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山遇见的么?”“不是,在邰城。”“邰城?是邰墟,还是西北邰人遗族建立的那座土城?”“邰墟是什么?”“是邰人走后留下的城池遗址,现在已经变成一座废墟了。”“嗯,那里应该不是废墟,邰城里的人很多。”“你什么时候遇到他们的?现在还在那里吗?”“前天。应该还在那里吧。”“前天?他们怎么走得这么慢!”那少年喃喃道:“莫非是受到什么阻滞不成?”“喂,”川穹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那少年没有说话,川穹又道:“见到桑谷隽他们,我总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却没你这么强烈。”“我也一样。”少年道:“或许是上辈子结下的缘分吧。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了,我叫江离。”第三十一关 人事全非矣“哦,你就是江离!”“你认识我?”“嗯,有一个人和我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对我大叫一声‘江离’!我一直以为自己和你很像……”川穹打量着江离:“原来不像啊,为什么他会认错呢?”“是谁这么鲁莽?”“他叫有莘不破。”“原来是他。”江离淡淡道:“那就没什么奇怪的了,他向来如此。”川穹道:“嗯,你认识于公孺婴他们,应该也认识他吧。”“当然认识……”江离的眼睛仿佛看透了逝去的岁月:“一个幼稚的男人。”“幼稚?”“嗯,整天做着不切实际的梦。”“有梦想不好吗?”“问题是他的妄想会害死很多人。”川穹道:“你刚才好像说过,你以前是于公孺婴的朋友,那应该也是有莘不破的朋友吧。”“对。”江离道:“我认识有莘不破还在于公孺婴之前。嗯,可以说他是我踏入俗世后认识的第一个人。”“那你怎么看起来对他很不满的样子。他作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吗?”“没有。”江离摇头道:“他对我很好。”“那……”“但我不需要人对我好,正如这个世界不需要一个只懂得关心身边人的君王。”“君王?”“他有帝王之命。”江离道:“有家世、有运气、有胆量、有魄力!平心而论,他并不像他外表看起来那么鲁莽——他其实是懂得谋略的,如果他愿意坐下来思考的话。”“他有这么好吗?”川穹微笑道:“我原来只是以为他很可爱而已。”“可爱?一点都不可爱。在某些情况下,他是很残暴的。”“每个人都有变得残暴的可能啊。”“但是他不可以。”江离道:“天下间的好事都被他占尽了,可他偏偏又太过任性,自制力又差。若任他胡闹下去,只会弄得天下大乱。”“真是这样吗?”川穹把和有莘不破的接触的情景在脑中一一闪过:“嗯,我和他也不熟,也许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吧。不过你说的那些东西,比如天下大乱什么的和我没什么关系,所以我想就算他真的如你所说,我也不会讨厌他吧。”川穹似乎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绕着祭台走了一圈,道:“你这屋子好闷。”“没错,是很闷——留着几百年积下来的无奈,哪能不闷呢。”江离道:“几天前,我一觉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在这个地方。历代祖师前辈留在这祭台上的记忆在眼前一一闪过,让我理解到他们的许多苦楚。这个地方一方面要维系太一宗的道统,一方面要辅佐夏王室的政统,两个担子都重似千斤,却又自相矛盾——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川穹道:“撑不下去就别撑了。或者扔掉一个,不就轻松了。”“扔掉一个?”江离喃喃道:“我身上流淌的是王族的血,心里挂怀的是太一的道——你叫我扔掉哪一个?”“可你自己也说撑得很吃力,要是不扔掉一个的话,迟早两样都完蛋!”“我知道。”江离叹了一声,说:“可是既然背负了这使命,就总得想法子撑下去。我可不像那个不负责任的有莘不破,就算对抗的是天命,我也要尽力一搏!哪怕最后不能成功,我也问心无愧。”“江离,”川穹呼唤这个名字的时候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或许我应该敬重你吧,可是觉得你这样子太累了。”“不管怎么样,我可不像那不负责任的有莘不破!若他肯上心一点,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那或许我会选择另外一条道路。”“什么道路?”“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卸掉其中一个担子,轻轻松松只理太一宗的事情。”江离道:“可惜他太让人失望了。长到这么大还在做那少年时就该做完的梦!”川穹道:“你们真好,还有少年时的梦可以回忆,我却连少年的经历都没有。我的脑袋几乎是一片空白。好像我忘记了许多事情,或是说那些事情根本就不存在。江离,你有没有试过忘记一些事情的经历?”“有。但那些尘封的记忆,我现在已经找回来了。不过,在找回那些记忆以后我反而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一些什么似的。我现在有点怀疑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了,所以我醒来后的这几天常常很彷徨,不过有一个念头一直支持我走下去。”“什么念头?”“一个藏得很深的念头,就是它一直在告诉我:不要怕,勇往直前地走下去,就算撞个头破血流,到最后也一定能不后悔。”江离微笑道:“或许我曾经做过一些连自己也忘记了的事情吧。我怀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念,相信冥冥中有些安排会帮助我闯过最后的难关。”“最后的难关?”川穹想起了藐姑射的话,“那我的难关呢?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该怎么闯过去?”他提了提真气,发现灵力已经恢复了些许,道:“我好像可以走了。这就告辞吧。”“走?”“嗯,难道你要留下我不成?”江离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你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嗯,请说。”“九鼎宫非外人所能擅入。”江离道:“嗯,你是洞天派的传人吧?”“嗯。原来你早看出来了。”“这九鼎宫里,对四大宗派的各种记载很多。”江离道:“四派虽然同源,但发展到今天却已经有了相当大的隔阂。你无缘无故闯进来,本来我是不应该轻易放你出去的。不过……我不想和你动手。”川穹道:“我也不想和你动手。”“但九鼎宫的事情,我却不想在我这一代泄漏出去——尽管我也不知道你在这片刻里探视到了多少东西。”川穹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将九鼎宫的事情外传?”“是。”江离道:“也不要跟人提起我接掌九鼎宫的事情。”“嗯,好吧。虽然我也不太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一件事情。”“嗯?”江离道:“你和有莘不破是朋友吧。”“算是吧。”江离道:“我想问你:如果有一天我和他起冲突,你会帮谁?”川穹道:“有莘不破虽然也算是我朋友,跟他吃顿饭,帮他一些小忙可以,但还不到要帮他打架杀人的份上。至于你,我总感到和你很有……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也一样。”江离道:“或者这是洞天派和太一宗的渊源所系。”川穹道:“所以,你和有莘不破要是起冲突,我不会插手的。”他直视江离的眼睛:“你要对付他?”“嗯。”江离道:“我要利用他来保持东西双方和平的局面,为大夏恢复元气争取时间。所以在有莘不破来到夏都这段期间,你能不能先在这里住下?我看得出你的身体也还没有恢复,需要有个地方静养。”川穹沉思片刻,终于道:“好吧。”※※※燕其羽其实没有睡着。她根本就睡不着。北方杀伐之声时起时歇,但川穹出去以后就再没回来过。“他去哪里了呢?如果说是在外面守夜,为什么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气息?”燕其羽抚摸着手中的白羽:“另一片白羽的气息变得好遥远,弟弟,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川穹跟在江离后面,来到一个殿堂之中。“这里是附属于九鼎宫的四维殿。”江离道:“四派中的高人如来九鼎宫作客,都会在这里歇息。”他指着其中两个大门道:“心宗的前辈和血宗的前辈都曾入住,就只有洞天派的高手没来过。你是第一位。”川穹扫了一下四道紧闭的大门,道:“为什么有四个门呢?你们太一宗是九鼎宫的主人,难道也住在这个地方?”江离道:“太一馆是虚设的,用以陪衬三派,表示太一宗对其他三宗的尊重,不敢独尊。不过,听说几十年前我师伯伊挚来夏都的时候曾住在这里。住进太一馆的,他是第一位。”川穹道:“那他现在还住在里面吗?”“当然没有。”“那太一馆现在住着谁?”川穹道:“虽然大门紧闭着,但我可以感到里面有个惊天动地的人物在!”江离望着那道用符咒紧紧封闭的大门,出了一会神。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道:“确实是一位惊天动地的大人物。他是我师父的一位朋友,在这里已经住了好多年了。我也是昨天才刚刚知道这个人原来在这里。不过,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吧。”川穹也不追问,便向洞天馆走去,突然停步,屏息闭目,似乎在感应着什么。江离问道:“怎么了?”“有人打开了一个空间通道。通向一个好奇怪的地方。”川穹努力地感应着:“啊,那地方和至黑之地完全不同,那么缥缈,那么恍惚,又那么神奇。”“空间通道?”江离问道:“是贵门中人么?”“嗯,应该是他。”“他?”“我的师父……那个叫藐姑射的人。”第三十二关 驻景安可期“在想什么。”姬庆节问道。“哦,没什么。”从傍晚开始,有莘不破和姬庆节开始轮番冲击犬戎的大营,虽然一时没把胡阵冲垮,却也令犬戎方面士气大馁。此刻,两人正处在发起下一轮大攻击的休整期间。此时已近破晓,姬庆节看有莘不破突然神色间有些恍惚,怕他是在那心宗高手的阵法里面受了什么伤害,有些担心:“打那心宗奇阵很费力气吧?是不是元气没有恢复?”“不是。”有莘不破道:“我没费多少力气,估计是因为那老女人的元气被于公孺婴他们耗得见底,所以我才赢得那么容易。”“可我看你精神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有莘不破道:“在那个古怪阵法里面,我看到了一些自己不愿意去想的事情。”“别想太多,那里面的一切应该都是幻象来着。”“我原来也以为是。”有莘不破道:“但现在想想,只怕没那么简单。如果只是幻象的话,不可能引起大家那么强烈的反应。只怕于公孺婴他们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情,所以才会那么委顿。”“希望他们早点恢复精神。”有莘不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看他们应该没什么事了。桑谷隽能打起精神坐镇十二连峰大阵,孺婴老大修为深厚,绝不会比桑小子差。我看他不肯出来,多半是发懒而已。”姬庆节笑笑,不说什么。见有莘不破忽然又恍惚起来,劝道:“你到底在迷糊什么。现在这样无所谓,要是待会遇上阿修罗侯,一个不留神就大难临头!要不这样,你把事情说出来看看会不会好些。我也常常犯迷糊,后来找到个说话的朋友,把苦水倒出来,心里就好多了。”有莘不破犹豫了一下,道:“我的来历,你知道吧?”姬庆节点了点头:“桑谷隽跟我提过。”有莘不破道:“我怎么会到这里来,桑谷隽有没有跟你提过?”“没有。他只是跟我说起你是东方那位伟人的孙子。”“我跟你结交的时候,没有提起我父系的姓氏,倒不是刻意对你隐瞒。而只是因为我不想提起。”有莘不破道:“其实,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姬庆节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但随即缓和下来。有莘不破道:“我逃出来的原因很复杂,我自己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不过我想你我本是一路的人,应该可以理解。”姬庆节笑道:“确实。”有莘不破道:“我从家里一路逃出来,用我祖母本家的姓氏,变异了姓名,学着江湖人物的言行举止,尽干一些和我原来身份很不搭调的事情——因为我以为这样子可以让我忘掉过去。”姬庆节道:“你在家里很不开心吗?为什么要忘掉?”“也不是很不开心啦。唉,我小时候的生活,只怕和你差不多——嗯,可能比你舒服些。我想忘掉过去,倒不是因为那段生活不开心,而是想忘掉那个身份!”“我明白了。”有莘不破道:“然而并不是很成功啊。我尽量表现得粗鲁些,却常常露底——每次江离看破这一点眼睛里都在偷笑。我想远离那个身份,可现在想想,我一路来干的事情全都……”“全都怎样?”有莘不破叹了一声,道:“全都是对东方政权有利的。”姬庆节沉吟道:“那也没什么不好的。”“嗯,本来是没什么不好的。如果我最终能摆脱这个身份的话,这些事情就算是我对父母之邦的回报。可是,可是……”有莘不破道:“可是那个老女人的阵法让我看到了另一种结果: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牵引着我回去。这一点,我以前不是没有想到,只是不愿意去想而已。可是……”有莘不破叹了一口气。姬庆节道:“可是那个阵法让你看到了这些?”“不完全是。”有莘不破道:“雒灵是心宗的传人,和她相处了这么久,我多多少少对她们心宗有些理解。那个阵法让我们看到的,应该不全是幻象,而是潜藏在我们心里的某些想法。然后她们在在里面再做点什么手脚——这样才能对我们造成最大的伤害。”姬庆节道:“你在阵中看到了什么?”“看到了我师父。”姬庆节的眼睛亮了起来:“是伊挚前辈么?”“嗯。”“有时候,我也蛮羡慕你的。”姬庆节道:“当世英雄,能让家父服气的寥寥无几,但对伊挚前辈,他老人家却推崇备至。”“他确实很了不起。”有莘不破道:“爷爷遇上他,是一种缘分。我们父子叔侄两代都拜在他门下,也是一种缘分。不过正因如此我才更怕。”“怕?”“怕被他捉回去。我现在比刚离家的时候已经强很多了。但回想一下,我之所以能进步得这么快,说到底还是由于他帮我打的好根基。我面对雠皇都敢挥刀直进,但如果面对他……我想我没法对他动手,只能乖乖被他捉回去。”姬庆节微笑道:“尊师重道,这是好事来着。”有莘不破皱了皱眉头:“可我不想回去啊。不过,在那阵法中我看到我师父以后,我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是在骗自己。我隐隐约约感到:无论我怎么逃避,该来的始终会来。”姬庆节一阵黯然:“你说的不错。”他仿佛不是在说有莘不破,而是在说他自己。有莘不破道:“你好像已经接受现在这种生活了。”“算是吧。”姬庆节道:“无论如何,习惯了就好。”有莘不破皱眉道:“可你不觉得难受吗?”“之前以为会,但进入这种生活状态之后就会发现没以前想的那么严重。至少不会过不下去。”有莘不破摇头道:“我不懂。”“简单来说,现在我的生活,就是在过日子。”姬庆节道:“每天把该做的事情做完,然后等着明天。”有莘不破脸上有种难以形容的神色:“那不是很没劲?你不觉得这样过日子很……很不痛快吗?”“嗯,有点。”姬庆节道:“可是我想……等过了这一阵,或许会好些。”“过了这一阵?”“也许是因为现在有阿修罗侯压在前面,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所以我才……”“不对!阿修罗侯不是原因!绝对不是!”有莘不破道:“当初我们在西垂遇到水族的‘无陆计划’,那是一个不小心整个世界就会被颠覆的大难!可我那时并不觉得郁闷,相反,跟水族打的时候我们可痛快得紧!”“那你的意思是……”“我也说不太清楚。”有莘不破道:“可离家这段时间里,是我一辈子最快活的日子!冒险、寻宝、见高人、杀贼寇……”右手虚劈,大叫几声:“痛快啊。”姬庆节想起桑谷隽酒后跟他说起的游历,心中一阵向往:“确实很痛快啊。”“怎么样?”有莘不破按住了他的肩头:“等我们把阿修罗侯解决掉,嗯,再把江离救出来,然后和我们一起去流浪,怎么样?”姬庆节骇然道:“流浪?”“干嘛?”“可是……可是我……”“你怎么了?”姬庆节叹道:“爹爹不会答应的。”“那就瞒着他。”姬庆节踌躇道:“我是这邰城的少主啊,怎么能说走就走?”“桑谷隽还是蚕从的王子呢!”有莘不破道:“去他妈的!什么王子世子,那些座位上有我们坐着,天下是闹哄哄的,少了我们几个也照样闹哄哄。”姬庆节道:“等这件事情做完再说吧。”“阿修罗侯没什么了不起的。”“那江离呢?”姬庆节道:“救出江离只怕没那么简单吧?”有莘不破的心沉了下来:“我知道。但以前我们一样经历过很多难关……”“这次不同的。”“不同?有什么不同?不过是难一点而已。”“你们的事情,我也听过一些。”姬庆节道:“以前你们可以凭借自身的力量解决事情,不过这次……大夏立国数百年,根基深固,只怕不是你们几个能对付得了的。”“也许……总会有办法的。”奇~!“你不会天真到要靠运气吧?”见有莘不破不说话,姬庆节道:“其实,要救出江离,只有一个办法。”书~!有莘不破眉毛扬了扬:“什么办法?”网~!姬庆节道:“就是寻找能和大夏匹敌的力量。”有莘不破一听,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姬庆节道:“其实你自己也知道的,要想救出江离,你必须会亳都。”“别说了。”姬庆节却没有停下来:“大夏王都不但盘踞着血宗和镇都四门,还有无数精兵强将。此外像登扶竟那样的高人,谁知道有多少。你要从那里把一个人救出来,要么强攻,要么暗偷,要么……”“要么怎样?”“要么交易。”姬庆节道:“如果你能说服你祖父,或者可以用一些政略利益把江离换出来。”有莘不破仰天狂笑:“交易?我凭什么去交易?”姬庆节道:“江离是你的私交,本来私人事情是不能妨碍家国利益的,但江离有个特殊身份在——他是太一宗的传人。把他换过来,相当于换回一个太一宗,所以应该可以用这个说服国人。”“我想你是搞错了一件事情。”有莘不破一字字道:“别忘了我现在的名字是——有莘不破!有莘——不破!”第三十三关 万骨枯一念于公孺婴抱着银环蛇闭目养神。龙爪秃鹰歇在他身旁的大树上假眠。邰国将领来报:“桑首领说要去办点私事,但至今未回。”于公孺婴睁开眼睛,淡淡道:“知道了。”便又闭上了眼睛。※※※有莘不破掣出鬼王刀,指着犬戎的大营道:“差不多是时候了。”姬庆节见他不再提江离的事,也把注意力拉了回来:“你打算怎么对付阿修罗侯?”“哈。”有莘不破道:“你才是主人啊,怎么问我?”姬庆节微笑道:“你早就喧宾夺主了,不是么?按我的意思,只要守住十二连峰便是了。”有莘不破不屑地笑道:“那也太没出息了。虽说有这个十二连峰大阵,但一味枯守的话,就算能守住一天,一月,一年……也终究守不到永远。”“不用到永远。”姬庆节道:“守到爹爹出关就行了。”“哦!”有莘不破来了点兴奋:“令尊有什么大计么?”姬庆节道:“我爹爹在储备粮食。”有莘不破奇道:“粮食?”“嗯,我们搬家用的粮食。”“搬家?搬什么家?”姬庆节遥指东方道:“爹爹和我轮流到东方勘察过,那里有一块好大的平原,土质肥沃,物产丰庶……”“等等,等等!”有莘不破打断了他:“你什么意思?你们要干什么?”“刚才不是说了么?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