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应声。我快步走进里屋,走进厨房,都没有他的影子。打了他的手机,也没有人接。 这么晚,他去了哪里? 后来,电话响了起来,我赶紧接,却不是樊宇,那是一个我久违的声音,于格格! 她在电话里叫我出去,我拒绝了。 她开始恳求我,然后,又说这是最后一次,我听出那个背景声音好像是吕秋的酒吧。我说 “你在哪儿?”她果然说出了那个地方。 我去的时候,于格格已经喝醉了,我劝她她也不听,只是说,她特别想我,想让我陪她喝杯酒。我说送她回家,她还是不依不饶的。 吕秋看着我微微笑。 我只好把眼前那杯酒喝了。 吕秋看着我说“傻小子,你也不看看是什么酒就喝,喝醉了怎么办?” 我不是太有酒量我知道,可我也没想到我这么弱不禁风。 我真的喝醉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我清醒的一刹那,脑袋嗡的一声,我感觉着旁边趴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我们都赤身裸体。 我知道我干了什么。 我也看见那个女的对着我笑,是于格格。她笑得很甜。 我不想想傻子一样,从床上跳起来,然后一脸惊诧。我甚至很清楚这是于格格的圈套。 我看着于格格说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她说 “当然有,我只想确认,你是个正常的男人!” 一个男人,是个正常的男人,是不是应该特别高兴? 反正我没有,我觉得耻辱。 我第一次打女人,我不想提什么狗屁原则,人在该打的时候,不分男女! 我从那个屋子里出来,才发现,这个是酒吧的后面,也许,是吕秋的客房。我只顾低着头向前走,吕秋忽然出现说 “川哥说你不用着急,下午再拍你的戏。” “川哥?”我脑袋一麻“川哥知道我在这儿?!” “是啊,他们昨天晚上在这儿来着啊。”吕秋看我一眼,随即挺善解人意地笑“你别怕啊,这很正常的事啊。你是个直的,本来就得对女的有激情啊。” 我无语。 吕秋说“昨天,樊宇也在这儿呢。” “樊宇?” “是啊。就是和川哥骆淇在一起啊。” “骆淇?” “对啊。” “他居然和骆淇在一起?” “傻小子。”她拍我一下“你怎么老觉得樊宇吃亏了似的,他喜欢骆淇,又把第一次给了骆淇,有什么好伤心的?你该替他高兴啊?” 高兴吗?我该? 我为什么却,那么,痛心?! 14 我直接去了拍摄现场,川哥在,正好是午饭时间,他招呼我过去吃饭。我根本什么也不想吃。 我昨天晚上已经被恶心够了。 川哥看见我不太好的脸色,微微笑了一下,说“怎么,不舒服啊,展晖?” 我想,我昨晚不知道在什么情形下被川哥他们看到的,更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我到底怎么样了,我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这一切,真让我恶心!我没有想到于格格会这么做,她这样做,对自己有任何好处么?除了恶心了我也恶心了她自己以外? “吕秋说,看到樊宇和你们在一起。”我并不想提骆淇的名字。 “是啊。”他看我一眼“我没有想到骆淇去找他。” “找他干吗?打算好好爱他?” “你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那只是骆淇说的。他可以好好爱樊宇吗?” 川哥没有回答我,半天才说 “骆淇这阵子很压抑,那次事情以后,他好久都关着自己,谁也不见。后来,一看见我,就说,他要见樊宇,他会好好爱他。我想,他那么说了,就是那么想的吧。” “开玩笑吗?!”我有点激动“川哥你不觉得这个可笑吗?他在干吗?说爱张桥爱张桥,把樊宇弄成那样,如今又要好好爱樊宇,他神经病啊!” “至少樊宇是喜欢他吧。”川哥说。 “是吗?”我的音量至少减低一半。 “其实,早该发现的,骆淇怎么说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其实呢,樊宇的姐姐来找他,就是因为听樊宇的老乡说,他在他工作的地方得罪了人,要要他命。没想到,她不来还好,来了反而差点被那帮人给…”川哥看了我一眼“骆淇本来也不是那种见义勇为的人,偏偏呢,他那阵子老去那个地方吃饭,认识了樊宇,用他的话说,樊宇是一个特清新的傻孩子。他不是和他老乡一起来北京打工吗?他老乡偷拿了店里的钱,他给担了,就因为他这个老乡在他老家曾经送他妈去过一次医院。结果,老板不相信,老乡才自己认了,那个老板还不错啊,就没再追究。骆淇说樊宇挺难得的,是个滴水之恩涌泉报的人。而且,骆淇喜欢吃那儿的一种面,所以老去。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有人去那个饭馆找茬,而且明显冲着樊宇去的。他老乡正好回老家,就跟他姐说了,他姐就跑到北京来,他姐以前也在北京打过工的,听骆淇说,他姐比他大好多,30多岁了,但是看得出来,曾经非常漂亮过。然后,那伙人好像对着他们姐弟动手,要不是骆淇帮忙,也许凶多吉少。樊宇后来说,他不认识那些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狠。” “骆淇后来就把樊宇带来我们公司了,这个你知道。本来以为他姐姐会留下,但是她坚持回家了,然后还特意感谢骆淇,也让骆淇多照顾樊宇。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现在知道这个结果,我回想一下,樊宇对骆淇可能从那时开始有的感情,他叫所有人哥,唯一叫骆淇的名字。而且,骆淇交待他干什么,他都特别尽力去干,骆淇不在,他就问骆淇去哪了?我想他之所以没有表示,可能因为有一次我们喝酒,骆淇喝多了,他说出喜欢张桥的事,那时樊宇在场。” 他也叫我哥。 我当时只有这一个念头。 川哥说“其实骆淇之所以后来那么憎恨樊宇,就是因为他把他以前对他的看法完全颠覆了。从一个清新的傻孩子,到了一个惟利是图的无耻之人,还害死了张桥。你知道吗,得知张桥死的时候,骆淇几乎要疯了。几天没吃饭,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别看骆淇表面冷冷的,实际上,他是个挺重感情的人。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真相是那个样子的。” 川哥低头。 我目无焦点地看着一个地方。川哥扭头说 “其实,我很明白,骆淇现在对樊宇的愧疚更多。张桥临死前唯一跟骆淇说过的话就是,让他好好照顾樊宇。那个时候,骆淇把这个看为极大的讽刺。现在,这句话,只会像一瓶硫酸浇在他的心上。” “樊宇呢?”我终于说出三个字。“我知道你了解骆淇,可是樊宇呢?你们想过没有,经过这么一出,他心里浇了几瓶硫酸?” 川哥又开始抽烟。 “骆淇想要好好爱他,就可以开始好好爱他吗?他为张桥疯狂地那么对待樊宇,现在随便就可以这样了吗?一个人心里那么大的口子,一个爱字就给缝补上了?!” “展晖!”川哥盯着我。 我已经不能控制地激动起来。 “你别告诉我,你喜欢了樊宇!” “对,我喜欢他!”我说。 他睁大了眼睛。“你不是…” “你管我是什么?我喜欢他,不就得了! 我没为谁这么闹过心,自己都没有。都这样了,还不叫喜欢吗?” “展晖…你所谓地喜欢,和他们的那种喜欢,是不同的。而且,你真的打算,当,第二个张桥吗?” 这句话一出。 我登时呆住了。 川哥的话继续着,但是像一个霹雷“昨天,骆淇把樊宇抱住。他虽然挣脱开,但是,我看到他在哭。张桥曾经说过,樊宇特别爱哭,尤其是委屈和感动的时候。” 我感觉身体里有个什么东西在坍塌中,虽然那东西在极力挺立着,还是没有得逞。 那个下午,我干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只是记得导演被我气得快要吐血。然后,提前收工了。 我的双脚特别沉,推开家里的门时,才猛然发现,门并没有上锁。那就是说,樊宇,在! 我走进去,果然看见他已经摆好了三个菜,一个汤。 他看见我笑着说“看我点儿掐得多准啊,刚摆上桌。”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回来。” “你前天只说昨天拍夜场啊。”他推我“快去洗手吧,吃饭喽。” 我们一起吃着,樊宇说“我今天又偷偷跟东东待了一会儿。”我抬眼看他,他正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没事么?” “没事。”他说。 “嗯。”我嗯了一声。 他笑起来,露出白白的牙齿。我看见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我从旁边拿起外套递给他 “把衣服穿上。” 他倒挺听话。穿上了。 昨天晚上的事,他从始至终没有提。我也没有。 最后,他说出了一个让我惊诧的消息,他要去上班了。而上班的地点,竟然是,吕秋的酒吧。 我那个晚上第一次直视他。 他等着我的回答。我最终只吐出两个字“去吧。” 也许,他说去骆淇那个文化公司,我更会说‘去吧’的吧。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樊宇似乎也没有睡着。虽然他没有动,但是呼吸声不像熟睡。 果然,一会儿后,他说“展晖哥,你睡着了吗?”“睡着的话,举个手?” “你睡着了会举手啊?!”我说。 他笑了两声。“就知道你没睡着。你睡着了胡噜能把东东都吵醒。那天东东还跟我说,我一定要在展晖哥之前睡着,不然,就没机会睡啦。” 我心情好了很多,笑着说“你家东东怎么跟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