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依珮背靠在床头,冷着一张脸,看到项擎朗进来,眼睛不耐烦的转向另一边,“你想问什么?快点问,我还要休息!” 项擎朗不解的看一看徐悠悠……他虽然觉得徐悠悠不可能这么快解开周依珮的心结,可也不至于把事情往更糟地方向推吧? 无奈徐悠悠正低头搬板凳。然后正襟危坐。手里拿着纸笔。 “骆奇,”项擎朗道,“我们想知道任何有关骆奇地事,他告诉你的,你听说的,什么事都可以……” 周依珮眼睛望天,停了一会才说,“半年前有一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遇到几个流氓,骆奇正好路过。帮我解了围。那以后没多久,我们就在一起了。” “他什么时候搬到你家去住的?”项擎朗问。 “大概两个月以前。之前他住在酒店给他们安排的集体宿舍里。” 项擎朗点点头,“他有没有给你说过他自己的事?” “他是个孤儿。刚出生就被抛弃在孤儿院门口……好不容易读完高中,院里没办法负担他读大学的学费,后来L市有一间职业技校说想招收他,考虑到他的情况可以免学杂费。他就去那里上了几年学,学的酒店管理。我遇到他地时候。他来X市不久,刚刚找到工作。” L市,不就是骆炜森原来住过的城市吗? 项擎朗想了想,“他在孤儿院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去看过他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没有避讳孤儿院的经历。我想那段日子虽然过得辛苦。但应该还是开心的。” “在……在酒店发生命案以后,骆奇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周依珮偏着头看向窗外,“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对吧?”她苦笑一下,“酒店出了命案以后他就变得神经兮兮,经常背着我偷偷摸摸地发短信打电话。一开始我也没往心里去,谁知道有一天早上,他去上班忘了带电话,我给他送电话的路上无意中翻看了他地短信,我记得很清楚,上面有一条说‘总之他死了,对我们都好。’” “这是骆奇发的?发给谁的?” “我不知道。通讯录上写的是‘妹妹’,是她发给骆奇的。” “他还有妹妹?” 周依珮摇头,“不知道是不是认地干妹妹。” “你接着说。” “我把他地短信都看了一遍,大概意思是,骆奇很害怕,‘妹妹’就鼓励他,说没事,他们会保护他,说那个人死有余辜之类的……我当时头皮都炸了,马上冲到酒店去找骆奇问清楚,酒店出那么大的事,报纸上成天都在报道,我,我怎么能想到居然和骆奇有关系?!” “就是你们在酒店打架地那次?” “嗯。”周依珮点点头,“当时你们在,我闹了一下就赶快走了。后来骆奇下班回来告诉我,他说他和那件事没关系,让我别多想,他向我保证他不是杀人犯……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要相信他,但是,但是……”周依珮的眼睛望着天花板,过了很久才说,“就这样过了两天,他被酒店辞退了。我……我真的想赌一把,不管他是不是凶手,不管他是不是坏人……我想赌一把。这么多年,他是唯一一个,唯一一个让我有家的感觉的男人……我说了你可能不信!”周依珮自嘲的笑,“这些年我大概也换了十几个男朋友,但是你知道……我从来没有为一个男人哭过!” 周依珮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没有看项擎朗。可是这样的话……徐悠悠开始犹豫要不要记录。 项擎朗坐的直直的,他很努力……一直很努力想和周依珮好好谈一谈,她从来不给他机会;终于等到有机会谈了,谁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场景? “所以我就去找你要钱。当时我骗了你,我不是想去旅游,我是想和他去别的城市,出国也好,总之不能再呆在X市了……” 项擎朗等她说完,长叹道,“这些话,在看守所你怎么不说?” “你让我说什么?他突然提出分手,还想杀了我,你还想我说什么?!”周依珮冷笑道。 “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说这些话?”项擎朗忍不住提高音量。 “新鲜!你以为我是他肚里的虫?再说了,男人要分手的时候不是都说不出理由吗?!”周依珮也急了,腾的从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项擎朗。 “你做事就不能动动脑子?!怎么会无缘无故说分手呢?”项擎朗大吼。 “我呸!就你会动脑子!高二那年,我同学骗你说我摔断了腿!你还不是傻呵呵的跑了半个城来看我!” “那能一样吗?”项擎朗恼羞成怒。 “怎么不一样?你当时用脑子了?” 项擎朗看看气呼呼的周依珮,突然笑了…… “臭丫头!”他说。 “坏男人!”她说。 徐悠悠张大嘴看着眼前的一幕,考虑是不是迅速挖条地道遁去…… 脸 27 流泪不代表哭泣 奇的随身物品都还在警局放着,很轻易的找到了他手那个“妹妹”。经过调查,这个所谓的“妹妹”就是闵敏。 警方决定传讯闵敏。 陆续进审讯室的时候,江守言把徐悠悠拉到一边,小声问,“你怎么让周依珮开口说话的?” 徐悠悠眨眨眼睛,“我什么都没做。” “少来了,你跟她说了点什么?”江守言很明显不相信,八卦兮兮的问。 “我真的不知道,她就一直哭一直闹,后来可能累了,擦擦鼻涕对我说,‘不折腾死我,你们不甘心是不是?叫他进来吧!’”徐悠悠吐吐舌头,“就是这样。” 江守言将信将疑,刚想打听一下病房里的情况——事实上案件没有什么进展,可是项擎朗很明显心情好了很多,虽然他走出病房,周依珮还在大骂,“滚!我不想看见你了!”可是……为什么语气里有一种娇嗔和耍赖呢? 江守言打个激灵……寒。 ~~~~~~~~~~~~~~=闵敏的表现很坦然。和项擎朗他们见过几次总是哭哭啼啼的闵敏比起来,眼前的这个……大概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吧。 或者是她觉得并不能再戴着那副柔弱的面具见人了……警方在骆奇的手机里找到的短信足以说明问题。 “第一,我没有杀人。第二,我不知道谁杀的洪天兆。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她先发制人道。 “你和骆奇是什么关系?”项擎朗问。 闵敏冷笑了一声,“这说来就话长了。你们有时间听吗?” 没有人说话。 闵敏懒洋洋的耸耸肩膀。“大概二十多年前,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有一个叫元明礼地男人,他和在市里读大学地同学……我不知道叫什么,就叫她A吧……他和A相爱了,很快有了孩子。大概她们俩当时都很想努力的经营这段感情,于是就去征求家人的同意。元明礼是个养子,这你们都知道吧?” 闵敏的口气好像在讲述一个故事,抑扬顿挫,有声有色。 “接着说!”项擎朗不太给面子。 闵敏也无所谓,继续说。“他那个养父,从小给他定了一门娃娃亲,但是因为女方那边悔婚了,所以也就默许了。A家里也很赞同这门婚事,于是两家人大张旗鼓的开始操办。谁知道就在结婚前的两天,他的那个娃娃亲……那个叫赵靖的女人。带着一群村民冲到元明礼家,说元明礼和她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闵敏低头笑。“这件事在现在想,很不可思议对不对?可是那是二十年前的农村……不管元明礼说什么,没有一个人相信他,那个年代女人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当然了,事后证明赵靖撒谎。不过那已经是生下孩子之后地事了。至于A,我不知道元明礼怎么安顿的她。” “大概就是这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也记不住……骆奇呢。是元明礼的儿子。我,是赵靖的女儿。这就是我们的关系。” “骆奇以为你和她是同父异母地兄妹?” 闵敏笑了笑,“可以这么说吧。”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是元明礼的亲生女儿?”徐悠悠问。 “我有记忆起,就知道他不是我爸爸。”闵敏柔柔一笑,“你见过哪个父亲会掐着女儿脖子面目狰狞地说,总有一天我要你付出代价!” “那你父亲是……” “我不知道。”闵敏无所谓的摊手,“爱谁谁吧!我妈结婚前也不是省油的灯,估计孩子是谁的,她自己也不知道。” 项擎朗几人面面相觑……敢情是三元村村民逼着元明礼娶了个大肚婆? “翟跃呢?她和你们是什么关系?”项擎朗摇摇头,重新整理了思绪。 “她……元明礼诈骗案的受害者之一。爹跑娘改嫁,跟着外婆长大。” “你们三个人是怎么聚在一起地?” “我和翟跃一直有书信往来,后来我去天龙酒店工作,她听说以后没多久也来了。” “骆奇呢?他不是孤儿吗?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是元明礼地儿子?” “骆奇在酒店工作没多久,他偷偷找过我,告诉我他爸爸是元明礼……呵,不知道是不是想演一出兄妹相认的戏。” “骆奇怎么知道的?”项擎朗问。他认为周依珮不可能再隐瞒什么,也就是说骆奇没有把自己地身世完全告诉周依珮。 “他没有说,我也没问过。”闵敏说。 项擎朗对江守言点点头,江守言会意,问道,“2101房间的客人洪天兆也就是元明礼,你知道吗?” “知道。”闵敏厌恶的说,“不过也是他死后我才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的?” “骆奇告诉我的!” “什么?!”江守言大吃一惊。 “就在你们发现尸体的那天晚上,骆奇发短信给我,说元明礼死了。我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洪先生就是元明礼。” “你……”项擎朗眯起眼睛,“怀疑是骆奇杀的?” “我,我不知道。”闵敏摇摇头,“案发那天下午,骆奇来过我两次,都是从楼梯间进来的,问他什么事,他说骆经理让他来的,可是,可是我后来问过骆经理,他根本就没叫骆奇找我……” “什么时候?!” “一次是下午一点多,一次是三点半。”闵敏长舒一口气。 “你没有找骆奇确认吗?” “我问了,他说他没有杀人!他说他很害怕,我劝他赶快辞职以免被人发现,他就说辞职的手续很麻烦,不如让酒店开除他……” “你相信不是他?” 闵敏眼睛看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才说,“他死了以后,我才知道,我可能猜错了。” 项擎朗定定的看着她,“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俞大卫的真面目了吧?” 闵敏轻轻咬着嘴唇,“骆奇。” 徐悠悠愣住,过了半晌突然说,“你爱他……对吗?” 闵敏伸出手捂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肯掉下来,“我,我只是不想,不想他和我一样这么痛苦……元明礼该死,他该死……” 流泪不代表哭泣…… 哭泣不一定流泪……闵敏此刻的样子揪的徐悠悠的心都开始跟着疼。 脸 28 每个人都有无数张脸 敏的话完全脱离了所有人的想象。 等她稍稍平静一点,聆讯才得以继续。 徐悠悠:“翟跃知道你喜欢骆奇,所以当孙婷雅问俞大卫的样子时,她戏虐的说,在你眼里他就是个明星。对吗?” 闵敏点点头,“这件事我只告诉了跃跃,骆奇一直当我是他妹妹。” “你没有问过骆奇,为什么要装扮成魔术师的样子吗?”江守言忍不住说。 “问了。他说他只是玩玩,说这样很刺激……后来洪,元明礼死了,我第一个就想到凶手可能是骆奇,所以那天晚上,我偷偷的把彻底打扫了一遍。” “你忘了冰箱里的那包东西。” “是。”闵敏轻咬嘴唇,“我太急了,没有想到。” “骆奇已经死了,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说?”项擎朗说。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畏罪自杀,也不知道……我,我真的不想这样,元,元明礼再不好,也是骆奇的亲生父亲,如果,如果他真的杀了……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说……”闵敏抚额,语无伦次的说。 房间里异常安静……谁都想不到,案子居然会和一个伦理悲剧扯上关系。 徐悠悠想想不对,“你说翟跃曾经见过俞大卫表演大变活人?那个时候你知道他是骆奇假扮的吗?” “对。翟跃也知道。我当时已经怀疑骆奇和案子有关系,再加上你们也怀疑骆奇,所以我就连忙编出这个故事,接着发短信告诉翟跃。统一证词。” “你可真够用心良苦的。”江守言无奈的说。这不是给办案增加难度嘛。简直胡闹。 闵敏深深的低着头,白皙地双手放在膝头,好像一尊雕像。 “骆炜森,跟你们关系好吗?”项擎朗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闵敏沉默了一下说道。 “翟跃说骆炜森对你有不轨地举动,是不是真的?” 闵敏苦笑一下,“我以前也是这样觉得。其实我毕业以后本来是在天龙酒店下属的一个餐厅工作,大概是一年前,我突然接到通知,要我负责酒店的总统套房……老实说在那之前,我对酒店的运营管理根本就不了解。这时候骆经理突然出现了,他很有耐心,一步一步教我该如何做,有时候甚至下班时间过了,他为了帮我尽快适应还特意加班。不止是这样,有些事明明是我做错了。他为了不让我被责骂,故意把错误拦到自己身上……我当然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人。无缘无故对我这么好。果然,过了大概三个月,我的工作已经步入正轨,有一天我下班,忽然看到他在女更衣室里偷翻我的衣柜。我吓一跳。手里拿的东西掉在地上。他看到我就马上解释,说他……他只是太喜欢我了……”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当时跃跃还没有来酒店工作。我写信曾经告诉过他这件事,所以跃跃来了以后对骆经理一直看不顺眼。后来,骆经理再也没说过这件事,可能是觉得尴尬,就很少来21楼了。我也趁机装作不知情,搪塞过去。” “骆奇和骆炜森地关系怎么样?” “我没有见过他们俩单独说过话,骆奇也从来没有告诉我他认识骆经理。” “骆炜森曾经说见过俞大卫,三十多岁,脸上有雀斑,人长得不错……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你也在旁边,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当时不敢说,事后我马上去问骆奇,他说骆经理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卸妆了,实在来不及就随便做了些处理,把骆经理骗过去了。” “骆经理是近视眼?” “啊?”闵敏被问的愣住,“我没听说过。” 一时又变得安静。 项擎朗左右看看,江守言示意没有问题要问了,其他人也都摇摇头。他刚望向左边的徐悠悠,徐悠悠开口了,“翟跃去21楼~安排的吗?” “应该不是。翟跃和孙婷雅都是通过考核上岗地,她们俩的成绩是那一期里最好地。” “嗯。”徐悠悠点点头,“有一个问题,如果你不介意,希望你能告诉我,”她有些迟疑的低声问,“你为什么姓闵?” 重案组的众人都好像不认识一样,瞪着徐悠悠。 闵敏苦笑,“十二岁以前,我叫元闵敏。我被社会福利院的人领走,他们问我名字,我说我叫闵敏。” 闵敏前后证词矛盾,可是这次说的又完全不像谎话,最起码她说出了十几年前地往事,要知道顺藤摸瓜地话,抓住幕后凶手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项擎朗让闵敏先回去,如果有需要会再联系她。她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徐悠悠看着她离去,忽然觉得……原来每个人都有无数张面具,都有无数张脸。 突然栽“赃”给元明礼地赵靖…… 突然反目骗取巨额钱财的元明礼…… 突然恩断义绝要和周依珮分手的骆奇…… 突然更改证词的闵敏…… 这些人,也许就在我们身边。他对你微笑,和你称兄道弟,为你打伞,跟你一起吃饭看电影,陪你月下聊天,你生气时会逗你开心,你高兴时和你一起大笑……你一定想不到,有一天,他就会突然摘下那张脸,取而代之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甚至是对你深恶痛绝以至于想要痛下杀手的脸…… 徐悠悠的眼前浮出一片白光,朦胧中出现一抹红,血红。红色扩散的越来越大,最后眼前极目的尽是满眼的红…… “徐悠悠?徐悠悠!”项擎朗猛的从后面一拍徐悠悠,“发什么呆呢?回去还要整理案情!” 徐悠悠闭起眼睛,悄悄的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极力让声音显得平静,“好。” 她深呼吸,转身,一瞬间看到楼梯口的正衣镜,看到镜子里一身警服的自己,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了一句。 走在前面的项擎朗回头,“你说什么?” 徐悠悠摇头,迈步上楼。 有些事情,没有人会懂,也不需要有人懂。她总是这样告诉自己。 脸 29 案件重演 完闵敏的证词,项擎朗派江守言和孟醒迅速赶往L市,骆奇和骆炜森的户籍资料,深入挖掘。另一方面,经过研究,重案组决定进行一次案件重演。 死者身上没有挣扎过的痕迹,又杜绝了服药使其陷入昏迷的可能。就算没有先入为主怀疑骆炜森的想法,也必须先揭开如何使死者束手就擒的谜底。 小毅站在2101房间门口等候消息,声就发信号给房间里的项擎朗。 项擎朗,小高和徐悠悠站在房间里。 “我认为房间当时应该是关着灯,不,或者可以说,是造成了关灯的假象。”小高环视房间道。 项擎朗点点头,这时正是下午两点,光线充沛,阳光刺眼。他走到窗边,拉上窗帘。厚重的蓝丝绒窗帘布一下让这个房间陷入黑暗。 “现在的问题是,凶手是如何进入房间。”项擎朗说,“而这个时候,死者又在做什么?如果死者当时是清醒的,为什么不逃跑?” 徐悠悠突然低呼一声,“我想起一个问题。骆炜森曾经说,俞大卫和洪天兆有过争执,我们也确定了这点。如果是这样的话,洪天兆不可能让俞大卫进入房间。” “对!这也是咱们一开始就怀疑俞大卫只是个假象的原因,在杀人以前故弄玄虚,不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吗?这么大张旗鼓的,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不对,”项擎朗摇摇头,“如果是死者开门让凶手进入。那么死者就不可能毫无挣扎的被袭击。我猜凶手进入房间时,死者已经昏迷或者被缚住手脚。” “不可能!”小高说,“死者身上没有挣扎过地痕迹。你忘了?” 徐悠悠接口,“我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啊,”见小高瞪大眼睛,她连忙解释,“我们都知道人地承受能力有限,就算一个人甘心受死,这种疼法……就算不逃跑,也忍不住要喊痛吧?” “会不会是先隔断他的动脉。等血流干了,再去……那个,”小高摸摸自己的脸。 “那更不可能了,如果只是隔断手腕的脉搏,流血量不足以让人昏迷,而且血液是会自凝的。最重要的是,不管用什么方法。血液怎么会弄得房间里到处都是?”徐悠悠道。 “从前一天晚上九点以后就没有人见过洪天兆……会不会那时候他已经被人控制了?”项擎朗道。 “非常有可能。”徐悠悠点头。 “喂!”小高不高兴了,“死者没有挣扎没有服用药物,怎么被控制?难道真的找把枪顶在他头上守一夜?” “如果,在他的手腕和交腕处带上类似护腕的东西,再那绳索困住。会不会就留不下伤痕?”徐悠悠瞪大眼睛说。 小高一拍额头。“那样的话很容易挣脱吧?” “你可以试试。”项擎朗挑挑眉毛。 小高低者头没有说话。 项擎朗也明白,徐悠悠说地方法应付一时还可以,时间长了还是会因为血液循环不畅而导致皮肤出现瘀痕。 “我们先假设。死者开门让凶手进来!我来扮演死者,小高,你演凶手!”项擎朗招呼道。 两人来到门口,项擎朗打开门,小高假装进入。 “现在,我招呼你坐下,你来决定什么时候袭击我。” “等等!”徐悠悠喊停,“现在是不是应该把窗帘拉开?” “对啊,大白天的,你拉窗帘干嘛?”小高显然已经进入状况。 “好!”项擎朗走去拉窗帘,转身对小高说,“记住,你只能攻击我的脸部。” “啊……”小高泄气,“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精确到脸部?而且脸部的伤口不会致命,死者有足够的时候逃亡。 “不对,不对,脖子后面还有一道伤口!”徐悠悠道。 项擎朗翻个白眼,“小高过来,勒住我的脖子!” 小高照做,从身后用右手臂勒住项擎朗。 “接着用刀划我地脖子!” 小高楞了,左手举高,可是不管怎么看都没办法在自己的手臂和项擎朗地脖子之间塞进一把匕首。 “看到了吧?除非我失去抵抗能力,否则他根本不可能从后面袭击。”项擎朗挣脱小高的胳膊。 徐悠悠懊恼的拍拍额头。 “我们只能假设死者当时已经被控制住。”项擎朗冷静的说,“而不是去猜测他如何被控制。” 小高和徐悠悠都点点头。 “凶手应该有那么长时间监视死者,换句话说,当时房间里只有死者一个人。”项擎朗接着说,“如果只有你一个人,你会怎么做?” 徐悠悠的手轻轻发抖,她一直努力忽视2101房间那些依旧存在,仿佛可以闻到血气地恐怖现场,好像她十岁时,她曾经历过地那次……人间地狱。 尖叫声,怒吼声,哭泣声……还有,刀子一刀刀刺入肌肉的声音……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男人不停的怒吼同一句话。 “悠悠,悠……悠,跑,跑啊!”女人趴在地上,伸出手一直冲她摆动。 她眼睛里只有一片血红,动不了,也不敢动,耳边轰鸣,信念崩塌。 男人冲过来拉住她地胳膊,轻轻一甩,她小小的身子分出,头砰的撞在墙上,血当时就流了下来,慢慢模糊了双眼。 女人拼命的站起来,摇晃着扑在她身上,“她,她是你的孩子!”她大声喊道。 男人愤怒的踢开挡路的茶几,凳子,还有她的玩具狗,仿佛地狱使者一般,手举尖刀一步步向她们靠近…… 不能晕,不能晕……徐悠悠的指甲用力抠着手心,如果,如果十岁那次,她不是晕倒,而是大声喊救命的话…… 所以,不能晕倒,不能晕倒…… 项擎朗和小高还在研究案情,谁都没有注意到一身冷汗,脸色煞白的徐悠悠。 她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坐在床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洪天兆不是她,不是十岁的徐悠悠,他会呼喊,会想办法自救,会用尽一切努力让自己活下去…… 脸 30 背后的故事 捕骆炜森是在三天以后。 这三天,项擎朗和徐悠悠,小高深入了解案情,调查现场可能遗留的一切可能线索;江守言和孟醒则走访了L市几乎所有和骆炜森,骆奇有关的单位,朋友,亲属。 当真相浮于眼前,才发现原来这个案子的所有人都是一场悲剧的受害者。就好象多米诺骨牌,轻微的举动,引发一连串的崩塌。 骆炜森表现的异常镇定……一场十年都不曾消退的仇恨,一个谋划十年的复仇,一个处心积虑的男人,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慌乱,也没必要慌乱。 项擎朗依照法律宣读了权利。 “我想你很清楚我们逮捕你的原因。”他没有直接开始审问,而是从侧面入手。 骆炜森不置可否,“如果是因为2101房间死人,难道你们想告我玩忽职守?” “我们调查显示,二十三年前,在本市H大学曾经有三个学生同时退学……”项擎朗看着骆炜森的眼睛说道,“经济系男生元明礼,酒店管理系女生方素容,酒店管理系男生张范想,也就是……改名前的骆炜森。” 骆炜森耸耸肩膀,“我看不出来我退学,改名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再说,我后来还是通过自考取得了本科学历,应聘时手续齐全,我想,算不上欺诈吧?” “元明礼,就是2101房的客人。” “哦,这么巧。”骆炜森笑。 “你觉得二十三年前的事,我们就调查不出来吗?”项擎朗好笑的说,“没错。时间过了这么久。资料上也不会填写你们地关系,但是……你不要忘了,你地前妻,她对于这件事可是了解的很。” 骆炜森沉默了。 “是不是很奇怪,我们怎么找到你前妻的?她跟你离婚以后就出国定居,再也没有回国,我们通过大使馆,也是费了很大功夫才找到她……不过,根据她所提供的消息,我想再辛苦都是值得的。” “你的前妻是方素容的好友。不。应该这么说,你,方素容,还有你前妻,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我想关于你们的恩怨。她是最有发言权的人。” 骆炜森的手捏成拳头,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 “一开始。只是普通地三角恋爱,你前妻喜欢你,你喜欢方素容,而方素容,或者也是喜欢你的。你和方素容从高中起就是恋人关系。后来你们三人一同考上H大学……本来一切都很好。你家和方素容家甚至等不及你们毕业就想帮你们筹备婚礼,就在这时候,突然出现了元明礼。” “元明礼横刀夺爱。方素容认识他不到一个月就和你提出了分手。这件事给你的打击非常大,据你前妻介绍,你曾经几次冲到元明礼宿舍殴打他,后来被学校警告处分,在那之后你也一直郁郁寡欢,经常自言自语说要给他们俩好看!就这样过了不到半年,你的情况稍微有些好转,谁知道你无意中听到你前妻和方素容的对话,才知道方素容居然已经有了元明礼的孩子……你觉得这是个机会,马上报告了学校。就这样,方素容和元明礼被勒令退学!” “当然,方素容对此非常生气,她一度以为是你前妻出卖了她,几乎闹到绝交,后来才知道是你从中搞鬼,她一怒之下就把你考试作弊地事抖了出来……三败俱伤,你们三个人差不多同时被学校开除……” 骆炜森的脸变得铁青,但是依旧强忍着没有说话。 “退学以后,方素容索性安心养胎,等着和元明礼结婚。你一直没有离开X市,就是为了找机会报仇!那时候方素容已经有了七个月地身孕,元明礼和她商量等她生下孩子就结婚,当然,这一切方素容都没有告诉家里。就在那年九月,方素容生下一名男婴,同年十一月,元明礼回三元村,再也没有出现过……你趁方素容去三元村找元明礼,把孩子托付给房东照看的机会,悄悄的把男婴偷了出来。方素容去三元村,得到的却是元明礼要和赵靖结婚的消息,她被村民阻挠,根本没有机会看到元明礼,等到她又急又气地回到租住地房子,却发现孩子丢了……这个打击对方素容是致命的……” 骆炜森冷哼了一声,“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项擎朗继续说,“方素容的家人火速赶到X市,不由分手带她回了L市。她当时地精神已经崩溃,看到这个情景,你的气也消了大半,没多久你也回到L市。那个被你偷来的男婴就被送去了L市某孤儿院。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在男婴的襁褓里放了纸条,写了骆奇这个名字……骆,是你母亲的姓。八年前,你和前妻离婚,那时候你也改名叫骆炜森。没错吧?” 骆炜森僵硬的把脸转过去。 “方素容的情况时好时坏,你也算长情,等了她足足七年!可是你绝对想不到,七年以后,当方素容恢复正常以后,她第一个要求就是:移民!她根本不爱你,甚至忘了你是谁……我想这件事,对你才是最大的打击……” “你万念俱灰下,同意了家人的安排,和同样等了你七年的前妻结婚。又在八年前,因为你前妻不堪忍受你无止境的咒骂和虐打,而离婚。离婚以后,你就又来到X市,因为你改名,自考又是在L市读的,所以谁都没有想到你和X市,居然有这么深的渊源……” “我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起,就安排了让骆奇杀死元明礼的计划,也许一开始你就是这样想的。可是你万万没有想到,当你回到三元村,却发现那里已经物是人非,元明礼早在十年前就离开了三元村,而那个村子也已经不存在了……” 项擎朗知道,他说的这一切并不是证据,可是掌握到案件的背景资料,对攻破骆炜森的心理防线绝对是有益无害,不管怎么说,当事人的口供都是最强有力的证供! 脸 31 四件事 当然,你也没有白去一趟,最起码,在三元村的调查了元明礼曾经和前妻有一个女孩,元闵敏。“ 骆炜森听到这笑了,“你不是想说这个元闵敏就是我们酒店那个闵敏吧?” 项擎朗挑挑眉毛,“一年前,也就是洪天兆来你们酒店入住,那之后闵敏就被调到了21楼的总统套房,当时负责人事调动的经>你推荐的。” 骆炜森沉住气,“你讲了这么多,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你想说明什么。二十几年前的事我早就忘了,我和前妻离婚也完全因为性格不合,至于你说什么复仇,什么偷谁家的孩子,还有调动闵敏……我不知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我就说四件和你有关系的事吧,”项擎朗翻开手里的档案夹,“今年六月八日,也就是在天龙酒店2101房间发生命案的当天,下午一点到两点之间,你在哪,在做什么?” 项擎朗说的话显然打乱了骆炜森的阵脚,他楞了一下才道,“我,我在办公室休息。” “那就是没有时间证人了?” 骆炜森没有说话。 “第二件事,七个月以前,你在X医院的DNA分型中心,鉴定了两份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DN:.|前几天意外死亡的骆奇。”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骆炜森强自镇定的说。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意思。”项擎朗沉声道,“第三件事,我们在你的办公室找到一个电话卡。经过查证。这个电话卡曾经在案发前后和骆奇的手机有过密切地短信联系。” “你们!你们有什么权利搜查我地办公室!”骆炜森涨红了脸说。 “我们当然有权利!”江守言说,“我们已经有证据证明,你就是杀害洪天兆的凶手。” “不可能!”骆炜森大声道,“凶案发生的时候,我正在22的会议室开会!” “下午两点到五点,你的确在会议室开会!但是……谁告诉你,那就是案发时间?” 项擎朗的话,让骆炜森一下泄了气。 “死者的确是在三点以后死亡,只是我们一直都忽略了,他是失血过多而死。换句话说。从开始失血到死亡,具体的时间无法估计!如果你愿意,你甚至可以用一天的时间让他慢慢流光身体里最后一滴血!” “你,你们没有证据。”骆炜森兀自挣扎道。 “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如果没有证据,我们不会发逮捕令!”江守言对骆炜森的坚持显然有些无语。 “我倒有些理解你。”项擎朗冷静地说,“你自认做的天衣无缝。事实上你也确实做得干净利索。为了找到你说的证据,我们可是煞费苦心。” “翟跃曾经说。案发的前一天,她看到俞大卫和洪天兆在房间门口吵架。我们也证实了,翟跃说的俞大卫就是骆奇……但是问题也恰恰出在这,那天晚上,骆奇在楼下值班。有很多人都看到他。按理说他没有时间在21楼,包括更早以前在酒店餐厅和洪天兆发生争执。 “而你就不同了,员工餐厅的厨师说过。那天你约他喝酒,但是迟到了1个小时。那位厨师是晚上八点下班没错,但是你和他约地,是晚上八点半!你们从九点半开始在酒店附近的露天啤酒广场喝酒,不到十一点,你就借口有急事走了。能告诉我们,是什么急事吗?” “…… “哪个朋友?可以把他地联系方式告诉我们吗?”江守言不怀好意的说。 骆炜森没有再说话。 “现在沉默对你没有任何好处。”项擎朗合上手里的资料夹,“我实话告诉你,洪天兆死前曾经写下凶手的名字……”看到骆炜森不置可否的神色,项擎朗淡定地说,“没错,他是用自己地血在地毯上写下一个名字,为了掩盖这一点,你在整个房间都洒满了血……但是你一定没有注意到,洪天兆是用指甲用力的划在地毯上,也就是说,不管你洒多少血在上面,地毯上的痕迹都不会消失!” 骆炜森低下头,好像在猜测项擎朗地话,到底有多少可信性。 过了很久,他抬头,“不可能!我根本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写我的名字?” 江守言乐了,“我们什么时候说,他写的就是你的名字?” 骆炜森短暂的沉默后,爆发了,“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我觉得你们根本没有任何证据!你们说这么多,是想诬陷我,还是逼我就范?” 项擎朗没有犹豫,继续说,“第四件事,我们在2115间发现的用于装洪天兆人体组织的塑胶袋。按照我们之前猜测,凶手是带着手套作案,所以不可能留下指纹。但是,非常不凑巧,我们重案组一位女警想到,塑胶袋很明显是凶手带来的,他不可能一直带着手套拿这个塑胶袋,所以……我们很幸运的,在塑胶袋里封口的部分,居然找到了一枚你的指纹。” 接着,项擎朗又从资料夹里拿出一张照片,交给孟醒,孟醒走过去交到骆炜森手里。照片里,正是放大的一张血字,虽然很模糊,但是也可以勉强看出是在地毯上划下的“骆炜森”三个字。 骆炜森面如土色的抬起头,“这,这能说明什么?你们怎么能确定不是有人诬陷我?” “我们不能确定!”江守言说,“所以我们需要你来解释,案发前一天晚上十一点以后到第二天早上九点,还有案发当天下午一点到两点之间,你都在哪,在做什么?!” “还有,你调查骆奇和闵敏的DNA为了什么?你用没有登记姓名的电话卡和骆奇联系,装尸体组织的塑胶袋有你的指纹,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你可以很全面的解释这几个问题,我想我们会考虑收回逮捕令。”江守言眼睛弯弯的,看起来心情很好。 脸 32 替死鬼 炜森还在犹豫。 项擎朗火上浇油,“你的目的不是钱,只是单纯的复仇。现在人已经死了,没错,元明礼是很过分,你甚至觉得他该死,可是这么多年,你过得又如何呢?报仇已经成了你生活中的一部分,失眠,偏激,暴力倾向,双重人格……难道你不累吗?” 骆炜森的手抖的很厉害。 “你前妻说,你以前酗酒很厉害,一着急就会手抖。这是病,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帮你找医生。”项擎朗语重心长的说。 骆炜森看着自己的手,忽然笑了,“谢谢啦,”长叹一口气,“都快死的人了,还管这些?” 足足沉默了五分钟,骆炜森才慢慢开始叙述。 “其实,我离婚以后来本市,发现了三元村的问题,那一瞬间,我以为我已经放弃了复仇。我不想再回L市,就在这儿找了工作,安顿下来。可是不行,不管我怎么做,元明礼和方素容就好象鬼一样,一直在我眼前晃,我一闭眼睛,仿佛就看到方素容挽着元明礼的手示威一样的对我笑,又或者是方素容发疯时的样子,或者是方素容冷酷的说不认识我,要我滚的样子……你能想象吗?几乎每一天晚上我都要看着他们的样子,吃下很多很多的安眠药才能入睡……”骆炜森低下头,“我很想让自己正常一点,也听医生的话戒了酒,可是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 “一年以前,元明礼……应该说洪天兆第一次来我们酒店。可能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他经过整容虽然已经面目全非。可是还是被我发现了。那是二十多年前,我第一次去他宿舍找他理论,盛怒中我拿啤酒瓶划破了他的小腿,上面有一道S型的疤,那刀疤,我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件事,学校给了我一个处分。那是我这一生收到的一个处分……可笑地是,洪天兆已经不记得我了。当然,我改了名。这些年样貌也变了不少……”骆炜森苦笑着摇摇头,“洪天兆在酒店餐厅吃饭地时候,服务生不小心把汤撒在了他腿上,我当时就在旁边,他掀起裤腿的时候,我看的清清楚楚。不会错的,就是这道疤……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找私家侦探调查了他,不管是他的财产还是出现在Z市的时间,以及这么多年他深居简出几乎是小心翼翼的生活,无一例外,证实了我的猜测。以防万一。三个月前。我又在报纸上刊登了寻人启事……他果然中计了。寻人启事刊登没多久,我就发现,他把身份证上的年龄改小了12.他大概以为酒店不会翻查他以前地入住记录……呵呵。真是天真。这时候我才觉得人生好像找到了新的目标……”骆炜森满足的眯起眼睛,“每个月,洪天兆来酒店的那几天,我的心情特别的好,到后来,我甚至舍不得让他死了……” “可是你在一年前就把闵敏调到了酒店负责洪天兆那层楼地服务。为什么?” “我当时只是想观察一下洪天兆和闵敏的关系……不是很好玩吗?十几年没见地父女……”骆炜森虽然是笑眯眯的,可是脸上透出的那种狡猾和幸灾乐祸让人生厌。 “你是想让闵敏亲手杀了洪天兆吧?”江守言说,“我们调查过,你在闵敏的储物柜里放过刀片,后来划破她手的刀片被你拿走,是和骆奇地DNA做比较,对吗?” “对。我试探过几次,闵敏对自己地父亲与其说恨,不如说漠视。她完全不介意被抛弃被欺骗……我觉得不对,为了保险起见,我比对了她的DNA.” “所以,你的目地一开始就是想借洪天兆的子女来杀他。” 骆炜森却摇头,“我没有这么想过,而且我也没有那个能力。试问,我和闵敏谈不上熟络,至于骆奇……如果知道真相,恐怕恨的就是我了,怎么会听我的话去杀洪天兆?” 他接着说,“老实说,这些年虽然我对骆奇不错,后来读技校的钱也是我出的,毕业后的分配包括后来到天龙酒店都是我一手安排的……与其说他恨我,不如恨洪天兆。当年要不是我带他走了,后来他会是什么样?母亲疯了,父亲被通缉在逃……哼,这样的人生也不见得他就会喜欢。当然,我也不会白做这么多,当我证实洪天兆就是元明礼之后,我马上安排骆奇到了天龙酒店,一方面我想利用骆奇进行杀人计划,另一方面,我想事发了,也好找个替死鬼……” 骆炜森的脸上有着异样的红晕,他好像很开心自己想到的点子……虽然现在他身处警局,也许很快就会因为蓄意杀人而锒铛入狱甚至被判处死刑,可是看他的样子,好像这一切都抵不过一场复仇,一场处心积虑的复仇来的痛快。 “骆奇按照我的安排来到天龙酒店。很快,我就用不记名的电话联系到他,告诉他,闵敏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其实那时候我已经知道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闵敏是被我安排到21楼的,为了防意中发现什么,所以我需要他们俩相认。果然,骆奇找到闵敏,很快两人变熟络了。到案发的前几天,我又一次联系到骆奇,他大概很感动我为他找到了妹妹,于是这次也很顺利的听从我的吩咐……化妆成俞大卫入住酒店。身份证件我都替他准备好了,我告诉他,只有这样,他才能见到他父亲。他很听话,老实的去做了……” 项擎朗听到这忽然愤怒了。他不喜欢骆奇,但是想想骆奇的身世,骆炜森居然名正言顺的这样利用他,甚至间接导致了他的死,这怎么能不让人愤怒。最重要的,骆炜森利用了骆奇的感情,他只是一个从未见过亲人而极度渴望亲情的男孩……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充当了凶手的替身,陷入一场他完全不知情的阴谋中。 脸 33 经过 炜森深深的沉浸在自己甚至可以称之为美妙的回忆中的时间,仇恨早就成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人性中那些美好,甜蜜,甚至仅仅是安心的睡一觉,都与他绝缘。 “骆奇用俞大卫的名字住进酒店,他每次出现我都可以在附近转悠,所以谁也没有怀疑到我。即便这样,还是让闵敏发现了骆奇的身份,对于这点,我倒是不害怕。我知道闵敏这丫头喜欢骆奇,她绝对不会乱说话。而且,案发以后你们一定会怀疑那个神秘的俞大卫,即便日后查出来,也没有人会往我头上想。六月七号,也就是案发前一天晚上,我开始了我的计划。” “我首先假扮成俞大卫,在餐厅里和洪天兆纠缠。骆奇对此并不知情,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个游戏,当游戏结束,他的父亲就会出来和他相认。后来回到21楼,我又故技重演,让翟跃做我们的目击者帮洪天兆要果盘的时候,我趁洪天兆没有防备,从后面打晕他,和他一起进入2101房间。然后我马上用事先准赶快离开酒店和事先约好的时间证人,就是那个厨师会面。” “到十一点,我估计洪天兆已经醒了,借故有事,又回到酒店。这时候洪天兆已经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对了,你们一定想不到我用了什么方法!”骆炜森狡捷的笑,象只老狐狸。 项擎朗耸耸肩膀,“很遗憾,我们想到了。洪天兆在你离开之后不久就会醒来。当他发现自己手脚被缚。第一件能想到的事就是求助吧?我们测试过酒店的隔音系统,做地非常好,也就是说他没有办法呼喊求助,至于电话,我想也被你拔掉了……这个时候,他唯一能做地就是寻找工具割断手脚的绳索。而最便利的工具就是本来应该放在会客厅茶几上的水果刀……联系到2115房间电视柜::+天兆脖后几乎力道平行的伤口,我们猜测,在电视柜旁边的柜子那,你设置了一个小机关。还要我继续说吗?” 骆炜森苦笑一下。“还以为我想的天衣无缝……你说吧。” “我想洪天兆的手应该被反绑在身后,你把刀子放在柜子的最下一层,他为了能拿到刀,就必须背对着柜子跪在地上……你设置地机关就在这,刀子的一头连着另一把刀,只不过那把刀被细细的绳子悬挂在柜子顶部。当洪天兆拉动下面的刀子。事先做好手脚的绳子断了,利用组合柜特殊的结构平行固定在空中地刀子就会稳稳当当的掉下来。刺中洪天兆……为了能让你地机关顺利启动,你在2115……吧?” 骆炜森不由自主的摸摸自己的脖子,“没错。每个角度每个方面我都考虑到了,为了能够一击而中,我试了足足四十五次!” “你确实考虑的很周全。做的每一步都恰倒好处地把自己地时间证明显露出来。我想你用这样的方法。一方面是为了让自己脱身。而且那天晚上是你想的替死鬼骆奇值班地日子,很多人都可以证明他没有作案时间,而另一方面。大概是不希望洪天兆这么容易就死掉吧?!” “没错!我不会让他死的那么痛快……但是还有一点,如果他当时就死了,那我用绳索绑过他的痕迹就会被你们发现,这样一来,我的时间证明就完全无效了。所以我十一点又赶回2101房间,帮他松绑,止血……他的伤口比我想象中要严重的多,但是也没那么容易死……呵呵,然后我安抚他,会帮他找医生和报警……他又惊又怕,没多久就睡着了。你知道吗?我在2101守了他一夜时侯就想,说的真有道理,他流了那么多血,可是依旧睡的香甜……而我呢?我失眠了整整二十三年!他害了那么多人,如果不是他,我和素容就不会分开,我们就不会被学校开除,素容也不会疯!这一切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骆炜森胀红了脸大喊大叫。 项擎朗他们都没有说话,面色肃穆的等待他平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骆炜森深呼吸,“第二天早上,我照常上班。期间我回来过几次,他大概已经想到我不会救他,也猜到我的目的了……他问我,到底是谁?瞧瞧,我的仇人已经忘记我是谁!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我轻轻在他耳边念出我的名字,他那副惊恐交加的样子……也许在他心里,连素容都已经忘记,更不要说我了。这时候我去掉了他脖子后面的纱布,又划了两刀,让血流的更多……到中午一点,我把他抬到床上,就用那把水果刀……一刀,一刀,慢慢的割下他的脸,然后小心的放进塑料袋封好……他早就疼的晕了过去,哈哈!”骆炜森兴奋的大笑,“你们真应该看看那个样子……生不如死,可是偏偏就是死不了……” 他话音未落,忽然有些意兴阑珊,“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两点以后,我在22楼开会,期间回来过两次,都是为了确认他及……收集他的血。有太多的血留在电视柜附近,不想办法遮掩掉,你们一定会猜到他的死因……对了,我还给骆奇发消息,告诉他洪天兆就是他父亲……我也没骗他,他是见过自己的父亲了,只不过,呵,阴阳两隔……我对他说,警方会查到他们的关系,到时候他一定逃不了,不如把这件事推到俞大卫身上。他吓个半死,按我的吩咐,马上退房离开了!” “于是,经过你的设计,本来前一天晚上就遇袭的洪天兆,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三点左右才正式死亡!” 江守言不知道是不寒而栗好,还是暗自佩服好……充分满足了自己的复仇心理,又制造了牢不可破的时间证明……这个骆炜森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脸 34 面目全非的生活 洪天兆死了。不出我的意料,你们虽然怀疑俞大卫,也想到凶手就是酒店内部的人。“ “这是你设计陷害骆奇的大好机会,为什么我们问你俞大卫的样子时,你不把嫌疑引到他身上呢?”江守言没办法理解。 骆炜森苦笑,“这可能是我最大的失误……当我确定洪天兆死了以后,好像这么多年来一直压着我的石头终于卸下……我没有孩子,也没有亲人了,骆奇……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疯了,总之当你们问话的时候,我,我突然,突然说了,呼,大概是不该说的话。” 也许就是这样的一念之差让骆炜森暴露了自己。 “后来你又跟骆奇联系过,让他逃跑是吗?” “是。我跟你们说完那些话,又觉得后悔了。所以当骆奇辞职以后,我觉得这个机会来了……其实我不想害他,我只是想如果他逃跑了,你们一定会把调查的重点放在他身上,这样一来,俞大卫也好,我也好,就都安全了。那天,骆奇来酒店办理最后的手续,他出门以后,我就发信息给他,告诉他警方已经怀疑他了,要他赶快跑。” “你没有想到,因为你这句话,骆奇很冲动的,决定和周依佩分手。可能他不想连累女朋友,只是方法有些激进……于是,又一个悲剧因为你而诞生了。” 骆炜森抱着头,过了很久才说,“我也不想……我也不想……” 谁会想呢?谁会一开始就希望人生是充满丑恶的?一步一个脚印走到无可挽回的悬崖边,又岂是一霎那的功夫?徐悠悠曾经想过。为什么有地人突然之间会换了面目。突然之间变了性子……她不知道,任何事都是有原因地。只是很多事,小小的一点火花,最后会造成燎原大火……在你,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火光,吞没了一切…… 审讯室的众人沉重的站起身,孟醒让骆炜森在证词上签了字。这个案子终于告一段落。周依佩的案子过一阵就会开庭审问,相信在律师的帮助下,她的罪名不会很严重。 ~~~~~~~~~~~~~~~~~~徐悠悠没有参加审问。因为从最后一次调查完酒店,也就是找到决定性证据之后,她开始发烧。这个病来的蹊跷,并且长久,在医院躺了三天,依旧高烧不退。 依然的工作很忙。没有时间照料她,在医院里找了护工看护她。项爸爸觉得护工不尽职。所以这些天他也一直守在病床前。 重案组地同仁在破案之后到医院,正好看到项爸爸靠在病床前的沙发上睡着了。 “怎么样了?”江守言小声的问护工,并且眼疾手快的拉住想要转身离开的项擎朗。 “好多了。现在已经不太烧了,要不要我叫她起来?” 江守言摇头制止热心的护工,“让她睡吧。” 孟醒悄悄地走到病床前。心疼的看着徐悠悠消瘦许多地脸。压低声音问项擎朗,“队长,悠悠这算工伤吧?” 他话音刚落。徐悠悠嗯了一声,迷糊的睁开眼睛。 “悠悠,悠悠,你好点没?还难受吗?”孟醒连忙把手搭在徐悠悠头上测测温度。 徐悠悠虽然很虚弱,看看众人,微笑,“你们来了?骆炜森认罪了吗?” “认了!”项擎朗站在门口点点头。 徐悠悠闭上眼睛,“嗯。”轻轻的说。 几人看出徐悠悠累了,项擎朗因为私人原因也不想多待,就说,“你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来看你。” 孟醒有些不满,可是看到徐悠悠实在没精神,只好怏怏的告辞了。 门轻轻被关上,徐悠悠松了一口气……她不习惯在别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这次发烧来地刚刚好,正巧因为破案一直没好好休息,体力严重透支,而且也可以让她紧张地神经稍微松驰一下……很累,好像身体都不是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酸痛的要命……这是徐悠悠唯一地感觉。她做了很长时间的梦,梦见自己在跑,在哭,在一片血海里呼叫。她知道自己并不比别人强多少,关于破案,甚至只是个新手。她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有一颗善感的心。闭起眼睛,在案发现场,想象自己就是那个死者。惊恐,绝望,疼痛……每一次都是一场天堂地狱的轮回……她还能撑多久?多久…… 她转头,就看到项爸爸已经醒了,怅然若失的望着房门口。 她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这些天,她迷迷糊糊中总是听见项爸爸在和护工小声说话,都是些极小的事,比如定时给她擦酒精,用棉球蘸水润嘴,看着打点滴的液体是不是快没了……护工脾气极好,对于自己做熟的事还天天被人唠叨,也不生气,笑着说,“您对您女儿真好……”项爸爸听到这就呵呵的笑。 项爸爸长叹一口气,这才望向徐悠悠,“好些了吗?饿不饿?那几个臭小子没吵到你吧?” 徐悠悠摇摇头。 她从来没有在项擎朗面前提过什么,虽然她知道,项擎朗肯定明白,她住在依然家里这么久,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早就清清楚楚。徐悠悠想到这忽然笑了,是啊,关于她的一切,项擎朗何尝不是了解的透透彻彻,可是他们谁都不肯说……说什么好呢?每一个人都有秘密,都有不想让人窥探的内心。 帮他?抑或是帮她?谁又能帮助谁?很多事,如果自己不想解决,如果自己不能解决,任何人都不能帮你。这个道理徐悠悠懂,项擎朗也懂。 只是徐悠悠不知道,她深夜发烧,迷糊着去厨房倒水,却昏倒过去,是项擎朗送他去的医院……那天依然没有回家,项爸爸打电话给项擎朗,项擎朗接了电话就赶了过来,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可是毕竟,他终于进了这个他曾经发誓不会进入的家。 不管项擎朗愿不愿意,徐悠悠已经进入了他的生活,并且,悄悄的改变着他的生活……生活是这样,不知不觉走了很久,当你回头时,才发觉一切已经面目全非。 《完》 沉溺 序 深吸一口气。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耀在他健康黝黑,肌肉结实的身体上。 他轻轻抬脚,一个漂亮的鱼跃,恍若流星划过,在微波粼粼的泳池上留下华丽的漩涡,水声轻扬,他舒展修长的四肢,慢慢的游了起来。 远处传来悠扬的钢琴声,宛若天籁。旋律整齐,曲调轻快,他仿佛看见一片向日葵开过的郊野,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他停在泳池中央,闭起眼睛侧耳专注的听着,忽然,年轻帅气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有一个音符弹错了。 他好像个孩子,调皮,促狭,又有些得意。 游泳馆里一个人也没有,大家都在旁边的音乐大厅里参加新生演奏会。 他把头埋在水里,四周顿时一片静谧。他享受难得的清净。生命是一场刚刚开始的盛宴,奢华而充满期待,一切都还未拉开序幕。 他经过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又很快在他身后消失。清凉的池水让他的每个毛孔都舒展开,连心里都是一片开阔。 小腿突然轻微的抽搐了一下。 他没有惊慌。游泳之前,他做过热身运动。也许是水温有些凉了,一时不适应而已。 又游了半圈,抽搐越来越明显,他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怎么回事? 他来不及反应,好像失重的天平,猛的沉入水底……鼻子里溢满了水。 挣扎着想要浮起来,却越发的深陷。 他开始慌了。那种完全陌生丝毫不熟悉的未知,让他乱了手脚。胡乱的拍在水面上,引来的只是加速下沉。 他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健康而有力的心跳伴随着从未有过的恐惧……沦陷,沉溺,湮灭,消失……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有一瞬间他几乎是无意识的浮出水面,耳朵里浸满了水,眼前也是一片模糊,看不到听不到,肺里隐隐的疼,剧烈的喘息声变成了实体的感觉,充斥着他饱满的胸膛几乎要炸裂。 泳池下。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只轻轻一拽他地脚踝,他马上又沉入其中……这一次,他没有机会出来了。 渐渐不再难过,也不再挣扎。 万籁无声。 他看到眼前有一团白光,暖洋洋的白光。身体轻飘飘的不再属于他,不由自主的向着白光走去。那里……有什么在等着他。 阳光,海滩,棕树;天使,云海,天堂口;不,不,这不是他要的……他嘴角噙出一丝心满意足的微笑,是了…… 座无虚席的体育馆,华丽变幻地舞台。闪烁的荧光棒,疯狂的歌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美好的生活,美好的未来…… 这是真实的梦境。当他醒来,一切都会成真。 如果……他还会醒来的话。 他沉入水底,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 他留给人间最美好地笑容,永远都是。 轰隆一声,体育馆的灯瞬时关闭,整个世界一片黑暗。 梦,结束了。 ~~~~~~~她曾无数次站在教学楼的楼顶向下看。 带着一点点明媚的小忧伤。 她曾听人说过,忧伤也是有年纪地。所以十九岁的她,只有十九年淡淡的忧伤。淡到她不好意思对人讲,只有在心里。一遍遍回味,琢磨。 天台是她的避难所,藏着无数的小秘密。甜美而又怅然的小秘密。 她喜欢托着腮,看楼下过往的人群,行色匆匆,笑语连声……偶尔会看到蚂蚁排着队,从她脚下经过,这个时候,她就会弯下身子,静静的看着它们旁若无人,忙忙碌碌的穿行,嘴角会浮起会心的微笑,觉得生活就是在碌碌无为中寻找最单纯地美好。 天空是澄净的蓝,空气里有甜美的花草香味……她从未想过,一朵花,在最灿烂地季节突然凋零,意味着什么? 她忧伤的又一次来到天台。 天不再是蓝色,花草都变成了苦涩的味道,勤劳的小蚂蚁全都没了踪影……她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晶莹的泪水,充满了对人世的无奈,失望,痛苦,还有叹息…… 和她一样的人很多。整个校园里都少了平日的喧闹,气氛压抑,钢琴楼里不停有人弹奏莫扎特的《安魂曲》。那忧伤沉重的音乐,像极了她心里酸涩的痛楚,深深的懊悔,还有那无可奈何而又不甘的挣扎…… 那样的,无法言喻。 她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她甚至不敢大声的哭,和所有人一样肆无忌惮的哭…… 什么是恐惧?恐惧不是黑暗,不是见鬼,不是死神造访,恐惧是你明明站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可是却听不到声音,说不出话。看不到前方,找不到退路。恐惧是看不到摸不着藏在你内心最深处的迷……没有人可以帮她,她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她无数次想大声说出这个秘密,但又无数次因为恐惧而放弃…… 她扶着天台的护栏,瘦弱的身躯瑟瑟发抖,眼泪掉在手背上,溅起一朵心酸的泪花。 她只是从来没有想过,一切,从天台开始,也要从天台结束。 仿佛只是一瞬间,她短暂的惊呼一声,身后被重重一推,不由自主向前倒去……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耳畔传来呼啸的风声。头冲着大地飞速下降,心脏仿佛跳到了嘴里…… 死亡来的太快,她脑子里飞快的闪过无数画面,一张张好像电影的幻灯片,清晰明了:白色的三角钢琴,跳动着音符的乐谱,和母亲四手连弹的畅快,在礼堂完美谢幕的满足,还有……在天台遇到他的惊喜。 她听到一声闷响,好像还有几声凄厉的惨叫,疼痛是一瞬间的,很快便没了感觉。她来不及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就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中。 她一直以为这一生最爱的只有音乐,可是死亡的前一秒钟,她的脑海里,只有他阳光下微笑的脸。 那么,很好。 他们终于,殊途同归。 她知道,今夜,她可以安然睡去。 沉溺 1 全民偶像 悠悠起了个大早。精神抖擞,充满干劲。 做公交车去警局上班,一下车,就吓了一大跳。 公交车站距离警局有二百米远,远远的看见一大群人围在警局门口,乱成一团,隐约中听见有人在哭。 大概是上访的吧? 她没有多想,从人群中杀出条血路,好容易杀回办公室。 “外面怎么了?”她一进门就问。项爸爸昨天出院,她很不好意思的又请了一天假,不仅是她,项擎朗也专门接爸爸出院,后来还通过医院,找了个四十多岁很有经验的阿姨负责照顾项爸爸起居。项爸爸有些不高兴,觉得乱花钱了,不过在项擎朗的黑脸注视下,还是默默的接受了现状……毕竟生活还是要回复正常,徐悠悠和项依然也必须要工作。好在这位周阿姨脾气好又有耐心,还有专门照顾病人的经验,更是做得一手好菜……总算省却了大家的麻烦,一切回到正轨。 孟醒,小高,小毅和江守言,好像头顶燃烧着小宇宙,有的在打电话,有的在翻资料,有的在对着电脑噼里啪啦的打字……忙的焦头烂额。 听见徐悠悠的声音,几个人都抬起头,孟醒急匆匆的挂了电话,对徐悠悠汗,“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没事啊。”徐悠悠一头雾水。 “不可能。”小高围着徐悠悠转了两个圈,“莫非这半个月你去了高丽?” 徐悠悠算了算,真是差不多半个月没来警局了……汗,不知道如果医院里的不是队长的爸爸。会不会有这个待遇。 “你这可是诬蔑。”小毅一本正经的说,“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地力量?” 小高痛心疾首,“你说咱们警局这么多帅哥,你干吗选只猩猩?” 徐悠悠不知道的是,在她请假的这半个月,警局的谣言已经飞的天花乱坠……关于她和项擎朗之间缠绵悱恻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经过几个版本的演化,基本已经可以拍一部言情戏了。这不能怪群众八卦,首先徐悠悠和项擎朗非亲非故,她凭什么去照顾人家爸爸?这样一挖掘。才发现徐悠悠原来在进重案组以前就住在项家了,于是项擎朗求才若渴慧眼识英也被认为成相思成灾于是滥用职权以达到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目的。其次是江守言透露地八卦,江守言是听项爸爸说的,这两个证人和当事人的关系亲密,他们说的话更不会有人怀疑。江守言说的那个八卦是,某天晚上,项擎朗和徐悠悠在医院的花园里聊天到深夜三点半,项擎朗回来的时候比较兴奋,对着月色傻笑,一夜没睡…… 这个消息让警局那些个暗恋项擎朗的小女警黯然心碎。却让所有男同事暗自窃喜……终于有人接收项擎朗,终于兵不血刃的去除个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