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都是一帮什么鸟人啊?死四眼儿,我跟你没完!”宋凯飞冲上来。徐天龙一错身,宋凯飞扑过去了。徐天龙脚下一使绊子,宋凯飞一个狗吃屎倒地。“这读书人厉害啊!”李二牛悄声道。“什么功夫?”王艳兵问何晨光。何晨光想想:“祖传的绝门,不知道什么门派。”“藏龙卧虎啊!都不是善茬子!”王艳兵惊道。宋凯飞爬起来,又要冲上去。何晨光一把抓住他,低声道:“十个你也不是他的对手!聪明点儿就别闹了!”宋凯飞一愣。何晨光低声说:“再闹下去,你更难堪!中尉,我看你不是糊涂蛋!”宋凯飞想想,捡起帽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死四眼儿,你给我等着!”菜鸟们哈哈大笑。“不是来真的吧?我魂都吓掉了!”徐天龙夸张地恐惧道,又是一阵笑声。“砰!砰!”两声枪响,菜鸟们都安静了。站在车上的范天雷把步枪还给身边的特战队员:“玩够了?不错啊!不愧是各个部队的精英啊,到哪儿都精力过剩!挺好!我喜欢!这样才像我选出来的精英嘛!既然大家都不累,就不需要坐车了——跟着车跑!这一路不算长——十公里,你们肯定能跑出宇宙记录!”菜鸟们都傻了。范天雷笑笑坐下:“开车!”教官们早已上车,听命就点火,猛士车队呼啸而过。菜鸟们目瞪口呆,互相看着。何晨光大喊:“还愣着干什么?一会儿追不上了!走啊!”大家如梦方醒,背上各自的背囊,快步跑去。车队开得很快,后面的菜鸟队伍散乱,都在玩儿命狂奔。第38章 (1)1山路上,车队扬起漫天尘土。范天雷悠然自得地坐在车上,一路看着风景。后面尘土飞扬,菜鸟们灰头土脸,队伍散乱。车子上了石子路,速度稍微慢了下来,后面的菜鸟队伍更散了。菜鸟们穿着常服皮鞋,石子路让他们很难受。大部分人都跑掉了一只鞋,有的甚至已经光脚踩在尖石子上,一片乱叫。宋凯飞提着一只鞋,一瘸一拐:“这是谁的狗主意啊?”何晨光咬牙,干脆脱掉两只鞋,跑在石子路上。李二牛跑得龇牙咧嘴:“俺的天爷啊!完蛋了!脚废了!”王艳兵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眼看就要磕在石头上。何晨光跟徐天龙同时出手,一边一个拉起他。王艳兵心有余悸地说:“谢谢啊!”徐天龙笑笑,看看何晨光:“原来你是高手,班门弄斧了!”“学武的就别那么客套了!走吧!”何晨光说。徐天龙笑笑,转身跑了。后面石子路上一片血迹。海滩上,车队从水里一冲而过,掀起漫天水花。菜鸟们龇牙咧嘴地提着鞋,狼狈地跑过来,看见大海傻眼了。何晨光怒吼:“冲啊——”菜鸟们怒吼着冲进大海,滴血的脚被海水刺得生疼,惨叫声一片,菜鸟们还是疲惫不堪地继续跟着……2红细胞特训基地,车队早已到达。范天雷、陈善明,还有苗狼等人正坐在车上斗地主。这时,狼狈不堪的菜鸟们互相搀扶着跑来。范天雷抬抬眼,吹了个口哨。门口的哨兵拿起防风打火机,点着了火把。菜鸟们光着脚,蹒跚地走着。哨兵一声冷笑,将火把丢进了门口的一道浅沟。“轰!”汽油被点着,一道火墙立即拦住了菜鸟们的去路,菜鸟们都傻在门口。范天雷笑笑,继续打牌。火墙燃烧着,菜鸟们心惊胆战地看着。“咋……咋办?”李二牛看着火墙问。何晨光一咬牙:“没办法了!跳吧!”“也要跳得过去才行啊!这火多大啊!”王艳兵说。“要是有直升机就好了。”宋凯飞在旁边站着。徐天龙笑嘻嘻地:“刀山火海啊!这杀威棒够意思!”“过不去也得过!难道你们想回去啊?!”何晨光看看他们。李二牛脸一横:“不回去!打死也不回去!”“跟着我!”何晨光第一个冲出去,纵身一跃,噌地从火墙上过去了。王艳兵还在到处看:“有没有火小点的地方——二牛!”李二牛已经跟着何晨光跳过去了,惨叫着。“哎呀!等我!”王艳兵急了,纵身一跃。“飞行员,没有直升机,敢过吗?”徐天龙看了看宋凯飞,笑道。宋凯飞心惊胆战地看着,没动。徐天龙一把抓住他:“跟我走吧!”宋凯飞大叫:“别拉我!我不跳!啊——”噌——过去了。后面的菜鸟还在那儿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办。跳过火墙的菜鸟们心有余悸地看着,衣服被烧破了一些。范天雷看看手表:“到时间了,灭火。”几个兵拿着灭火器跑过来,火瞬间就灭了。过来的十几个菜鸟坐在地上,看着外面傻站着的几个菜鸟。范天雷笑笑:“胆子被吓破的,走吧走吧!回去继续做你们团的精英!”傻站着的几个菜鸟表情复杂,一个哭起来:“我回去怎么说啊?”“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军人,输要输得起!带走吧。”范天雷淡淡地说。苗狼起身过去:“走吧,车在那边。”剩下的菜鸟们瘫软在地上,基本都光着脚,军装也被烧破,一个个狼狈不堪。李二牛看着身上的衣服哭。“你哭什么?”何晨光纳闷。“多好的军装啊!俺小时候连裤子都穿不上……”李二牛哭着说。王艳兵听不过去,耐心地劝他:“部队还会发给你的。”“发是发的!这军装好好的,就这么给烧破了,不可惜啊?”“精英们,感觉好吗?”范天雷笑着,菜鸟们都傻看着他,“魂都吓飞了?带他们去洗洗,换衣服,这样太丢精英的人了!”“起来起来,都起来!”苗狼走过去。菜鸟们陆续站起来,跟着苗狼一瘸一拐地过去了。“五号,怎么玩?老规矩吗?”陈善明笑着问。“太没意思了,来点儿创意。”范天雷说。“什么创意?”“我还在想呢!这么容易就想到了,那还叫创意吗?”陈善明琢磨:“创意?刀山火海都过了,还有什么创意?”3浴室里的两个大池子都被盛满了,脱光光的菜鸟们走进来,闻闻,都觉得味道不对。李二牛抽着鼻子:“酒?”“想美事呢!”苗狼笑,“这要是酒,还轮得到你们喝?我都快三年没喝酒了!进去吧!”“里面是什么东西?”王艳兵看着第一个大池子问。“医用酒精。”何晨光说。苗狼笑笑:“你怎么闻出来不是工业酒精的?”何晨光立正:“报告!我刚从军区总医院出院归队。”“挺好,再品味一下熟悉的滋味吧!看你们脚上有不少伤口,消消毒!进去吧。”苗狼笑着。菜鸟们不敢动,苗狼笑:“早晚的事儿,进去吧。在酒精池子里泡五分钟,再换水池!”“会疼死的……”宋凯飞心有余悸地看着一池子酒精。“死不了。”徐天龙说得轻松。“难道你的伤口不怕疼?”宋凯飞斜了他一眼。徐天龙笑笑:“我的意思是半死。”何晨光看着池子,咬咬牙:“没选择了!”“真下啊?!”王艳兵也发懵。李二牛咽了下口水:“说实话,俺有点怕……”何晨光叹息:“咱们还有退路吗?回去吗?”一咬牙,进去了。何晨光咬着牙,强忍着。“不错,有表率了。坐下,坐下。”苗狼笑着点头。何晨光咬咬牙,坐下了,整个身子都浸在了酒精里面,青筋爆起。菜鸟们心有余悸地看着。王艳兵心一横:“活着干,死了算!死都不怕,还怕疼?”说着一脚踏了进去,死咬着牙。李二牛看着,咽下口唾沫:“神枪手四连!狭路相逢勇者胜——”刚伸进去一只脚就一声惨叫。王艳兵咬着牙,强忍着:“你别喊,喊得我……啊——”惨叫声中,徐天龙纵身一跃,进去坐下,满脸笑容,但脸上还是有掩饰不住的痛楚。其余的菜鸟们见状,也陆续下去了,只有宋凯飞始终犹豫着。“你出去吧,别继续玩了。”苗狼面无表情地说。“回去?我为参加你们部队,准备了这么多年,全团都知道我来了!我回去?开玩笑吧!”“这关都过不了,你还想继续玩吗?”“谁说我过不了?飞虎团,落地一样是猛虎!啊——”宋凯飞一声惨叫,人没动。“你还没进去呢!叫什么啊?”苗狼皱了皱眉。“我预热一下!啊——”宋凯飞惨叫着跳了进去。苗狼面无表情地看着表。4红细胞特训基地的操场上,国旗下,已换好一身迷彩服和军靴的菜鸟们列队跨立,以陈善明、苗狼为首的教官们站在对面。范天雷从屋里出来,陈善明喊:“立正!敬礼!”范天雷还礼,陈善明:“稍息!”唰——全体跨立。范天雷审视着他们:“都洗干净了,换军装了,看上去精神多了。嗯,你们军姿站得不错。”菜鸟们目不斜视,知道这不是夸奖。范天雷笑笑:“不知道体能怎么样!躺下,收腹!”菜鸟们都愣住了。“全体注意!流水作业——后倒!”陈善明一声令下。啪啪啪啪——一串后倒,干净利索。“收腹!”菜鸟们腿和胳膊都抬了起来,只有屁股着地。范天雷笑笑,走到他们中间:“都看过电影吧?特种部队选人后,总得来那么一段开场白。想想也没什么新鲜的,就不多说了。我主要讲五点。”菜鸟们都傻眼了——这姿势可不好受。“第一点,你们都是各个部队的骨干、精英、兵王,军规军纪我就不多说了,都懂。所以一会儿呢,你们要背诵中国人民解放军内务条令。现在就算了,我怕我话长。”范天雷不紧不慢地说着,“第二点呢,我就讲讲狼牙特战旅的特训条令。虽然集训有不同的规格,但是这个特训条令是通用的,大概有十三个大项,五十七条小项。一会儿呢,会带着你们读,也就不多说了。”菜鸟们还伸着胳膊腿,都出了汗,但咬牙坚持着。“第三点,关于这里的伙食待遇——这个可是大事儿,我不能不说。解放军绝对不会出现克扣你们伙食费的情况,但是特种部队有特殊的情况,所以你们也得理解。你们来自不同的部队,其中还有飞行员,伙食费高!确实挺高,比军犬标准还高。”宋凯飞脸色不太好看,很难受,但说不出话。“但是在这儿呢,暂时先执行一个标准。什么标准呢?那就是没标准。特训嘛,确实要吃点儿特殊的苦头。你们都不怕苦,不然也不会来这儿跟我们玩,所以多说也没啥意义。多出来的伙食费呢,你们要是回到原部队,他们会处理;要是留下呢,大家会餐,好好吃几顿,因为一顿可能吃不完。”菜鸟们喘息着,不时有呻吟声传来。“第四点,就寝和操课时间,暂时不执行内务条令。这也是没办法,道理我刚才说过了——特训嘛,带个‘特’字,就得特事特办。什么时候就寝,什么时候操课,我说了算。对了,还没有周末,所以也根本谈不上外出了。攒出来的假期怎么办呢?以后慢慢补吧。总之,我这个人很厚道,不会让你们吃亏的。”更多的呻吟声已经此起彼伏。范天雷笑笑:“不错,挺能忍的。”“第四点了……快了……”王艳兵咬着牙。“对了,我刚才说到第几点了?”范天雷一脸认真。“报告!第三点!”陈善明说。“哦,对,那我现在说第四点。”菜鸟们快哭了。范天雷继续:“这第四点呢,就是就寝和操课时间……”“报……报告……”宋凯飞忍着。范天雷走到他身边蹲下,笑嘻嘻地问:“哦?你有问题?”“是……首长。”宋凯飞看着范天雷。“说说,我就喜欢听实话。”“是……您该说第五点了……”范天雷一脸诧异:“是吗?我该说第五点了吗?”“是……首长……”范天雷拍拍脑袋:“我想想,我难道记错了吗?”菜鸟们期待地看着他。范天雷恍然大悟:“哦,我错了!真错了真错了!看来是老了!谢谢啊!”说着站起身,“这第一点呢,就是关于中国人民解放军内务条令……”菜鸟们彻底傻眼了,个个一脸痛苦的表情,都狠狠地看着宋凯飞。“你说你……多那个嘴干吗?!”王艳兵咬着牙。宋凯飞苦不堪言。何晨光还好,但也是汗如雨下。范天雷边走边说:“中国人民解放军内务条令,你们都学过了,应该都会背诵。我看这样好了,现在你们给我背一遍中国人民解放军内务条令吧!”菜鸟们目瞪口呆。范天雷指着李二牛:“你,起个头。”李二牛痛苦地说:“报告……俺一下子,想不起来了……”范天雷摇摇头:“身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军人,居然忘了内务条令。那你,你来起头。”何晨光咬牙:“第一章,总则……第一条,为了规范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内务制度,加强内务建设……根据有关法律和军队建设的实际,制定本条令……”“挺好,你记得,继续。”范天雷看了看其他菜鸟,“你们都忘了吗?”菜鸟们断断续续地背着:“第二条……本条令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内务建设的基本依据……适用于中国人民解放军现役军人……和单位(不含企事业单位),以及参训的预备役人员……”范天雷的笑容变得很冷,独自走在这群可怜虫中间。陈善明目瞪口呆:“创意!这就是创意啊!太狠了!二十一世纪什么最珍贵?创意!”大家还在坚持背诵,汗如雨下。“嗵!”宋凯飞晕倒了。李二牛还咬牙坚持着,但是腿再也抬不起来,也晕倒了。范天雷冷酷地看着,站在前面。“中国人民解放军内务条令,2010年6月3日版。全文总计二十一章,四百二十条。没有人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背诵完全文,他要的并不是我们可以背诵全文,而是让我们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我们做不到的事情。我们都很优秀,锐气太盛,自以为只要我们想做,就没有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他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我们不是超级战士,我们只是——菜鸟。”5第39章 (2)夜晚,操场四周一片安静,只有何晨光微弱的声音,气若游丝:“第三百……一十……”徐天龙奄奄一息:“伙计,别……别背了,他们只关心咱俩……什么时候晕……”何晨光咬着牙,还在背诵,终于眼前一黑,晕倒了。徐天龙看看他,苦笑,也晕了。苗狼这才精神抖擞地走过去,挨个看:“行了,都倒了。”范天雷打了个哈欠,从行军床上起来。陈善明正歪在车上睡觉,抬眼问:“下面怎么玩,五号?”“叫他们起床,睡觉。”范天雷起身走了。陈善明挥挥手,苗狼拿起消防水枪,直接打过去。“啊——”菜鸟们被冷水激醒,苦不堪言,相互搀扶着起来,小腹都是剧痛,个个弯着腰,跟虾米似的。陈善明举着水枪:“怎么?军姿都不会站了?”菜鸟们表情痛苦地坚持着站起来。陈善明拍拍手:“什么破样子?带走!”苗狼整理着队列:“向右——转!齐步——走!”菜鸟们走得很滑稽。旁边一个菜鸟栽倒了,何晨光拉他:“起来!”“我不行了……”菜鸟趴在地上。王艳兵回身拉他:“坚持!这就要睡觉了!”“我真的不行了……”李二牛也过来了:“班长……挺一挺……”“我真的不行了……”菜鸟哀号着。陈善明走过来,站在他跟前,脸色冷峻:“你还有一次机会。最后一次问你,到底行不行?”菜鸟的眼泪出来了,嘴唇颤抖着。何晨光看着那个菜鸟:“刀山火海都过来了,班长!”“没要你说话!”陈善明看了何晨光一眼。何晨光咬住嘴唇。菜鸟痛苦地摇头,泣不成声。陈善明挥挥手,两个兵抬着担架过来,其余的菜鸟们默默地看着。菜鸟躺在担架上,号啕大哭着远去了。陈善明看着剩下的菜鸟们:“你们,要么跟他一起滚蛋,要么去走队列。”菜鸟们互相看看,咬牙坚持站起身,列好队。苗狼喊着口令,菜鸟们滑稽地齐步走着。大宿舍里,没有开灯,床头放着夜光纸做的号码牌。菜鸟们互相搀扶着走进宿舍,苗狼在外面:“赶紧睡觉!床上有号码,自己找!”菜鸟们苦不堪言,弯着腰到处找号。“奶奶的!我是上铺!”王艳兵差点儿栽倒。何晨光扶着他:“踩着我上去!”说完咬着牙蹲下。王艳兵苦笑:“不好意思了!”王艳兵努力想抬腿,却抬不起来。李二牛抱住他的一条腿,帮他放上去。王艳兵一脚踩下去,何晨光咬牙坚持着。旁边,李二牛扶着王艳兵的屁股,拿肩膀顶着。终于,王艳兵滚上了床,何晨光跟李二牛都倒了。王艳兵斜躺在床上,动不了,偏头问:“兄弟们,没事吧?”何晨光跟李二牛互相搀扶着起来,何晨光笑笑:“没事,我是下铺。”李二牛也摸索到自己的床:“俺也是下铺……”扑上去就打呼噜了,什么都没脱。对面,宋凯飞死活爬不上去。何晨光摸索着过去:“踩着我。”宋凯飞有点儿愧疚:“我……”“你什么啊?踩吧……”何晨光又痛苦地蹲下。宋凯飞刚抬上脚,何晨光就靠在下铺上了。宋凯飞忙问:“你没事吧,列兵?”“没事……”何晨光撑着床沿蹲好。徐天龙看见,走过来,撑住宋凯飞另外一条腿:“别硬撑!”何晨光笑笑:“谢了……”宋凯飞艰难地爬上去:“想不到我宋凯飞也有今天啊……”没说完就睡着了。宿舍里鼾声一片。徐天龙跟何晨光一屁股坐在地上,相视苦笑。徐天龙看他:“我见过你。”“什么时候?”“报纸上。”何晨光苦笑,摆手:“别提那些了。”徐天龙笑笑,伸出右手:“徐天龙,叫我龙龙。”何晨光也伸出手:“何晨光,首长好。”徐天龙一笑:“什么首长不首长的?叫龙龙吧。”“龙龙……练的什么门派?”徐天龙笑:“祖父交代过,不能说,怕仇家追杀。”“现在还有什么仇家?”“好几百年前留下的家族阴影,我得尊重老人家。”何晨光笑笑:“理解。咱们起来吧……”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起来,爬到各自的床上。何晨光试着解开衣服,眼皮却直往下搭,头一偏,睡着了。旁边,徐天龙直接趴着就睡着了。地上,有的菜鸟靠着床边就睡着了。鼾声四起。6范天雷坐在电脑前打游戏,没过关,被炸死了。他一拍桌子:“奶奶的!又死了!”气乎乎地看看表,出去了。基地,范天雷一脸官司地走出来。陈善明立正:“金雕!又挂了?”范天雷一把拿过他的步枪,边走边上膛。陈善明急忙跟上。“咣!”宿舍门被一脚踹开。范天雷闯进来,对着床铺上的人一阵乱射。枪声中,菜鸟们鸡飞狗跳,纷纷跳下床躲避着。范天雷扫射完毕,怒吼:“就你们这个熊样子!全灭!”“啪”一声,灯亮了。菜鸟们惊魂未定,纷纷探出脑袋。陈善明进来:“全副武装!出去训练!快!”菜鸟们反应过来,急忙捡起自己的东西,拿起武器,冲了出去。“我被手雷炸死了!手雷!就差那么一点儿!”范天雷怒吼。陈善明赶紧赔笑:“是,五号!我明白了!手雷!”“咣咣咣!”几箱子手雷被放在了训练场地上。陈善明打开一个箱子,拿出崭新的86全塑手雷。此刻,疲惫不堪的菜鸟们正在武装越野,陈善明冷冷地看着。菜鸟们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列队。陈善明拿着两个手雷站起来:“86全塑手雷,1986年定型生产,攻防两用手雷,杀伤半径大于6米,引信时间2.8至4秒!”菜鸟们目瞪口呆,不知道他是啥意思。陈善明一口一个,咬掉手雷的保险栓。何晨光瞪大了眼:“小心!”“嗖嗖——”两颗手雷被丢出去,撞针在空中弹出……菜鸟们反应过来,四散奔逃。手雷在空中旋转着。只有何晨光没有动,注视着。“啪啪!”手雷陆续落在菜鸟们中间,何晨光一跃而出,抓住其中一个手雷,站起身甩出去。王艳兵惨叫着,抓住另外一个手雷,丢了出去——“轰!”“轰!”两道巨大的爆炸声。烈焰中,菜鸟们目瞪口呆。“啊——”李二牛还在惨叫。王艳兵拉他:“没事没事了,别叫了!”“真的会死人的!啊——”李二牛还在叫。陈善明面无表情地站着,在他的身后站着一排兵,一人两个手雷,菜鸟们彻底傻了。“啪啪啪啪啪——”所有手雷的保险栓都被咬掉。宋凯飞看着大叫:“你们这是要杀人啊!我要去告你们!”“有命活下来再说吧,扔!”陈善明一声令下,“嗖嗖嗖——”十几个手雷几乎同时被丢了出去……王艳兵大叫:“抓不过来了,找掩护!”何晨光纵身跃起,挥舞着步枪。在空中,他的步枪跟棒球棒似的连续撞击手雷,手雷纷纷被打向别的方向。何晨光刚落地,又有两颗手雷飞向人群。宋凯飞脸色发白:“完蛋了……”王艳兵纵身跃起,抓住其中一个,在空中滚翻着落地。李二牛大叫:“艳兵,丢!”另外一个手雷被一只军靴挑起来,徐天龙弹起手雷,在空中一横腿,手雷被弹了出去,爆炸声震耳欲聋。王艳兵站起身,慌忙将手雷甩出去,“轰”的一声巨响,手雷在距离他很近的空中爆炸,王艳兵被笼罩在了烟雾当中。李二牛哭喊着冲过去:“艳兵!艳兵!”烟雾中,王艳兵还站在原地,整张脸被熏得漆黑,只剩下俩眼在滴溜转。正奔去的何晨光愣住了。李二牛抱着王艳兵:“艳兵!好兄弟!你死得冤啊!啊啊啊啊啊——”王艳兵眨巴眨巴眼,黑脸上两只眼很亮,一张嘴,一口白牙:“王八蛋耍我们!”旁边,陈善明冷眼看着,表情酷酷的。何晨光一看:“没弹片?”徐天龙笑笑:“肯定没弹片。教练弹,就是逗我们玩的。他们不敢,这游戏怎么也得有个底线。好小子,好身手!”“你也是,好脚法!”“一般般!平时好踢球!”宋凯飞神气起来了,爬起来:“他妈的!没弹片的教练弹,以为我会怕啊?!老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飞行员!”“哒哒哒哒!”脚下一片弹着点,宋凯飞的脸瞬间白了。陈善明拿着步枪,冷眼看他:“有弹头吗?”“有,有……”宋凯飞有些吓着了。陈善明举起枪瞄准他,宋凯飞一下子卧倒了:“杀人啦!”陈善明扣动扳机,宋凯飞尖叫着,身体上下左右不断有子弹飞过。宋凯飞魂都要吓出来了,其余的菜鸟们看得目瞪口呆。陈善明抬起枪口:“天不怕地不怕?”宋凯飞在还尖叫,李二牛拍拍他:“飞行员,飞行员,不打了,不打了!醒醒……”宋凯飞停止叫唤,喘息着看着陈善明。陈善明冷眼看着他:“不要跟我说什么天不怕地不怕。你怕,我也怕。你怕被我打死,我怕打死你,我们都会害怕!害怕不丢人,知道害怕是因为你是人而不是机器。但是不要被害怕吓倒,因为很多事情即使害怕你也要去做,别无选择!明白吗?!”菜鸟们都不知道怎么回答。陈善明大吼:“都从地上爬起来!那边,给我拼!”菜鸟们看看,爬起来,冲向那边的特种障碍场。特种障碍场上,火焰被点燃,机枪声哒哒哒地响,菜鸟们在弹雨中穿梭,障碍场上的假人不断中弹。李二牛脸上被溅了一片假人的血,大惊:“实弹!”后面的何晨光弯腰躲避:“走走走!肯定是实弹,快走!”王艳兵翻过障碍,躲在沙包下面。一串子弹扫过他刚才的位置,王艳兵心有余悸:“妈的!还好老子命大!”徐天龙也翻过来,喘着气:“不是你命大,他就追着你打!这些都是神枪手,心里有准头!”宋凯飞爬上去,被稀泥滑下来,大喊:“谁拉我一把!啊——”王艳兵没敢露头,把步枪伸了出去,宋凯飞一把抓住。李二牛在下面撑住他:“飞行员,走!”宋凯飞侧头一看:“炊事员?”“俺以前不中,都是兄弟们帮忙的!走了!”李二牛用力往上顶。宋凯飞急忙上去,子弹追着屁股就过来了,宋凯飞惊魂未定:“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何晨光翻过来,滑到掩体后:“飞行员,这才刚开始呢!走了!”几个人一跃而起,火光映红了他们年轻的躯体。机枪手精确瞄准,不断点射。烈焰中,战士们在弹雨里穿梭……夜色中,范天雷在掩体里冷酷地操着那把85狙击步枪,瞄准了在铁丝网下面的泥潭中爬行的何晨光。范天雷扣动扳机,“嗖——”头盔带子被打断。何晨光一个激灵,偏头看见了那个掩体。又是一枪,何晨光的头盔被掀了起来。他低下头,伸手抓住头盔,继续往前爬行。掩体里,范天雷换了目标,笑笑,扣动了扳机——王艳兵的枪带被打断,步枪落在身后。“妈的!军工质量也不行啊!真不经用!”王艳兵骂。“啪!”又是一枪——王艳兵的背囊带子断了。王艳兵仔细一看,是弹痕,他脸色一变:“狙击手!”“啪!”水壶漏了。王艳兵咬牙:“老子早晚要搞你们!”掩体里,范天雷露出笑容:“等着你搞我。”说着将瞄准镜对准了正在铁丝网上爬行的李二牛。“啪!”子弹打在他的面前,李二牛一愣,抬眼,又一枪打在他侧面。雪亮的探照灯在黑夜里扫着,李二牛看看,伸手在背囊里摸。掩体里,范天雷诧异地看着。障碍场上,探照灯扫向李二牛。李二牛突然从背囊里掏出一把不锈钢饭勺子。探照灯扫过去,反光啪地扫向掩体。范天雷一下子离开瞄准镜,眨巴着揉眼。“不要小看炊事员!噢耶!”李二牛笑笑,继续爬。掩体里,范天雷恢复过来,笑笑:“兔崽子,有点儿意思!”障碍场上爆炸声不断,烈焰映红了黑夜。菜鸟们艰难地爬行着,互相协作通过难度更高的障碍。7第40章 (3)训练场上,十几个菜鸟背手跨立。在他们面前,巴雷特、AWP、SR25、88狙击步枪、85狙击步枪等各种中外狙击步枪一应俱全。范天雷在队列前来回踱着:“从今天开始,你们进行狙击手战术学习。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同志在老部队就是狙击手。有些同志和我们打过交道,水平还不错。不过那只是野战部队的狙击手,不是特种部队的狙击手。红细胞小组在未来的行动当中,将经常进行狙击作战。所以,你们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丢了自己的命,还连累别的同志。”菜鸟们目不斜视。“我为什么选你们出来?因为我不需要再教你们狙击基础,那些你们都已经在老部队学完了。你们每个人都是当之无愧的神枪手,当然,距离我的狙击手标准还有不小的差距。这是你们的悲剧——你们要丢掉自己的神枪手头衔,从头学起!”菜鸟们有点不服气。范天雷淡淡一笑:“你们不服气,对吗?”“报告!不服气!如果我们不符合您的狙击手标准,请问您的标准是什么?”王艳兵在队列里大喊。“好,不错。”范天雷看着他,“我喜欢这种实话。如果你们没有这性格,倒是我真的看错人了。我知道你们的射击水平,不然你们也不会站在这儿了。不过,我倒是想问一句,你们有谁打过活人?”所有人都呆住了。“跟你们谈什么射击技巧,意义不大。你们都很聪明,都很精锐——精英,兵王嘛!在原来的部队,你们大多是班长,有的还是连排长、带队主官。给你们发几本教材,晚上自己看看,回去都可以做各个部队的狙击手教员了。所以我不跟你们谈那些。我就是想知道,你们打过活人吗?”没人吭声。“有些同志肯定会想,我们又没打过仗,怎么可能打过活人呢?”范天雷扫了队列一眼,“没错,这话没错!但是当战争来临,或者面前有一个指定目标要你们射杀,你们敢吗?”“有什么不敢的……”宋凯飞在队列里嘀咕。“大声说!”范天雷吼。“报告!我是说,有什么不敢的!”宋凯飞立正。“真的敢吗?”所有人都看着范天雷,目光里有一丝不服气。何晨光皱着眉,想着什么。范天雷笑笑:“没上战场以前,都是这个鸟样子!枪声一响,就全都拉稀了!不跟你们打嘴仗了!带回,换衣服去!”“是!带回吧。”陈善明挥挥手,苗狼带着他们走了。菜鸟们回到宿舍,都很纳闷。“有什么了不起的?跟我们摆打过仗的老资格!”宋凯飞一屁股坐在床上。“今天咋不练咱们了呢,艳兵?”李二牛问。“不知道!”王艳兵看着何晨光,“你想啥呢?”何晨光一直在想着什么,看看王艳兵。“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徐天龙一直在看着何晨光:“不会是真的吧?”“不知道,我觉得可能是真的。”何晨光神情严肃。“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啊?”王艳兵听不明白。徐天龙一声叹息。何晨光看着王艳兵:“这第一课,不太好过。”“到底咋了?又要收拾咱们?”李二牛问。“他们还有什么招儿没使出来吗?我看差不多了啊!”王艳兵一脸疑惑。“你们都在说什么呢?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啊?”宋凯飞问。“没什么,我希望不是真的。”何晨光神情变得轻松。这时,苗狼走进来:“怎么还不换衣服?”“换什么衣服?”王艳兵纳闷。“常服,出去集合。五分钟时间。”说完径直出去了。大家互相看看,开始换衣服。何晨光一直在思索,苦笑:“该来的,迟早会来。”徐天龙也苦笑。“为什么要我们换常服?”王艳兵问。“别问了,太早知道不好。”何晨光继续换衣服,王艳兵一脑门问号。红细胞基地,菜鸟们换好常服列队。陈善明走过来,点点头:“先去吃饭。”“是!”苗狼转身,“全体都有!向右——转!目标食堂!齐步——走!”大家都很纳闷,何晨光表情一直很难看。食堂里,桌子上一人一碗豆腐脑,红红白白的。何晨光脸色更加难看了。王艳兵嗅了嗅:“挺香啊!有日子没吃过了啊!”“教员咋知道俺喜欢吃呢?可馋了。”李二牛看着有吃的就高兴。“悠着点儿,别吃撑了。”徐天龙在旁边提醒。“就这碗豆腐脑能吃撑了?”宋凯飞冷笑。这时,范天雷走进来,坐下。苗狼一声令下:“开饭!”大家开始呼啦啦地吃,只有何晨光和徐天龙始终没动。王艳兵、李二牛和宋凯飞三人吃得很香。王艳兵吃完了,看何晨光:“你不吃?”何晨光看看他:“没胃口。”王艳兵笑:“那我吃了?”何晨光想想:“刚才龙龙说了,别吃撑了。”王艳兵拿过来:“不会不会!就这量,吃个十碗八碗的没问题!”李二牛眼巴巴地看着徐天龙,徐天龙苦笑,将面前的碗推给他。李二牛高兴地接过来就开吃,宋凯飞刚想伸手,李二牛已经吃完了。“炊事员,吃得太快了吧!”宋凯飞看着空碗。“咋了?俺可比不了你空勤灶,油水大!”李二牛摸着肚子。炊事班长拎着一个桶走过来,一脸坏笑:“管够!谁还来?”宋凯飞、王艳兵和李二牛都伸出碗去。何晨光和徐天龙互相看看,都没说话。范天雷一边吃一边观察着他们。8山路上,一辆大轿车在疾驰。范天雷坐在车上:“我知道你们都很好奇,我们到底去干什么。公安和武警有个大活动,我们是去观摩,只带眼,不带嘴。记住,这次的机会来之不易,找了好多关系,所以你们要珍惜!”菜鸟们还是不明白。何晨光跟徐天龙互相看看。“看来是真的。”徐天龙低声说,何晨光点点头。王艳兵还是没明白:“你到底猜到什么了?”“别问了,你越晚知道越好。”何晨光说。“何晨光,到底咋了?你可不是啥都不跟俺们说的人啊!”李二牛又来了。“我们别无选择。”何晨光看他俩都有点懵,“因为我们已经做出了选择。”“你到底怎么了?”王艳兵一头雾水,有点儿急。何晨光看着他:“我们要变成冷血动物。”二人还是不明白。范天雷坐在前面,笑笑,闭目养神。大轿车停在高速路出口,民警和特警、武警排查着过往车辆。司机拿出军队证件,特警仔细看后还给他。高速路一路上戒备森严,不时有警用直升机低空掠过。何晨光坐在车内,脸色严峻。王艳兵看着窗外:“干什么这是?抓逃犯啊?什么车都查!”一路上,警察和警车越来越多。车开进郊区,王艳兵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这是去哪儿?怎么又进山了?”“俺还想进城看看热闹呢!”李二牛一脸惋惜。何晨光看看他,苦笑:“有热闹看的。”王艳兵看着外面,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何晨光。“猜到了?”王艳兵脸色大惊:“不会是真的吧?!”何晨光苦笑:“你觉得是假的吗?”王艳兵瞪大了眼。刑场上戒备森严,民警、法警、武警等肃立周围。空中,警用直升机低空盘旋警戒着。大轿车在警戒线外停下了。菜鸟们坐在车里,目瞪口呆,互相看着。范天雷冷笑:“下车。”“这、这、这是来干啥?!”李二牛坐着没动。何晨光拉拉他:“走吧,跑不掉的。”“俺、俺、俺腿软了……”李二牛哆嗦着。王艳兵脸色发白,猛地给了自己一耳光:“不是做梦!”何晨光拉起他们俩:“走吧,早晚要有这一劫。”宋凯飞坐在座位上发晕,徐天龙看看他:“飞行员,走啊!”“四眼龙,我有点儿反胃。”宋凯飞坐着没动。“叫你别吃撑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早告诉你,你早就吐了。走吧走吧,飞行员,天不怕地不怕。”徐天龙拉他。宋凯飞苦着脸:“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到这儿来干啥了……”徐天龙架起他:“下去可站直了,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飞行员嘛!”一车菜鸟胆战心惊地下了车。刑场上,刑侦总队队长温国强和武警总队队长高山都在,正在部署警戒。走下车的菜鸟们勉强站直了列队。“怎么你们两个都在?”范天雷走了过来。“头等警戒,我们俩谁敢不在呢?”高山笑道。“不是只枪决一个吗?”“这个可不简单!”温国强说,“境外毒枭头目,在大陆落网。据说他的家族出了重金,想劫我们的法场。”范天雷笑:“别逗了!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土地上,还有这种扯淡的事儿?”“情报是这么说的,上级非常重视。”高山一脸严肃,“你来了正好,从特种部队的角度,看看我们的部署有没有什么漏洞。”范天雷笑笑:“你们俩这阵势,就是真的派来特种部队也望而生畏了。”“但愿如此啊!不过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情报总队说,江湖上确实有这方面的传闻。他们还在搜集线索,希望一切顺利吧!”温国强指指后面,“你的学生们看起来不是很情愿啊!”范天雷回头看看,菜鸟们的表情都很复杂。范天雷笑笑:“早晚的事儿。我不耽误你们工作了,我在边上看,有什么需要就招呼。”范天雷走过去,看着菜鸟们笑:“你们面前那道白线,就是行刑的位置。所以你们会很清楚地看见子弹击中死囚后脑的场景,我的要求是——不许闭眼,不许叫喊,只能默默地看。”菜鸟们默默地站着。范天雷面无表情地说:“你们都是军人,习惯了跟武器在一起,却不知道武器的含义是什么。武器跟死亡是紧密相连的,这是不可回避的问题。记住,狙击手不是打靶的,是打人的!”菜鸟们紧张地看着。山路上,一列警车队伍拉着刺耳的警笛高速驶来。路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特警、武警们牵着警犬各就各位。远处,一小队穿着伪装服,手持轻武器的彪悍男人在丛林里快速穿行。带队的狙击手手持SVD狙击步枪——是蝎子。到达地点后,蝎子带队,“啪”的卧倒隐蔽,一队画满迷彩油的彪悍脸孔也相继卧倒。蝎子拉开枪栓,眼睛凑在瞄准镜上。刑场上,菜鸟们心惊胆战地站着,范天雷目光冷峻。队列里,何晨光深呼吸平复着;李二牛眨巴眨巴眼;宋凯飞牙齿打战,晃晃头,猛扇了自己一巴掌。这时,囚车开进来停下,几个蒙面武警快速跑了过去。死囚被带了出来,身形彪悍,带着一股桀骜不驯,戴着的手铐脚镣叮当作响。站在旁边的法警戴着墨镜和口罩,武警们蒙面站立,对死囚验明正身。菜鸟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山林里,蝎子举着瞄准镜搜索全场,将视线落在了后面那排队列。“军队来干什么?”一名部下问。蝎子冷笑:“我看到了我的老朋友,他是带队来观摩的。”“观摩?”“带新人来学习。”蝎子继续搜索。刑场上,何晨光感觉了到一丝异样——余光看见山林里有隐约的闪光。蝎子继续瞄准着,突然,瞄准镜锁定了年轻的何晨光,蝎子一愣——奔跑而来的何卫东,虽然是迷彩脸,但是清晰可辨……蝎子回过神,继续瞄准。何晨光站在队列里,眯缝着眼转过身去。蝎子快速一低头,手同时捂住了瞄准镜。何晨光盯着那个地方,思索着。范天雷走过来:“你在看什么?”“反光。”“什么反光?”“狙击步枪瞄准镜的反光。”何晨光想想,“可能是武警部署了狙击手。不过我很纳闷,为什么会部署在那里?那是最佳的攻击位置,而不是防御位置。”范天雷警觉地回头。“撤!”蝎子起身,快速收起狙击步枪。“怎么了?“我被发现了!马上撤离!中国军警马上要来搜山了!”蝎子提着枪,快速撤离狙击阵地。刑场上,范天雷看看,没发现什么:“你确定?”“我确定。”何晨光肯定地说。范天雷想想,走过去:“老温,那个地方你们是不是布置人了?”温国强看看他:“我负责内围。老高,是不是你的人?”“没有。”高山看看他。范天雷突然反应过来:“快,就在那儿!”高山一挥手,武警特战分队立即跳下车,狂奔过去。温国强过来:“你们也去!”公安特警们也立即跳下车,跟武警特战分队一起冲过去。菜鸟们有些骚动,王艳兵呼吸急促:“给我一把枪,我也上!”“是不是真要打仗了?!”李二牛很紧张。“可能有人劫法场。”“啥啥啥?!劫法场?!”李二牛瞪大了眼。“不会吧?光天化日的!”宋凯飞不相信。“教官!给我们枪吧!”何晨光报告。“安静,我们是来观摩的!这不关你们的事儿,不要乱!”陈善明脸色冷峻。菜鸟们只能看着。第41章 (4)山林里,蝎子带队狂奔。“蝎子,我们就这么放弃了吗?!”“那你想怎么样?用鸡蛋碰石头吗?”“回去以后,北极熊不会放过我们的!”“那是有命回去以后的事儿!看见那些年轻军人了吗?他们不是等闲角色!”蝎子怒喝。“那群童子军?”“他们不是童子军!”蝎子快速穿行,“带队的人和我打过交道,现在是中国陆军狼牙特战旅的参谋长!那些是他的部下。真打起来,我们很难占便宜!这是人家的地头,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山林里,一行人匆匆逃窜。蝎子突然停下,拿出匕首在树上刻了一个蝎子的图案。刑场上,死囚被带到白线位置。武警一脚踹在他的膝盖处,使其跪下,按住他。菜鸟们惊恐地看着一把56半自动步枪顶住了死囚的后脑,“砰”的一声枪响——菜鸟们表情复杂。高速公路上,大轿车在疾驰,范天雷面无表情地坐着。菜鸟们抱着呕吐袋,哇哇地吐成一片。何晨光没有吐,但是脸色很难看。王艳兵吐完了,一脸苦相:“真后悔吃你的豆腐脑。”李二牛一听豆腐脑,又开始狂吐。宋凯飞脸都黄了,徐天龙拍着他的后背。宋凯飞擦擦嘴:“胆汁都吐出来了……”“叫你别吃这么多,哎!”徐天龙看着他。宋凯飞一脸痛苦:“这辈子都不吃豆腐脑了!”陈善明回头笑笑,看向范天雷。范天雷眉头紧蹙。陈善明看他:“你在想什么?”“那个狙击阵地的设置,让我想起来一个打过交道的对手。”范天雷思索着。“谁?”范天雷没说话,回头看着何晨光。何晨光也纳闷地看着他。范天雷想想,转脸继续看前面。9基地食堂里,队员们坐着,面前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却没人动筷子。旁边,范天雷和教官们吃得津津有味。菜鸟们面露难色地看着一桌子饭菜。范天雷夹起一块红烧肉:“吃啊!怎么了?现在解放军的伙食标准提高了,都不吃,饿瘦了回去,你们单位领导肯定说我克扣你们的伙食费。”范天雷大口地吃着红烧肉。李二牛看着面前的红烧肉,一阵阵反胃:“俺受不了了……”“忍着!这是必经的关口!”何晨光强忍着咽了一口唾沫。“即使真刀真枪干一场,也不至于这么难受啊!”王艳兵也是一脸菜色。“真刀真枪?咱们现在连这关都过不了!”宋凯飞受不了了,猛地往外跑去,哇哇地吐了。等他抬头时,一群人弯腰站在旁边吐。何晨光强忍着,喉头哽动,终于还是忍不住,往外跑去。范天雷笑笑:“吐啊吐啊,就习惯了。”这时,一个特战队员进来,俯在范天雷耳边。只见范天雷脸色一沉,起身出去了。范天雷跟陈善明走进队部,笑道:“又有什么摆不平的事儿了?我叫人去拿我的枪!”温国强脸色严肃:“老范,你瞎激动什么?没有什么人质被劫持。”范天雷笑:“没人被劫持,你找我干什么?帮你查案?”“对,是帮忙分析一条线索。”“这倒奇怪了!我能帮你分析什么线索?”范天雷看他,“说吧,什么事儿?”温国强身边的技术员拿出一张照片:“我们在距刑场500米外的树林里面发现了这个。根据技术部门鉴定,是下午新留的。”范天雷接过来——树干上,一个蝎子刻图清晰可见。“范参谋长,这个图形您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技术员看他,“公安部的专家说,这个蝎子该是一个什么人或者部落的签名图形。我们查不出来是谁,温总说来找您试试看。”范天雷看着照片,面色冷峻:“蝎子,是一个人的代号。”温国强看他:“你认识?”范天雷拿起狙击步枪:“应该说,这把枪认识。”温国强看着他手里的85狙击步枪:“他怎么会从你的枪下逃脱?”“这把枪的主人,不是我。”温国强不明白,范天雷看着他:“说起来话就长了。那时候你已经不在部队了,是你转业以后的事儿。这把枪的主人是我的战友,狙击手何卫东。在一次行动当中,他为了掩护我,牺牲了,凶手就是蝎子!”温国强默默地看着他。范天雷看着手里的85狙击步枪:“我没猜错,蝎子果真又出现了!”“你们都出去一下。”温国强说。部下们互相看看,都出去了,只剩下范天雷。“你确定是蝎子吗?”温国强看着他,面色阴郁。“确定。你是什么意思?”范天雷看他。“我知道蝎子。”范天雷有些意外,温国强看他:“国际刑警一直在追捕蝎子以及他的死党。他们涉嫌多起暗杀和绑架案件,其中不少涉及外国政治家和知名企业家。本来这件事情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一年前,蝎子最亲密的一个手下回到了大陆,就在我的地头活动。”“回到大陆?”范天雷思索着。“他本来是个海员,就是从大陆出去的。”温国强说,“他追随蝎子,参加了欧洲的外籍兵团。他们在一起参加过多次战争,退伍以后获得了外国国籍。后来他就跟着蝎子当了职业雇佣兵,国际刑警也对他发了红色通缉令。”“你一直在监控他?”范天雷问。“对,足足监控一年了。他一直都没有动作,包括这次事件,他也没有任何异常。”温国强起身,“国际刑警本来希望通过对他的监控,挖出蝎子,看来这条线走不通。他可能真的是金盆洗手了,想叶落归根。如果是这样,我就要收网了。”范天雷一扬手:“先别着急。”“怎么?”“你现在收网,抓住的只是一个没有用的局外人。如果他真的曾经是蝎子最信任的部下,那么蝎子还是会跟他联系的。老温,战友之间的兄弟情谊,尤其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战友,不会那么决绝的。”范天雷说。温国强看着他:“你说得有道理,那我继续监控下去,希望会有新发现。”“你比我熟悉这套,我只是随便说说。”范天雷起身,想了想,“你说的这个人,让我想起一个人来。”温国强笑笑:“没错,你见过。”“王亚东?”“对。”“他跟我的一个兵的对象走得很近!”“我知道你的担心,我知道那个兵是谁。”范天雷笑笑:“说的也是,你养了他一年的金鱼,什么都能知道。”“其实你已经不需要担心了,他们分手了,我的部下都看在眼里。这是你的兵的幸运,不然卷进来,他肯定很麻烦,会影响他的个人前途。”范天雷松了一口气:“最好的结果。要是因为这件事影响他的个人前途,才是真的悲剧。”“怎么?”温国强不不明白。“你知道他叫什么吗?”“何晨光。”温国强想想,一惊,“——何卫东?!”“对,就是何卫东的儿子。”温国强一脸庆幸:“不幸中的万幸啊!烈士的儿子,要是真的跟这种人搅合在一起,那才是倒霉得不明不白的!”范天雷看他:“你确定他们真的分手了?”“确定加肯定!”温国强看他,“除非你的这个兵没出息,吃回头草。”“他不会的,我了解他的个性。”温总笑笑:“那就好。我这边也加强对王亚东的监控,一旦有什么问题,马上告诉你。”“好,拜托了!”范天雷拍拍他肩膀。“哪儿的话?烈士的儿子,我们互相关照嘛。”温国强忽然想起来,“对了,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我们现在缺好的侦察员!”“那什么,你要是没事,赶紧回去吧!你可是总队长,日理万机!”范天雷脚底抹油就要开遛。温国强无奈地笑:“老范啊老范,你就真的一个人都不肯给我啊?”范天雷回头:“我给你了,你不要啊!”“废话!好的你会主动给我吗?!”温国强看他,“我想要的,你都不肯给我!”范天雷笑笑:“这事儿啊,比较复杂,我说了不算!”温国强苦笑:“你跟何志军唱双簧——你说你说了不算,他说要尊重参谋长的意见!你们俩来回踢球!哎!”范天雷笑笑:“战友嘛,互相理解,以后再别给我出这个难题了!”“你啊你啊!拿你没办法!”温国强看着范天雷的背影直摇头。10夜晚,红细胞基地,菜鸟们正在进行各项体能基础训练。何晨光在做仰卧起坐,李二牛正给他压腿。“……七十八,七十九……”李二牛数数的速度越来越慢,歪着脑袋想事儿。何晨光坐起来:“怎么了?怎么不数了?”“俺数不下去了。”李二牛说。“怎么了?”何晨光问。“没事,难受。”李二牛皱眉。“胃还在难受?”“没有,”李二牛也纳闷,“俺也没吃啥东西啊!”“还在想白天的事儿?”“俺当兵,可没想过会真的打死人。”“当兵打仗,天经地义。如果打仗,怎么会不死人呢?”“不知道,俺就是难受。”何晨光看着他,李二牛晃晃脑袋:“俺以前一直想做狙击手,觉得光荣。现在,俺不知道啥感觉——一枪打在别人的脑袋上,俺……”“他该死。”王艳兵从旁边过来,放下哑铃。“俺知道的,他是死刑犯。”“那你还想什么?”王艳兵不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说句实话,虽然俺是二级厨师,可是俺连鸡都没杀过……”李二牛一脸无辜。“你后悔了?”何晨光问。“俺不知道……俺觉得,能当兵,真的挺光荣的。现在又来了特种部队,是俺以前做梦都没想过的。俺喜欢穿军装,喜欢当兵,喜欢打枪……”李二牛一脸懊恼,“可是……可是俺只想打靶子……”“我说二牛你想点儿什么不好,尽想些没用的!你光想能解决问题吗?还不是一样要面对?”王艳兵说,“你天天喊着打仗了,打仗了,演习的时候表现得比谁都勇敢,跟打了鸡血似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何晨光挥挥手,王艳兵住了口。“现在要是真的打仗,俺不知道还有没有当初的勇气了……”“其实我也难受。”何晨光说。“你?俺咋看你跟没事儿人似的呢?”李二牛很意外。“难受,不一定非要表现出来。艳兵也难受,他是用兴奋来麻痹自己。我们都面对一个难题,同样的难题,而且我们都很难面对。”何晨光看着他说。王艳兵叹息一声:“难受能咋办呢?咱们是当兵的,要是真的打仗了,面对敌人,还有别的选择吗?”“俺现在真的挺迷茫的,不知道以后要是真的出现这种情况,俺该咋办。活人可不是靶子,一枪上去,不是环数,是血……”李二牛一脸恐惧。王艳兵也很难受,拍拍李二牛。“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何晨光看着他俩,“如果在街上,我们看见有人行凶,该怎么办?”“那还用说?打啊!”王艳兵口气桀骜。“对啊!”李二牛难得表示赞同。“如果坏蛋手里有枪呢?”何晨光问。“没啥犹豫的,干他!”李二牛一脸坚定。“练这么久了,白练了?”王艳兵说。“对,你们说得都对。”何晨光看着他俩,“其实这也是我的答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肯定会挺身而出。但是如果非得取对方的性命,才能挽救无辜的受害者,你们会犹豫吗?”“不会!”王艳兵和李二牛异口同声。“那不就得了?还有什么可想的呢?我想那时候,我们可能都顾不上难受了,第一反应就是干掉匪徒,营救无辜的群众。很多事情想复杂了,我们也解决不了。复杂问题,简单处理,有时候更直接一点。”何晨光说。王艳兵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俺不可能不想啊!”李二牛还一脸犹豫。“想想被害者。如果是在战争中,想想我们的老百姓。我们是什么?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战士。为了人民,我们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老电影中有句常用的台词,‘我代表人民,枪毙了你’。我想那时候说的话,肯定是真诚的。”两人思索着,何晨光叹息:“想想1937年冬天,三十万中国老百姓的惨死——这就是我们今天穿军装的意义!”两个人抬起眼,注视着何晨光。“我不是唱高调,我是真的这么想。我希望你们也这么想。我们是中国军人,我们的职责是保卫祖国和人民。我们的祖国和人民曾经付出过那么惨痛的代价!今天,我们在这里踌躇是不是敢杀敌——我觉得,可能是我们的问题。”王艳兵露出坏笑:“我懂了,指导员。”李二牛没反应过来:“啊?你啥时候成指导员了?”“他逗你呢!”何晨光笑笑,伸出右手,“为了我们的人民曾经的血和泪——”王艳兵伸出右手,两人看李二牛。李二牛呼吸急促。何晨光期待地看着他。终于,李二牛伸出右手,三只手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