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斩说:我提示一下,这个凶手很可能穿着校服。 副市长说:这起凶杀案,我怎么感觉都不像是有预谋的,凶手不计后果,甚至连逃跑线路都没有提前想好,还穿着校服进入学校作案,这两点很矛盾啊。 梁教授说:除了购买校服一事可疑之外,还有一件事值得我们注意,我们从省城做火车来到邻市,又来到这里,蕾蕾家也在省城,她开车来上学,肯定不是从家里开车到学校,那么,她的车停在哪里?这辆车上肯定有线索。 校长说:法医专家认为雪人头颅创口是外力拉扯形成的,会不会是车祸? 包斩说:一共买了两件校服,买校服的人是个男生,雪人头颅是一名女性头颅,正好是两个人。 画龙说:我同意副市长的观点,如果是凶手,他为什么要提前买校服呢,用于作案还是什么目的? 大家正在热烈讨论案情的时候,小妖突然进来,会议室里的人都停止了发言,不明白她为何闯入。 小妖面色苍白,紧张的说道:我知道买校服的人是谁,我见过他。 校长说:你现在不是在梦游吧? 小妖吓得哆哆嗦嗦的说:我想起一件事,前些日子下着大雪,我在校门口看到一个雪人,当时还围着一些人看,那雪人竟然是活的,他跪在地上,穿着校服,身上有一层厚厚的雪。 梁教授和包斩都心跳加快了,副市长焦急的站了起来,苏眉的脑海中快速闪过监控录像中的一幅幅画面:停在学校门口的豪华小车、兜售鲜花的小贩、义务疏导交通的老人、跪着乞讨的乞丐…… 大家静静地等待小妖往下说。 小妖说:他是一名冒充学生的年轻乞丐! 第一部 第五章 冰雪玫瑰 警方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停车场找到了蕾蕾的车,尽管车已经洗刷过,但是车辆底盘残存的血迹和肢体雪人头颅的血迹相吻合。经大量走访调查,据一目击者声称,1月18日晚,停车场附近发生过一起车祸,一个跪地乞讨的女学生被车撞死,向前拖行几百米后,遇到一个坎,车辆底盘硬生生将头颅拉扯下来,目击者怕给自己惹麻烦,所以没有报案。 到了这里,特案组初步认定,肢体雪人的头颅为女乞丐,在校门口跪地乞讨的男乞丐具有重大杀人嫌疑! 东北三省普遍都在降雪。黑龙江在下雪,吉林和辽宁在下雪。雪落在冰封的江面上,落在黑暗的平原上,雪落在行人寂寥的公园里,落在长白山顶的树上。雪洋洋洒洒的飘着,飘在城市的广场上,轻柔的飘在大兴安岭森林的每个角落里,雪厚厚地落在墓碑上,落在乡村的白桦林里,落在村里人家的栅栏尖上,落在枯萎的野草上,落在两个乞丐的肩头。 让我们把目光对准他们,两个跪在大街上很像是学生的乞丐。 有谁会注意两个学生乞丐呢? 中国并不是只有北京天安门,王府井,上海陆家嘴,不是只有五星级大酒店,也不只有高级白领写字楼,更多的是贫苦的农村,那些无人知晓的冷清和惨败,朽坏的门扉,家徒四壁的窘迫。社会的丑陋在于从来都没有正视过这一点——这些正是社会造成的! 山西某镇,那里的棉花是黑色的,农民在棉花地里干了两小时的活之后农民也是黑色的。附近山上挖煤的人群里,送饭的农妇,无法辨认哪个人是她的父亲哪个人是她的儿子。 内蒙古某工业园,那里的居民晾晒的被子全都是桔红色的,这要归功于周围数以百计的烟囱。那里的晴天和太阳无关,晴天指的是工业园不再排放毒气。 这两个学生乞丐都有着一双绿色的手,来自于一个污染严重的贫困山村。 全村人在家里编筐,一个人一天可以编二十个,挣20元。一个老母亲为了供孩子上学,编了整整十八年的筐,她手上的柳条颜色永远也洗不干净,手上的裂口永远也不会痊愈。 他们是邻居,隔着一道矮墙。 她喊他泥娃哥,他喊她幺妹。 两个人兄妹众多,生活压力大,所以都没有读完小学,在家里编筐的时候,村里的年轻人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城里打工。 那一年,他们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火车。 那一年,他们去了南方,第一次见到繁华的都市。 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穿着轮胎制作的鞋子,离开了山羊,离开了筐,离开了村子,离开了家,从此踏上一条流浪的路。如果没有你,这条路将是多么的孤独和艰难。我们无法得知,两个孩子从打工到乞讨经历过怎样的转变,也许打工和乞讨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真正的雪! 幺妹说:泥娃哥,我想去看雪。 泥娃哥:好啊,我带你去北方! 他们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从中国的南方到北方。城市里的人忙忙碌碌,脚步匆匆,有谁会注意到跪在路边的两个年轻人呢?他们就像野草一样,无人关心,无人过问,偶尔会有人满目狐疑打量他们,偶尔会有人扔下一两个硬币。 某个县城的一片树荫下,站着两个学生模样的人,有个买菜的老太太听到了两个学生的对话。 一个女学生对另一个男学生说:我去那个路口跪一会吧? 男学生说:别去,我在那跪了一上午了,没得多少钱。 女学生说:好累啊,腰酸背疼,比编筐都累,但是钱多。 男学生说:幺妹,等你的膝盖跪出茧子,就不觉得累了。 最初,这两个孩子毫无乞讨经验,后来渐渐摸索出一套办法。他们以前是去商店购买运动服冒充校服,还伪造了一些证明,后来,聪明的他们想到直接去学校购买校服,大学生将校服视为垃圾,一般给钱就卖。两个学生乞丐还向大学生请教英文,然后在水泥地上练习。 本文作者曾经在一个学生乞丐面前陷入长时间的思考。 那个乞丐跪在水泥地上,穿着一件真正的校服,膝盖下放着一件衣服,背着一个书包。 学生乞丐用粉笔在地上写下了一段中英文对照的话: 爸爸患病十几年,今年一命归了天,至今欠下几万元,妈妈她真没良心,出家远嫁六年整,我和妹妹真命苦,没钱继续把书念,只能在这穷讨饭,人人都说黄连苦,我比黄连苦万分,过路行人请慢行,望君路见生怜心,三元五元献爱心,无论多少我感恩,一生平安祝恩君! 长长的三十多行仿宋体粉笔字写得规整隽秀,旁边的英文翻译的准确而到位,过往路人无不相信这是一个真正的沦为乞丐的学生,纷纷慷慨解囊。 乞丐是一种职业,尽管有手有脚,但他们并不想工作,对他们来说,乞讨就是工作。尽管,这种工作含有欺骗性质,但是在这个充斥谎言的时代,他们的这点欺骗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们很难想象,一个从不施舍的社会,一个乞丐绝迹的城市,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 我们的恻隐之心和同情心正在一点点的消失吗? 两个冒充学生的乞丐,小学都没有毕业,他们心里是否对大学生活有过憧憬和向往呢? 泥娃哥跪在城南,幺妹跪在城北。 他们有时也会跪在一起,这相当于一个男孩的命运加上了一个女孩的宿命。蚂蚁往他们的身上爬,麻雀从他们头顶飞过,他们从世界的某处到达某处,走遍千山万水,他们是从何时渐渐走进了对方的内心? 麻雀总是带着闪电的味道,蚂蚁有着树根的颜色。 爱情的美妙和惊心动魄不可言传,他们每时每刻都能听到对方心灵的回音。 一场56年以来历史同期最大的暴风雪袭击了东北三省,两个跪在路边的学生乞丐平生第一次见到了真正的雪,他们辗转奔波,一路乞讨,心里还有着一个小小愿望——他们生长在一个从不下雪的村子,他们想看到真正的雪。跪着时,他们本该是低着头的,雪花飘落的那一刻,两个学生乞丐不由自主的抬起头,哦,纯洁的雪花,一如两个苦命孩子的爱情。他跪在她的身边,两个人一起跪着,这很像是某种仪式,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只有美丽的雪花静静地落下。 那天,大雪纷飞,他和她跪在一起,就像是两个雪人。有个过路的中年人,看到女孩用手指在雪地上反反复复的画着一颗心的图案。这图案也许勾起了陌生路人的遥远回忆,也许出于一种恻隐或感动,这个从未施舍过的路人从他们身边走过,然后又走回来,将一张五十元钞票放在了地上。 两个学生磕头感谢,等到路人离开,街上行人寂寥,他们的手悄悄的握在了一起,丝毫没有注意到那是一张假钞。 这个冬天,下着很大的雪,因为交通堵塞,他们沿着一条冰冻的河流徒步赶往另一个城市。河堤是两个很陡的雪坡,他先上去,蹲在上面向她伸出手,男孩的脸上带着纯净的微笑,如同雪后初晴的阳光,如同冰雪消融后的春风,温暖从一只手传递给另一只手,最终抵达心脏。他们的初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此之前和从此以后,任何难关也没人向她伸出手,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像他,没有人可以代替他。 树梢的一根冰落下来,他们听见心里水晶落地般的一声响,一辈子,就这样有了归属。 那一瞬间,世界冰天雪地,两个人的内心鸟语花香。 流水已经冰封,这是寒玉制造的河流。 冰封的河面之下,残存的旧日颜色完整的保存,也开始一点点的腐烂。 一千里晶莹透明的河面落了一层雪,冰的下面有春天落下的梨花,有游鱼,有夏天落下的牵牛花,有泥鳅,有秋天落下的矢车菊,还有贝壳。梅花落在地上,和白雪一起吹散,漂流瓶不再漂流,半个身子嵌入冰中。 所有的花都开过了,世界上所有的花加起来都比不上她最初的一朵微笑! 他们每到一个城市,就去这个城市最大的学校买两身校服。 在学校里买校服的时候,幺妹指着刚建好的教师公寓说:真漂亮,像是大酒店,有钱的人才能住在里面。 泥娃哥说:酒店里都有温度计,让人知道屋里的温度。 幺妹说:咱的脚就是温度计,冷的没有知觉,也知道有多冷。 泥娃哥说:我们结婚的时候,要是能住这样的房子该多好。 幺妹说:咱回村盖房子也行,这样的楼都是有钱人住的,破屋子,只要有你,就不破。 泥娃哥说:买不起,也住不起,看看总行了吧。 一连几天,他都跪在学校门口,学校里有一万多名学生,谁也无法分辨他是不是真的学生,因为他穿着本校的校服,很多不明真相心地善良的学生都施舍零钱。 她跪在停车场附近的一座桥下。 两个人并不在一起,但雪花如席将两个人同时覆盖,雪花让两个人白发苍苍。 他们跪在地上,他们的爱从大地深处——坟墓的位置,相互攀援,爱与思念缭绕成一道徐徐上升的豆荚墙,万花摇曳,美不胜收。相爱的人是自私的,他们只为对方开花。 泥娃哥在校门口一直跪到傍晚,他像是一个雪人,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个地方,停车场附近的桥下,还有着另一个雪人。 雪地上有一支残破的玫瑰,那是校门口兜售鲜花的小贩扔下的,是别人抛弃不要的。 他悄悄地捡起来,像做贼一样,很不好意思的将玫瑰放进书包里。 他们甚至从来都没有向对方说过:我爱你。 这三个字,对于来自贫困山村的男女总是难以启齿的吧。 泥娃哥带着一只捡来的玫瑰,带着乞讨来的钱,带着对女孩的想念,他站起来,去找她,她却不见了。停车场附近的桥下发生了一起车祸,距离桥五百米的地方,男孩看到了女孩一只鞋在车轮底下,旁边停着一辆豪华小车,车边站着四个女生:蕾蕾、梅子、雪儿、野曼。 泥娃哥连滚带爬的跑过去,嚎啕大哭起来。 蕾蕾说:死的是你什么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泥娃哥哭着回答:她是我幺妹。 蕾蕾说:幺妹?兄妹?兄妹俩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好吧,三十万够了吧?我赔钱。 泥娃哥继续哭,因为心痛而声音嘶哑。 梅子说:你穿的这是我们学校的校服吧,咱们是校友? 蕾蕾瞪大眼睛说:再给你十万,怎么样,别不知足,闹大了对你没好处,我老爸是…… 泥娃哥咆哮着说:不要钱,不要钱,不要钱,要人。 梅子说:这事还是私了算了。 蕾蕾拿出手机说:咱们先去洗车吧,倒霉,新车呢,明天我再给我爸打电话要钱。 野曼说:蕾蕾姐,我们还是报警吧。 蕾蕾说:警察处理也是私了,赔钱,我赔就是,和你们无关,先去洗车,然后吃饭唱歌。 蕾蕾写下学校寝室的号码,还有电话以及自己的名字,要泥娃哥明天去寝室拿钱,将此事私了,泥娃哥情绪失控,接过纸条,拽住蕾蕾的包,他并不放过蕾蕾,一连追问幺妹的身子哪去了,蕾蕾说不知道。事后,警方在路边的壕沟里找到一具被大雪覆盖的无头尸体。 其他女生上前拉住泥娃哥,蕾蕾挣脱开,索性连包也不要了,四名女生上车迅速离开。 那天晚上,除了野曼之外,三个女生都喝得醉醺醺的,她们对于车祸一事并不在意,蕾蕾的爸爸是高官,其他女生都相信蕾蕾有能力摆平此事。 野曼没有喝酒,最先回到宿舍,蕾蕾和梅子晕乎乎的,走路踉踉跄跄,互相搀扶,雪儿因为去找学校附近的饭店老板,耽搁了一会儿才回到宿舍。 对于此案,泥娃哥并没有做周密的计划,逃跑路线也是作案之后临时想到的,他感到心痛和绝望,他的目的只是杀人,并且目的非常明确:杀掉四人或其中一人。他买了把斧子,按照蕾蕾纸条上的地址,溜进宿舍楼,在寝室里等待四名女生回来。 四名女生陆续回到寝室,泥娃哥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轻松杀死四名女生,他只知道心里是多么的恨她们。窗外的雪在下,空无一人的校园里万籁俱寂,用肢体拼凑雪人也是临时起意,并不是警方犯罪模拟时推理分析的预谋作案。他要给心爱的人报仇,对他来说,四名女孩才是凶手,所以,他用凶手的肢体作为心上人的赔偿。 雪人的头颅看着教师公寓,那是两个学生乞丐很想住进去的地方。 卖粽子的人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离骚》,建造高档商务楼的民工住着的是工棚。 他们一直在流浪,他们乞讨,他们也想有一个家! 警方特殊影像研究室以及省厅的画像专家,根据监控录像和两名举报人的描述,做出了凶手的画像,全市警力联合出动展开搜捕,几天后,在学校附近的一个简陋出租屋里将泥娃哥抓获,在出租屋里发现了凶器——一把带血的斧头,还有蕾蕾的包,以及一束残缺的玫瑰。 泥娃哥告诉特案组,他想等到春天的时候,一个人再去以前一起跪着的地方跪着讨钱。 特案组讯问了一些作案细节,泥娃哥供述,他杀人后,从三楼厕所的通气窗口跳到楼下的雪堆里,跳下去之前,他没有看到蕾蕾从寝室爬出来,也没有看到小妖。 梁教授和学生会的干部将一万元赏金给了小妖。 苏眉说:既然现在案子破了,有件事也不妨告诉你,你知道阿娇的QQ网名叫什么吗? 小妖紧张的摇摇头说,不知道。 苏眉说:小妖! 梁教授对小妖说:你梦游的时候,那三分钟究竟干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不过…… 小妖惊恐的说:不过,什么啊? 梁教授说:你梦游回来,从凶杀现场回到宿舍,你的室友看到你…… 小妖瞪大眼睛,问道:我怎么了? 梁教授说:你在哭,泪流满面! 第一部 【第二卷 雨夜幽灵】 我们走得太远,以至于忘了为什么而出发。——纪伯伦 一群非主流少年在下街公园的水塔上发现了一具尸体,既没有报案也没有告诉家人,他们每天都去看尸体,观察腐烂的过程,把这当成一种娱乐消遣的游戏。这帮少年还围坐在尸体周围,用手机拍了一些合影,用他们的话来说: 太刺激了,这可是真正的尸体! 有个年龄最小的少年,叫做三锤,胆小怯弱,不想再去看了,结果遭到大家的耻笑。为首的一个男孩,留着刺猬头发型,头发染成了七种颜色,他说了一句话,引起了大家的敬佩: MB,等到这个人的肉烂掉了,我要把他的头当球踢。 这五个少年,三男两女,他们以游戏中的网名彼此相称:癫鸡,滚水,三锤,烟女子,华丽。 有一天,他们在网吧通宵玩游戏,半夜的时候,百无聊赖。 癫鸡对三锤说:贱男子,如果你现在敢去看那死人,我就把衣服给你。 华丽说:别去公园,胆小鬼。 滚水说:还有本少爷仓库里的刀,也给你。 烟女子说:三老公,你要是敢去,记得和死鬼拍张合影回来喔。 这衣服和刀指的是游戏中的虚拟装备,看来对三锤的诱惑力很大,他当场答应,表示自己要和尸体拍张合影,回来发到空间里,还警告和他打赌的两个人不许反悔。 当时是午夜一点,外面下着雨,街上空无一人,三锤淋着雨去了公园。 半个多小时后,三锤给癫鸡发了一条短信:我看到,水塔上的那个死人站起来了…… 第一部 第六章 鬼脸照片 公安部特案组办公室,窗外,大雨哗哗。 白景玉拿着几张照片进来,发给特案组成员。 照片上的少年都穿着奇装异服,留着怪异的发型,眼神中露着叛逆和颓废,他们围在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周围,姿势各异,其中一个少年竖起中指,另一个少年手指伸成枪状对着尸体,两个少女坐在地上,瞪大眼睛,嘟着小嘴,手指伸成剪刀状。 画龙:我怎么有一种想狠狠揍他们一顿的感觉,这几个是人是鬼? 白景玉:照片上有个鬼脸,仔细看看。 包斩将照片倒过来看,右下角浮着一个苍白的很模糊的鬼脸,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苏眉:估计是相机闪光灯反射到别的物体,形成的鬼脸图像。 白景玉:没有闪光灯,这照片是用手机拍的。 梁教授:拍照的是谁? 白景玉:那孩子吓得精神失常了,现在医院里。 拍照的少年就是三锤! 那天午夜,他和朋友打赌,去了公园,后来再也没有回来。没有人知道他在公园里看到了什么,第二天清晨,朋友发现他倒在家中,全身抽搐,口吐白沫。三锤的父亲是个出租司机,平时都是夜里开车,他刚好回来,把三锤送进了医院,然后拨打110报了警。医生说,三锤身体无碍,只是精神受到刺激引发了羊癫疯发作,因为过度惊吓变得精神恍惚。 警方随后做了大量的走访调查,那个公园里的水塔很高,塔顶更是隐蔽,平时也没有什么人上来,是个适合抛尸的场所。在没有尸体的情况下,法医进行了尸检。从三锤拍下的照片上可以看出,死者为男性,头部有致命伤,应系他杀死亡。 尸体已经生蛆,头部密密麻麻爬满了蛆,有的蛆甚至从眼睛和嘴巴里钻出来,看上去非常恶心恐怖。从蛆虫的长度和当地气象部门的温度统计可以推断出死亡时间为7天左右。 一个出色的法医也是昆虫学家! 《洗冤集录》中记载宋慈利用苍蝇寻找到一把杀过人的镰刀,从而找到了凶器的主人;《时代》杂志评选出的百年大案纪实中,美国昆虫学家杰姆韦布,在野外一具尸体上发现了死去的苍蝇,推断死者死于中毒,后来破获了美国历史上臭名昭著的“乡村餐馆杀人案”! 照片中水塔上的那具男尸,背部有尸斑,这说明尸体被移动过,因为一个人死后仰面躺着,尸斑才会出现在背部。 几张照片上的尸体姿势各异,甚至还有盘腿打坐背靠着一摞砖头的姿势。 警方询问那几个非主流少年后得知,他们确实翻动过尸体,还用石头砸过尸体的头部!再加上头部已经生蛆,只从照片上无法判断死者死于何种凶器。 警方询问三锤时,三锤表现的非常恐惧不安,他用颤抖的语气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死人站起来了……鬼…… 那几个非主流少年,三锤,癫鸡、滚水、烟女子、华丽,都接到了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七天之内,杀死你们。 当地警方联合电信部门,查出了这个号码的主人,正是水塔上的那具男尸,一个包工头,名叫金葵,几天前失踪…… 白景玉说:一个死人怎么可能发短信呢? 梁教授说:这个案子有意思。 白景玉说:鬼要杀人,这则骇人听闻的消息迅速在当地传开,人心惶惶,尸体又不见了,一个孩子吓疯了,他们都收到了威胁短信,当地四街公安分局束手无策,请求咱们特案组协助调查。 苏眉说:日本有部恐怖片,叫《午夜凶铃》,凡是看到一盘录像带的人,都会接到一个神秘电话,然后在七天内死亡。看来,照片上的这几个少年,在劫难逃…… 包斩说:我们只有七天的时间,七天后,很可能再次发生命案! 画龙说:走,出发吧,去捉鬼! 道士捉鬼需要桃木剑,警察捉鬼也需要一些特别的装备。白景玉表示,上一个案件,富家女地铁失踪,囚禁在猪场地窖,特案组成功破获,已经名震全国。无论是上级领导,还是下级各地警局,都对特案组期望非常高,这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白景玉让助手拎进来四个密码箱,特案组成员打开后,每个人都眼前一亮。 画龙的箱子里装着一整套最先进的警用枪械装备:92式9毫米手枪、网枪、88式狙击枪、多功能警用匕首、催泪瓦斯、搏击手套、防恐面罩、战术腰带、攀援装置等。 画龙问包斩:你的箱子里放的什么,侦破小说吗? 包斩的密码箱里是一些高科技刑侦工具,有些甚至是特工装备——警用无线影音侦搜仪、隔墙窃听器、猫眼窥孔、狼眼手电、激光夜视观测仪、针孔摄像机、追踪定位戒指、手表式数码相机等。 苏眉的箱子里放着一部迷彩色的笔记本电脑。 画龙说:你的小本本能打游戏吗,无线上网? 苏眉说:菜鸟,这台电脑是军方和中科院联合研制的最新科技产品,内置卫星信号接收装置,完全Linux系统,开放源程序,你可以在北冰洋的冰层下面玩网络游戏,因为它还有防水功能。 画龙又问梁教授:梁叔,你的箱子里有什么,给我们看看。 梁教授笑而不语,合上密码箱。 苏眉说:我们该出发了,拎起你那野蛮人的箱子。 画龙说:你的呢? 苏眉说:科技之箱! 特案组成员,每人配备一款特制的Iridium卫星手机,还有一套微型对讲装备。画龙认为,特案组成员还应该配备一副墨镜,那样会使特案组看上去更神秘,给人一种很牛逼的印象。机场安检的时候,出现了一点麻烦,尽管特案组出示了持枪证明还有公安部门的证明信,但是机场工作人员要求人枪分离,由机长暂时保管。 在飞机上,画龙沮丧的说,这次办案,还没出门,就让人把枪给缴了。 梁教授的密码箱,在安检的时候顺利通过,大家对他箱子里的东西都感到很好奇,一再要求打开看看,梁教授笑着打开密码箱,里面只放着一本《圣经》。 飞机在机场降落后,四街分局局长亲自开车来接,由此可见当地警方非常重视。局长对特案组介绍说,四街分局下辖四个派出所,分别是东街、西街、上街、下街。110指挥中心接到报案后,巡警去医院做了笔录,最先出公园现场的是下街派出所,那个公园的水塔也在下街派出所的辖区之内。 梁教授说,那我们就去下街派出所,腾出一间房子作为特案组办公地点就行。 局长说,我建议先去局里吧,刑警总队队长,治安处处长,分局领导都在局里等着呢,为特案组装备了一个简单的欢迎午宴。 画龙说,我们不是来吃饭的。 局长无可奈何,只好将车开进了下街派出所。 在派出所内,当地警方详细的汇报了一下案情。 死者金葵四十二岁,某工地包工头,和工人聚餐喝完酒后,声称回家,就此下落不明。经过家属辨认,照片中水塔上的尸体正是金葵。警方也对金葵的社会背景和人际关系做过大量调查,没有找到可疑之处。水塔上发现尸体的五个少年,年龄最大的二十岁,最小的十七岁,均被学校开除,待业在家,平时是白天睡觉,晚上在网吧通宵上网。他们收到威胁短信后,已被警方严密监控,暗中保护。发送短信的手机号码,确认为死者金葵生前使用。目前的情况是:死者尸体和那部手机下落不明,手机处在关机状态。三锤躺在医院,精神恍惚,白天自言自语,晚上说梦话,警方多次询问那天晚上他在公园看到了什么,他声称自己看到了鬼,看到那个死人站了起来,鬼要杀死他,追他,他拼命的跑,还摔了几个跟头,跑回家里就晕了过去。 梁教授问道:三锤晕了过去,是谁最先发现的? 派出所长回答:一个叫华丽的女孩,她和三锤是恋爱关系,住在他家,当时三锤的父亲刚刚交车回来,俩人一起把三锤送进了医院。 苏眉说:呃,两个不良少年,这么小年纪就同居,爸爸也不管。 派出所长说:三锤的父母离异,父亲开出租车,平时很少在家,对孩子缺乏管教。 包斩对梁教授耳语了几句,梁教授点点头,包斩从密码箱里拿出一只录音笔,他让警方悄悄地把这支录音笔放在三锤的床头,用来记录三锤睡梦时说的话。 一个人的梦话往往含有大量信息,与平时思维相仿,多为白天所想的事情。 第二天,警方整理了录音笔录下的内容,从那些含糊不清的只言片语中,从那些不连贯的梦话中,他们得到了一条信息: 那天晚上,三锤在公园里看到了一个穿雨衣的人,雨衣里鼓鼓囊囊的,好像背着什么东西! 警方推测:穿雨衣的人很可能背着一具腐尸! 第一部 第七章 凶杀现场 这个多雨的小城,街道两边栽种着栀子花,白色的大花瓣淋在雨中。 下街公园,自从发现了一具尸体后,游人变得寥寥无几。水塔已被警方封锁,平时,这个地方人迹罕至,杂草丛生,现在变得更加阴森恐怖。特案组四位成员出现在公园,苏眉推着轮椅上的梁教授,公园管理处的人介绍,这个水塔建于50年代,已经废弃很久了,以前有一些掏鸟窝的孩子常常上去玩,后来那几个孩子长大了,他们组建了一个摇滚乐队,常常在水塔上声嘶力竭的唱歌。 包斩爬上水塔,又下来,在周围的灌木丛中蹲下,他用手数着路灯的数目,观察着小径上的行人,他时而若有所悟的点点头,时而又摇头否决着什么。 画龙问:这个土包子在干嘛? 梁教授说:犯罪模拟。 一些优秀的刑侦警察常常会将自己置身于犯罪的场景中,把自己扮演成罪犯,来模拟整个犯罪过程,通过假设以及推翻自己的假设,揣摩犯罪心理,分析凶手下一步做什么以及是怎么做到的。 梁教授问:有什么发现? 画龙说:凶手,很可能有一辆车,也可能,有好几个凶手! 下街公园并不是杀人现场,而是抛尸现场,从杀人现场到抛尸现场需要车辆或者多人转移尸体,车辆还可以用来掩人耳目,避免被人发现,这个推论也合情合理。罪犯处理尸体的方式并不高明,选择公园作为抛尸地点,很可能是一种随机的选择,没有经过精心的策划。 罪案史上,有过很多二次抛尸的案例。村民吴自兴因赌博纠纷杀死债主,抛尸于村前的蓄水井,他每天喝水时都感到恶心,所以从井中打捞出尸体再次转移;银行保管员马晓峰杀死同事,先将尸体绑在宿舍床底,又移尸到自家冰柜,最后把尸体扔在街头的垃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