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东西,便可以使土耳其托卡博皇宫相形失色,可以使最有经验的珠宝商人叹为观止!不必多费笔墨去形容那些稀世奇珍了,总之白素呆了约有一分钟之久!然后,她才又想到,她要取的那个金球,并不在这九格的当中一格!白素定了定神,仔细观看,她发现后面的木板,可以移动,当她伸手推开那块木板之际,她小电筒随之向后照去。她看到了一条圆形的管道。那管道像是甚么虫蛀出来的一样,但是直径却有十吋左右,当小电筒的光芒直射过去之际,她看到了一股异样的金光。本来,白素已然失望。当她看到了那一股异样的金光之际,她的心中,陡然为之一喜。她尽量将身子俯向前去,伸手入那个管道之中,幸运得很,她的手指可以碰到那发出金光的圆形物体。而且,还可以将那圆形物体慢慢地勾了出来。当白素将那个圆的金球,从那管道之中勾出来的时候,她的心中那种感觉是突如其来的,她忽然感到:这两呎左右的管道,像是这只金球蛀蚀出来的一样,因为大小刚好吻合!而且,管道的不规则形状,看来也正是像被甚么东西蛀出来的一样。但是,白素却立即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这究竟是十分无稽的,一只金球,就算传说是天外飞来的,也不应该有蛀蚀木格和岩石墙头的力量!一吋一吋地移动,还得小心那金球滑下去,因为金球的表面,十分平滑。白素足足化了十多分钟,才算将那只金球取了出来。她将那只金球捧在手中,那金球的直径,大约是一呎,白素刚一将之托在手上之隙,还不觉得怎样,可是她突然之隙,想起以黄金的重量而言,这样大小的一只金球,至少在一千斤以上,自己是绝对没有这个气力可以捧著它动的。可是,如今这只金球,捧在手上,却只不过五六磅重,可以说十分轻巧,就算金球是空心的话,分量也不应该如是之轻。唯一的可能是,那并不是金子的,而是另外一种颜色和黄金一模一样的轻金属!白素也没有再去细想为甚么金球会不在木格之中,而到了木格后面的管道之中,她用一件上衣,将金球包好,退后了一步。她再次凝视其余八个一立方英呎空间中的各种宝物,让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埋没在这里,实在是极其可惜的,只消带出极小部分去,就可以替许多人,做许多好事情了!当白素一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已几乎要伸手将一柄八吋多长、半吋厚、两吋宽的翡翠尺拿起来了,那是一块真正的透水绿翡翠,国际上对翡翠的需要日益增加,而翡翠的产量却日益减少之际,这样大的一块上好翡翠,它的价值无可估计。它至少可以抵得上一座设备完善的医院!然而,当白素的手指,一触及那块翡翠之际,她却立即缩回手来,她来这里,只是受托来取那只金球的,如果她再取了别的东西,那不论她将之用在甚么地方,都不应该。所以,当她缩回手来之后,她立即将木门关上,使自己的情绪娈得平静了些,才低声道:“我已取到了我要取的东西,你在哪里?”她立时听到了那中年人的声音:“我来了。”接著,她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不会比一头老鼠跑过的时候声响再大一些,然后,那中年人又将那根带子,塞到了她的手中:“白小姐,你取到的东西可重?要我代你拿一阵么?”白素摇头道:“不重,我拿得动,那是一只金球,据说,是天外飞来的!”那中年人立时发出了“啊”地一声,在他那一下赞叹声中,充满了欣羡、钦服、仰慕之情,接著,他便喃喃地道:“金球,天外金球,我……白小姐,我有一个请求,你肯答应么?”白素道:“你说,只要我可以做得到,我当然是不会拒绝你的。”那中年人缓缓地说著,他讲得如此缓慢,显然是故意的,那是为了要抑压他心头的激动,他道:“神宫被敌人占领了,我们几十个人,在暗道中,仍坚持和敌人斗争。白小姐,你可知道这天外金球对我们的意义么?”白素道:“我不怎么清楚,但是我知道那是你们信仰的一个象徵。”那中年人道:“可以那么说,但是那却不是象徵,而是实实在在的事情。当一个有修养的僧侣,对著金球静坐的时候,他的精神世界,便会扩展到极度遥远、不可思及的地方去。他会在金球中得到世上所得不到的启示,这种启示,我们已承受了几百年,便我们的族人兴旺、和平、安全!如今,我们虽然没有这种修养可以在金球之中得到启示,但是给我们看一看,拜一拜这天外飞来的神奇的金球,却也可以增加我们的力量。”白素耐著性子听完,她对于“金球能对一个有修养的高僧发出启示”一事,一笑置之。但是,她却也知道,那金球既然是他们这一族人膜拜的象徵,那么,如果给他们看上一看的话,的确是可以鼓舞他们斗争的勇气。所以,白素几乎没有考虑,便道:“可以,那当然是可以的!”那中年人高兴得低声欢呼了一下:“那我们就下去,就去给大家看看这神奇的金球!”他急急地向前走去,白素也快步地跟在后面。可是曲折的地道却是有一定的规律的,绝不能走入岔道,该绕七个弯儿的,绕六个弯也不行,心急也急不出来。又过了好久,他们才回到原来的地方,当那个中年人讲了几句话之后,一盏小油灯又被点亮。白素取出了那只金球来,放在那块平整的严石之上。在白素看来,那金球只不过是一个黄金色泽的球形物而已。但是那几十个面上满是忧患的痕迹的汉子,一见到了这个金球,却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他们的脸上,现出了难以形容的神色来,著了邪似地望著那只金球。然后,他们膜拜著,口中念念有词,白素当然听不懂他们在念些甚么。好一会,他们才都站了起来,每一个人都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精神奕奕。那中年人绝不敢伸手去触及金球,他将包住金球的衣服,轻轻盖了上去。然后,白素拿起了金球:“请你引我出去,我要离开这里了。”那中年人转头吩咐了几句,有几个壮汉离了开去,不一会,便提了两大盘极粗的绳索来。其中有一个壮汉,却是拿著一股手指粗细、两呎来长的一根香。那根香漆也似黑,看来像是一根木棒一样。那中年人道:“白小姐,那暗道是斜通向山脚下去的,我们必须将你用绳子缒下去。”白素点头道:“那不成问题。”那中年人又道:“还有,这条暗道极其污秽和恶臭,你必须点燃这枝香,这香是我们这里的宝物,它所发出的异样香味,可以辟除任何恶臭。”白素接过了那根香来,凑在小油灯上点著,烟篆升起,那根香发出了一股不浓不淡,恰到好处,闻了之后,令人舒服无比的香味。那种香味,使人如同置身于古寺之中,独自静读一样,有一种近乎灵空的安宁之感。白素将那金球负在背上,扎了个结实,提著香,又跟著那中年人向前走了出去,转了几个弯,便停了下来。这次,还有两个壮汉随行,一停下来之后,那两个壮汉便俯身,用力旋开了一个大石盖来。白素向下望去,并不觉得怎样,只不过是一片漆黑而已。而且,她鼻端只是闻到那股香所发出来的香味,也没有闻到别的甚么味道。她心中暗忖,这或许是那中年人过甚其词了。她一面想,一面俯下身去。当她俯下身去之际,她的手臂并没有跟著向下去,所以她的头部也离开了那股香。那中年人忙叫道:“白小姐,不可!”然而,那中年人的警告,却已经来得迟了,白素一俯身下去,那一股恶臭,已然直冲了上来!那一股恶臭,像是绝不止从人的鼻孔中钻进,而是从人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之中,一齐涌了进来一样,令人刹那之间,血液停顿,五脏翻腾,脑胀欲裂,眼前发黑,那一股恶臭,又像是一股极有力的力道一样,将人撞得向后退出了两三步去。白素一退出了两三步,双腿发软,坐倒在地上,只觉得体腔之内,所有的一切,几乎全向口中涌了上来,白素想要忍住,但却没有法子。她口一张,“哇哇”地大吐了起来。一直将所有的食物全都吐完,吐得只剩清水,她的恶心还未曾止。那中年人直到她吐完了,才从她的手中接过那股香来,在她的面前轻轻轻地摇著。白素吸进了那股香味,她体腔内的五脏六腑,才算渐渐安于原位了。她涕泪交流,又过了好一会,才挣扎著讲了三个字出来:“好厉害!”那中年人苦笑道:“那是我不好,白小姐,我未曾向你说明,将人按在这个洞口,在我们这里,是被认为最厉害的刑罚。”白素挣扎著站了起来:“这洞中这样臭法,我……能下去么?”那中年人道:“能,但是你必须将这股香放在你的面前,烟在你的近前,你就甚么也不怕了,记著,愈向下去,愈是恶臭,千万要小心。”白素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那中年人十分虔诚地道:“白小姐,你为我们,肯作那么大的牺牲,我们的族人,世世代代都会感谢你的恩典。”白素听了之后,不禁苦笑,她早就知道那绝不可能是一场愉快的旅行,但是她却也料不到会有这样的经历。而如果她不是被钱万人押了进来的话,她早已搭飞机回家了,怎会在这里?所以,对于那中年人的话,白素的心中,不免有些惭愧。那中年人将绳索套在白素的身上,白素的精神,也已渐渐恢复。她小心地将那股香凑在鼻端,让烟升上来,直钻入自己的鼻端。如果不是刚才她曾经受过那样恶臭的熏袭,这时她也不会觉得那股香的妙用。如今她已身在通道之中,但是却闻不到丝毫恶臭,她只闻到那股舒服的香味。她慢慢地向下落去,愈到下面,她愈是有一种极其异样的感觉。事实上,这时四周围一片漆黑,她根本甚么也看不见。而由于那股异香一直燃著,她也闻不到甚么特别的恶臭。照理来说,是不会有甚么异样感觉的。但是,当她想到这一条通道,不知曾经处理掉了多少死人之际,她总觉得十分不自在。人是不能避免死亡的,但是人一和死亡接近的时候,便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这其实是一件十分矛盾的事情。过了许久,她可以看到一点光亮了。那一点光亮,是在她脚底下出现的,渐渐地,光亮扩大,她已可以看到,在她的脚下,是一个大洞,等到她出了那个大洞之后,她向下一看,全身都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下面是一个并不十分大的山谷。在那山谷之中,满是白骨和已经腐烂、未曾烂完的尸体,那真正是地狱。有几百头丑恶的秃头鹫,正停在腐尸上面,津津有味地吮吃著腐肉,见到了白素,侧起头来,饶有兴味地看著她。她连忙将视线收了回来,打量著,在山壁上找到了一个可以存身的地方。她站定了身子,解开绳索,照预定的信号,将绳索用力拉了三下,表示她已经安然到达。她一直将那股香放在鼻端。但是那股香快燃完了,她必须快点想法子爬出这个山谷去。好在她存身的这个峭壁,看来虽然陡削,但是严石嶙峋,攀登起来,倒还十分容易,白素手足并用,一直向上,攀了上去。等她攀出了那个山谷之际,正是夕阳西下时分。她远远地望著在山头上,被夕阳映得金光万道的神宫,想起在神宫中的遭遇,心中不知是甚么滋味。她不敢多耽搁,又下了山头,绕过了一座山头,来到市区之中。白素离去的过程,此较简单,她仍然化装为土著妇女,沿途前行。不久之后,白素又在加尔各答会贝了章摩,将金球交给了章摩,那是一个十分隆重的仪式,有许多人参加。当白素将金球放在章摩的面前之际,章摩盘腿坐了下来,对著金球,闭目入坐。所有的人,都屏气静息地等著,过了足足半小时,章摩还未睁开眼来。白素不知道章摩是作甚么,她低声问身边的萨仁,道:“他在作甚么?”萨仁答道:“他在静坐,他是少数对著金球静坐,便能在金球中得到超人的启示的高僧之一。”白素苦笑了一下:“你相信他真能得到甚么启示么?”萨仁考虑了一下,才十分小心地回答,道:“白小姐,信仰,有时候会有意想不到的力量!”白素不再说甚么,又过了二十分钟,章摩才睁开了眼来,讲了一句话。随著章摩所讲的那句话,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现出了十分失望的神色来。萨仁轻轻一碰白素,和白素一起退了出来。白素出了房门之后,便忍不住道:“怎么一回事?可是他得到的启示,对你们极不利?”萨仁叹了一口气:“不,他没有得到任何启示。他将在今日午夜,再试一次,如果再不能得到任何启示的话,那就表示他承接神灵思想的能力消失了,必须将金球送到最高领袖面前,由最高领袖亲自在金球之前,承受启示。”白素问道:“如果你们的最高领袖,也得不到启示,那怎么办?”萨仁呆了半晌,才道:“白小姐,我如果不说,那便是欺骗你,但我如果照直说了,那么我就要得罪你了。”白素摇头道:“不要紧的,你说好了。”萨仁欲语又止好几次,才道:“最高领袖的领悟能力是不会失去的,如果他得不到启示,那便是……这金球有问题了。”白素呆了一呆:“这是甚么意思?”萨仁又支吾了一阵:“或者是……这金球是假的,不是神宫之中的那一只。”白素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她的心中,当然不高兴到极,面色已立时沉了下来。萨仁在她的身边,显得有点手足无措。过了好半晌,白素才冷笑道:“萨仁先生,我本来就无意居功,而且,我终于进入了神宫,取到了金球,也不是为了帮你们。我是被人押解著进入你们的地方,金球是真是假,我没有任何责任。”白素毫不客气的话,令得萨仁更是十分尴尬。那是怪不了白素的,试想,白素为了取得这只金球,当真可以说是出生入死,但是如今却有人以为那金球不是她从神宫中取出的!萨仁陪著笑,白素又道:“我认为能从金球中得到启示,本是一件十分无稽的事,你们的最高领袖,在你们的心目中,是转世不灭的活神仙,在我看来,他也只不过是人,而且是一个很普通的年轻人,一点也没有甚么了不起!”白素的话,实在说得太重了,因之萨仁的面色为之大变。过了好一会,萨仁才缓缓地道:“白小姐,请你不要提及我们的信仰!”白素也恼怒了起来,大声道:“我可以,我有这个权利,你说是么?”萨仁摇头道:“不,你没有,你有权不参加我们的信仰的行列,但是你却不能诋毁我们的信仰!”白素冷笑著:“随便你怎么说!”白素怀著怒意,离开了那幢房子。她知道某方面特务对她的监视可能还未曾放松,是以她的行动仍十分小心,她化名订了机票,再打了一个电报给我 卫斯理。第七部:金球神异力量消失我接到白素将要回来的电报,心中十分兴奋,因为我和白素分手许久了,我到机场去接她,但是我却没有接到白素。白素所搭的那一班飞机,永远未曾飞到目的地,那便是在题为“原子空间”故事中所叙述的事。白素的飞机虽然未曾飞到目的地,但是我和白素,却终于相见。还有一段极其冗长的时间 在时间几乎已经没有意义的境地中相处。在那一段不知过了多久的日子中,白素将她取金球一切经过,详详细细地讲给我听,她所讲的一切,我已全部记述在前面了。(在那境地中的奇遇,记述在“原子空间”这故事中。)白素所讲的一切,我毫无疑问,深信不疑。但是,我却也有一个极大的疑问,那便是;何以那个地区的人,对那只所谓“天外金球”有著如此的祟仰?如果说,金球只是咋为一种迷信的象徵,这个解释可以使大多数人满意,但却不能使我满意。因为那个地区的学者,对于精神学的研究,可以说超越世界上任何地方。他们坚信某一些人,可以和金球发生思想上的感应,能在金球中得到启示,这可能不是偶然的。但是,如果要承认这一点,首先要承认那天外金球也是会“思想”的。要不然,“金球”便不能和某些人进行思想交流了。一个金属球,居然会有思想,这不是太无稽了么?有思想的应该是动物,那么那个金属球,那个“天外金球”,难道是动物?金球是不是动物,我不敢肯定,但是金球会移动,我却可以肯定,我根据白素的叙述来肯定这一点。当白素讲到她在神宫之中,终于找到了“天外金球”之际,金球并不在那九个暗格中的当中一格中,而是在一条如同被蛀虫蛀出的孔道之中,那孔道有近两呎长,白素很侥幸地手臂刚好够长,所以才能将金球慢慢地取了出来!那孔道是怎么来的?金球为甚么不在暗格中?这难道不能说,是金球“想”离开暗格,因之以一种极大的力量,和极慢的速度,在向前缓缓的推进?这种说法,当然近于荒诞,但是它却盘旋于我的脑际不去。在我们回到家中之后,准备婚事的进行,打电报催白素的父亲回来。白老大的回电,使我们的婚期拖延。回电十分长,他说他和几个朋友的研究工作,已经略有眉目。他们研究的是如何使新酒在极短的时间内变为陈酒。他说他现在不能来,如果我们坚持立即结婚,他当然不反对。但如果我们能够等到他研究成功,使我们婚礼的来宾,能够是世界上第一批嗜到这种美酒的人,他自然更加欢迎云云。我和白素看了电报,都不禁笑了起来。我们不急于结婚,但也不能永远等下去。我们也希望他成功,是以决定等他一年。接下来的两个月,我们尽情地游乐。但是在游乐中,我却仍然没有忘记那“天外金球”。有一天,傍晚时分,我和白素一起躺在郊外近海的一块草地上,望著被晚霞烧得半天火红的天空,我忽然问道:“那个最高领袖,究竟有没有在金球中得到甚么启示?”白素提起这件事来,心中仍有余怒:“谁知道他们,理他干甚么?”我想了一想:“我倒不这样以为,你不觉得金球不在原来的地方,这事情很值得奇怪?”白素微嗔道:“你别再提金球了,好不?”我摇头道:“不,我偏要提,不但要提,而且这几天,反正闲著没事,我想和你一起到印度去,我要仔细看看那只金球!”白素从草地上跳了起来,手叉著腰,装出一副凶相地望著我。她就算装出一副凶相,但是看来也十分美丽。她看我反倒摆出一副欣赏的姿态来,也凶不下去,转过身:“你要到印度去,你一个人去好了,我可不去。”我站了起来,到了她的身后:“如果你不和我一起去,我此去要是有甚么三长两短的话,那我们不是要永别了么?”白素摇了摇头:“首先我要知道你去印度的目的。”我也一本正经地道:“好,我可以告诉你,我到印度去的目的,是想弄清楚那只金球,究竟是不是能和人怍思想上的交流。”白素冷冷地道:“啍,你又有新花样了?甚么时候起,又对灵学研究有了兴趣?”我忙道:“兴趣我是早已有的,只不过没有机会而已。这只金球既是来自世界灵学研究的中心,又曾经有和人交流思想的纪录,那么好的机会,我又怎能轻易地错过?”白素又道:“到了印度之后,有甚么打算?”我道:“我想,那金球既然是你出生入死从神宫取来的,那么,由你出面向他们借来观赏一下,应该可以?”白素道:“那我却不敢肯定。”我笑了起来:“老实说,就算他们不肯借,以我们两个人的能力,难道还不能偷到手么?”白素有些啼笑皆非之感:“好,就算偷到手了,你又怎样?”我想了一想:“然后,我们就找一个地方,对著它来静坐,看看是谁先能够在金球上,得到那种奇妙的精神感应。”我是个想到甚么就要做甚么的人,一天之后,我们已在加尔各答的机场上搭上车子,前往酒店去了。我们在酒店中略为休息一下,便由白素带路,去找萨仁。那幢屋子正如白素描述的那样,十分宽敞,守门的两个汉子,显然认识白素,见了她,立即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礼,白素却不立即进去,只是向他们说,她要见萨仁先生。那两个大汉中的一个,走了进去,不一会,萨仁便奔了出来,他的脸上,带著一种极其欢迎的神色,一看到他面上的那种神情,便知道他是真的欢迎白素到来的。我想他这种热烈的欢迎,可能会冲淡他们上次分手时的那种不愉快。果然,他们热切的握著手,白素立即向萨仁介绍了我,萨仁和我也用力地握著手:“欢迎,欢迎,久仰大名!”我自然不免谦虚一番,萨仁将我引到了客厅之中,寒暄一会,我就开门见山地间道:“萨仁先生,那天外金球怎么样了?”萨仁本来是兴高彩烈地在和我们谈著话的,可是他一听到“天外金球”四个字,他的脸上,便立时罩上了一层乌云。他并不回答,只是叹了一口气。我和白素也不出声,只是望著他。过了好一会,萨仁才又道:“这是我们的不幸,连我们的最高领袖,也不能在金球前得到任何启示,白小姐,你别生气,我想那金球一定有甚么不对头的地方,一定是的。”白素并没有再生气,她只是带看同情的眼光,望著萨仁,因为萨仁的神情,的确十分沮丧。他顿了一顿,才又道:“关于这一点,是最高的机密,希望两位不要对任何人提起。”白素和我都一齐点头答应,我问道:“那么,你对这件事的看法怎样呢?”萨仁显得有些不明白,他反问道:“你的意思是……”我补充道:“我是说,对于金球会给人启示这一点,希望听听你的意见。”萨仁用心地听著,然后道:“那是毫无疑问的事,金球是天外飞来的,已有几百年了,神宫的典籍之中,记载得十分明白,一个白天,金球自天而降,落在一个天井中,将很厚的石块穿透,要凿开大石,才能将金球取了出来,第一个对著金球的高僧,便感到金球给他以启示,和他作思想上的交流……”我也用心地听著,然后问:“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和金球作思想交流的,是不是?”“对,不是每一个人,必须是有修养的高僧。”“你以前见过金球没有。”“见过,我是被获准在神宫中自由行动的少数儿童之一,我见过金球。”“你对金球,可有感应力?”“我没有,但是我的父亲有这种力量,我曾听得他讲述过当时的情形,我的父亲是一个从来也不说谎的人,所以我相信这天外金球,的确有接触人思想、启发人思想的能力!”萨仁讲得如此之肯定和坚决,使我望了白素一下,我的意思,白素是明白的,那便是:这金球一定是真的有什么神妙的地方,而绝不能用“迷信”两字,便将它奇妙的地方一笔勾消!我又道:“那么,萨仁先生,令尊当时的叙述,你可能向我们覆述一遍么?”萨仁道:“当然可以,我父亲有好几次这样的经验,每一次都是差不多的,他将金球放在面前,面对金球静坐,然后,他便觉得那金球不是一个死物,而是活的有生命的。虽然金球仍然不动,但他却觉到了有人在向他讲话,向他讲话的人,毫无疑问是先知,因为他有许多疑难不通的问题,都可以在这样的思想交流之中,得到解答,要求金球给他以帮助!”白素听到这里,张口欲言。但是,我却施了一个眼色,止住了她的话,因为我知道,她必然要说“这太无稽了”这句话的!我问道:“放金球的暗格后面,可有一个暗道,容金球落下去?”萨仁道:“没有,没有这样的事情,我小时候,被高僧认为我是灵异的童子,几乎每次请金球出去,都是由我捧著金球的。”我立即道:“那么,你觉得如今的金球,有甚么不同?”萨仁摇头道:“没有,金球是一模一样的……它好像轻了一点……但这也可能是我人长大了,对重量的感觉不同了的缘故。”我点头道:“非常谢谢你,萨仁先生,我有一个要求,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答应。”萨仁慨然道:“我想没有甚么不能答应的。”我慢慢地道:“我想向你们借这只金球研究一下,以一个月为期,定然归还。”萨仁一听,便呆了一呆。我道:“不能?”萨仁忙道:“不是,但是这一件大事,我不能决定,章摩也不能决定,这必须得到我们的最高领袖的亲口答允才可以,而金球也正在他那里。”我道:“那么,向你们的最高领袖引见,让我当面要求?”萨仁沉吟了一下,站了起来:“请等一等,我去和章摩商量一下,他因为有病,所以不能陪客人,请你们原谅。”萨仁一面说,一面便走了进去。一等他进去,白素便低声道:“你也真是,借这金球来,有甚么好研究的?”我道:“你别心急,我如今已经有了一个约略的概念,你可要听听?”白素撇了撇嘴:“甚么概念?还不是想入非非?”我笑了起来:“科学的进步,全是从想入非非上面而来的。若不是有人想入非非,想到天空中去遨游,又怎会有飞机?若不是有人想入非非,想不必走路而移动身子,又怎会有汽车?”白素挥手道:“好了,好了,谁来听你那些大道理,你对那金球,有了甚么约略的概念,快说吧。”我道:“我想,那天外金球,极可能是 ”讲到这里,萨仁便走了进来。他一进来,我的话头自然打住了。萨仁的脸色相当兴奋,他一进来便道:“好,章摩先生授权我带你们去见最高领袖,这是极大的光荣。”我们没有表示别的意见,萨仁要我们立时启程,我们驾车到了机场,萨仁有一架小型的飞机,我们向北飞去。飞机飞了许久,我们来到了位于山脚下的一个小城中,这个小城十分幽静美丽。在一幢极其华丽的别墅中,我们会见了那位世界闻名的最高领袖。那位领袖作僧侣打扮,戴著一副黑边的眼镜。可是就算他戴著一副眼镜,他看来也比我更年轻些。但是,他却有一股使人肃然起敬的神熊,我们和他讲了几句话,我更发现他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然后,我提出了我的要求。他沉默了许久,并不直接答应我的要求,却反问一句话:“你对这件事的看法怎样?”他的这句话,不禁令我十分为难。我当然是有我的看法,但是,只怕我的看法他非但不会接受,而且还是连听也不喜欢听!我也呆了片刻,又反问他:“你是喜欢我真正的见解呢?还是听我敷衍的见解?”我这样说法,是很聪明的,因为我那样说了之后,就算以后的话,有甚么得罪他的地方,他也不能怪我,因为我曾有言在先了。他听了之后,笑了起来:“你只管说,我自己是专攻佛学的。专攻佛学的人有一样好处,是可以容纳其他任何和佛教教义相反的说法,佛教是博大、兼容的。”我久已听说这位奇异的人物相当开通,如今已证明是事实。我放心地道:“我的看法有两种。第一种,是那个金球,根本不可能和人作思想交流,而数百年来一直有这样的传说,那是你们的一种手法。”我的话讲得十分不客气,在一旁的萨仁连面色都变了,白素也向我瞪眼,似乎怪我不应该那样说法,那位最高领袖也沉著脸,不出声。我看到他好像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是以停了一停,不曾再讲下去。难堪的沉默,足足维持了近三分钟左右,那三分钟,长得如同三个月一样,令人如坐针毡,说不出来的不舒服。终于,他才叹了一口气:“不,你错了,这绝不是甚么手段,我以我个人的名誉保证,我的确曾和这金球作过思想上的交流,发自金球的思想,也曾给我以许多超特的启示。”他讲完了之后,顿了一顿:“你相信么?”我连忙道:“我当然相信。”他又道:“那么,你第二种看法是甚么呢?”我道:“第二个看法是,这金球从天外飞来,那可能是另一个星球上飞来的一种东西。”他皱了皱眉,并没有插言。白素则以一种异乎寻常的眼光望著我,我猜想她要大笑。这的确是很好笑的,因为数百年来,和这只神秘的天外金球发生关系的只是玄学、灵学和精神学,但是我却将它和尖端科学结合在一起了。我停了没有多久,便继续道:“譬如说,那是另一个星球上的高级生物,放出来的一个仪器,这个仪器的目的,是要探索地球上是不是会有思想的高级生物,当它自天而降的时候,它恰好落在神宫之中,于是这天外金球便成为你们的宝物。”他缓缓地摇著头道:“我仍然有些不明白,譬如说,它怎会和人交流思想呢?”我道:“我还有一个大瞻的假设,那便是这金球实际上是一个十分精密的仪器,说不定,它还接受不知在多么远的无名星球上的高级生物的指挥。它的任务既然是探索地球上有没有会思想的高级生物,那么它必须会发出和地球生物脑电波相近的电波 ”我才讲到这里,他便摆了摆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只讲了一句话,便又停顿了下来。过了片刻,他又道:“所以,当那金球中的微电波,和我们的脑电波发生感应之际,我们就能和金球作思想交流,是不是?”我心里惊讶于这样一个神秘地区的精神、宗教领袖,居然也有一定程度的现代知识。我连忙点头道:“对了,就是这意思。”他忽然又爽朗地笑了起来,道:“其实,我们的意见并没有甚么分歧之处,你明白么?我们两人的见解,如果把某些名字换一下,那便一样了。你说某个星球上的高级生物,我说是西天佛祖,你说金球降落地球的目的,是为了探索地球上是否有高级生物,我说金球恰好落在我们的神宫,是佛祖给我们的直接启示,因为我们的地区,一直是皈依我佛最虔诚的地方。”我同意他的话,但是我却毫不客气地反问道:“那么,为甚么如今你不能在金球之中,得到任何启示了呢?”那领袖的脸上,现出了相当痛苦的神色来:“或许,那是我们已离开了原地的关系。”我摇头道:“我却有不同的看法,我认为,放出金球的某种高级生物,曾对金球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