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夏至的距离-10

“我不是说你的工作，我是说你！”我忍不住打断她。“应该快乐吧，这不是每个女孩都想拥有的生活吗？”她的眼里有迷茫，或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否快乐吧。闵琳让我去劝劝宋青书，她怕他惹出更大的事来。我去找过宋青书一次，他的脸很憔悴，手机上还贴着闵琳和他一起拍的大头贴。他把手机放在手里，反复地看，不管我说什么都不搭理我。我喝着面前的奶茶，心里叹气。没有人是天生的处理感情的高手，没有人能为别人指点迷津，我自己的感情，不也是一样得迷茫吗？圣诞夜的事，安越哥依然选择什么也不问我。我很担心秦悯哲，陈梦溪也不再理我。在路上遇上，就远远地躲开。有一天我去图书馆的时候看见了秦悯哲，他穿着黑色的风衣，站在一排书架前，抽出一本书在看。我走上去想跟他道歉，但是他冷漠地看了我一眼，没有等我开口，就把书放回一原处，转身离开了。我站在他站过的位置，翻开他翻的那本书，是我的童年。我打开来看，最后在扉页上轻轻地写：对不起，秦悯哲。对不起，秦悯哲……安宁开始早出晚归。是安越哥送我回宿舍的时候，我们才遇上安宁和秦悯哲在一起的。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我的心灰成了一片。早知道秦悯哲会有新的爱情的，可是当我真的面对时，却惶然无助。安越哥牵住我的手，我低下头去，拼命地忍住眼泪。“小夕！”安宁跟我打招呼，“这是你的男朋友吧，真帅……你要回宿舍了吗？我今天会晚点回来，我们打算去看电影……”她一脸幸福地依着他。我挤出一些笑容，“嗯。”秦悯哲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在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我觉得我的步子非常虚浮。他终于恋爱了，他终于放弃我了。这或者是命运给我们最好的安排了，从此以后，就是咫尺天涯。那天夜里安宁没有回来，她是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回来的。她回来的时候眼底、眉梢满是幸福，我什么也没问，我知道，昨天晚上她和秦悯哲一起呆了整整一夜。而我，整夜都在辗转。我想，我终于把我的爱情弄丢了。上课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男生宿舍楼下。我是想来看看秦悯哲是不是也是那个时候回来的，他是不是正困倦着在宿舍补觉呢？那又会证明什么呢？“你是来找我的吗？”转过身，是秦悯哲，“算了，你怎么会是来找我的？我又自做多情了……”他自嘲地耸耸肩膀。“我……我想和你谈谈。”坐在秦悯哲的单车后面，我们去了护城河边。“好好地对安宁，她是好女孩……不要让她受伤。”“你就是想和我说这个？她是我的女朋友，该怎么对她，我自己知道。”秦悯哲的语气很冷漠。“上一次，我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我做了一下深呼吸，然后说道。“……我知道了，你已经在那本书里写过一次了……我想是有人要破坏你和沈安越吧……这几次的事我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被困在露台，对方只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你的围巾会被人送来给我……我当时很开心，真的以为是你送的……算了，你想一下你身边的人，会是谁要设计你？”我的脑海里就闪现了一个名字，程晓蝶。她搬到我们宿舍住，参加话剧社，和我做朋友……原来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安越哥。还有那条围巾，只有她知道我是要送给安越哥的。可是，她怎么会知道秦悯哲对于我的意义的呢？“这真的很奇怪。”“沈安越没有误会你吧……”“没有。”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安越哥。“下课来接你，你又偷懒了……在哪里呢？”“我……我和闵琳一起，她让我陪她逛街……”我的脸烧了起来，看了秦悯哲一眼，他转过身去不看我。我又对安越哥撒谎了。“……那，你们逛吧……我回公司了。”刚合上手机，闵琳的电话就打来了，“在哪里呢？刚才回学校拿点东西，又遇上宋青书了，他竟然跪在我面前……我快疯掉了，我要见你！他越来越过分了……对了，要不是沈安越帮我，我还脱不了身呢。”“啊？”我惊呼。她刚才见过安越哥了，而安越哥知道我在撒谎，却没有拆穿我。这么多的事加在一起，安越哥铁定误会我了。是误会了（２）“安越哥……”我出现在他的公司，让他有些意外。“和闵琳逛街开心吗？吃午饭了吗？今天天气不错……”他一边整理着手上的文件，一边故做轻松地笑着说道。“安越哥，我今天去见秦悯哲了……”我鼓足勇气，“我只是让他好好对安宁……”“嗯，我相信你。”安越哥停下手里的工作，抬起头望着我。“安越哥，也许是程晓蝶……一切都是她安排的，把我关到露台，又给秦悯哲打电话，还把我要送你的围巾送给秦悯哲……”“小夕。”安越哥忧伤地看着我，“你变了。”不，我没有。我没有把责任推给程晓蝶，可是那么多的巧合让我不得不怀疑程晓蝶。安越哥是不相信我了吗？“安越哥……”“走，带你吃饭去。”我的内心弥漫着伤感。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可是我却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爱我的人。钟小夕，你真的太让人失望了。周末回到家，爸爸和伍阿姨去约会了。他们打算春天的时候举行婚礼，看着爸爸那么幸福，我很糟糕的心情也好了些。程晓蝶打电话给我，说她要过生日了，想让我帮她庆祝。想了想，我答应了她的请求。而且我也有话想问问她，在去她家的路上，我买了一盒蛋糕带过去。到了酒店以后才知道，她只请了我一个人。“程晓蝶，今天真的是你的生日吗？”我怀疑地问道。“喝点茶吧，看你累得……”程晓蝶把茶杯递给我，我接过来，喝了一口。“今天不是我生日，我在和你开玩笑呢……”程晓蝶呵呵地笑着，脸上又浮现出高傲的表情，“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好的？沈安越竟然把你当宝贝一样捧在手里，连看也不看我一眼！他那样轻视我，可是这样的男人，却让我爱得发狂……”程晓蝶甩甩头发，点了一支烟，重重地吸了一口，“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但沈安越，我那么真心对他，他却不要。”“程晓蝶……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少来了，我早看出你和秦悯哲有问题了……我查过你们了，你们曾经是同学，而沈安越还因为伤了他进过警察局！我知道秦悯哲是你们之间的缺口！”程晓蝶的脸扭曲得厉害。“真的是你！是你派人把我关到露台，又打电话给秦悯哲的吧？也是你偷拿了我的围巾给了他！是你！是你要让我和安越哥之间有误会……”我怎么感觉那么虚弱呢？身体轻飘飘的，眼睛越来越模糊，程晓蝶的脸晃动得厉害。头好重呀，我困倦地闭上了眼睛。再醒来，我的身边躺着一个人，我努力揉了揉眼睛，是秦悯哲！怎么会是他呢？我刚才明明在和程晓蝶说话呀。“秦悯哲。”我推了推他。他迷糊着睁开眼，“这是哪里？”在我们都来不及搞清楚状况的时候，有人进来了，是程晓蝶，而她的身边是安越哥。安越哥的脸色很苍白，眼里都是痛楚。“安越哥，你听我说……”我急急地辩解，我终于看清楚了，我和秦悯哲竟然躺在一张床上。安越哥走过来蹲在我身边，给我扣衬衣的纽扣，理我散乱的头发，他的动作很慢很慢。我的眼泪涌了上来。“沈安越，你是不是男人啊？女朋友给你戴绿子了，你还这样镇定！这样水性扬花的女人……”程晓蝶在一边喊道。“闭嘴！”秦悯哲狠狠盯着她。“沈安越，我不屑跟你解释……如果你误会钟小夕，你不配让她爱你！”秦悯哲说。“我不配，难道你配？”安越哥缓缓地站起来，转身看着秦悯哲。他们的目光都充满了火药味，然后安越哥重重地挥了一拳过去，秦悯哲没有躲闪，那一拳落在了他的鼻翼上，有嫣红的血流了出来。我只能死死地抱住安越哥，眼泪横飞四溅，“安越哥，不关他的事，真的……”“沈安越，我不还手，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欠你，而是因为我不想让我们两个都丧失理智……”安越哥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扶着我离开。气氛很沉闷，安越哥把车开得飞快。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程晓蝶安排的，但是安越哥能相信吗？我和秦悯哲有背着他见过面，况且，我们两个还躺在一张床上，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安越哥……”我喃喃地道。安越哥试图从车屉里拿一张碟片，但“哗啦”一声，碟片从里面纷纷落了下来，他重重地捶打了一下方向盘，然后车嘎然停在了路边。“小夕，你爱我吗？”安越哥颓然地扶在方向盘上，声音哽咽。“安越哥……”我抬起手来，轻抚他的脸，是冰凉一片。他转过身，深深地看我，然后低下头来。我微微仰起头，闭上了眼。他的唇落在了我的唇上，是温润而细腻的吻，带着微微的颤栗。我不愿意再躲避安越哥了，我要真心去接受他，认真地去爱他。我已经辜负了秦悯哲，我不能再伤害一个深爱我的人了，我不能。“搬来和我住吧，行吗？像以前那样，像在洛杉机时那样，我们住一起……由我来照顾你！”安越哥用手摩挲我的脸。“可是……大人们不会同意的。”我迟疑地说。一直到现在，大人们还是反对我和安越哥交往，特别是沈叔叔，他们态度非常坚决。“小夕，我真想回洛杉机去，我和你一起离开……在这里，我觉得害怕……”安越哥揽我入怀，我侧过身去，轻轻吻他心脏的位置。夜里，我接到了秦悯哲的电话，“你还好吗？沈安越他……”“我们很好……”我朝窗外看了一下，秦悯哲站在路灯下，拿着手机朝这边看着。“那挂了。”“嗯。”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好像都等着对方挂断，我听见他的呼吸，从话筒那边清晰地传了过来。有叹息在心里划过，我轻轻地合上了手机。第二天，和安越哥约好去龙池山滑雪。在白雪皑皑里，安越哥哥在我的食指上套了一枚戒指，我接受了。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陪伴安越哥，他的幸福对我来说很重要。第三部分 摊开的掌纹里，藏着爱。走在微凉的四月里，钟小夕想做一粒止疼药（１）春天的时候，爸爸结婚了。妈妈和沈叔叔来参加了婚礼，他们四个人在阳光下握手、交谈，我会有时光交错的感觉。他们的相遇如果能够发生在最初，那这四个人的命运又将如何呢？爸爸和妈妈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却发现一切都是错误，但推翻重建的人生上，又有多少的疼痛和悲伤呢？光阴过去，他们都老了。我只希望在余下的时光里，他们能美满，这一切不会太迟。闵琳的名字常常上报纸的头条，她的绯闻漫天都是，从导演到商界名流，从对手男演员到某位歌星，她越来越美，仕作越走越稳，波澜不惊。她和我鲜少联系，她忙，很忙，课程已经完全放弃了，她像是投身到另一世界一样，要和这个世界完全断了联系。宋青书开始不停地换女友，我在学校的小餐馆见过他许多次，喝得酩酊，我叫来安越哥送他回去。他们分手后他的变化越来越大，她意气风发，而他，消沉颓败。我还是会遇上秦悯哲，他送安宁回宿舍的时候，我就站窗户后远远地看着他们。安宁会跟我抱怨，秦悯哲似乎离她很远，即使他们在一起时，他也是心不在焉的。她开始在半夜里点着蜡烛为秦悯哲折星星，当折够１０００颗星星的时候，就能实现一个愿望。我劝她，感情会慢慢培养起来的，这需要时间，重要的是，她爱他，不是吗？还有陈梦溪，他搬出了宿舍。我知道他是想避开秦悯哲和安宁，只有我知道他曾经喜欢过安宁，虽然还没来得及表白，安宁的目光就掠过了他，但他还是很有风度地选择了祝福她。我们在学校的荷花池边遇到过一次，他那时正在折纸船，他俊美的脸上满是忧伤。我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那是我写给她的情书。”他缓缓地说道。是微凉的四月，我们都在放弃，放弃一些念想，放弃一些人，放弃一些感情。我想，这也是我们的成长必须经历的一部分吧，当我们越大，身上的责任就更多了一份。我们不再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活，还有别人。他站起来拍拍手，“钟小夕，其实我知道，秦悯哲喜欢的人是你，平安夜那天他喝醉了，他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我真的很怕安宁和他在一起会受伤，但是，我更怕她不和他在一起，会痛苦。”到底怎样做，他才能让她幸福呢？把她留在他的身边？可是，她的心里没有他，这是多么无可奈何的一件事呀。有风，迷离了我的眼。安越哥越来越忙碌。他常常眉头紧锁，沉默不语。他不告诉我原因，我也不再追问，我想他不愿意让我担心，而我只要从心里支持他就好了。然后有一天，沈叔叔突然来找我。是因为公司的事，程晓蝶父亲的公司跟沈叔叔的公司签了一个大工程，只是工程出现了纰漏，需要一大笔钱去填补这个空缺。这个时候，沈叔叔的公司如果拿出这笔钱来，资金链就会断裂，整个公司将无法正常运转。“程晓蝶来找我，她说可以让他父亲填补这笔钱。”沈叔叔迟疑地看着我，我知道这件事也许和我有关。“她提出了一个条件，让你和安越分手……我知道你们的感情很好……安越是倔强的孩子，我跟他说，他肯定不会答应的……只有来求你了。”沈叔叔眼里都是无奈，“小夕，我知道这很残忍，对你们两个孩子不公平，虽然我一直反对你和安越在一起，但我早已经接受了……只是，公司是我一生的心血……”“我明白的，我会和安越哥分手……”我说。我在窗前坐了许久，心洇洇地疼着。我开始收拾行李，我想要搬去和安越哥住。在伤害他之前，也许我能先给他吃一粒止疼药。“小夕？”安越哥看着我拿着旅行包，疑惑地问。“安越哥，我想过来和你住。”我笑。“你被叔叔赶出家门了，还是今天是我的幸运日？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安越哥欢喜不已，连忙伸手接过我的行李。回国后，安越哥就搬到了这套公寓，这是沈叔叔之前买下的房子。“你去忙吧，我自己整理就好了。”我拖过行李，一件一件往外面拿东西。“……小夕，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安越哥走过来，轻轻地揉我的发。“只是突然想过来和你一起，像以前我们在洛杉机时那样。”我低下头，看着手上的戒指。这枚戒指是我给安越哥的，但我却是最不守承诺的一个人。我辜负了秦悯哲，现在又要辜负安越哥。原来我才是这世上最无情的人。安越哥不再追问我，他把主卧让我给睡，自己去睡客房。我们去了一趟超市，买同样款式的拖鞋、牙刷、杯子……“小夕……这样的感觉很好。”安越哥说。看着安越哥越快乐，我就越无法开口说，分手吧。我只是越发珍惜和安越哥在一起的时光，我们一起散步；一起看电影；一起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一起穿过长长的街道，和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小夕，真希望这就是永远。”夜里，我赤着脚、穿着睡衣去敲安越哥的门。“安越哥，我……我一个人害怕！”我鼓足了勇气说道。“做噩梦了？别怕，有我在呢！”安越哥一边笑，一边拉开被子的一角，让我躺过去。我手指冰凉地解着睡衣胸前的丝带，我的身体在颤抖，声音也微颤地说：“安越哥，要了我吧！”睡衣滑到地上，我的身体在完全暴露月光下，很凉。“你……”安越哥赶紧拿过被子盖住我，“你在考验我吗？我真的会忍不住扑向你的！”“不，我是认真的。”我闭上眼，有泪水滚入了发际。安越哥低下身来，手指轻轻地摩挲我脸。他的唇落了下来，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我的唇，我努力地回应着他。我什么也不能为安越哥做，也许，这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小夕……爸爸来找过你？”安越哥哥困顿地说，他的泪水滴到了我的脸上，很疼。走在微凉的四月里，钟小夕想做一粒止疼药（２）安越哥早已猜到了我搬来住的原因，沈叔叔也把程晓蝶的条件告诉了他。他不同意，他最近这么忙碌是因为一直想找到另外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但是他也知道，如果再不补上那个空缺，公司将分崩离析。公司是沈叔叔一生的心血，他白手起家，吃了多少苦才打拼到现在。我们都知道，所以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大人们倒下去，他们已经过半生了，再也经不起折腾和打击了。而妈妈呢？她的生活，她的爱情，才刚刚圆满起来，我怎能毁掉这一切呢？爸爸也无能为力，他还没有那个实力来解决沈叔叔的公司。现在补救的唯一办法，就是依靠程晓蝶的父亲。“钟小夕，你输了。”程晓蝶趾高气扬地说。“你爱安越哥吗？”我问她。“我这么辛苦才得到他，不是因为爱，还是什么？”程晓蝶冷笑。我搬回了自己家住，爸爸说暑假的时候带我和伍阿姨一起去度假，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出去散散心。妈妈来看过我几次，她眼里都是报歉。我只是很担心安越哥，我的手机总是在半夜里响起，可是接起来却没有声音。我知道是安越哥，我们只是那样沉默无语，然后叹息。我病了，持续地低烧、咳嗽。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秦悯哲坐到了我的面前，他拿出一盒药给我，“最近怎么这么憔悴，沈安越没有照顾好你吗？”我摇头，“挺好的，只是小感冒。”“吃药、喝水、盖好被子……”他拿出两片药丸放到我手里，拧开一瓶矿泉水。我接过来，咽下药片。宋青书给我打电话，他看到报纸上说，闵琳和导演分手了。“你去看看她，好吗？”宋青书一直到现在还是没有放下闵琳，“她应该会心情不好，最近有部戏被临时撤了下来……““宋青书，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她？”“我想她现在不会想看到我。她一直希望在我面前表现得很快乐……我知道她还爱我……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后悔，她只能向前走……”宋青书的声音那么疲惫。我去闵琳的公寓找她，她没有化妆，穿着睡衣，凌乱着头发。只是这样的她，更像我所认识的那个闵琳，没心没肺，懒懒散散。“你竟然也会和沈安越分手，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什么真正爱情了！”她抽烟，然后咳嗽。我也咳，我们两个像都得了肺痨一样，咳得不可抑制。我拿过她手里的烟，试着吸一口，可呛到肺里，又是惊天动地一阵咳嗽。她又一把夺了回去。“我很累。”烟雾缭绕中，她的表情很沧桑，“我和这个男人周旋，和那个男人暧昧，要生存，太艰难了！”“有没有想过，再和宋青书一起，过以前那样简单平和的生活？”我问她。“算了，回不了头了，死在哪里算哪里了！”闵琳的悲观让我不知如何劝导她。或者她真的已经抽不了身了。“宋青书，他还爱着你。”我终于没有忍住，说出了这句话。我想她应该知道宋青书对她的感情。我在闵琳那里住了一个晚上，我们咳嗽、聊天，时而欢喜，时而沉默，最后沉沉地睡去。当我１６岁的时候，我那么渴望长大，以为长大了就能独立，就能够自己做决定，可是当我真的长大以后，却又那么渴望回到１６岁，可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考虑，只是成长。那时候的忧伤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但现在的忧伤呢，只能藏起来，藏得小小的，然后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能假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我却还是觉得，很难过。那天夜里，我又梦见了秀水街，梦见了那些错综复杂的小巷子，还有１６岁的秦悯哲，但是我发现我比他大了许多岁，是现在的自己。现在的我，和那时的他，在巷口相遇，然后擦身而过，他没有认出我来，而我，只能望着他的背影，无力地落下泪来。安越哥和程晓蝶订婚的消息，是陈梦溪来告诉我的。头一天，安越哥有来找过我。他带着我去了龙池山，山上的积雪已经融化，是冬天的这个时候，安越哥在这里为我戴上了戒指。安越哥的电话不停地响着，我猜到了，是程晓蝶。安越哥就关了手机。“小夕，不能和你在一起，其他的谁，我都无所谓了。“他伸出手来，但手在空中停留了一下，又缺乏了勇气，无力地垂了下去。我知道，安越哥想给我一个拥抱，可又怕他现在的身份伤害了我。我微笑着走到他面前，双手紧紧地揽住他，“你是我的哥哥，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小夕，我爱你！”安越哥哥把头埋到我的颈项处，轻轻地说。我们坐在岩石上，看夕阳。我知道，这一天后，我和安越哥就真的做回了妹妹和哥哥。我只是希望安越哥能幸福，希望程晓蝶能给安越哥幸福。我，真心地祝福他们。陈梦溪约我在学校的小餐厅见面，我们面对面坐着，点了几个小菜。邻桌有个男生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闷酒，红着眼。“又一对分手了！应该是大四的毕业生，一毕业就分手。”陈梦溪让服务员也送来两瓶啤酒。这个季节的校园，到处都是离别。分手、送别、眼泪、这样那样的理由。有男生在女生楼下撕声裂肺地痛哭，有女生在学校门口抱住离开的人，怎么也不愿分手。“早知道毕业就会分手，为什么又要恋？自讨苦吃！”陈梦溪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酒，泡沫溢了出来，像汩汩涌出的眼泪。我也拿过酒瓶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程晓蝶跑到我们话剧社来通知了所有人，当初她要进话剧社我就知道她有所企图，那样的大小姐怎么能甘心做个配角呢？”陈梦溪扬起头，喝了一大口。我也喝了一口，火燎火烧的，很难喝。“钟小夕，你别难过，要不我们两个凑合着做一对吧！”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好呀，好歹我们两个人，不眼红别人的成双成对！”不知道喝了好多酒，我们面前的酒瓶越来越多，我的头也越来越沉。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我们就是不停地干杯、喝酒，然后各说各的。再醒来的时候，我睡在床上，头疼欲裂，口干舌燥。挣扎着想起来喝一杯水，然后看到床沿上趴着一个人，他的眉眼那么熟悉，我的心纠结不已。“你醒了。”秦悯哲睁开眼，“一定口渴了吧？醉酒后都会这样，快喝。”他给我倒了一杯温水，递到我面前。我环顾四周，是旅店的装饰，“昨天我和陈梦溪在喝酒，我们都喝高了，然后呢？”“你昨天喝醉了，我让人送陈梦溪回宿舍了，我不能送你回宿舍，又不能送你回家，只好把你带到旅店了……你不会生气吧？”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没有。”接过杯子喝水，真的好口渴。原来喝醉后竟然这样难受，以后是再也不敢这样喝了。“你们分手了？”我停了下来，点头，然后又端起杯子喝水。他重新给我倒了一杯，坐到我面前。“程晓蝶用了什么方式让你们分手？”他静静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