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自己回乡受你们的欺负。明儿你回去,我会送一百两银子给你们做盘缠,等我回去迁坟时,廖十三老爷,愿你记得今日你说的话。若要阻拦,那时休要怪我。” 明明眼前只是一个普通妇人,可廖十三老爷还是觉得身上一阵阵寒冷,管家已经走到厅前,请廖十三老爷离去,廖十三老爷转身离去。想到行囊里多出的那几千银子,这样算来,这趟京城也不算白来,只是那个孩子有些麻烦,到时把他带回去再给他爹娘就是,那所谓上族谱的话,本来也就是哄人的,算不得什么。 见廖十三老爷离开,眉姨娘才拍拍胸口:“阿弥陀佛,总算走了。以后这日子,也能清清静静过了。你不晓得,方才我还有些害怕,害怕他发怒。”榛子淡淡一笑:“姨娘,你年纪比绿丫和秀儿都要大呢,怎么比她们还害怕?”眉姨娘的脸不由一红:“我怎能和她们比呢?她们吃了那么些苦,早宠辱不惊了,我这辈子,除了在家那几年,剩下日子,都是在那后院里,这见识,总比不上她们。” 榛子抿唇一笑:“姨娘现在和原来不一样了。”眉姨娘的笑还是那样不好意思:“我,等再历练几年,也就好了。”绿丫和秀儿都笑起来,厨房已经送来晚饭,众人吃完晚饭说笑一会儿也就各自归家。 绿丫在等轿子的时候握住秀儿的手道:“你瞧,现在多好,秀儿,我现在好欢喜,欢喜的想大声歌唱。” “我认得你这么些年,还从不晓得,你会唱小曲。”绿丫把秀儿的袖子扯一下:“就你笑话我,你忘了,我们那时候,有时候觉得熬不过去,就唱小曲,还编了骂张婶子的小曲呢。其实现在想起来,张婶子虽然不好,可也比……,要好多了。” “我上几个月,在街上瞧见张婶子了,她还是那个样子,只是老了些,大概她这些年,也过的不错吧。”秀儿的话让绿丫转向她:“那,她,还有当初那个孩子呢?” “她没认出我来,我瞧她脚步匆匆,想来是在什么酒楼帮忙,她手艺好,在酒楼也是合适的。那个孩子,如果活着的话也快十岁了。但我觉得不大可能活着。”小儿夭折常见,特别是这样又没奶喂着的小儿。 想到为了这个孩子,屈三爷也是费尽心机,屈三娘子谋划很久,可他们俩争抢这么些年,最后又落的什么呢?屈三爷死在恶狗口下,被丢在乱葬岗里。屈三娘子跟着别人跑了,也不知那个人待她如何,但这样因色而结合的,等到年老色衰,一切都会消失。绿丫感慨完,转头看向秀儿。 此时已经入春,秀儿鬓发薄如蝉翼,耳边的珍珠坠子在那轻轻摇摆,脸白如玉,身上的玉色衫子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秀儿就在这里,她并没消失,就算经过了那么多,她还是她。绿丫舒心地笑了,一切都已过去,未来会更美好,美好的就像此时向这边走来的张谆面上的笑容一样。 秀儿往旁边走了一步,对张谆道:“就这么几步路,还要来接,难道是怕我拐走了她?”张谆呵呵一笑才道:“话不是这么说,我是和姑爷一起回来,问过你们都在这里,就想着顺路来接。” 秀儿的轿子已经到了,秀儿上了轿才对绿丫笑着道:“得,赶紧回去吧,等得空了我们再在一起说话。”绿丫和她挥手道别,踏着落日余晖,秀儿掀起轿后的帘子,见张谆夫妻已经携手往另一个方向去了。秀儿不由一笑,这世间的事就是这样奇妙,能有今时今日的境遇,已经足够了。至于别的,不去强求。 廖十三老爷听了榛子的话,回家后就把行李急急收拾起来,把那两个雇来的粗使婆子也打发了,因着有了几日恩爱,工钱出外,还多给了两人一样首饰做谢礼。害怕柳三爷晓得,连房东都没去寻,放在那的一个押月也没要。收拾好了行李,差不多是三更时分,廖十三老爷瞧着这些行李,眼巴巴地等着天亮,好溜之大吉。 五更时分有人敲门,廖十三老爷让小厮先过去瞧瞧,问过来人,晓得是榛子派来的人。廖十三老爷还怕这些人骗自己,直到这些人拿出有榛字印的条子,廖十三老爷这才安心,见他们已经雇好了车,也就把行李放在车上,带好了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 天色大亮时,柳三爷安排的人这才过来,瞧见大门大开,急忙窜进去见里面人去屋空,晓得不好。急忙回去告诉柳三爷。 柳三爷那日和柳三奶奶吵架,要把柳三奶奶关进柴房的事岳父母已经晓得,岳父母带了舅子上门要和柳三爷理论,柳三爷差点被舅子把帽子扯掉,这边还没绊清楚,听的来人说廖十三老爷走了。也就把岳父母撂在那里,急匆匆往那宅子赶。 房东也晓得房客走了,好在这是先收房租后租的,不但多捞了半个月房钱还有一个押月呢,兴高采烈让人在门口贴吉屋招租的招贴。瞧见柳三爷带人过来,还以为这是来租房子的,等知道是来问先头那个房客的,立即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道:“他又没欠我房租,我哪晓得人去了哪里?还要请您往别处站下,免得人瞧不见我这租房子的招贴。” 柳三爷此时也没空和这房东争执,立即又寻来人让他们顺着大路追出去,务必要寻到廖十三老爷,把人给自己带回来。那些人听了也就往城外追,追了差不多三十里地,回来报信,说没追到廖十三老爷。 柳三爷得到回报,气的眼都差不多直了,不但没追回人,又额外多出了赏银。此时他已经知道廖十三老爷去见过榛子,情知这是榛子安排廖十三老爷走的。 “杜氏,我和你誓不两立。”柳三爷口里骂着,把茶杯生生一捏,这回是真把茶杯给捏碎了,见到血出,柳三爷大叫起来,倒吓的丫鬟们赶紧寻药的寻药,禀告柳太太的禀告柳太太,忙成一团,却没人敢安慰柳三爷一句。 等柳太太赶来,见儿子面上这样灰败,想起自己兄弟也不管自己这事,眼泪不由吧嗒往下流。柳三爷倒笑了:“娘,事情还没结束呢,您别担心。”杜氏,你我不死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同居在古代就是共同居住的意思,没有现代这个意思。 榛子这个官司,要是打榛子输也是可以的,毕竟古代是完全的人治社会。这个官司,排除人为干扰的话,打两输是最常见的,也就是判定绝户,廖家产业收归官方。现在这个结果,这个理由,完全是人为干扰的。 好,言归正传,这个文到现在第二部结束,第三部开始,就是他们几个完全成长后的故事了。谢谢大家。第102章 一年 下了一阵小雪珠,接着那雪开始变大。()绿丫把手探出看了看那雪,对小柳条道:“今年冬天只怕冷,那舍出去的一百斤米,给了没有?” 小柳条点头:“已经给了,那寺里的师傅还说,奶奶心肠好,这以后,定是富贵人。”绿丫觉得手已经有些冻了,把手缩回来笑道:“什么富贵人,不过是有力量就做好事罢了。要像榛子,那才不一样呢。前儿不是还说,她拿了一千件棉袄出去给那些老人。更别提这施米架桥这些事。” 小柳条给绿丫倒了杯热茶:“我前儿去给米的时候,师傅还说,全城都晓得秦家三奶奶是个善心人,还说这样的善心人,才能一胎就得了儿子。还说那些人都在念佛,保佑老爷来生托生到大富大贵的人家。” 两人说着闲话,绿丫的眉倒微微皱了皱,又要过年了,这一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榛子在九月生了个儿子,虽然闺女也好,但榛子瞧见是个儿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哭出来,京城里的流言一直都没断过,不外就是说榛子为人狠毒,忝着脸要廖家的钱财,准定生不出儿子来。现在榛子生下儿子,无异堵住那些人的嘴。 这背后放流言的人是谁不用想都能知道,柳三爷原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吃了那么大的亏,不放流言就不是他了。今年榛子有孕在身,生下孩子总要还调养,等明年,柳家就瞧好吧。绿丫收起思绪,刚要让小柳条出去问问把小全哥接回来没有,就听到外头传来小全哥的笑声:“爹爹,骑大马,再骑一回。” 绿丫把帘子掀起瞧着被张谆高高架在肩上的小全哥:“你们父子这是做什么呢?你儿子年纪小,你也小不成?”张谆哎呀一声把儿子放下来,在手里悠了悠才把他往地上一放:“瞧,我就说你娘不高兴了。” 小全哥笑的咯咯的,容儿也从屋里跑出来:“爹爹,我也要骑。”这两孩子,小时候还好,越大越不省心。绿丫一把把女儿给拉回来:“穿这么个小袄就往外跑,也不怕冷。”容儿挣脱开绿丫的手就跑向张谆:“爹爹,爹爹,骑大马。” 张谆把女儿抱起:“好 ,骑大马。”绿丫伸手往丈夫身上拍了几下:“就你把他们两给惯坏的,这一身的雪呢,赶紧进屋,不然都冻上了,全病了我可不伺候。” 容儿想说不冷,可张嘴先打了个喷嚏。张谆进了屋,绿丫把容儿抱下来交给小柳条,让她把小全哥和容儿身上的雪都打掉,给他们换上暖和衣衫。自己拿着掸帚扫着张谆身上的雪,扫完了让张谆把衣衫脱下来,换上外衫让小柳条把衣衫都收拾出去用火烘,嘴里抱怨不迭。 张谆笑嘻嘻地听着妻子的抱怨,坐在火盆边把手往火上烘烘拿着热茶这才开口:“我今儿高兴,正好路过学堂就去接儿子,小孩子都喜欢下雪,陪他们玩玩也平常,一年到头也就那么几次,你就别抱怨了。” 小全哥和容儿都围在爹的身边,听爹这样说就齐齐点头:“平常事,娘,你就别抱怨了!”绿丫上前一人给了一个爆栗才道:“全是你们爹把你们惯坏的,我再不管严些,你们一个个早上房了。” 小全哥笑嘻嘻地说:“秀姨也不管锦儿妹妹,可锦儿妹妹还是那么乖。”容儿也在一边点头,这一搭一合的,还真是配合默契。绿丫又是恼又是笑,想了想才道:“那你们就更要乖,不然的话,娘就不带你们去见锦儿了,还有你们玉姐姐。” 这可不成,容儿首先嚷出来:“玉姐姐答应给我做荷包呢。”小全哥也嚷:“柱子要和我去放炮呢。”一个塞一个的淘气,绿丫又往两孩子屁股上各打了一巴掌,让小全哥教妹妹写字。这事小全哥喜欢,可以鄙视妹妹没自己聪明,立即带着妹妹趴到旁边的桌子上两兄妹就在那写起字来。 这下耳根清净了,绿丫拿过针线继续坐着才问张谆:“你今儿欢喜什么?是不是过年了,要放分红了?”年年分红都有,现在多挣一千还是两千银子,对张谆来说,不是那么太在意了。听妻子这样说就道:“这分红虽是大事,但我们家也不等这些银子过年。我高兴的是,广州那边外洋来的货,从八月在铺子里开始卖,生意颇好,如果这条路走的成,那以后,就再不用担心了。” 放弃原有的生意重新寻一条路子,谈何容易,廖老爷生前用了两三年的功夫来进行布置,到他去世时候,也不过是刚刚有点小规模。而这条路如果不成,那廖家就是个正经的空壳子。绿丫不由长舒一口气:“阿弥陀佛,总算这样了。我一直在担心……” 张谆拍拍妻子的手,示意她不要太过担心才道:“这一年里,你在朱婶子那里的银子,共有多少?”绿丫心里算了算:“我们一家子,虽然人比原来多,但一年花销五百银子已经足够了。我又不攒私房银子,朱婶子那里,现在总共有两千五百两,她昨儿还和我说,今年生意好,分红能有四百两,我想着,索性把这些分红也放进去,再添上一百,凑个整数,三千两。” 张谆点头:“这就对了,朱婶子这边的绸缎生意做的越发大了,只怕有……”张谆又算了算,沉吟一下才道:“只怕比朱叔父临走时候多了四五倍。” 这个数字吓了绿丫一跳:“多了四五倍,那就是近十万了,那朱家现在也是大商家了。当初你没答应娶朱小姐,现在好了,放走这么多银子!”张谆打妻子手一下:“多久前的事你还拿出来说?我们现在这样,丰衣足食已经够了,银子多用少用还不是一样?” 绿丫故意装作不信:“真的?”张谆就差举手对老天发誓了,绿丫才道:“逗你呢,只是原来这一份,朱二爷还来啰涅,现在这产业更多,朱二爷要知道了,还不晓得会怎样?” 张谆并不把朱二爷放在眼里:“那边是朱大爷当家,朱大爷是个精明人,就算朱二爷知道了,也不会放他再来闹。真惹朱太太怒了,一年少了那么多进项呢。”绿丫摇头:“瞧瞧,你现在可是正经商人了,一口一个银子啊,算计啊。” “可我没有忘,人还有良心,至于别的时候,当然是银子啊算计啊。”绿丫又笑了,两人讲些别的闲话。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柳三爷也在盘账,眼瞪着对面的大掌柜:“这些帐没问题吧?今年的利息,怎么比去年少了整整三成?”少了三成就是近两万银子。这可不是少数,大掌柜已经道:“三爷,这帐我盘了好几遍了,确实没问题。今年我们虽说又多了两家绸缎庄,可开销也大了。还有虽然做了宫里的生意,但宫里的生意,历来都是赔本的。别的地方,又销不掉那么多的绸缎,利息这才少了。而且廖家现在虽然被我们打压的铺子少了,但朱家趁机起来了。我算着,朱家现在的生意,比原先好了几倍。” 朱家,当年朱家可还是要仰自家鼻息过日子的,柳三爷又瞧了瞧帐,这才把帐收了:“朱家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的……”柳三爷可不肯承认别人比自己强,后面的话并没说下去,大掌柜笑一笑:“朱太太虽是女人,却也能干,再加上朱大爷,他们联手的话,还真是……” “朱大爷不是嫡出吗?我才不信,他会这样心无芥蒂地和朱太太来往。”柳三爷打断大掌柜的话。 “朱大爷的确是嫡出,可这是做生意,人脉银子都要,这些都握在朱太太手里,朱大爷要来往也平常。”一口一个平常把柳三爷说的越发恼怒,手又握紧茶杯:“朱大爷想来也回家过年去了,等他过年回来,我要见他。”大掌柜应是:“这帐,三爷还是交给老爷?” 不提这个柳三爷还不觉得头疼,一提这个柳三爷就头疼了,足足少了三成利息,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只怕又要挨父亲的一场训了。可还是要去,柳三爷只点一点头,大掌柜明白,也就退出去。 “孽障,混帐东西,少了三成,你的能干到底在哪里?”账本送上去,柳老爷自然发了一场脾气。柳三爷恭敬垂手站在那里,把大掌柜说的话又原样说了一回。柳老爷更加气恼,把账本一摔:“这些话哄别人算了,哄我,你当你老子从没做过生意吗?再给你一个季度,若再不好转,就别来我面前。老子现生一个儿子养大了,也比你们三个好。” 这话让柳三爷的眼里闪出一丝恼怒,但这恼怒很快消失,不由瞧向正在哄柳老爷的姨娘,厨房那些人是怎么做的?让他们悄悄地在父亲和姨娘的饮食里添些阴寒的,能让人绝欲的东西,怎么到现在两三年了都半点不起效?前头那个姨娘竟然还大肚子过,想了许多办法,才让那肚子消了。现在老爹又娶一个,也不晓得他哪来这么大精神? 柳三爷心里想着,面上依旧恭敬,又听了几句骂也就退出来,瞧着那越来越大的雪,柳三爷脸上神色越来越阴郁,自己定不会就此被打倒,一定能想出办法的。等朱大爷回来了,要寻他好好说说,毕竟论起人脉和银子,当然是自己这里多。 “吆,秀儿,我这才两天没见你,怎么这打扮的越发好了,不说的话,我还认不出呢。”过年总要各处去拜年,兰花带了孩子往榛子这边拜年,一进上房就瞧见秀儿,仔细瞧过了就打趣起来。 “兰花姐连你也来笑话我,这还是锦儿的主意,说这样好看。也不晓得她小小人儿,怎么晓得什么好看什么不好看。硬要我戴这支簪子。”秀儿靠在熏笼旁边,怀里抱着榛子的儿子的在逗弄,笑眯眯地说。 “锦儿也来了,怎么不见她?”兰花让玉儿柱子两个去给榛子秀儿绿丫挨个磕头拜年,都得了装金银锞子的荷包,磕完头兰花才笑着问锦儿在哪。 榛子往旁边指:“绿丫嫌孩子们吵的头疼,让丫鬟带着他们在旁边玩呢。我想啊,要不要把他们也叫出来,给兰花姐你磕头拜年,好收份拜年钱。” “要,当然要得!”兰花说着,玉儿就把一个小包袱拿出来:“这是我做的荷包呢,娘说,拜年的时候带上,装上几个新制大钱,又好看又喜庆。” “你是来显摆你做的荷包吧?”绿丫把玉儿搂在怀里笑吟吟地说。玉儿今年已经八岁,生的眉目如画肌肤如雪,过年又穿了一身新衣衫,任谁也瞧不出她不过是个衙役的女儿。被绿丫搂在怀里玉儿就道:“舅母,你和两个姨姨,还有娘,做的荷包都没我做的好看。” 秀儿乐的把玉儿从绿丫怀里拉过来搂在自己怀里:“瞧这小嘴伶俐的,你娘可不这样,也不晓得和谁学的?”玉儿的眼瞪大一些:“当然是和姨姨们学的,秀姨,您可是这出了名的嘴皮子利索,我也要学你,等十三四岁时,去你铺子里给自己挣嫁妆去!” 兰花打女儿一下:“这都胡说八道什么?还要给你自己挣嫁妆,你的嫁妆,我和你爹能挣。你啊,就好好地在家帮我们。”玉儿皱皱小鼻子,榛子笑了:“嫌你娘给你挣的嫁妆不够多啊,姨姨给你。” “这可不成,把她惯坏了,总也要晓得稼穑艰难,不然这没了银子就要和别人去要,可不成。”兰花阻止玉儿说出的谢,让她带了柱子去和锦儿她们玩去,这边就和榛子道:“晓得你疼孩子,可我仔细琢磨过了,这孩子,好日子要能过,坏日子也要能过。如果只能过好日子,等遇到难处了,就只会哭,这可不成。” “兰花姐也和原来不一样了,能讲这些道理了。”榛子被反驳并不以为忤,依旧笑着说。兰花的脸不由一红就道:“我现在当娘了,和原来可不一样,况且都说玉儿有福气,以后只怕能做秀才娘子,我就想着,这要做秀才娘子的人,可不能像我这样,就去请教学堂里先生的娘子,听她说了许多道理,还有玉儿和柱子学着的书,我有空了也翻翻瞧瞧。总不能还一个大字不识。” 秀儿和绿丫也笑了,几个人坐在屋里,说着闲话,瞧着外面的天,春来了,很多事情都该开始了。 初五铺子就开门,循例这日榛子也要往各铺子走走,给伙计们发开年的赏封,讨个吉利。沈大掌柜辞工以后,榛子并没指定新的大掌柜,只是在去年年底分红时候,让张谆多拿了一成分红,却也没说让张谆顶替大掌柜。张谆也不着急,就像和绿丫说的一样,这银子,多一千少一千也就那么过,过日子,要紧的是踏踏实实的,而不是想东想西。 陪着榛子到各铺子都去过,榛子自回家去,张谆也打算回家,还没出门小裘掌柜就走过来,笑嘻嘻地道:“二掌柜,今儿啊,既是新年头一日开张,不如我们去酒楼喝一杯去。” 小裘掌柜这一年来,和张谆相处的也很好,张谆不由笑了:“这才初五,也不晓得有没有酒楼开张呢。”小裘掌柜嗨了一声:“亏的我们这没有开酒楼呢,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年年都有人因为来不及赶回去过年在这京城留住的,总有小饭铺开张,不然的话,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既然如此,张谆也就跟小裘掌柜来到街上,虽然初五这日不少铺子卸下门板,但市面上还是没那么热闹,走了三家酒楼才遇到一家开张的,却也是门庭冷落,连伙计都没几个。 小裘掌柜拉着张谆进到包厢,伙计先送上两碟小菜,一壶酒,小裘掌柜点了菜让伙计快着点上,这才倒了杯酒给张谆:“来,来,原本想去你家拜年的,可又不想抢这个热闹,今儿啊,也算拜年了。” 张谆喝了一口就把酒杯放下:“我量浅,你素来晓得的。今儿啊,你寻我有什么话说?”小裘掌柜刚要开口,伙计已经端着四个热菜进来,小裘掌柜等伙计把菜放下才道:“过年人少,菜倒上的挺快。我和你说,我没去你家拜年,就在乡下陪我爹呢。结果从一个小厮嘴里听说了一件事,想了想这件事总不好直接告诉东家,毕竟小厮说的,也不晓得真假。就先来和你商量。” 张谆哦了一声就放下筷子,小裘掌柜压低嗓子道:“我家这个小厮,他哥哥是在沈家的,就是沈大掌柜家。过年不是人人都要回去吗?他哥哥和小厮就说起闲话。说沈大掌柜原先和柳家过从甚密,柳三爷还来沈家吵过,只是因为来的机密,所以没人知道罢了。” 张谆的眉微微一皱就道:“沈大掌柜已经辞了工,他儿子现在也不过就是个普通掌柜,就算……”小裘掌柜哧地一声笑出来:“就晓得你年轻,以为不做大掌柜了就一了百了,不一样的。虽然去年赚的银子也不少。可是我们的绸缎生意,是越来越小了。关张的绸缎庄,已经关了三家。这里面,要没有沈家的通风报信,我是不信的。” 这要转做外洋来的货品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知道的都是守口如瓶的。即便八月里把外洋来的货品放在铺子里卖,打的理由也不过是近来绸缎生意越来越不好做,货品放在铺子里试着卖卖。张谆当然也不会告诉小裘掌柜,但这时小裘掌柜的话和榛子说过的,还有廖老爷生前说过的话,全部加在一起。张谆恍然,这一切都是计算好的。 用被柳家挤压的方式退出绸缎生意,再开辟一条新路子,然后还借此来挑出跟随的人中有异心的,一步步都在廖老爷计划之中。廖老爷,这个前东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把人心算的一点都不误。 还能让如狐一样的沈大掌柜自以为得计,张谆垂下眼不让小裘掌柜瞧见自己眼里的惊讶,接着抬头笑道:“这事,还要劳烦小裘掌柜你多多打听,只是没打听的确实,还是不能告诉东家。” 小裘掌柜见张谆信了,这才松口气:“就是这句话,说句不爱听的,沈大掌柜跟了东家十来年,那银子也赚够了,现在儿子在这边,一年也有四五百两呢。他还不足,要说多赚些银子也是常态,可这竟然勾结外人想把东家的生意都给毁了,实在是……” 见小裘掌柜这一番表白的话,张谆淡淡一笑:“总不过一个利字。都是跟了东家那么些年的人了,觉得现在的东家该继续重用他们才是,谁知东家倒接了他辞工的话。” 小裘掌柜摇头:“这么想,你也太瞧不起沈大掌柜了,我瞧他那架势,可不是想被重用,而是要被东家当太上皇供着呢。说起来也是,东家毕竟是个女人,总有人想欺负。这一年东家又不闻不问,萧规曹随的样子,我这心里,可不得劲。” 张谆不由哈哈笑两声:“我晓得,你是想像原先一样,还是往宫里送绸缎,可是姑爷是做官的,若是和宫里的公公们过往甚密,对官声也不好。至于要像当初一样,可是也没有合适的人。” 这京中官家,光靠俸禄过日子的,十成里连一成都没有,都要靠别的生理。除了田庄之外,开铺子做生意的也很多,不过都不打自己家的名头,而是找个人出面,也有像王夫人一样,和廖老爷彼此合作,宾主相得的。像榛子这样,明明白白用自己的名头在外做生意的,只有一例。不过因榛子情况特殊,也只有人背后议论几句,说不了她别的。 小裘掌柜当然明白张谆的意思,唔了一声就道:“除此也是这摊子太大,不过我听说……”说着小裘掌柜就摇头,这也不过是传言,传言沈大掌柜当初想利用廖老爷去世,榛子接上的时候,去通王夫人的关节,要把廖老爷掌管的那些都接过来。这是明明白白的霸产,如果王夫人答应了,廖老爷失去了最大的支柱,只怕榛子不能顺利接掌廖家。 不过小裘掌柜觉得,沈大掌柜还没有这么大胆,这样真的做成功的话,只怕在京城也存身不住,只能变产离京。再说如果传言是实,那榛子能容下小沈继续做事才是怪事。因此小裘掌柜并没说出来,只把它当传言,又倒了杯酒,和张谆喝起来。 绿丫听的张谆今儿在外喝酒,让厨房收拾晚饭端上来,正在吃的时候,朱家那边来了个丫鬟,笑着对绿丫道:“张奶奶,我们太太请您过去说话呢。”这都晚饭时候,天都快黑了,什么样的大事要自己过去说话?绿丫心里疑惑,扒了几口饭,倒杯茶漱漱口,就往朱家来。 朱太太的气色是越来越好,见了绿丫就道:“这会儿是晚饭时候呢,倒是我的不是。只是这话极要紧,要人传话我也不放心。”说着朱太太眼一示意,下人们都退去。朱太太这才道:“大爷不是回家过年去了,二月初才会回来,那边的下人都是我安排过去的,今儿过来回我,说这两日,都有人过来寻他,打听大爷什么时候回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29号,明儿就过年了啊。第103章 圈套 绿丫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有什么事,说起来,这男人没几个可信的,只怕是大爷在外有什么相好,这大爷回去过年,又没留下足够银子,才来寻呢。”朱太太打绿丫手一下:“你当我是没见识的吗?要是平常人,我也不会来寻你。那下人起初也是这样认为的,今儿突然想起,觉得有些眼熟,才想起这是柳家的下人。” 柳家下人打听朱大爷什么时候回来,绿丫略微一迟疑就道:“婶子,我听你侄女婿说,你家现在的生意涨了好几倍。”这不是什么秘密,朱太太点头:“这也是要靠你们那边的帮衬。再加上大爷是个精明人,柳家和你们家的恩怨我也晓得的,只怕柳家想来拉我家来对付。” 算起来那边还是亲戚呢,绿丫忍不住往外瞧一眼才压低声音道:“那边,总是妹夫的亲姨妈。” 朱太太鼻子里哼出一声,接着就道:“我也不瞒你,柳家那边,当初柳太太待你妹夫其实有些不好。不过呢,总算是把你妹夫养大了,也只能记恩不能记仇。可这两年,因了生意上的事,柳太太对你妹夫那是着实的不客气。你妹夫在外受了气,也只敢回来和你妹妹抱怨。我还是偶尔听到了,心里不由有些气。这做生意,总也要有个得法不得法,店开在大街上,总不能客人上门双手把他推出去,要他到别家去吧?原本呢我想着,能和柳家多合作总是好的,多条朋友多个路。更何况还是亲戚。可是这么些年下来,我瞧清楚了。” 朱太太这一番抱怨下来,内情如何绿丫还不晓得吗?忙安慰朱太太道:“这事,也要等大爷回来才晓得真假,只是……”朱太太鼻子里又哼出一声:“只是什么?绿丫,我是分得清好坏的人,你放心,柳家再花言巧语,也不会往那边去。” 绿丫忙道:“这做生意的事,我也不大清楚,只能帮您去给那边透个信。只是妹夫会不会顾忌,总是亲亲的姨妈。”对自己女婿,朱太太还是明白的,急忙打包票:“都这么些年了,你妹夫是个什么脾气我是清楚的,况且他和你妹妹一心一意过日子。到时真出了什么,能助些银子就助些银子,甚至帮忙安置也没什么问题,也算尽了这份心。” 吴二爷能这样想就太好了,绿丫又和朱太太说了几句闲话也就告辞。等绿丫一告辞,朱小姐就从门里转出来:“娘,柳家那边,姐姐说的对,总是亲姨妈。”朱太太招手让女儿坐到自己身边,伸手就戳到她额头上:“你还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怎么还不如绿丫这么个人?柳家那边,若真好,自然是选柳家不选杜小姐那边。可这些几年你还没瞧出来?那边啊,是看不起姑爷的,四时八节你送过去的礼,收是收了,可有一句好话没有?甚至吃春酒的时候,那边也没多少好话。这也就罢了,总是隔了几重肚皮的。可是这两年我们生意好,柳家生意不好,柳太太对姑爷是什么嘴脸?就差当面骂出了。我瞧着,再有那么几年,这柳家的生意迟早倒了,到时他们卷帐回去,你去送上几百银子当做盘缠,也算尽了姑爷在他家住的那些年的心了。” 朱小姐被自己娘说的面一红就又道:“可这样做,会不会被骂白眼狼,白白养活了那么多年……”养活?朱太太这会儿是真的冷笑了:“我去打听过,你公公婆婆没了的时候,还是有万把银子的,这趟丧事一办下来,怎么就剩了一个光身人了?我瞧着,只怕是姑爷的舅舅和柳太太联手办丧事的时候,把这些银子吞了,总要给个交代,也就把人收留在家里养活,免得被人说孤儿无人收留。这种切猫尾拌猫饭的事,他家做得,难道别人就打听不出来?” 朱小姐啊了一声就道:“还有这么回事?”朱太太拍拍女儿的手,忍不住道:“亏的昭儿不随你,要随了你,我这真是闭眼都不安心。”朱小姐有些撒娇地道:“娘,女儿这也是福气好,有你和爹疼,现在又有姑爷疼,等以后,昭儿长大,掌了家,我就更轻松了。” 朱太太忍不住把女儿抱在怀里:“是啊,你最有福气了。”朱小姐又一笑,既然什么事都有娘安排好了,那自己也就听说。朱太太唇边的笑意渐渐加大,自己女婿未必不明白当初柳太太那边做的事,只是怎么说也养了那么些年,有些事不好说出口,也不好做罢了。这有什么,自己可以做,自己说。 柳三爷既然想从朱大爷这边做文章,自然把朱家那边的情况给打听的清清楚楚,听的朱二爷曾来闹过事,这更让柳三爷欢喜,只恨来闹事的不是朱大爷,还要自己多麻烦些,但不管怎样,对拉拢朱大爷又有了几分把握。 转眼进了二月,朱大爷从家乡回来,这回却不是独自一个来的,朱二爷还跟了来。原来朱二爷这几年在家乡,打着奉养母亲的名头,却是喝酒赌钱无所不为。朱老爷虽分了他不少银子,但哪耐得住他这样花?眼看着现银子花完,就要动起田庄铺子。亏得朱二奶奶还算有几分见识,这银子花光了还可以挣,那些田庄铺子要没了,一家子也只有去喝西北风了。 因此趁某日朱二爷出门不在家,朱二奶奶收拾起细软田契,带了孩子却没回自己娘家,而是去寻自己婆婆,见了婆婆对着婆婆又哭又求,说起朱二爷的这些荒唐事,又求婆婆把这些细软田契都收好,免得朱二爷回来寻到,把这些都给卖了。 这一下朱太太可是气的不小,又见孙儿们穿的,明显没有大房这边的好。忍不住滴下泪来,让朱大奶奶寻出好衣衫给孙儿们通身换过,又安慰住儿媳妇让她耐心等待。等朱二爷赌输了回家,要寻金银细软去抵时,却什么都没有,还当朱二奶奶卷包跑了,这些东西,也有上万银子,还要指望着拿来翻本。急急去寻自己娘要娘去把朱二奶奶给寻回来。 谁知方才进门,就被母亲几个巴掌打在脸上,接着哭了又哭骂了又骂,骂他不成人,爹老子在外头辛苦赚的钱,他不上几年就败光了。一两银子一两银子赚回来的,他只用了那么几年就败掉。 朱二爷再笨也晓得自己媳妇来寻娘告状,满口狡辩,越发引起朱太太的暴躁,让管家把他锁起来,不给饭吃,饿上几日再说。朱二爷开头还又求娘又骂媳妇,等饿了一天,他这样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人,哪能经得起这样的饿,也就开始转了口。足足饿了他两日,朱太太才把儿子放出,又掰着口细说了几遍,让他不许出门,出门就打断他的腿。 朱二爷经了这么一场,日夜出入都有人死死瞧着,连朱二奶奶都不敢去骂一句。朱太太还怕他不收心,又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了个娇俏的丫头专门来伺候他。朱二爷日逐和这丫头滚了些日子,渐渐又觉得无趣起来,想出去快活。可是现在全家大小的用度都是自己的娘亲自送到朱二奶奶手上,别说拿出去赌钱的银子,就算是丫头和自己撒娇要首饰,都要厚着脸皮去求朱二奶奶,朱二奶奶心情好了,还能赏丫头几样首饰,心情不好了,那就是不管不顾劈头盖脸骂一顿。 朱二爷在家虽有人陪伴,可就似坐牢似的,好容易挨到年底,见兄长回来,计上心头,何不跟哥哥出门?打着做生意的名头,到时出外快活些日子,横竖哥哥又不是爹,也不能十分管自己。主意一打定就去求自己的娘,朱太太原本不放心,可禁不住儿子软磨硬泡,再说朱家本就是做生意起家的,长子虽能干,可现已分家,也贴补不了次子多少。要他出去经些风雨,受些苦楚,说不定还能发起家来,这也不错。 于是朱太太亲自去和朱大爷说了,朱大爷听的弟弟要跟自己去做生意,倒愣住了,婉转拒绝,当不得朱二爷在那赌咒发誓,又说出去后定要听哥哥的,绝不乱来。朱大爷也就却不过弟弟的意思,把弟弟带在身边。 朱二奶奶听的丈夫要去做生意,仔细想了想也好,免得他在家里,总有人想来勾他的心,也免得瞧见丫头和他亲亲热热,戳自己的眼。况且这次出门,不但路费不用自己家出,连做生意的本也是婆婆拿出,也就收拾行李送丈夫出门。 朱二爷行囊里多出了娘给的一千两银子本钱,心里十分欢喜,刚出来第一日就忍不住了,但这是在路上,况且哥哥又眼见,总要等到了京城再说。因此虽装模作样买了些货物,每到一处却不像朱大爷一样到处去查看这有什么货好顺路贩了,也不去拜访那些路上的客商,总是催着朱大爷作速赶路。 行了二十多日,瞧见京城城墙,朱二爷欢喜无限,恨不得立即就去寻个赌钱的地,让自己好好地过瘾。但碍于哥哥在身边,也不敢露出欢喜劲儿。到了下处安置了,又被朱大爷拖着去见了朱太太,朱二爷十分不喜,可也要在那耐着性子听朱大爷和朱太太攀谈一番,见过吴二爷,又见了那几个外甥,吃过了饭好歹从朱家出来。 朱二爷就想寻个法子开溜,还在想法子呢,朱大爷瞧见张谆,忙停下脚步和张谆打招呼,正待介绍自己弟弟,谁知不见自己弟弟。朱大爷的眉不由皱起:“也不知他往哪里去了。” “令弟只怕不耐听我们说话,自己先回去了。朱兄今年的生意做的颇好,我瞧着,只怕再过些日子,就能把生意做进宫里了。”朱大爷听了这话,这喜意是止不住的,接着就道:“全仗张兄帮衬,只是那老爷爷,我们都想见他,可没有能见的机会。”张谆笑着道:“总有机会的,这会儿也晚了,我先回家了。” 两人说声告辞也就各自分开,张谆回家把遇到朱家兄弟的事说了,绿丫就道:“朱二爷这人,和朱大爷总是不一样的。也不晓得这回进京,会不会惹出什么祸事来?”张谆打个哈欠:“理他呢,横竖有朱大爷。今儿喝了两杯酒,就不和孩子们玩了,免得小全哥有样学样。” 绿丫瞟自己丈夫一眼:“既然晓得喝了酒,还不快些去睡。以后这应酬啊,能免就免。”张谆应了,往床上一躺已经睡着,绿丫拿起针线继续做起来,这日子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平静。 朱大爷回到下处,不见自己弟弟回来,问过下人,晓得他并没回来,难道说他初到京一日,就去逛去了?想到娘的叮嘱,朱大爷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那转了数次,等到快要开夜禁的时候,朱二爷总算一歪一倒地回来。闻到弟弟身上的酒味,朱大爷就怒了:“你这是去哪了?这到京才头一日,就喝的醉成这样。” 朱二爷打个哈欠:“遇到个朋友,说了几句就约去他家喝酒了。哥哥,我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