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度灰》-4

“你去选个位置坐下，我来买喝的。想喝什么？”他问道，一如既往地彬彬有礼。“我要……额，来杯茶吧，不要茶包，不要加奶，谢谢。”他挑起一边眉毛。“不喝咖啡？”“我不太喜欢喝咖啡。”他笑了。“好。不要茶包，要糖吗？”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爱意，于是脸红了。“不要，谢谢。”我盯着自己纠结的手指。“要什么吃的？”“不用了，谢谢。”我摇摇头，他走向柜台。我可以这样看着他一整天。他耐心地站在柜台前等待，很高，纤长的身体，宽阔的肩膀……裤子悬在屁股上的样子……噢，天啊……有那么几次，他用优雅的指尖滑过一头乱发。嗯……我也想摸……这个想法猛然冲进我脑中，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立刻就红了。我盯着自己的双手，轻轻咬起了嘴唇，不喜欢自己思想暴走。“在想什么？”Cullen回来了，吓了我一跳。我觉得自己的脸变紫了……我刚才在想着去摸你的头发，看看它们是不是像看起来的这么柔软。我用力摇摇脑袋。他把手中的餐盘放在圆形的木质餐桌上，递给我一杯茶，还有一个茶包，唐宁英式早餐红茶，我最喜欢的那种。他买了一块蓝莓松饼，一杯咖啡，上面还飘着诱人的奶油。然后坐在我对面，两条长腿交叠着，看起来非常自在。这点让我很嫉妒。我知道自己笨拙又不协调，动不动就会摔得仰面朝天。“嗯，想什么呢？”他提醒我道。“这是我最喜欢的茶。”我的声音非常平静。真是难以置信，我正坐在波特兰的一家咖啡馆里，跟Edward Cullen一起喝茶。他微微皱起眉头……知道我没有说实话。我把茶包倒进杯子里，然后用茶匙搅拌。他的头歪向一侧，望着我。“我喜欢这种淡淡的茶。”“嗯。他是你男朋友吗？”啊……什么……“谁？”“那个摄影师，Jacob Black。”他怎么会这么想？我紧张地笑了笑。“不是。Jake是我的一个老朋友。我们几乎是一起长大的。他住在我爸爸家附近。为什么你觉得他是我男朋友？”我很好奇。“你对他笑的样子，还有他看你的眼神。”绿眼睛盯着我。这气氛太令人不安了。我想要移开眼睛，但却做不到，那双眼睛让我着迷了。“他，就像是亲人一样……”我小声说。Cullen轻轻点了点头，看起来很满意我的回答。他低头用长长的手指撕开了松饼的包装纸。我就这么看着，几乎入迷。“你要尝尝吗？”他问道，嘴上又挂上了那种神秘的笑容。“不用，谢谢。”我皱起眉头，又低头看着手指。“昨天我在你店里见到的那个男生，他不是你男朋友吗？”“不是。Mike就是朋友而已，我昨天跟你说过了。”噢，这对话有点傻气。“你为什么要问这些？”“在男人身边，你看起来有点紧张。”才不是……Cullen，我只在你这里才紧张。“我觉得你有点吓人。”我被自己的直率吓了一跳，脸红得更厉害了，低头盯着手指。他叹了一口气。“你应该觉得我吓人。”他小声说。“你很诚实。别低头，我喜欢看着你的脸。这是我唯一能够猜出你在想什么的办法。”我抬起头。“你能看出我在想什么？”我几乎在吼了。他绝不可能看出我的想法。我希望他不能……“不……真是让人沮丧。我通常是很善于看人的。但是你，非常内敛。”是吗……噢，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心里的小人拍着我的后背说，你，内敛，得了吧。“你脸红的时候。我常常希望自己能知道你在脸红什么。”他掰了一小块松饼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眼睛依然望着我。不由自主地，我又脸红了。该死。“你很霸道。”我给予反击。他挑起眉毛，而且如果我没看错，他有一点点脸红的痕迹。“我一直都很霸道。Isabella，我习惯于所有的事情都按照我的方式来进行。”他低声回答。“我不怀疑这点。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要我称呼你Edward呢？”我惊讶于自己的胆大。“只有我家里人，还有几个朋友可以叫我的名字。我喜欢这样。”所以，他还是不愿意说“叫我Edward就好”。原因很简单，他就是个控制狂。我有点希望当初是Rose去采访他了。两个控制狂的交锋。而且Rose也是金发，就跟他办公室里的那些女人一样。我心里的小人提醒我说，Rose很美。噢，现在又有点不喜欢Rose去采访他了……他又吃了一块松饼，我喝了一口茶。“你是独生女吗？”噢……他一直在转换话题。“是。”“给我讲讲你父母吧。”他知道这些干什么……好老派。“我妈妈和她的新丈夫Phil住在佛罗里达。我爸爸住在福克斯，他是个警长。”“你小时候他们离丵婚了？”“对。”他对我皱起眉头。“不想跟我说太多，对吗？”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还不是一样。”“你已经采访过我一次了，我记得你问过一些有趣的问题。”他对我笑起来。该死。他指的是同性恋那个问题。我又觉得很丢脸。我大概要花很多年才能忘掉这件事。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尴尬万分。我开始乱聊妈妈，希望能换个话题。“我妈妈人很好，心态很年轻，有点傻气。我很想她，现在她跟Phil在一起，我希望他能好好照顾她，在她大脑短路时提醒她，别把事情搞砸。”我傻傻地笑着……我太久没有见过她了。Edward认真地望着我，时不时喝一口咖啡。我后悔自己看了一眼他的嘴唇……太诱惑了……“那你爸爸呢？”“额……Charlie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吃饭不规律。不管我怎么认真教他做饭，他还是买些炸鸡或者外带食品吃。他喜欢看体育比赛，还喜欢钓鱼……就这些。”“听起来你就像是对他们负有责任一样。好像你才是父母。对一个小姑娘来说，很不容易……”“没什么不容易的。”他想说什么？“也跟我讲讲你的父母吧。”我们可以互相提问。他耸耸肩。“我父亲是一位非常成功的医生，母亲是室内设计师。他们住在西雅图。”我脑海中浮现出卡伦夫妇的样子，收养了三个孩子，其中的一个英俊非凡，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你的兄弟姐妹们呢？”“Emmett做建筑业，我妹妹现在在巴黎，学时装设计。”他突然就变得有点恼火了。就好像不喜欢谈论家人和自己一样。“巴黎，听起来很美。”我喃喃道。为什么他不喜欢提到自己的家人？因为是被收养的吗？“那儿很美。你去过吗？”“我从没离开过美国本土……”又开始说些没用的了。他到底在隐藏什么？“你想去吗？”“去巴黎？”我有点发懵，声音太尖了。谁会不想去巴黎？“当然想去。但是我最想要去的地方是英国。”他把头歪向一边，中指划过下唇……噢……“为什么？”我眨眨眼睛。Swan，集中注意力……“额，那是莎士比亚，奥斯汀，布朗蒂三姐妹和托马斯哈代的家乡。我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地方让这些人写出那些精彩的小说。”说到这儿，我猛然想起自己还得复习。我紧张地看看表。“我得走了……我要复习。”“你有考试？”“嗯，周二开始。”“Hale小姐的车在哪儿？”“在酒店的停车场。”“我送你过去。”“Cullen先生……谢谢你请我喝茶。”他轻轻笑起来，仿佛在那笑脸下，还隐藏了另一个大大的，神秘的微笑。“不客气，Isabella，我很荣幸。来吧。”他伸出手。我握住，跟着他走出了咖啡馆。我们缓缓走回酒店，气氛很安静，也很和谐。他一如既往地表现自在。我试图回想我们早上都聊了些什么。好像我被他采访了一样。“你一直都穿牛仔裤吗？”他突然问道。“大多数时候吧。”他点点头。我们站在酒店外的十字路口上。我心里很乱……那个问题真是奇怪。我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有限，而且我也没有好好表现。我很清楚这点。也许他心里已经有人了。“你有女朋友吗？”我脱口而出。该死——我就那么大声问出来了。他的嘴唇弯成半道弧线，微笑着望向我。“不，Isabella，我不用女朋友。”他温柔地说道。噢……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同性恋——说不定他就是同性恋——该死！他在访谈时跟我撒谎了。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会解释几句……但是他没有。我要回去，好好理清思路。我得离开他。我大步向前走去，脚底突然打架，向地面摔去。“该死，Bella！”Edward大喊着冲过来紧紧拉住我，一辆自行车擦着我的身体疾驰而过，我跌倒在他怀里。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前一秒我还在往地上摔，后一秒就在他的胳膊里被紧紧抱住，脸颊对着他的胸膛。我闻得到他身上干净清新的味道，一种混合了昂贵洗衣液和沐浴露的香味……噢……太诱惑了。我深深地闻了闻。“你还好吗？”他小声问我，用一只胳膊紧紧圈住我，另一只手划过我的脸，温柔地抚摸着，检查我有没有受伤。他的拇指划过我的下唇，我听见他吸了一口气。他凝视着我的眼睛，我也回望向他炽热的眼神。或许可以这样一直看下去。但随后我的注意力都被他漂亮的嘴唇吸引住了……噢……21年以来，我第一次渴望被吻。我想要他吻我……该死的，吻我！我想要央求他，但是却一动也不能动。一种奇怪而陌生的欲望占据了我，我正盯着Edward Cullen如雕塑般俊美的嘴唇，完全入迷了。他望着我，眼神里蒙着一层雾气，深邃不见底。他比平时呼吸要急促，而我，却已经大气都不敢出。我在你怀里……拜托，请吻我。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摇摇头，就像是在回答我一样。当他再次睁开眼，脸上已经带有了某种果断的决定。“Isabella，你应该远离我……我对你没好处。”他低声说道。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应该是我来做决定的吧。我皱起眉头，脑袋还是觉得晕眩。“吸气，Isabella，吸气。我现在要扶你站好，然后你可以走了。”他平静地说，缓缓推开我。肾上腺素陡然在身体里飙升。差点被撞，跌进他怀里，一系列的事弄得我有些茫然。当他推开我，我在心里大喊着“不！”，感觉就像是失去了依靠一样。他离我有一臂的距离，手放在我肩上，仔细观察着我的反应。我唯一还能清楚记得的就是，我想要他吻我，而且我的意图如此明显，但他没有……他不想要我。他真的不想要我。我彻彻底底地把今早搞砸了。“我没事。”我尝试恢复呼吸。“谢谢。”我喃喃说道，羞耻感涌上心头。我怎么会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呢？我要走。“为什么谢我？”他皱起眉头，手没有离开我。“因为你救了我。”我小声回答道。“那个白痴乱骑车。还好我在这里，想起来我就后怕。你想要去我的酒店坐坐吗？”他完全放开了我，手放回自己身体两侧。我站在那儿，觉得自己就是个傻瓜。我摇摇头。我只想离开。所有的暧昧不明都烟消云散了。他不要我。我以前到底在想什么？我在生自己的气。Edward Cullen跟你在一起能得到什么？心里的小人又在嘲笑我了。我用胳膊环住自己，转过脸去望着马路。绿灯亮了。我快速走过去，Cullen跟在身后。在酒店外，我转过身去面对他，不敢看他的眼睛。“谢谢你请我喝茶，还有，谢谢帮我们拍照。”我声音很小。“Isabella……我……”他停住了，声音里的极度痛苦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抬眼望着他。绿眼睛像着了火一样，他用手不停地捋头发，看起来备受折磨。那些他平日里严谨的自控好像突然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