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小全哥让着她。” 辛婆子应是,让虎头把孩子抱到二门处交给婆子抱进去,孩子不肯被虎头抱走:“我要去找娘。”绿丫把脸上的泪擦掉些,声音沙哑地说:“乖,你在这里乖乖等我,等我把娘找回来。”孩子还是不肯进去,绿丫摸着她的头:“乖啊,你要一起去的话,娘就不肯跟姨姨回来了。” 想了想,孩子点头,虎头这才抱着她进去,辛婆子忙去叫轿子,虎头已经出来,说把孩子交到里面了,绿丫又让他去廖家给榛子报信,就说,秀儿回京城了,但不肯出来见面,自己正在寻找。 说完轿子来了,绿丫坐上轿子往护国寺去,虽说轿夫因双倍轿钱的许诺走的飞快,绿丫还是恨不得轿夫再长出两条腿好一直奔到护国寺。 等到了护国寺,不等轿夫把轿子停好绿丫就从轿子里跳下来,吓了辛婆子一跳,等辛婆子给了轿夫钱还待来搀扶绿丫时,绿丫已经飞快地往护国寺去。 辛婆子心里不由嘀咕,原本是怕这个孩子是张谆在外偷嘴生的被送回来,所以才有些担心,从现在这情形看,分明是绿丫的好友的孩子。可这寻人的事,一时半会哪能寻得到,还不是要慢慢找,这样焦急,还真有点不大一样。 护国寺门前已经没有了腊八那日的人山人海,有几个乞丐,在那懒洋洋晒太阳,看见绿丫眼里就放光,把破碗往绿丫面前伸去。辛婆子袖子里带有几个铜板,挨次往那些乞丐的破碗里丢上几个,就要呵斥他们让开。 绿丫却一个个往那些乞丐脸上瞧去,不是,没有那日的那个中年丐妇,难道说她已经换了个地方乞讨?可哪里还有比护国寺门口更好的地儿?辛婆子打发了这些乞丐,见绿丫面上怅然若失,忙扶住绿丫:“奶奶,不如您先到寺里坐坐,有什么话,小的帮您去问。” 也好,绿丫没有寻到人,心里已经十二分地失望,正待往寺里去,就听到有乞丐招呼:“嫂子,你赶紧过来,今儿啊,遇到贵人了。”绿丫转头,被招呼的那人不是秀儿,不过,看到这个中年丐妇绿丫就往她这边走去:“那天的那个孩子,她的娘,您晓得在哪里吗?” 这丐妇正打算跪下求绿丫施舍一点,听到绿丫问自己,抬头仔细一瞧,就笑了:“哎,这不是那日那个好心的奶奶?马大嫂真的把孩子送到你府上了?她也算想通了,不然的话,到时就白白赔了两条命。” “什么叫白白赔了两条命?”绿丫原本以为找到这个中年丐妇就能寻到秀儿,从此就能团圆,可听到这后面一句,立即抓住丐妇的胳膊,几乎是从牙齿缝里问出来。 “你不晓得?不过也是,您这样的人,哪能见马大嫂这样的人呢?马大嫂没有多长日子的活头了,她已经病的很重,不把孩子卖了,哪有银子治病。”病的很重,秀儿要死了?失望伤心混着后悔,让绿丫的腿直发软,如果那日自己能够再多留一会儿,是不是就能看到秀儿?秀儿,你出来,你别躲着我,绿丫想喊出声,可觉得嗓子疼的直发紧,竟说不出一个字。 还是辛婆子识机,立即问道:“你说的马大嫂,她去哪儿了?”这丐妇笑了:“这我哪晓得,今日一早她就把孩子收拾的干干净净,还烧了热水给孩子洗手洗脸,给她穿上新衣衫,我心里还想,要卖孩子,定是穿新鲜些才好卖。哪晓得这会儿你们跑来问我?” 秀儿,你把孩子送来,就不肯回来,不肯见我们了,为什么,秀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你不相信我吗?难道你会嫌弃我吗?秀儿,你在哪里,求你出来? 绿丫眼里的泪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辛婆子拿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丐妇,又叮嘱这些乞丐,如果看见秀儿回来,一定要留住她并到自己家报信,那时有重赏。 问了这么几句话,就得了一块银子,又听说有重赏,丐妇连连点头,绿丫神色恍惚地从台阶上往下走,最后一步竟然没踏稳,从台阶上滚下来。辛婆子口里急忙唤几声阿弥陀佛,上前扶起绿丫,绿丫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和心里的痛比起来,这会儿膝盖的疼算什么呢? 辛婆子叹气,想着寻乘轿子送绿丫回家,再好好地派几个人手去找找,这边人手不够,哪就去廖家寻人。不远处一辆马车驶来,在绿丫面前停下,车帘掀起,露出的是榛子那张焦急的脸:“绿丫姐姐,找到秀儿了吗?” 绿丫的心已经痛的再也说不出话来,辛婆子摇头。这也在榛子的意料之中,如果秀儿愿意出来见她们,就不会把孩子放在张家门口,她示意辛婆子扶绿丫上车,等绿丫上了车,榛子才安稳绿丫:“绿丫姐姐,没事,我们人这么多,一定找得到秀儿的。” “秀儿重病在身,这两天又这么冷,她怎么熬的过去。”绿丫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听不出一点心疼,榛子却知道,这是极度痛苦的情况下,再没有情绪能够出来才说得出口的。榛子不由叹一声,握住绿丫的手:“绿丫姐姐,没事的,我们一定能找到秀儿的,在她……” 后面的话榛子不敢说,也说不出口。绿丫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似乎这样才能把心里的痛苦全都忘掉,可是怎么能忘掉呢,秀儿,你在何方? 看着虎头抱起孩子,并把孩子往里面送,秀儿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绿丫会把孩子照顾好的。不能再停留了,再停留下去,或许绿丫就会冲出来,会来找自己,何必白白连累了她们?秀儿觉得呼吸又不行了,用手捂住嘴,把咳嗽压下去,抱住肩顺着墙根溜走。 现在,自己最大的牵挂已经放下,那要去哪里?了无牵挂的秀儿在茫然走着,或者,去瞧瞧娘去世的那个地方?娘,对不住,我到现在都不晓得你赞在哪里,连给你磕头都不晓得要往哪里去。不过娘,我已经把孩子托付出去了,她会过的很好,不会为奴为婢,不会被卖入青楼,不会受人欺负。娘,虽然我没让你死的瞑目些,可我的女儿,会让你瞑目的。 秀儿露出一个笑,不知疲倦地走着,离开了富贵人住的南城,往北城来,这里的房子开始变的低矮,这里的小巷开始变的狭窄,这里的人也变的越来越穷,可这里是秀儿从小长大的地方,一直想知道京城是什么样子,现在总算知道了。 秀儿经过一户人家,这家人看起来过的还好,能听到里面传来笑声,还有孩子的声音。秀儿在这户人家门口停下,当初的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是过这样的日子,有疼爱自己的丈夫,有听话的孩子,为一根葱两瓣蒜和人吵架,吵完了继续该过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可惜这样的日子,自己一天也没过过。 门被打开,周嫂从门里出来,还回头说着留步,抬头瞧见门口站了个人,仔细一瞧是个乞丐,忙对里面招呼:“兰花,端碗剩饭来,这里有个要饭的。” 兰花这个名字让秀儿往门里瞧了一眼,真是同样的名字不一样的日子,兰花姐现在应该是在张家吧,张谆一定会待她很好。兰花应了,秀儿已经对周嫂摇摇头,离开这里继续往前走。 兰花端了碗剩饭出来,瞧见没有人,问周嫂:“人呢?”周嫂摇头:“走了,只怕是不饿。”走了,真奇怪,还有不要饭的乞丐,兰花往巷子口看去,已经瞧不见什么了。周嫂把兰花往里面推:“快进去吧,这风怎么吹的冷起来了,只怕会下雪。” 兰花也缩缩脖子:“方才还暖和呢,这风怎么一阵阵冷?我进去了,周嫂子你也赶紧回去。”周嫂应了,也就往自己家走去。 风越来越冷,吹的秀儿一阵咳嗽,再咳也不怕了,自己也没有几日了,秀儿露出一个笑。女儿一定在暖和的屋子里,锦儿,娘不知道你姨姨会给你起什么名字,可我希望你能像娘给你起的这个名字一样,从此前程似锦,再无伤心。还有,别记得娘,只要自己过好就可以,娘这一生,最大的安慰就是生下了你,有你陪伴过了这两年。 秀儿觉得眼里的泪开始往下落,面前的路开始看不清楚,又是一阵咳嗽,这次的咳嗽竟带了血。再去望一眼屈家就寻个地方,安安静静地死去,秀儿觉得脚步开始有些趔趄,继续走着。 风刮的更冷,一阵风过,刮下几点雪花。 “下雪了。”榛子掀起帘子,她和绿丫已在护国寺周围转了一圈又一圈,可是什么都没找到。难怪渐渐冷起来,绿丫抬头瞧了眼,榛子把斗篷盖的更紧些,刚要提议回去,绿丫突然道:“不如,我们去原来那地方瞧瞧吧。” 原来那地方?榛子愣了一下就明白是什么地方,也好,说不定秀儿也会去。榛子掀起帘子,吩咐马车掉头往北城去。 这地方,已经不是酒楼了,秀儿站在门口想,这地方,现在是座客栈,那曾有过好多全灶的后院,现在厨房和伙计们住的地方。原来这地方这么窄、这么小,而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高大。 “去,去,一个乞丐婆,别挡在我门口,挡了做生意。”看见秀儿站在这,掌柜地嫌恶地说。秀儿也没说什么,又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掌柜的刚要转身回去,就见有辆马车驶来,立即换了脸色,迎上前去:“是住店呢还是……” 辛婆子跳下马车,问掌柜的可看见一个乞丐?掌柜的没想到竟是来问这个的,有心不想答但瞧这架势不一样,也就实话实说。辛婆子忙对榛子和绿丫说了,来晚了一步,如果再快那么一会儿,绿丫不由懊恼地想。 辛婆子忙给掌柜的塞了块银子,又叮嘱他如果瞧见这人,一定要留住并给自己家报信,马车就往秀儿离去的方向驶去。掌柜的握住银子,心里在转,那乞丐难道是个要紧的人,不然的话怎么有这样的人来寻?不管怎么说,到时自己能得赏钱是最好的。 秀儿想着,再去娘死掉的那个地方给娘磕个头,就走,可走到半路就觉得脚步发软,难道自己撑不住了?秀儿模糊地想,可是倒在这地上,不知道尸体会不会被狗吃了,接着秀儿就笑了,死都死了,还担心这些做什么? 雪下的渐渐大起来,绿丫不顾寒冷掀起帘子往外瞧,不放过路上的任何一个人,突然路中间一团倒着的东西吸引了她,她忙让马车停下,跳下马车就冲到那团东西面前。走到面前,能看出这是个人,抚掉雪花,她的脸清晰可辨,即便已经历经磨难,即便已经数年不见,却还是那样清晰,绿丫眼里的泪再次落下,秀儿,你就这样想我,竟然不肯和我见面。 绿丫不顾污秽把秀儿紧紧抱在怀里,数年之后,见面竟是这样情形,秀儿,你这样恨我吗?辛婆子已经走过来,先用手摸摸鼻子,忙对还在哭的绿丫说:“奶奶,还有气呢,先把她抱上马车吧。”还有气,还没死?绿丫的眼登时瞪大,急忙用手去按秀儿的胸口,能感觉到秀儿的心还在跳,还有热乎气,她没死,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 榛子也下了车,和绿丫一起把秀儿抱上马车,用斗篷把秀儿裹的严严实实,暖和加上马车的颠簸,让秀儿渐渐醒来,这是在哪里,这么暖和,原来死亡是这样温暖的一件事,秀儿睁开眼,看着面前的绿丫,不由眨眨眼,声音十分微弱地说:“绿丫,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梦,绿丫把秀儿抱在怀里,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榛子忙拦住她:“绿丫姐姐,秀儿姐姐不是重病?你先别和她说话,也别激动,我这就让人请下医生在你家等着,等治好了,什么话不能说。” 说的是,绿丫吸吸鼻子,看着秀儿:“你不是在做梦,秀儿,你不知道,榛子现在可能干了,不再是原来了。”秀儿眨眨眼,努力想笑一笑,但笑不出来,只有重重的呼吸声。 榛子眼里也有了泪,只是握紧秀儿的手:“秀儿姐姐,你现在别说话,什么都别说,不然,会更难受的。” “我 ,我不能连累你们,我是逃妾,被抓到了,连你们都会被罚的。不能,不能连累你们。”秀儿喘息着,想挣扎着离开。逃妾?虽然能猜到秀儿十有八|九是逃出来的,可这两个字还是让绿丫眼里的泪再次掉落,秀儿到底吃了多少的苦,想必那家的大娘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然的话,秀儿也不会逃出来。 榛子按住秀儿:“秀儿姐姐,你别说话,也别动,不就是个逃妾吗?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不会被连累的,我们不再是原先无能为力,不再是原来……”不再是,榛子的喉咙也开始哽咽,秀儿姐姐,你到底吃了多少苦头?从江西到京城,这么远的路,你还带着个孩子,你是怎么走到的?秀儿姐姐,为什么我们不能,不能早一点找到你,而是要到了现在? 绿丫哽咽着说:“秀儿,别怕,这里是京城,他们不敢乱来的,秀儿,你就和我住在一起,你要看着孩子长大。”孩子,秀儿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孩子,我的锦儿,你会长大的,像一朵花一样的盛开,不会再有那样不堪的记忆。而不是像我一样,被卖了一次又一次,被……一次又一次。 “秀儿,你别再说那些话了,你在我心里,不管经历了多少,都是那个能护住我的人,秀儿,对不住,我没早些找到你。”绿丫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秀儿想安慰她,可说不出话来,只是张了张嘴巴,马车停下,已到了张家,早已请好的医生已经迎上来。 榛子和绿丫下车,请医生上车给秀儿号脉。防备有个万一,也好直接往药铺抓药。 诊了半响,这医生唤医童把药箱递上来,从里面取出一丸药,让秀儿含在口里才下车对绿丫道:“这位女眷本是感冒,谁知失于调养,已经加重,到现在已经转为肺上有事,幸好她运气好,还没转为肺痨,若不然就是神仙都难救了。现在还有五分可救。我先让她含着这药丸让她暂时治着,然后再开个方子,三天后如果咳嗽转好,就能好,若不能,那就……” 有五分可救,绿丫的心先放下接着听了后面的话又提起来,榛子已经道:“您尽管开方,还有,这饮食上要怎样禁忌?”医生唔了声:“她身体本好,只是这些年也不知怎地损了本源,就算病好也要慢慢调养,那些大鱼大肉可千万不能吃,只能温补为主。”绿丫一一记下,这才和榛子把秀儿扶下马车一起进屋,又让人拿了方子赶紧去抓药。 绿丫房里,小全哥正在和锦儿玩,瞧见这么个妹妹小全哥也稀罕,在那把自己的东西翻出半炕给锦儿看,锦儿手里抓着个布娃娃,右手拿着个拨浪鼓,可眼还是巴巴地往外望去,姨姨还没回来。 外面传来喧哗声,锦儿立即把手里的东西扔下,鞋都不穿就跳下炕,急得小柳条忙拿着斗篷追出去:“外面冷,别冻着。” 锦儿怎么听得到,看着被扶进来的秀儿,小嘴已经一扁哭出来:“娘,你不能不要我。” 作者有话要说:默念一万遍,别打我别打我。☆、第78章伤疤 秀儿虽被绿丫和榛子搀扶着,可锦儿冲过来再加上她重病在身,顿时就被撞的摇摇晃晃,并没伸手去抱孩子。锦儿却不知道娘现在情形,登时以为娘不要自己了,哭的更加伤心,抓住秀儿的裤脚就紧紧不放,“娘,娘,你不能不要我。” 小柳条已经追上去,瞧见这样也忍不住滴了两滴泪,绿丫忙让小柳条代替自己扶着秀儿,弯腰把锦儿抱起,锦儿却不肯离开,手还紧紧抓住秀儿的裤脚。绿丫眼里的泪又滚落,温和地说:“锦儿乖,娘身子不好,你别哭,等娘进了屋子,吃了药,你再和娘说话好不好?我们锦儿是最乖的。” 是吗?锦儿这才怀疑地放开抓住秀儿裤脚的手,秀儿看见女儿,眼里也有泪花闪现,对她点点头,锦儿这才放心地被绿丫抱在怀里,众人已经簇拥着秀儿走进绿丫上房旁边的一个小跨院里。 寻到秀儿时候,辛婆子就得了绿丫的吩咐,赶回来收拾,这屋里已经生起了火,被褥都已熏热,辛婆子带了个丫头等在那里,还找出几套绿丫的衣衫,好让秀儿换。 这会儿见人进了屋,辛婆子赶紧和丫鬟一起过来赶着要把秀儿扶到床上躺着。秀儿却不肯,只是扭动着身子,示意自己要坐到椅子上。绿丫晓得秀儿喜洁,这些日子在外乞讨,又没有水洗漱,身上难免脏了,不肯去污了被褥,眼里顿时又有了泪,只是转头去掩饰,吩咐辛婆子道:“去灶上提桶热水来,先给秀儿把手脸都洗洗。” 秀儿晓得绿丫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她笑的越舒心,绿丫的心就越痛,只有低下头拍着怀里的锦儿:“你瞧,娘就在这里,以后你和娘住在这里,好不好?”到这时候,锦儿已经晓得娘不会再走,对绿丫点头,又从绿丫膝上下来,走到秀儿面前,眼巴巴地瞧着她。 “这孩子,真是个聪明孩子!”榛子忍不住赞到,屋子里是暖的,再也不用担心那些事,女儿又在身边,秀儿现在觉得精神好了些,勉强笑道:“若没有她,我就……” 绿丫握紧秀儿的手:“别说了,秀儿,再也别说了,我明白,那些事,你都别在意,别去想,别去念。”秀儿缓缓点头,辛婆子已经提了热水进来,丫鬟忙接过,把水倒在大盆里,绿丫和榛子解掉秀儿身上的斗篷,要替她脱衣服洗一洗。 秀儿还有些害羞,要自己来,辛婆子已带了人退出去,绿丫吸下鼻子,故意笑道:“你害羞什么,当年我们……”话没说完,却见秀儿肩上有一个长长的伤疤,像是被谁用刀划伤的,绿丫剩下的话全都说不出来,榛子也愣在那里,不晓得怎么会有这个伤疤。 既然已被她们瞧见,秀儿也就解开衣衫,当年白皙嫩滑的肌肤上,除了肩上一道划伤,后背处有鞭伤,膝盖上也有疤痕。至于针刺的痕迹,那就更多,虽算不上遍体鳞伤,却也是触目惊心。 绿丫的手颤抖着抚上秀儿肩上那道疤:“这是那家的大娘子打的?”秀儿摇头:“针刺才是,别的不是。”绿丫和榛子此时都觉得心里堵的慌,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遇到了些什么事,是什么样的人,会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这样下狠手? 锦儿奇怪地看着绿丫和榛子,上前摸着秀儿膝盖上的疤:“娘吹吹,娘不疼。”秀儿跨进大盆里,用热手巾盖住眼睛:“久了,就习惯了,不疼了。” 越是平静越让人想大哭一场,绿丫的手都已经抖的不成样子,见秀儿坐在那,拿下手巾道:“我听说重病的人不能洗浴,不然会加重病情的,你高低泡一泡,就出来吧。”既然手巾被绿丫拿走,秀儿也就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泪:“别为我难过,能让我活着,见到你们,能让我知道你们过的很好,能让我把女儿托付给你们,就是上天垂怜。”如果,自己三天后好不了,那也要做个干干净净的鬼,而不是沾了一身污秽,所以,一定要洗的干干净净。 “什么垂怜?”绿丫眼里的泪再也止不住,拿起手巾狠狠地给秀儿搓着:“你要好起来,不许说丧气话,你若丢下锦儿走了,我就照三顿打她,等她七八岁了就开始使唤,到了十五就配人,我要让你死不瞑目。” 说着绿丫就停下手里的动作,伏在大盆边哭起来。秀儿当然晓得绿丫只是在说气恼的话,她怎么舍得那样待锦儿?只是轻声道:“你不会的。” 绿丫抬头擦掉眼里的泪,拿起手巾继续搓起来:“那你就给我试试,你敢死,看我敢不敢这样待锦儿。”锦儿看不懂面前发生的事,只知道姨姨和娘一直在哭,小脑袋点了下:“姨姨别哭,娘别哭,我会乖乖的,乖乖的。” 榛子把锦儿抱在怀里,搂紧一些才对秀儿道:“秀儿姐姐,虽说绿丫姐姐说的是气话,可是你也一定要好起来,难道你不想看着锦儿长大,以后出嫁,给你生个漂亮的小外孙?”当然想,可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秀儿想笑一笑,带出的却是一阵咳嗽。 绿丫把秀儿从盆里拉出来,用干手巾给她擦着头发和身上,又给她穿好里衣,直接推到被窝里暖和起来才说:“你也别和我犟了,现在你就好好养病,也别说什么怕拖累我们的话,当年你不怕拖累我们,现在我们为什么要怕你拖累我们?”秀儿还想说话,绿丫已经捂住她的嘴,扬声问外头:“药煎好了没?” “药煎好了,厨房还备了粥和小菜,奶奶,小姐,你们的晚饭也该吃了,不然的话,就成宵夜了。”辛婆子说着话已经推门进来,身后的丫鬟还端了一个托盘,一边是药,一边是粥。 榛子接过丫鬟手里的托盘,绿丫把药送到秀儿嘴边:“先把药喝了,再喝粥,这几日就在屋里待着好好养病,锦儿我瞧她也离不得你,可也不能过了病气,我让丫鬟带着她在旁边睡吧。” 秀儿一口把药喝干,又见绿丫要把粥端过来,急忙道:“我自己来,又不是没手了。”丫鬟已经把一张小几放到床上,绿丫见状就把粥放到几上,见秀儿一口口在喝粥这才对辛婆子道:“晚饭就送到这里来吧,小全哥吃过了吗?还有你们爷回来没?” “小全哥早吃过了,还说要等妹妹回来,小柳条哄他睡了。爷是和廖老爷一起回来的,廖老爷说,天儿晚了,怕小姐回不去,特地和尚书府接了灯笼,到时和小姐一起回去。” 榛子往外瞧了瞧,果然早已夜色四起,再细听听,还有梆子声传来,差不多要敲二更鼓了,难怪舅舅要来接自己,不然自己就真回不去,只能在这住一晚。 “东家来了,来了多少时候了?”绿丫在那问辛婆子。 “廖老爷来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他说,不着急,就等小姐这里的事忙完了再出去也不迟。” “既然这样,你吃过晚饭就先回家吧。秀儿这里,有我呢。”灶上已经把晚饭送了来,绿丫给榛子先端一碗,这才开口说话。 “原本我想着,就在这随便住一夜,舅舅既来接我也就罢了,秀儿姐姐,你好生在这住着,等明儿我再过来瞧你。”榛子说完又想了想,叫进自己一个丫鬟,让她在这伺候秀儿。 丫鬟应是,绿丫不由笑了:“还是你想的周到,这有个人手替换,她们也不会那么累。”榛子又叮嘱丫鬟几句,也就出门回家,绿丫把她送到院门口这才回到屋里瞧秀儿。 见秀儿已经闭上眼睛睡觉,锦儿也在打瞌睡,把锦儿抱起,让丫鬟抱她到隔壁屋子陪她睡,又让自家的小荷在这里服侍秀儿,叮嘱一定不要偷懒,夜里有什么响动要记得。 小荷应是,绿丫又摸摸秀儿的额,觉得比原先好一些,这才往自己屋子去。 小荷等绿丫一走,往炉子里又加了两块炭,只留下一根烛点着,自己拿了被子往脚踏上一铺也就睡去。周围都安静下来,秀儿这才睁开眼,就算现在过着这样的日子,绿丫还是绿丫,没有变啊。秀儿想着唇角就有笑,睡吧,现在,可以真正安心地睡去,不用再担心别的。 等进了自己的屋子,绿丫才觉得一阵疲倦袭来,今儿这一日,可正经是忙坏了,接着绿丫就自嘲一笑,这么几年的好日子让自己都变娇气了,要在原先,赶上过年,那可是三天三夜不能合眼要瞧着灶上的东西,烧糊了一样就要胆战心惊。 “我光知道秀儿病了,现在怎样,好些了吗?”张谆的声音响起,让绿丫打了个哈欠才看向丈夫:“我还觉得奇怪呢,怎么不见你进去问一声,秀儿你又不是不认得?” “那是原先,现在的话,不好去问,再说了,反正,你和秀儿说,安安生生在这住着,等以后,她想再嫁也好,想什么也好,等病好了再做打算。” “嗯,现在就要内外有别了,其实只要自己内心坦坦荡荡的,怕什么?”绿丫话里的揶揄张谆是听得出来的,他又笑了:“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人在这世上,总要和人打交道的。别人家这样做,那我也只能这样做,再说我也晓得,秀儿和你更好些,觉得我除了生的好,什么都不抵用,我还是不去她面前惹厌了。” 绿丫噗嗤一声笑了:“原来你还记得这些,难道你不晓得人有爱屋及乌的,秀儿为了我,也要对你这个乌鸦好一些。”张谆也笑了,两人说了几句闲话,也就收拾睡觉。 等睡下了,绿丫才把秀儿的一些遭遇说出,最后道:“别的罢了,横竖都过去了,只是那个逃妾的事,得赶紧办了。还有锦儿,既然那家大娘子不是什么好人,想必对锦儿也不会好,不然秀儿不会带着孩子逃出来。那锦儿定不能还回去。” 要说逃妾,这不过是件小事,给上几十两银子就能让那家不说话,可是孩子就有些麻烦。张谆还在沉吟,绿丫已经扯一下他的指头:“我知道,你们男人家总说,这天下只有跟父亲的,没有跟娘的,可还有一句话叫宁跟讨饭的娘不跟当官的爹。这娘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舍不得孩子。可这爹就不一样了,再说锦儿就算被那家子带回去,也不过是个庶出,上头嫡母不好,生母又不在,你让她一个小孩子怎么过日子?” 张谆安抚地拍拍妻子的手:“这些我自然晓得,我只是要先筹划一下,你慢慢地把秀儿嫁的这户人家姓什么住哪里给问出来,如果真是个做生意的客人,那就好办多了。就怕家里有当官的,那就要劳烦东家出面。” 既然丈夫答应了,绿丫也就松了口气,就在张谆以为绿丫已经睡着的时候听到绿丫悠悠地说:“谆哥哥,你是晓得我为什么要这样对秀儿的。” 张谆把绿丫的手握紧,嗯了一声。绿丫睁眼看着张谆:“当年她护着我,我才没有……,那么现在,我也要护着她,不能让她母女分离。”张谆把妻子的手握的更紧一些:“我知道,绿丫,你是我的妻子,你的心愿我都该帮你实现,不管多困难都要实现。” 真好,绿丫在张谆怀里缩成一小团,这下可以安心地睡去。张谆也闭上眼睡去。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屋里暖呼呼的,张大娘躺在炕上怎么都睡不着,就在她不知道第几次翻身的时候,张大伯忍不住火了:“你翻什么身呢,又不冷,这屋子暖和,外面下再大的雪和你没有关系,好好睡觉。” 既然把丈夫吵醒了,张大娘索性坐起身:“你也晓得这屋子暖和,可你不知道这是怎么得来的?”张大伯的哈欠都卡在那:“怎么不晓得,这可是我侄儿家。” “就因为只是你侄儿家,我们才住的不安稳呢,你想,今儿来了个什么人?要是这人得了势,在你侄儿耳边说几句,把我们赶走不是轻而易举的?” 这话让张大伯的瞌睡都醒了,翻身坐起瞧着老妻,接着笑了:“你想这么多做什么呢?那个人,不过是个乞丐婆子,这也是侄媳妇心好,才收留,要是个别人,连瞧都不瞧一眼,还得了势,她能得什么势?你也不瞧瞧她那年纪,还带着个拖油瓶。” “你这死老头子。”张大娘推自己老头子一把,接着继续说:“天下的事哪有说得清的?你那可是平日和你关系好的能穿一条裤子的堂兄弟,这回出事,他王八嘴一张,只肯给你三两银子一亩地,这可是绝了你的命啊。现在瞧着好,可谁知道以后。” 说的是,张大伯瞧着老妻:“那你要怎么说,现在菊丫头那边,我瞧着也不肯听了。”张大娘推自己老头子一把,在他耳边飞快地说了几句,张大伯撮了下牙花子:“成吗?” “怎么不成?这天下的男人不都这样,见了女的就算面上说的再光明正大,可那小心思也动着呢。你啊,就听我的,我这不也是为了你,不然的话,这可是我亲亲的姨侄女呢。”张大娘说完,就又躺下去,打了个哈欠,有些感叹地说。 张大伯心里动了几下,既然如此,那就做吧,横竖张谆也不会把自己赶出去。 绿丫一早起来,送了张谆去上工,就往秀儿住的那院子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听到声音小荷掀起帘子走出来:“奶奶,那位奶奶睡的好呢,昨晚咳嗽了几回,服侍她吃了一次药丸,又喝了一回水,这会儿还睡着呢。” 睡着就好,就怕睡的不香,能吃能睡,这病也就好的快些。绿丫一块石头落了地,走进屋瞧了瞧秀儿,见她呼吸比昨儿还好些,心又定些,见厨房送粥过来,叮嘱等醒来再服侍秀儿喝了。自己也就回自己屋,先处理了几件家里的事,小全哥就揉着眼睛进来,扑到绿丫怀里:“娘,妹妹呢,我要和她玩。” 绿丫让小柳条去瞧瞧锦儿醒了没,醒了的话就抱过来,就拉着自己儿子的手问:“小全哥喜欢锦儿妹妹吗?”小全哥点头,绿丫不由心里一动,若是把锦儿许给小全哥,等那家真的来寻,就以结了亲为由,把锦儿留下,至于那边,总在江西呢,山高路远的,一年见不了一回的,能摆什么娘家的架势? 还在想着,辛婆子就进来说医生来了,绿丫也就把这念头暂时搁下,让辛婆子带人进去诊脉。诊完脉绿丫又问了几句,听的秀儿的脉象虽然还有些乱,可渐渐好起来了,这心也就放下。小柳条已经回报说锦儿不肯往前面来,说要守着秀儿,绿丫就抱起儿子:“走,我们去瞧瞧你秀姨,要叫秀姨好知不知道?” 小全哥点头如捣蒜一样:“嗯,知道,秀姨是不是就和杜姨是一样的?”绿丫亲下儿子:“对,我们小全哥真聪明。” 说着话母子俩进了屋,进屋后小全哥就从绿丫怀里下来,先走到床前给秀儿行礼:“秀姨好。”秀儿靠着枕头半坐着,脸上有些血色,不再像昨儿那样青白一片,见小全哥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忙要起身拉他,绿丫把秀儿按住:“拉他做什么,你别起来了。” 小全哥已经嘻嘻笑着自己爬起来,这才转向锦儿:“锦儿妹妹你和我一起玩吧。”锦儿既想和小全哥一起玩,可又想守着娘,小眉头就皱起来,秀儿笑了:“去和你哥哥玩去。”锦儿这才离开秀儿的床边,上前和小全哥手拉手出去玩了。 “瞧着,真跟一对金童玉女似的。”绿丫赞了声,这才去瞧秀儿,秀儿却紧紧拉住绿丫的手,对绿丫摇头,绿丫奇怪:“你怎么了?”秀儿喘口气才慢慢地说:“绿丫,我若活不成了,别结亲。” 两人真是心有灵犀,只是灵犀处在不同处,绿丫安慰秀儿:“你一定能活的成的,别说傻话。”秀儿又喘了口气才说:“你不知道,那家子是什么样的人,大娘子狠毒倒也是常见的,毕竟我分了她男人的恩爱,可是那男人,我实在说不出一个好字。你们不能沾上这样的人家。” 绿丫从秀儿这话里听出什么不详来,伸手紧紧握住秀儿的手:“你不会有什么别的打算,你别和我说,等病好了,你就带上锦儿离开。” 我绝不允许,秀儿靠在枕头上喘了数口气才道:“我当时想着我活不成了,才把孩子交给你,可我要是活得成,他们家若能寻到我,一定会大做文章,绿丫,我不能连累你,你好容易才过上这样的日子,不能因为我就毁掉。” “不会的,秀儿,你别想那么多,好好的,安安生生养病,这些事,就算我处理不了,还有榛子,你知不知道,榛子连定北侯大府向她求亲她都不肯呢,还有……” 绿丫扳着手指在数,秀儿在那慢慢听着,昨儿还听说借了尚书府的灯笼,榛子她到底是什么来头?秀儿真是猜不到了。 “绿丫姐姐,秀儿姐姐好些了吗?”榛子的声音已经从外面传来,接着掀起帘子走进来,身后的丫鬟给她解着披风,她已经亟不可待地问。 “当然好些了,我这会儿在和她说,你啊,可是连定北侯府的亲事都回绝的人呢。”绿丫也没站起身,只是抬头对榛子笑。 “绿丫姐姐你就别臊我了,不过是齐大非偶罢了。”榛子走到秀儿床边,仔细瞧了瞧,这才抬头笑吟吟地说。秀儿靠在那听着她们两个在说话,脸上笑容渐渐露出,或许,自己没必要那么担心,担心那边会因为这件事大做文章,或许,锦儿可以留在自己身边。秀儿想着想着,觉得心上像开了一朵花,那么欢喜。 寻到秀儿的消息很快传到兰花耳里,兰花也带上孩子来探秀儿,那时已是寻到秀儿的第四天了,秀儿的咳嗽已经慢慢减少,再服上几剂药,开了春就能花。只是身子骨有些亏,总要调理上两三个月才能和原来一样。 这调理身子需要的药材食材,全不成问题,若不是秀儿现在还不能用参,只怕榛子就要把百年老参都送来了。 虽说秀儿比寻到那日要好得多,可兰花瞧见秀儿这样,还是忍不住落泪,又叹息几声。屈三爷的死秀儿是早已知道的,至于屈三娘子,当初撺掇屈三爷卖了秀儿的第二天,她就卷上东西走了。这个亏屈三爷怎么肯吃,又去找买人的要了五两银子,不然的话就告买人的拐带妇人。 自然,这五两银子的仇,买人的也就报在秀儿身上。听秀儿缓缓道来,她语气平静,绿丫却泪已盈睫,所有安慰秀儿的话都已变的说不出口,都变的那么苍白。 秀儿却不以为然,苦吃的多了,有时就没那么在乎了,如果不是有了锦儿,或许秀儿这一生,也就这样过吧。秀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要过年了吧,我记得绿丫你那时候,最爱吃绿豆糕了,可我起不来做绿豆糕给你吃。”☆、第79章试探 “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给我做绿豆糕吃,兰花姐姐做的炖肘子也很好。”绿丫觉得心里又有些酸涩,急忙眨眨眼把那些酸涩去掉 ,笑着对兰花说。 “你不说我都忘了,昨儿我还特地做了炖肘子,你姐夫一人就吃掉了大半个,剩下一点点,玉儿和柱子两个连汤带饭吃了个精光,倒是我这个做饭的,一口都没沾到,怪他们,他们一个推一个,玉儿还说,都是娘做的好吃。绿丫你要馋了,等回家我就给你做,让人给送过来。” 兰花也晓得要岔开话,笑吟吟地接口。绿丫故意叹气:“那可不敢,别人也就罢了,若是玉儿,晓得我把她爱吃的炖肘子给吃了,她还不晓得要怎么哭呢?” 玉儿正好进来,听见绿丫这话就眨眨眼:“舅妈,我不吃,全给你吃。”绿丫把她拉到怀里抱着:“真的,我们玉儿不抢?”玉儿点头,不抢。 兰花也笑了,伸手点女儿额头一下:“这会儿说的好听,等真看见了,一声接一声的叹气,在那转来转去的,她爹心疼的不行。”玉儿被娘说破心事,从绿丫怀里站起来就扎进兰花怀里,一个劲儿地撒娇,兰花把女儿抱紧,脸上露出欣喜笑容。 大家都过的好,那就真的太好了,秀儿闭会儿眼,不再去想那些别的事情,什么逃妾,什么要把锦儿从她身边带走,这些暂时都别想了,能偷的这几日的快活,也算是上天待自己不薄。 绿丫抬头,瞧见秀儿脸上的笑,心里又开始有些沉甸甸的,这件事,总要赶紧解决了,不然的话,以绿丫对秀儿的了解,她一定会借机离开,这样才能不牵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