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惊恐地看着她,许诺站在桥上,身前身后都是繁忙的马路,所有人从她身边走过,他们都知道自己人那里来,又知道自己将往哪里去。惟独只有她,只有她一人,仿佛迷失在了这个大城市里。她想起小时候,搬去青石镇没多久,那时候外公生病,外婆忙着照顾他,妈妈忙着料理旅店,家里没人管她。她那时候还不认识秦浩歌,和镇时孩子打架,打破了鼻子,不敢回家,只好跑去桥下哭。那时候有个大哥哥路过,停下单车,问她:“怎么了?”她一脸的血,死活不肯抬起头来,偏偏肚子又饿得直打鼓,那个大哥哥走了,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热乎乎的夹肉大饼。许诺就像一只小动物一样,被食物引诱地爬出洞来,接过来大口吃,那个大哥哥就把校服脱下来,打湿了给她擦脸。后来,很久以后,有一次欧阳烈接她放学,两人边看电影边吃着大饼,欧阳烈忽然说:“你以后也机警一点,别给人家用一个饼子就勾引走了。”许诺当时反驳他神经病,捏造诽谤,自己虽然好吃,还不曾如此没有原则,欧阳烈笑了笑,也没和分辨。如今这个寒风萧瑟的桥上,许诺又想起了这段往事,她的人生就是走过一座又一座桥,通向一条又一条的道路。她被命运推动着,也在选择自己的方向,而如今她的面前,浓雾散去,只有一条路,她也将坚持走下去。林天行接到许诺的电话,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工作就冲下楼去,他本来还想开车去接她,没想到许诺已经站在楼下前台了。外面的雨比先前大了,她是打的来的,可还是淋湿了头发。林天行拉着她进办公室,从柜子里抽出毛巾给她擦头。许诺不耐烦,“淋这点雨又死不了,你下手也轻点,扯疼我了!”林天行气得破口大骂,“你TMD活得不耐烦了,出院才一个礼拜,就来雨中漫步!那么想上医院,干吗不直接去撞车?”许诺问:“你知道欧阳烈生病了吗?”林天行的手停了下来。还是来了,他有点绝望,又有点释然。许诺扭着看他,林天行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许诺接过毛巾,自己擦头发。“看你这样,你知道的吧?”林天行说:“对不起,他也不想你知道。”许诺说:“我得去看他。”林天行知道,她这一去,就是彻底地离开自己的势力范围,而且再也找不回来了。那个率真而清纯的女孩,总是对他微笑鼓励他的女孩,他努力了很久,还是没有抓住他。许诺已经从抽屉里翻出了订机票的电话,林天行不安地问:“真的不要我陪你过去吗?我保证不打搅你们。”许诺笑,“我这么大个人了,还会给拐骗不成?那里是医院,又不是黑社会总部。”许诺订好机票,然后去收拾行李,林天行一直在旁边看着她忙碌得像一只小蜜蜂,羡慕另外一个男人,羡慕得眼睛发红。他相信如果他也重病在床,她也会为了他而操劳的,只是性质不会相同,同情的爱并不是爱。“你是爱他,还是同情他?”许诺闻声,回过头去,看到林天行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蹲在沙发上,于心不忍。“天行,我谢谢你。”林天行苦笑道:“我不你谢谢我,我要你爱我。”许诺走过去,搂着他的肩,用力拍了拍,“我也是爱你的。”林天行对这个明显是打了折的变了质的爱有点不屑,但是又舍不得推开不要。“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我们当初在镇上的时候,多快乐。我们一起去游泳,一起干活,扎花灯,看烟火……”“每个假期都是愉快的,但是人生不是度假。”许诺说。林天行一言不发,只是走过去,抱住了她。许诺静静靠在他怀里,感觉到他身上温暖的气息,觉得十分安心。林天行把她抱着更紧了一些。许诺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天行,加油!”上飞机前许诺给刘阿姨打了一个电话,阿姨听到她要去看儿子,激动得差点要哭出来,反复叮嘱道:“你和他把话说清楚,要他好好看病治疗,诺诺啊,阿姨就把他交给你了!”飞机上的每一秒,许诺都觉得极其漫长,她无数次看表,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这时觉得指针走得那么慢。下了飞机,她奔去找出租车,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她。“二姐!”青毛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你动作可真够快的!来,烈哥派我来接你。”许诺上了车,立刻问:“烈哥的病怎么样了?很严重吗?”青毛满脸忧虑,“很难说,医生说,如果手术成功了,活到九十八都没问题。”“医生有几成把握?”“半成。”“也……也还算有把握的。只是你一开始也帮着他瞒着我?”许诺的指甲一下掐进青毛的胳膊里。他哎哟直叫:“烈哥不让我们说!他说反正手术过后就没事了,不让你们担心。而且到现在为止,检察院和记者都把他盯得很紧,他是不想牵连你,你上次被叫去问话,烈哥都担心得没吃下饭,最近病情突然变严重了,他才……”他不敢把话继续说下去。许诺算时间,“半年,居然瞒了我半年了。”青皮小心翼翼地说,“二姐,烈哥最是不想你知道,而且那时候你又那么忙,后来病情加重了,他又不想你担心,你知道的,他对你最好了。”许诺的心疼得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赶紧闭上眼睛,不让泪水流下来。车绕过市区,开到郊外一个环境优美的疗养院,里面全是一栋栋别致的白墙红瓦的小楼房。车停在里面一栋面积稍大一些的小别墅前,人还没下车,大门就打开了,几个穿西装的男人走了出来,青皮和他们打招呼。“烈哥在后院等你。”许诺点点头,跟着一个护工往后院走去。院子里植被茂密,菊花开得十分绚烂,大朵大朵映着夕阳,墙角一株桂树也开了花,空气里弥漫着清雅的芳香。后院的小游泳池边,有个男人坐在沙滩椅里看书,白衣白裤,脚边还蹲着一只金毛大狗。护工训练有素,把人带到后,点点头就离开了。整个后院除了两人一狗,就再无别人。许诺迈着轻盈的脚步走过去,迎着阳光,视线里的景色有些模糊,那抹白色却始终那么鲜明夺目。大狗察觉到有人过来,警惕地站了起来,男人放下手里的书,拍了拍他的头,然后把脸转了过来。许诺看到他,开始微笑,一步步走近。欧阳烈微仰着头,看向她,语气如以往一般温柔亲和,“来啦?”“恩。”许诺走过去,蹲在椅子边,视线和他持平,“我终于找到你了。”欧阳烈的手轻柔地摸着大狗的脑袋,嘴角扬起浅笑,“我就知道你还是会找过来的。”许诺站在椅子旁边,面带微笑,轻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欧阳烈幽幽叹了一口气,“理由有很多。”“我很乐意一条一条地听。”欧阳烈笑,“一来我不想你担心,二来,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病弱的样子……”许诺怔怔。欧阳烈抬头朝她温柔微笑,目光缱绻。许诺眼里水光闪动,她跪了下来,直起身子倾靠过去,伸手捧住欧阳烈的脸。欧阳烈脸上的微笑没变,深深凝视着她,许诺凑过去,轻轻吻上他微笑着的唇.第六十九章太阳落到了树的背面,阳光一点一点沉了下去,点点碎金撒满游泳池水波平静的池面。欧阳烈搂住许诺的腰,把她往怀里拉,轻吻着她的额角。许诺便彻底放松下来,全身心依偎在他身旁,闭上了眼睛。欧阳烈看着她轻轻扇动的睫毛,心里泛起柔柔的疼惜,伸手托起她的脸,细致地抚摸着。他抱着她慢慢侧过身子去,让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细碎的吻落在眉间眼上,顺着鼻子,滑到唇上,又深深纠缠住。久违的吻,不知道迟了多少年。欧阳烈闻到怀里女孩发间散发着的清香,就像夏夜里的一个清凉的梦,被他触碰到的皮肤,起先都很凉,然后慢慢转烫,烫得两人都有点发抖,他觉得即使是梦里,也从来没有这么美好过。许诺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搭在他的腰上,脸已经通红,呼吸急促,鼻尖湿漉漉的,像一只小狗,欧阳烈轻笑着,把她的脑袋按在胸前。许诺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想到了他的病。这样一颗强健的心脏,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欧阳烈的指尖在她脸上移动着,一点一点勾画摸索,好像在确定这个主动的人究竟是不是他的许诺,那麻痒的感觉窜来窜去,传递到心里,狠狠揪住,许诺一个哆嗦,笑着更往他的怀里钻去。欧阳烈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耳朵尖,然后悠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感觉到许诺一下也抱紧了他。太阳已经有一半都沉在了山那头,许诺被抱着,并不觉得冷,只是看天色转暗,终于还是出声,“进屋去吧?”欧阳烈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松开手。许诺跳下椅子,伸手去扶他,欧阳烈笑道:“我还没虚弱到这地步。”许诺窘迫地收回了手,有点不知所措。欧阳烈看她那模样,心情格外的好,笑着搂过她,招呼着大狗,往屋里走去。屋子里装修得十分精致,并不是欧阳烈的风格,他的家永远线条硬朗,大气简章。一个中年妇女在厨房里忙碌着,看到欧阳烈,放下手里的东西,叫了一声,“欧阳先生。”“张姐。”欧阳烈说,“这是做家政的张姐,这是许诺,我女朋友。”说着,把许诺搂得更紧了一点。张姐笑道:“许小姐好。欧阳先生好福气,许小姐多漂亮呀!”许诺的脸红上加红,好在站的地方光线不亮,刘姐也看不清。欧阳烈笑得不免有点得意自豪。他拉着许诺的手,把她牵到客厅,青毛和另外一个青年正在那里等着,看到两人手拉手地走了进来,自觉地都把视线转移了过去。许诺下意识把手往回缩,却被欧阳烈抓得更紧了。欧阳烈走过去坐在沙发上,也拉着她坐到身旁。青毛笑嘻嘻道:“烈哥气色好多了,赶紧把药吃了吧。”茶几上放着药和水,许诺立刻过去端过来,拿着瓶子仔细看。“别看了,你又不懂医。”欧阳烈接过药吞下,“你要知道什么,问我就是了。”青毛察言观色,冲旁边的兄弟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悄悄退了下来。欧阳烈牵着许诺四处看,“这里挺不错的吧?本来是要住院的,我不喜欢那地方,市里也闹得慌。”“这里是挺好的。”许诺说,“阿姨很担心你的病,可是又怕你压力大,所以找到我,她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别自责。”欧阳烈握紧她的手,“是我不让人告诉你的,不是你的错。”“可是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得的是心脏病,又不是——”许诺明智地咬住嘴。欧阳烈知道她吐不出什么好话,伸手捏她的脸,许诺笑叫着跳到沙发那一头去。“我告诉你吧,不是病,是伤。”欧阳烈说,“旧伤复发而已。”许诺静下来,愣愣地看着他,“伤?什么伤?什么时候的伤?”欧阳烈冲她招招手,她就又像那只金毛狗一样乖乖地过来,被一把抱在怀里。这个怀抱带着温暖且熟悉的气息,许诺觉得十分舒服,还忍不住蹭了蹭,欧阳烈露了青色的下巴蹭着她的额角,有些麻麻的疼,她却没挣扎。“你还记得吧,你高三的时候,我出的那场车祸。”“可是不是已经治好了吗?”欧阳烈拉着许诺的手放在胸口,“这里,残留了一个碎片,那时候医生没办法取出来。”许诺直起身来,怔怔地看着他的胸口,欧阳烈身上有很多伤痕,一些是他少年时打架留下来的,一些是那场车祸留下来的,还有一些许诺都不知道来历。他的胸前的确有一道伤痕,但是许诺也并没有格外在意过。“位置太危险了,而且那时候我身体太虚弱了,医生没有把握给我做那个手术。这些年来它一直没动,我本来挺放心,可没想它突然移动了,上半年我看了医生,有的说行,有的说不行,后来我爸出了事……总之今年流年不利,等手术完了,我们一起去庙里拜拜。”许诺彷徨不安,“很危险吗?”“还好。”欧阳烈显然是在安慰她,“只要不发作,和正常人无异。”“那发作呢?”欧阳烈想想,“传说西施捧心,是因为有心脏病。”“你发病了就捧心?”许诺笑。欧阳烈温柔地拂了拂她肩头的发丝。“没事的,做了手术就好了。”许诺双手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手心滚烫。张姐做的饭,清淡可口,许诺紧张了那么久,如今放心下来,敞开胸怀大吃大喝。欧阳烈吃饱了后,就在一旁不停地给她夹菜,笑眯眯地看着她吃。许诺总觉得他看着自己,就和看着那只叫狮子的金毛大狗一样。晚上许诺就住在这里,睡在欧阳烈的隔壁。换了陌生环境,她辗转反侧睡不着,外面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打在玻璃窗上。许诺下了床,没有穿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二楼铺着厚软的地毯,她的脚踩在上面,没有发出声音。欧阳烈的房门没有锁,里面一片昏暗,依稀只看得到床上的一个身影。许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跪在他的床头,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欧阳烈的面孔清晰了一些。他睡着,呼吸均匀绵长。养病以来,他的头发有些长了,搭在额头上,让他看起来显得年轻了一些,安详沉静的状态也软化了他身上的凌厉之气,还增添了一点软弱。许诺伸手轻柔地拨开他的秀发,手指在他耳背有片刻的逗留,心里一处地方,变得很柔软,很柔软,花儿在那片土地上绽放。欧阳烈张开眼,看到趴在枕边睡得正熟的许诺。天还没亮,雨已经停了,月亮出来了,月光照进屋里来,照在她柔软的头发上。欧阳烈走下床,细致而温柔地托去许诺的脚,把她的身子摆正放在床上,然后靠着她躺下。许诺抽了抽鼻子,不安地翻了一个身,欧阳烈搂住她,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她似乎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很快安静下来,熟睡过去。欧阳烈微笑着,满足地,搂着她,也闭上了眼睛。许诺这一觉睡得满足,醒来的时候觉得通体舒畅,快活无比。她在床上伸胳膊伸腿,深呼吸。欧阳烈不在,身旁床单上留有一个印子。许诺蹭上去,似乎还能感觉到余留在温暖。她洗了脸,换了衣服,下楼去。楼下空空,也不见人,只有那只叫猴子的大狗摇着尾巴走过来,用它冰凉又湿漉漉的鼻子嗅着许诺的裤角。许诺摸摸它的头,它站起来,前爪不客气地搭在她腿上,留下几个泥印子。许诺啼笑皆非,伸手给它舔,问:“你主人呢?”狮子喷了喷鼻子,似乎听懂了,转头朝西侧走去。许诺觉得很好玩,便跟在它身后。狮子摇头尾巴一直走到西侧一扇大门前,用鼻子把本来就没关严的门拱开一道缝,它也不进去,冲许诺抽了抽鼻子,然后径自跑去花园玩去了。许诺走过去,伸手推门。“很好,没有恶化。”一个有点熟悉的女声从门缝里传出来。“没有就好。”这是欧阳烈的声音。女人带着笑说:“放心吧,你的命到了我的手上,我怎么会容它跑走?”欧阳烈也笑了一下。“你要相信我。”“我当然相信你。”欧阳烈说。女人问:“欧阳,听说你那个小朋友来了?”欧阳烈应了一声,“昨天来的。”“那,你告诉她了吗?”欧阳烈没说话,半晌后说:“还没有。”女人说:“这样不行的,迟早要告诉她的,长痛不如短痛。”许诺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她听到欧阳烈说:“我自己有打算。”女人轻笑,“她还是那么相信你?”欧阳烈又没说话。高根鞋的声音,女人走了几步,“她到底比较单纯,是不是?不知道感情,是会变的……”叽的一声响,狮子叼着一个玩具鸭子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冲着许诺使劲摇尾巴。许诺窘迫当头,急忙后退,压低声音对它说:“你自己玩!走开,走开!”狮子不管,照旧扑上来,玩具鸭子被它咬得叽叽直响!“诺诺?”书房的门打开了,欧阳烈走了出来。许诺不敢看他,手里还不得不抓住狮子的爪子,以免把裤子蹭脏。欧阳烈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来?”许诺听在耳朵里,觉得字字都是责问,她胸口闷闷的,脸上滚烫,嘴里就是说不出半个字。高跟鞋的声音又响起,女人也走了出来,“欧阳。”许诺想起了这个声音,她曾经半夜打欧阳烈的电话,就是她接的。她抬起头础?br />一个身材纤细的年轻女子站在欧阳身边,杏色的套装,直长发,五官秀丽,有几分像电视里的韩国佳人。她嘴角有着浅浅的,不大自然的笑,看着许诺的目光里带着打量、评估和一点不屑。许诺的目光对上她的,很短暂的接触,然后闪避开,不过许诺可以知道她肯定笑了。欧阳烈吹了一声口哨,叫走了狮子,他拍拍它的头,它就立刻安分地蹲在他的脚边。臭狗,这时候倒听话了,许诺瞪了狮子一眼。欧阳烈看了看身边的女子,又看了看低头看别处的许诺。“我,介绍一下吧,这是许诺,你认识的。诺诺,这是容医生,我的主治医生。”许诺不得不抬起头来,冲对方打招呼,“容医生好。”容文君也笑了笑,“许小姐好。”许诺同她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容文君倒是大方许多,笑道:“总听欧阳提起你,说你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妹妹,我一直都想见你,今天终于是见到了。”许诺觉得这句话哪里说得让她很不舒服,她没应。容文君笑容有点僵,欧阳烈站在旁边,显然不打算参进女人们的对话里来。她只好自己圆场,“我还有事,先走了,欧阳,药要定时吃,别让我担心,知道了吗?”“你说过很多次了。”欧阳烈无奈地笑。容文君嗔道:“嫌我烦了?”“怎么会?”欧阳烈说,“我的病还需要你来治呢。”容文君笑颜妩媚,“知道我掌握着你的命就好。”她冲许诺点点头,提起工具箱,步履轻盈地离开了。欧阳烈吩咐司机送她,她出门前,停了半刻,侧过身去,伸手在欧阳烈肩臂上轻轻拍了拍,动作自然流畅,全然没有半点不当之感。许诺看她走出了门,没理欧阳烈,转过身去招呼了狮子往后花园走去。七十花园里,花工正在修剪灌木。狮子欢乐地叫了一声,扑到落叶对里玩耍起来。许诺坐在一处高高的花台上,脚悬着,晃来晃去。狮子又扑过来追着她的脚玩。“怎么不吃早饭?”欧阳烈端着一个餐盘走进院子里来。盘子上放着豆浆油条和包子。许诺看了一眼,肚子开始咕咕叫。欧阳烈笑,把盘子放她膝头。许诺拿起油条大咬一口。油条炸得香酥可口,豆浆又浓又热,她吃得津津有味。欧阳烈看到她光着的脚,“这都几月份了,怎么出门连袜子都不穿一双?”“来得急,忘了带替换的。”许诺嘴里含着食物,口齿不清。“一会儿出门,去超市里买几双吧。”欧阳烈说着,蹲了下去,将许诺冰凉的脚拢在手里。许诺愣了一下,感觉到他手掌的温暖。她笑了,缩脚,“别,脏呢!”“有什么脏的?”欧阳烈不管,继续用手暖着她的脚,“寒从脚下起,还是你教我的。”“这是常识好不好?”许诺不挣扎了,只是脸有点红。欧阳烈抬起头来,笑着问她:“好吃吗?”许诺不答,将油条递过去。欧阳烈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呀 !”许诺忽然想到,“你身体不好,能吃油炸的东西吗?”“你当我是豆腐做的吗?”欧阳烈半跪着,把许诺的脚放在膝上,“我出毛病的地方是心脏,又不是消化系统。”许诺放下心来,笑着继续吃早点。吃完了早饭,两人去便利店买了袜子,然后去小区里遛狗。昨日来得匆忙,没仔细看,现在才发觉这里环境幽雅,干净整洁。因为人少,小鸟可以放心大胆的在地上跳来跳去。狮子没有被栓着,于是到处去扑鸟。欧阳烈拉着许诺的手,慢慢的走。小区中心有个湖,湖边有长凳,昨天一夜风雨,凳子上都铺满了落叶。两人无处可坐,只好依偎着站在湖边,看了一阵风景。起风的时候有点凉,许诺打了一个哆嗦。欧阳烈松开她,把外衣扣子解了开来。许诺看着他敞开的衣服,嘿嘿直笑。“傻笑什么?”欧阳烈轻喝,“不想就算了!”许诺赶紧钻进他怀里,被他用大衣紧紧包住。两人这样看上去,就像被裹在一个大蛹里。许诺的头发拂着欧阳烈的下巴有点痒,他低头吻了吻她。回去后,青毛他们已经在屋里等着了,带来了一些工作文件需要欧阳烈签署。欧阳烈带着下属去了书房。许诺百无聊赖,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看影碟。高级家庭影院放《变形金刚》果真够味,整个屋子轰隆隆的响,仿佛窗外就有一个外星机器人。许诺看得全神贯注、津津有味,手心直冒汗。欧阳烈 办完了公事,进来找她,她压根没发觉。欧阳烈觉得好笑就在她身后坐下一起看。等片尾曲响起,许诺才兴奋的挥了挥拳头,活动浑身关节。欧阳烈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差点把她吓一跳。“忙完了?”许诺笑着问。“差不多了。我们去吃午饭吧。下午容医生还要过来,给我打针。”许诺哦了一声,然后下床低头找拖鞋。她的头发搭了下来,遮住脸,欧阳烈只看到她洁白修长的颈项。他心里一动,决定听从本能的召唤,走过去弯腰抱住她,轻吻上那片清凉的肌肤。许诺微微颤了一下,便静静的由他抱住。欧阳烈低声说:“谢谢你来了。”许诺眨了眨眼睛,转过身去拥抱了他一下。张姐做了红烧牛腩和酸炒田鸡,都是许诺爱吃的菜。欧阳烈有他自己的食谱,十分清淡却营养。许诺看着他的清粥小菜,咬着筷子笑。“谁给你写的食谱,怎么全是你不爱吃的菜?”“容医生啊。”欧阳烈意兴阑珊的用筷子挑着碗里的菜,“虽然不喜欢,但是她也是为了我好。”许诺挑了一下眉毛,继续埋头吃自己那份。下午欧阳烈的下属又来了,进了书房就没再出来。许诺自己带了笔记本,干脆开始做没完成的工作。容文君走进客厅的时候就见到许诺半躺在沙发上,玩着电脑,全神贯注。容文君轻咳了一声。许诺看到了她,放下电脑站了起来。“容医生来了。烈哥还在书房里,我这就去叫他。”“没事,我去吧。”容文君拦下了许诺,口气老练的说,“男人就是这样,工作起来不要命,都不知道要珍惜自己的身体。”说完,看向许诺,等她的答复。许诺茫然的回看着她,好象一点都不明白她的意思。容文君不免有点尴尬,冷了场。许诺照旧茫然的盯着她,盯得容文君又恼又羞。幸好欧阳烈及时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一声招呼打破了两个女人之间的僵局。许诺去厨房帮张姐准备茶点,容文君在一边给欧阳烈做检查。许诺熟练的给水果去皮切块,张姐赞赏的说:“许小姐一看就是能干的人。”许诺不好意思,“张姐,叫我小许就行了。我家里开旅店的,从小就帮大人做事,都习惯了。”张姐笑道:“我就说欧阳先生好福气。”许诺从厨房往厅里瞧,容文君正在给欧阳烈听诊。欧阳烈解卡了上衣坐在沙发里,容文君手持听诊器放在他肌肉结实的胸前。许诺哼了哼。“许小姐可要看紧咯。”张姐小声说,“欧阳先生多优秀啊,女人都会抢。你可要看紧咯!”许诺好奇,问:“张姐知道还有几个?”张姐笑,“那些小护士,哪个不是看到欧阳先生就直了眼的。容医生会刷手段,到后来,只有她一个人来给欧阳先生看病了。”许诺撇了撇嘴,“是吗?”张姐和她端着茶点走了出去。容文君那边也结束了检查,为欧阳烈挂上了点滴。容文君皱着眉头看了看盘子里的吃食,说:“欧阳,这些你都不能吃。许小姐,给欧阳烈倒杯清水就可以了。”许诺错愕,张姐立刻说:“我这就去。”欧阳烈说:“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容文君秀眉一竖,严厉不失妩媚道:“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欧阳烈只好笑着退让一步,“我知道了。”容文君神色一转,柔情款款的说:“你呀,现在嫌我烦,将来还得回头来谢我!”“怎么会?我怎么会烦你?”欧阳烈不认同。张姐把清水端来了,容文君伸手去接,她却转身递到了许诺手里。容文君一愣,许诺已经走了过去,把水递给了欧阳烈,然后顺着坐到他身边。欧阳烈喝了两口水,又把杯子放回到许诺手里。那边青冒他们吃着茶点,赞不绝口,“张姐,今天做水果沙拉可真好吃!”张姐笑道:“我哪里会做那个外国人吃的玩意儿。那是许小姐做的!”青冒他们立刻赞美:“二姐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容文君自己端着一杯红茶静静喝着,微笑着看着热闹,一脸温柔纵容的笑。许诺背后一凉,打了个颤。欧阳烈拿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到茶几上,然后握着她的手,没有说话。七十一打完吊针,欧阳烈又要回书房继续处理公事。许诺正想说话,倒背容文君抢了个先,“欧阳,公事什么时候都可以办,现在还是身体要紧啊!”青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许诺落落大方,跟着说:“是呀,烈哥,我劝不动你,可你该听医生的话吧。”欧阳烈诧异的看着她。许诺表情依旧天真且真诚,只有欧阳烈看到她眼睛深处的调侃和顽皮。他笑了,不自主的纵容她,“好吧,我听你的。”容文君却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她当然知道欧阳烈是对许诺妥协。许诺拉着欧阳烈的手,“走吧,我陪你去下棋。”欧阳烈纵容的笑着,“和你下最无聊了,输了总不认。”“五子棋总可以了吧?”“我这没五子棋,象棋你下不下?”许诺一口应道:“怕什么?放马过来就是。”“输了怎么办?”欧阳烈问。许诺说:“输了大不了给你洗衣做饭!”欧阳烈笑道:“张姐可记下了,我给你找了个帮手了。”“别小瞧我呢!”许诺拉着他就进了书房。容文君一急,“喊住他们:”欧阳的病不宜于多操劳。“许诺不敢拿欧阳烈的健康争风吃醋,容文君这么一说,她还是很担心的。“是真的吗?”“不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容文君板起脸来。许诺说:“既然是这样的话,烈哥,我们就坐着说说话好了。”说着挽着欧阳烈往楼上走去。容文君还要插话。青毛看不下去了,打断了她,“容医生要回城吗?我开车送你吧。”容文君转头扫他一眼,姑娘目光冰冷锐利,倒把青毛小小吓了一跳。“我自己开车来的,不用你送。”容文君话语硬得丢出去可以砸死人。她踩着高跟鞋急匆匆地走出去了。许诺听得一清二楚,憋着笑,肩膀颤抖着,十分辛苦的样子。欧阳烈看他顽皮又得意的摸样,轻掐她的手背,许诺便冲他吐了吐舌头。欧阳烈笑笑,“你把我的主治医生气走了,将来谁来救我的命?”许诺无辜的耸了耸肩,“我怎么气她了?我们对她有礼得很,不是吗?”青毛也赶紧点头,“是啊,烈哥。这容医生可真敏感的。好好的话,她听了就要生气。我是个粗人,哪里知道说错了什么呀?”“你也跟着她一起胡闹。”欧阳烈虽是责备,可是声音一点也不严厉。许诺挽着他继续往楼上走,“你当初怎么找到她的?”“老爷子介绍的,是他信得过的熟人的女儿。她在这方面的确很出色。”许诺直爽道:“手术刀拿得稳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欧阳烈想了想,说:“这样吧,阿青,你再去帮我问问……”“你真要换?”许诺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欧阳烈轻声说:“你说的有道理。再说,她这样子,分明是不专业,我也不放心。”许诺撇着嘴,“可别说是我吃醋了,缠着你换的。”青毛窃笑。欧阳烈挑眉毛看她,“难道不是?”“怎么会是?”许诺不认账,伸手在他胸前戳戳,“你要动心脏手术,稍微一点差错就要人命的,我能不小心谨慎吗?如果你觉得她好,我是坚持让她做手术的。如果你也不信任她,那么还是换了的好。病人不信任医生,医生埋怨病人,这手术还怎么做?”欧阳烈把她的手抓住,“说话就说话,指指点点做什么?”许诺哈哈笑,“说!你同她是不是有一腿?”欧阳烈笑道:“我和她,各有两条腿。”青毛破天荒听到老大说冷笑话,惊吓得忘了笑。许诺被他的表情逗得更乐了。欧阳烈忽然紧握住许诺的手。他的力气很大,许诺觉得疼,诧异的转头看他。就那么一秒钟的时间,欧阳烈脸上血色尽褪,神色痛苦而压抑。他右手紧捂着心口,浑身剧烈颤抖起来。许诺像是被一道雷电劈中,呆呆的不知道反应。欧阳烈痛苦的抽搐起来,她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搂抱住欧阳烈,大声呼喊。青毛几步抢上来,接住欧阳烈倒下的身体。许诺平时那么机灵的一个人,这个时候也彻底慌了神。她看到欧阳烈抽搐的身体和痛苦的表情,只心脏被一只大手一把揪住。她从来没有见到过欧阳烈这个样子。这个男人是坚强不倒的,他高大的身影一直充满了她的世界。现在他却这样痛苦的倒在地上,痛苦而无助的,脆弱的就像水晶玻璃一样。许诺无法呼吸,无法思考,能做的只有抱着欧阳烈,不断呼喊他的名字。欧阳烈咬紧牙关,脸憋得有点发紫。青毛熟练的从他口袋里翻出了药,按住他,打开他的下巴把药塞了进去。“我去叫容医生,她应该还没走远!”许诺站起来冲了出去。容文君这天恰好并没有开车来。她气冲冲的走路去打的,没走多远,就被惊慌失措的许诺叫住了。她一看这个女孩的脸色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二话不说提着医药箱就往回冲。打针,按摩,输液。一系列工作做下来,欧阳烈慢慢放松,不再抽搐。虽然脸色还是很难看,但是看得出痛苦已经过去了。容文君摘下听诊器,“现在没事了。”许诺这才一屁股跌坐在沙发里。容文君看她的眼神里有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还好,处理得很及时。而且这次发病不严重。下次,就不那么好说了。”许诺走过去握住欧阳烈的手,感觉到他身上冰凉的温度。欧阳烈闭着眼睛,睡着了。许诺伸手拂了拂他汗湿的额头。“容医生,手术是什么时候?”容文君说:“下礼拜六,还有十天。”“是你主刀吗?”“不是。”容文君提起这事就有点不服气,“是我师兄主刀,怎么了?”许诺转过头去,认真的注视着她,“你们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容文君被她锐利的目光一瞪,不由的一愣。这个女孩看上去天真浪漫,像个没心机的学生,可是严肃起来,竟然很有威慑力。真是看不出来。她犹豫片刻,才说:“你知道也好。手术难度很大,成功率只有20%。”“他们跟我说是50%!”许诺轻叫起来。“那是欧阳为了让你放心。”容文君冷笑,“真不知道你们两个,谁是病人?”许诺把手贴着欧阳烈的手背,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以下是出书版内容傍晚欧阳烈醒了过来,转头看到趴在床边打盹的许诺。他只是轻轻动了一下手,许诺就惊醒了。她先是慌张地四下望了望,然后才扑到欧阳烈地枕头边。“你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要不要我去叫容医生?她还没走呢,就在楼下。”欧阳烈冲她淡淡一笑,温暖且充满了力量。许诺恐慌忐忑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回归原位。“吓着你了?”“我没有心理准备。”许诺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红的,只有声音听起来还正常。欧阳烈握着她的手:“所以,我才迟迟不告诉你,就是不想让你看到我这样。”许诺说:“这仰又怎么样?我们是人,我们总有虚弱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需要帮助,需要同情和嘎奶,再正常不过。”欧阳烈虚弱地笑了笑:“所以我说,真高兴你来找我了。”只有看到许诺向他走来地那一刹那,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想念她,多么渴望她的陪伴。 那种渴望长久以来一直让他浑身疼痛,他不明白,找不到原因,只有看到许诺的笑脸时,舒畅和喜悦袭来,让他明白过来。欧阳烈精力不是很好,许诺给他喂了很多参汤,它强打着精神说了一会儿话,又睡着了。许诺看这他消瘦的脸和没有什么血色的唇,低下头去,眼泪流了下来。她心疼,疼得不行,可是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即使是帮他分担一点痛苦都做不到 。她想起以前,自己需要 帮助的时候,欧阳烈永远会出现在最恰当的时候,微笑着,从容不迫地,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可以难到他的事的样子,说:“诺诺,不用担心,让我来看看。”如今这个支柱倒下了,她摊着双手,却不知道能为他做点什么。许诺俯过身去,靠着昏睡中的欧阳烈,像是小猫 寻着了主人的温暖一般。容文君在偏厅里寻着了许诺。她走过去,往她手里塞勒一杯热牛奶:“喝吧,你今天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许诺没胃口,但是也不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容文君自己手里端着得却是一杯马丁尼,放了一颗鲜红的樱桃。她有滋有味地吃了樱桃,然后细细品着酒。许诺看着,也喝了牛奶,温暖了一下胃。容文君讽刺地说:“我先前看你挺有精神,一见他发病,就吓傻了。”许诺觉得不舒服,可是还真找不到话来反驳。人家说得没错,她的确吓傻了。容文君朔:“他这不是第一次发病了 ,只是一次比一次严重。你别这表情,换你心口上有一块铁渣子,你未必比他好。“许诺挑了挑眉,觉得这话也说得没错。容文君见她不回嘴,还是有佃不习惯,她斜着眼睛看许诺:“你这人,到底哪点好?”许诺笑道:”女人看女人,和男人看女人,是截然不同的。“容文君嗤笑一声,倒没反驳,只是又抿了一口酒。“欧阳不常提起你,不过,他皮夹丽放着你的照片。他那么内敛低调的人,做到这步,已经挺不错的了。“容文君看着秋夜的星空,慢条斯理地说:“他说你是他从小看大的女孩自。有一次我给他检查,结果忘了带药,他就笑着朔,怎么像诺诺一样,丢三落四的。他说那话的时候,笑得可温柔了。我还是第一次看他有这样的表情。”许诺捧着热牛奶,心里不大服气,她哪儿丢三落四了,她明明小心谨慎嘛!“我最开始给他看病,觉得这男人长得是帅,就是闷得很,你好,谢谢,不客气,礼仪那个规范哟!”容文君又抿了一口酒,“就那天见了他的笑,才知道,他原来也是会温柔的。”许诺说:“我觉得他其实是挺温和的一个人呀。”容文君扫了她一眼,仿佛在说:“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到底那点好了?”容文君始终不服气,“我又哪里差了?我不漂亮吗?我不温柔体贴吗?”“但是,“许诺忍不住更正:“我可是又不漂亮,又不温柔贤惠的啊。”容文君翻白眼:“所以我说你到底好在哪里?”许诺说:“你觉得我差无所谓,欧阳觉得我好就行了。我和他一起多少年了,不是几条标准就可以改变的。”容文君哼了哼:“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们的感情,也只是因为相处多年,积累下来的亲情友情。只是因为习惯了,加上自我催眠,便以为是爱情。你想过吗?他为你做过些什么,你又为他做过些什么?我常看他向下属询问你的消息,嘱咐他们要关照你,你呢?你放纵着享受他的关怀的时候,为他做过什么?”许诺耐着性子把这段话听完,冷笑起来。她为欧阳烈做过什么?这些年来,要数怕也是数不清的。她许诺人微言轻,所作有限,但不意味着她就是光知道索取,不知道奉献的人吧。她容文君又知道什么?她有多了解他们2个的故事?自以为是地发表评论,把自己当成神来指指点点。欧阳烈爱不爱许诺,是欧阳烈说了算的,容文君分析算个屁。许诺笑着,一字未发,喝完牛奶,站了起来。“我还有工作要赶,先回房去了,容医生也早点休息吧。”许诺说完,不管容文君疑惑又不甘的神情,转身离去。晚上的时候,许诺见到了从外地赶回来的主刀医生,容文君的师兄,赵医生。赵医生40多岁,一脸老成稳重,谈吐文雅,而且态度十分专业。他简单明了地向许诺分析了欧阳烈的病情,还用通俗的说法向她描述了手术程序。听起来,这个手术似乎挺简单的,除了是在心脏边上动手术,并且还要涉及主动脉。许诺并没有问医生能否保证病人安全之类的话,而是详细询问了手术前的准备和手术后的护理工作。容文君表情看不出喜怒,她向许诺解释了一些基础护理的方法,口吻专业,而且还不厌其烦地教许诺一些简单操作。许诺学得很认真,虽然到时欧阳烈肯定还是需要护士照顾的,但是她能在旁边帮忙,会让自己觉得好过点,不是那么无用。欧阳烈醒来了,但是状态还不怎么好,觉得头晕,浑身乏力,而且嘴巴很涩。许诺煮了酸辣汤,一端进房间,欧阳烈就乐了:”还是你了解我!““乖乖躺好!”许诺放下汤去把欧阳烈按在床上,“医生说你得静养,我已经和青毛他们说了 ,以后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不用来找你了。你以后每天处理公事的时间不能超过2小时,你在没在听?”“在听啊。”欧阳烈吊儿郎当,注意力全转移到汤上去了,“你这汤是让我喝的,还是让我看的?”许诺气鼓鼓地把汤端过去,“不能多喝,本来应该给你煮老鸡人参的,但是我知道你最讨厌人参的味道。”欧阳烈高兴地喝汤。许诺坐在旁边看着他,目光温柔。欧阳烈放下碗,冲她笑笑:“快了,等手术完,我带你出去旅游,好吗?”许诺没说号,也没说不好,她只是慢慢俯下身去,趴在欧阳烈的膝头,轻幽地叹了一口气。欧阳烈摸着她柔软的头发,爱不释手。许诺说:“欧阳,我爱你。”欧阳微笑起来,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不离不弃手术前一天,许诺醒得很早,她轻手轻脚地下了楼,窗外还是一片漆黑,隐约有两声鸟叫传来。狮子被惊醒,看到是她,又躺回窝里继续睡觉去了。许诺煮了一杯咖啡,坐在面向花园的落地窗前,咖啡很浓很苦,那丝苦涩,从她的舌尖,一直蔓延到胃里,苦得她颤抖。黎明前地寂静里,她的心跳声格外清晰,响亮得几乎都可以在这片空间里回荡,黑暗的空间无限延伸出去,她四面都着不了边,未来茫茫,无从探询。她可以想象所有的生活,却没办法想象,没有了欧阳烈,日子会过得会怎么样?欧阳烈走下楼梯,好不意外地在窗边找到了许诺的身影。那丫头缩在藤椅里,对着窗口外的黑暗发呆,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欧阳烈走了过去,手轻轻 放在许诺的肩上,许诺仰着头,看到他。“你也。。。”欧阳烈俯身亲她,她唇齿之间带着咖啡的苦涩和爱情的甜蜜。“车快来了。”欧阳烈今天就得住进医院,为了明天的 手术做准备。许诺点了点头:“昨天我和沈昕通电话,就是我大学时地那个室友。她说她做梦,梦到我和你在国外一个很美丽的地方,很快乐地散步。她做梦都挺准的,以前还梦对过考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