但最亲近的父母此刻不知为什么也变得如此陌生,连自己曾经觉得是避难港湾的家,现在都已不是我的久留之地。唯一抱有一丝希望能够接受我疗伤的学校,此刻也毫不留情地遗弃了我。我该怎么办呢,到底该何去何从呢?艾滋病毒--你赢了,我再也没有力气和你继续比高低了。结束吧!痛苦的一切。命运之神,请把我的生命带走吧!活着对我来说真的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站在长江堤岸来到长江边,看着浑浊的江水。眼泪跟滚滚长江水混在了一起,现在只有把自己所有的委屈用眼泪的方式向浩瀚的长江诉说了。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来到长江跟前了,与这浩瀚的长江相比,我越发觉得自己的渺小,真的很想随它而去。其实,在我看来,我比任何人都有资格选择自杀,我有家不能回,身为学生的我又进不了学校的门。在疲惫的夜晚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找不到。与其这样,还不如投向长江的怀抱,这样就再也不会有痛苦和烦恼了。曾经来上这所大学,我为离长江较近而高兴,毕竟它是世界的第三长河,那时的我以为在这里上学,没事的时候,可以尽情地去观看长江的风景。但现在呢,长江却成了我思考是生还是死的伤心地。我呆呆地坐在江边,任思绪乱飞……不知不觉到了黄昏,江水随着来往的轮船时不时地拍打着岸堤。天渐渐暗下来,阵阵凉风吹着,乱发一会儿遮住我的眼睛,一会儿拍打我沧桑的脸颊。无视周围一切的我,这时觉得心里稍稍舒服了一点,回头又看了看江滩上的行人,有情侣手挽着手,肩靠着肩散步的身影。有小孩无忧无虑追逐打闹的情景,更让我吃惊的是有几个老人手里牵着线在放风筝。我惯性地抬头看了看飘在空中的大蜈蚣,它在自由自在地飞着,虽说主人手里那根线可以控制它的自由。但这样也好呀,最起码在它不飞的时候,它可以选择一个休息地。而我呢,我虽然可以自由自在地飘,但却不知道今天晚上的归宿到底在哪里?我痛苦,我无奈……此刻江边的广场上传来了一首熟悉的歌声: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听着如此熟悉的旋律,我渐渐地融入这首歌曲当中了。从头再来,我的人生可以从头再来吗?不知为什么,刚才一心想寻死的念头此时又不是那么强烈了。难道是歌声的力量吗?生的诱惑又一次吸引了我。我的头脑稍有些清醒了。我开始寻找援助,打电话给一个研究所的朋友,(以前曾帮助他翻译过几次资料),请他帮忙今晚给我安排一个住的地方。他很热情,说他妹妹一个人住,他马上打电话过去问,然后尽快回复我,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接下来耐心地等待转机。10分钟后,电话响了,他问我在哪里,又告诉我要坐几路车,然后在那儿接我。就这样,一张有点硬的单人床代替了原本想让长江作为自己最后归宿的栖息地,也就是这张小床挽救了我。他的妹妹叫秋月,人很好,30多岁,丈夫常年在外地工作,她在家里做专职太太。第二天一大早起床,赶忙拨打电话,这一次电话通了。听到是我,李老师说:" 那你先过来一下,我们谈谈。"最后谈的结果是:我必须在外面租房子住,把剩下的书都领了,赶紧把大三、大四的课程学完,毕业论文写完。这样我就可以毕业了,也就是说我不能正常到教室去上课。一个正常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学完两年课程或许都有困难,何况是一个身患艾滋病,时刻都面临绝望的我呢?" 你到外面去租房子,学校可以适当给予补助。" 我不知道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是好是坏,当时我的脑子里乱得真的不能正常思维了。难道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大学生活与我擦肩而过了吗?我说我想继续坐在教室上课,感受大学生活。可得到的回复竟是:" 我们没有剥夺你学习的权利,在外面你一样可以学习,你已经上了两年大学了,学校生活都熟悉了,没有什么需要再感受的了。" 我彻底绝望了。确切地说,我的大学是这样上的:完整地念完了大一,大二的第一学期病了,第二学期休学,总共才念了四个月。可是现在我面临的是要走上社会。我没有大学文凭,但对于我来说,最主要的是没有一个健康的心态,随时都有可能放弃自己的生命。我深爱了两年的人走了,把痛苦和绝望留给了我。原本以为学校是我唯一一个可以依赖一下的环境,因为在这里我还可以稍微调节一下。但现在学校又这样把一个有问题的学生逼向了复杂的社会。我痛苦,我无奈,此时的我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我的第一份工作流逝的时光会告诉我很多生命的意义,也许生命就这样简单地走到了终点,虽然我依然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来抚慰自己,同情?可怜?施舍?还是我自己的眼泪,我不知道,我只需要正视自己每天的生活就可以了。经历会让一个人明白很多,人的心态会随着人的经历而改变,在经历一些事情后,人才会慢慢走向成熟,才会找到生活的正确方向。我的第一份工作天无绝人之路即使希望的门被关了它也会下留一扇开着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