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铁车兵与镖师的镖车还是有本质区别的。镖车虽能结阵,但根本目的却是运输。而铁车兵虽能运输,根本目的却是用于交战。这些铁车比镖车更大,数量更多,可是车内装的物资却十分有限,为的就是减轻车体重量。本就轻便的铁车在骡马拖拽和羌兵推动下奔走如飞,很快便前后围拢,将魏延兵马裹挟起来,而后弓弩一齐骤发,射杀了不少魏延士卒。魏延没想到铁车还能这么用,竟然将自己困在核心。魏延左冲右突,发现铁车密围,就如城池一般,自己根本不能得脱,于是干脆也命士卒依仗铁车死守。羌兵的战斗力不如交州军,可胜在一个多字。魏延的先锋只有一万人马,埋伏突击打个胜仗不成问题,可是真与十五万羌兵死磕也不是对手。而且羌兵十分狡猾,并不与交州军正面厮杀,只是不停往铁车圈内放箭,并且推挤铁车收缩战圈,令圈内的交州军更加密集,连闪避箭矢的余地都没有。魏延率领的交州军也不是吃素的,一面举盾防御,一面射箭还击。交州军的兵器、铠甲质量上乘,可称得上天下诸侯之最。羌兵的箭矢不一定能射透交州军的铠甲,不过交州军的箭矢却能要了羌兵的命。战场之上往往能见到身插十余支箭矢的交州军还在拼命射箭还击,而羌兵中了一箭就基本丧失了战斗力。雅丹、越吉被交州军顽强的战斗力吓了一跳,很快他们便意识到交州军的装备是好东西,这让他们更加疯狂,催促着羌兵不停的进攻。三个时辰过去了,交州军折损超过半数,不过羌兵的损失更大,两万余羌兵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魏延此时已经杀红了眼,他无法突破车阵,只能和麾下士卒一起放箭。虽然左右各有一名士卒用铁盾护住魏延,可是由于魏延一直在第一线不曾后退一步,还是中了几箭,好在箭矢入肉不深也没伤在要害。士卒们见魏延中箭几次劝他先退入军阵包扎,魏延却一直不退。他此时十分自责,要不是他一心想着用少量兵马击败羌兵立功,也不会让士卒陷入如此绝境。身上的疼痛对于魏延来说是对自己的惩罚,只有不停的战斗受伤才会让他心中好过一点。“射箭!继续射箭!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守多久!”越吉催促着羌兵,双眼也已经通红。魏延开始的伏击就造成了越吉麾下近万人马的伤亡,在后来的阵地战中又有万余羌兵死在了阵前,而交州军的伤亡还没过五千。换算下来五名羌兵才能换一名交州军的性命,这让越吉根本无法接受,要知道越吉的兵力可是比魏延多着十几倍。铁车围成的圆阵中,箭矢已然铺了一地,就像一张地毯一样。站在这张地毯最中央的交州军,此时也已经快要成为地毯的一部分了,如雨的箭矢完全将他们覆盖。阵中的人数越少,每个人承受的打击力度就越强,开始还能反击的交州军在减员一半的情况下就只能防守了。魏延心里明白,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一直持续下去的话,输的一定是自己。“扑哧~”又是一声箭矢入肉的声音,魏延的腿上再次中箭,可是他却一声不吭。魏延清楚,挡在自己面前的持盾士卒已然尽力了,因为他们腿上插的箭矢比魏延腿上的箭矢多了十倍。铁盾要遮蔽上身要害,大腿就顾不上了,两名持盾士卒都是尽力用自己的大腿来挡住魏延的腿,以免他中箭。魏延知道两名士卒腿上的伤势有多重,就算他们战后能够生还,两条腿也废了。魏延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如此坚持,竟然在这种腿伤下依然屹立不倒,死死的顶住敌人的箭雨。在交州军刚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时,魏延就想过全力突围拼死一搏。虽然机会渺茫,但魏延凭着自己高超的武艺,还有冲出重围的希望。可是眼前的两名士卒让魏延打消了突围的念头,因为一旦突围而走,这两名腿上中箭的士卒必然性命不保。于是魏延决定继续坚守下去等待援军。魏延又是一箭射出,他的手已然被弓弦磨出了血,臂膀也因为频繁用力开始颤抖,但他却从未停止放箭。因为此时交州军中还能还击的人已经不多了,大多数士卒都在举盾防御,也只有魏延这样无需自己防御的人才有反击的机会。魏延一刻也不想浪费这种机会,因为这种机会是面前两名持盾士卒拼命创造出来的。又过了半个时辰,又有近千交州军倒在了箭矢铺成的地毯上,与地毯融为一体。魏延的箭早已射光,周围士卒携带的箭矢他也射光了。此时魏延左右手分别持着一面盾牌,像一块海中的礁石顽强的抵挡着箭雨。在他身后,是两名满腿中箭昏迷不醒的士卒。第一卷 第五十八回 南北汉吴成鼎立 四方诸侯拓疆土(10一枚枚箭矢击打在盾牌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就像一曲不知停歇的战歌。每一支箭矢携带的力量都很大,不过对于魏延来说却还不够看。已经够到超一流武将门槛的魏延假如遇到实力相近的对手,可以单挑百余回合不分胜负。与同级武将的百余招进攻相比,一百支箭矢射到盾上的力量可以忽略不计。一百支箭矢魏延可以毫无压力的挡下来,可是二百支,三百支……当箭矢的数量成百上千,魏延的体力同样会被一点点带走。羌兵早就注意到了魏延的与众不同,射向魏延的箭矢也格外的多。魏延在刚才射箭的时候已经消耗了大量体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到何时。回头看了一眼背后昏迷着的两名士卒,魏延觉得就算今日死在这里也值了,至少还有如此忠勇的士卒与自己作伴。就在魏延近乎绝望的时候,忽然羌兵一阵大乱,嘹亮的战歌声从众多羌兵背后传来,满天箭雨也为之一窒。厮杀声、战鼓声、战歌声同时响起,魏延背后昏迷中的两个士卒被惊醒过来,他们的第一反应竟是要寻找兵器爬起来加入战斗,当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然无法行动之后,他们便高声欢呼道:“国师的援军来了!”魏延听到两名士卒的喊声,才知道他们一直在坚持什么,一直在等待什么。而他们等待的南烨国师也从没让他们失望过。魏延此时十分庆幸自己选择了与士卒一同坚守,而不是命令士卒掩护自己独自突围。假如他选择了后者,那他此生恐怕都不得安宁。南烨并没想到魏延敢用一万人的先锋去埋伏十五万的羌兵,直到冒充魏延诈败的士卒回中军报信,南烨才知道魏延被围。南烨来不及多想,便全军而出来救魏延。典韦、周仓、赵云、杨雄四将各自领兵杀入羌兵后阵引起一片大乱。雅丹、越吉打了这么久,也见识了交州军厉害,他们见南烨援军无数不敢恋战,便下令撤军。两军一阵混战之后,羌兵又死伤了万余人,才退出战场,并用铁车重新结阵。南烨见羌兵阵势已成,便也下令回军。此时魏延和麾下士卒已然个个带伤,南烨无心去与羌兵交战,而是选择了第一时间救治伤员。在交州军中有专门的医疗兵,此次与西羌交战在高原之上,环境气候十分复杂,南烨带来的医疗兵也就格外的多。不过这次受伤的士卒太多,医疗兵虽多,却还是忙的不可开交,只能优先照顾重伤员,受伤轻的只能依次往后排。魏延身中十余箭,伤情不能算轻,可他还是坚持让医疗兵先救治士卒。尤其是两个一直为他挡箭的士卒,更是让魏延格外关注。“你等定要将他们的腿保住!做不到我就宰了你等!”探视伤员的南烨离的老远就听到了魏延的怒吼,他不由眉头一皱赶了过来。只见魏延正一手一个抓着两名医疗兵的脖领子咆哮。他浑身是血再加上满身断箭的样子实在很有威慑力,不过那两名华佗培训出来的医疗兵显然也不是吃素的,表情依然平静,显然没被魏延吓住。南烨就算不问也能大概猜到前因后果,因为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走到魏延身后,南烨呵斥道:“文长,有话慢慢说,快把他们放下!你不治伤,也别妨碍他们给别人疗伤。”魏延回头见是南烨,放下了两个医疗兵。虎目落泪道:“国师,求你救救我那两个士卒,这些混小子要锯他们的腿!”南烨走上前来将魏延挡在身后,又给两个医疗兵整理了一下衣领才问道:“真的保不住了吗?”两名医疗兵见南烨亲自给他们整装,都挺起了胸膛站的笔直,望向南烨的目光中充满了尊敬和激动。其中一个医疗兵道:“启禀国师,我等尽力了。魏将军所言的那两名士卒腿上中了三十余箭,若不是天气寒冷冻住了伤口,又有护腿保护,早就因失血过多而亡了。此时就算截肢也不一定能保住他们性命,若不截肢二人便会箭毒入体,必死无疑。早一刻手术,他们生还的希望就更大一些。”南烨听着医疗兵满口医疗术语竟如同现代的战地医生,就知道他们的技术不会差。南烨没有疗伤的技能,所以他必须也只能相信医学院培养出的专业人士。便点了点头道:“抓紧时间手术吧!希望你等可以理解文长将军的心情,莫要怨他。”另一个医疗兵回了个军礼道:“我等晓得!国师和将军皆是爱兵如子。”南烨闻言微微一笑,这医疗兵很会说话,说的也一点不错。他和魏延的命令虽截然相反,可确实都是为了两个士卒着想。魏延被南烨拦在身后不敢造次,医疗兵的话他虽然不能全懂,可也知道自己两个士卒情况危急,不截肢就要死。残疾和死亡两个选项魏延都不愿选,这也是他和医疗兵起争执的原因。可是当两个选项必须选一个的时候,魏延知道南烨的选择是对的。理解南烨的选择,并不代表魏延死心了,他突然单膝跪地对南烨道:“国师,求您施展妙术救救他们!若不是为了我,他们也不会伤那么重。”周围有数百名正在等待医治的轻伤士卒见魏延跪倒求情,也都纷纷跪倒道:“求国师救救他们!”南烨若有办法早就救了,可惜他的技能也并非万能。见两个医疗兵也站在帐口等着自己答复,南烨只能长叹一声道:“世间万物自有其理,科学大道乃是顺理而生,绝非逆天改命的奇术。医者可以救人性命,却不能令死者复生,这便是科学。你等可曾想过,若非有医疗兵在此,那两名士卒便是性命也难保全。麻沸散、消毒酒精、截肢手术,不是我不想救他们,而是我已然尽力了。就如同这两名医疗兵一样,相信他们也不愿锯断袍泽的腿,可是为了保住袍泽的性命,他们已然尽力了。你等都起来吧!”魏延和一众士卒听南烨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无话可说了。若没有南烨发明的截肢手术,没有南烨创立的医疗兵,众人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名士卒死去。这种伤势放在以前,魏延能做的恐怕只是给伤者来个痛快送他们上路,而如今能救回伤者性命,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两名医疗兵听南烨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是救人的关键,也是科学大道的一部分,于是不敢耽搁,急忙进帐开始手术。南烨又命魏延抓紧疗伤,不要延误,这才回到帅帐,召集众将商议破敌之策。这次跟随南烨出征的军师是徐庶。在南烨麾下众多谋士之中,唯有徐庶文武双全身体最好。因此每次在恶劣环境下作战,南烨必用徐庶为军师,免得其他谋士身体支撑不住,而徐庶对此也从无怨言。这次高原作战,南烨还是用徐庶为军师。徐庶已然听魏延麾下士卒汇报了战斗经过,心中也有了破敌之计。他见南烨探望伤兵回来情绪有些低落,便首先开口道:“羌人铁车并不难破。我有二计可用,一速一缓,只是速者用兵多些,缓者用兵则少。不知国师欲用何计?”南烨正为先锋死伤的兵马心疼,便对徐庶道:“缓些无妨,只要能减少士卒伤亡便好。”徐庶闻言点头,吩咐赵云、杨雄各引一军前去埋伏。又命典韦、周仓如此这般,高顺、张白骑也被派了出去。最后徐庶对南烨道:“此时彤云密布,朔风紧急,天寒地冻。国师可待天降大雪,我计便行。”南烨听了徐庶之计,将兵马派出,而后寨中虚立旌旗,不设军马,准备已定,就等下雪。果不其然,数日之后天降大雪。徐庶便命之前冒充魏延的士卒引军而出,去阵前搦战。越吉一见是手下败将营前叫骂,根本懒得理会,随便派了一名副将出马。这回交州军败的更加干脆,一招未打,转头便走。副将贪功,又知对方没什么本领,便在后面紧追不舍。冒充魏延的士卒领兵回到自家营寨之前毫不停留,穿寨而过,从寨后而去。众羌兵追到寨前,见寨中无人射箭迎敌,只是空竖旌旗,心中惊疑不敢轻入,便回报越吉。越吉同样心疑,未敢轻进,便问计于丞相雅丹。雅丹想了想道:“此南烨诡计,虚设疑兵在此,又让我等知之,便是欲令我等惊疑不敢上前,他好绕道攻我。我等正可将计就计,先取其营寨,而后沿途追之,断其归路。”越吉闻言点头称是,尽起大军向前。待入南烨营寨,便见一军千余人马由寨后而走,打的乃是南烨旗号,还有先入营盘的羌兵见到南烨就在队伍之中。雅丹闻报之后道:“必是南烨亲率人马断后。我等速速追之,只要擒住南烨,此战胜矣。”越吉领兵在前追赶,待过了一处山口,便见南烨人马转入一片树林之中,隐隐不见踪影。越吉恐有伏兵,便又停住军马与雅丹商议。第一卷 第五十八回 南北汉吴成鼎立 四方诸侯拓疆土(11丞相雅丹听说南烨人马进了树林,便亲自来阵前观看。【阅读这片树林的面积并不太大,藏不住多少人马。雅丹便对越吉道:“此地或有埋伏,却不足为惧,可令铁车在前,人马在后,小心提防。”越吉领命,便驱铁车兵在前防备,入林之后果然有交州军躲在树后,暗放冷箭。不过箭矢都钉在铁车之上,并未给羌兵造成太大伤亡。那些放冷箭的交州军见伤不了羌兵,便纷纷溃败而走。越吉见状大怒,催兵急追。树林本就不大,很快羌兵大军就出了树林。越吉到了林外,便见前方一马平川,土地道路皆被大雪漫盖,成了白茫茫一片,南烨率领的交州兵就稀稀拉拉在雪地之中奔走。这场大雪是今冬初雪,降下之后稍融又冻,雪下生成一层冰壳,地上极滑。越吉便见前面的交州军跑得跌跌撞撞,不时还会滑上一跤,显得十分滑稽。此情此景令越吉大喜,下令铁车军扶住铁车向前追赶。铁车在雪地上走得又快又稳,羌兵四面扶住推行,既能令铁车加速,又能防止跌倒,可谓一举两得。南烨回头一望,见大队羌兵追来微微一笑。而后对身边亲卫道:“传令下去,小心前方标记之处!”众亲卫士卒就算南烨不说,也都一直观察着地面。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总有一些树枝干草浮于雪面,若不注意观察便会被忽略过去。而交州兵皆会选择有树枝的地方而行,绝不从干草上过。越吉率领的羌兵可不知这个诀窍,只顾催赶兵马,往前进发。忽然之间,后队羌兵就听前方“轰隆~”一声巨响,有如山崩地陷。前队羌兵皆落于陷坑之中,尤其是铁车兵正行得急切,路滑难以收止,一辆辆铁车并拥而来根本刹不住车,全都翻入陷坑。如此一来坑中羌兵可就倒了大霉,被铁车砸死无数。南烨不用回头,只听背后人喊马嘶响成一片,便知徐庶这坑人的计策已成。不过还是有少量羌兵一直追在南烨身后,比较幸运的没有掉入陷阱。这些羌兵对于南烨来说已经不足为惧,他伸手一招,便将白罴放了出来。白罴在南烨的控制下直接冲向几辆没有掉入陷坑的铁车,只见白罴人立而起双掌用力。几辆铁车纷纷被推入陷坑之中,又砸死了不少羌兵。侥幸没有掉入陷坑的羌兵看见白罴发威,大军又落入陷阱,哪里还敢再追?纷纷掉头就跑。越吉见铁车兵基本全军覆没便知不好,刚要回兵而走,左边赵云,右边杨雄,两军冲出,万箭齐发。背后张白骑、高顺两路兵马又到,截住羌兵归路。雅丹、越吉见前有陷阱,又三面被围,便知中计,左冲右突,往背后山谷中逃窜。越吉快马加鞭正往前走,便见前方一个黄脸大汉手持双戟拦住去路。越吉只与冒充魏延的士卒单挑过一回合,便以为大汉将领皆是中看不中用的脓包,因此根本没把典韦放在眼中,举锤便砸。典韦见越吉锤来嘿嘿一笑,他对锤法并不陌生,因为周仓以前就是用锤。只见典韦双戟齐出,大力一分,越吉的铁锤便被砸开。典韦巨大的力量令越吉大吃一惊,还没等他变招,典韦双戟已到,两人交马只一合,越吉便被典韦砍死于马下。越吉一死,麾下羌兵纷纷逃窜。典韦跳下马来割了越吉首级不屑道:“你这厮的锤法力气比起元福差的远了,还敢自称元帅,真是令人笑掉大牙。”说罢提头回见南烨。周仓与典韦的任务一样,专门负责擒拿敌军大将。他见典韦去赶越吉,便追上了西羌丞相雅丹。雅丹一个文臣,哪里是周仓对手?直接被周仓一把活捉,送往营寨。众羌兵见主帅死的死,俘的俘,哪里还有战心?不是跪地请降,便是四散逃窜。南烨打扫战场之后回到营寨升帐,周仓押过雅丹。南烨命亲卫去其绑缚,而后赐酒压惊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西羌之民不服王化久矣,只是我大汉天子仁慈,不忍加兵于西羌各部,令你等休养生息。彻里吉擅自称王,并劫掠商旅百姓,罪不容恕。因此我才奉大汉皇帝之命前来讨贼。你协助反逆本是大罪,但我也可网开一面令你待罪立功。你若愿弃暗投明助我征讨彻里吉,我便免你死罪如何?”雅丹本也是西羌一部首领,只是其部落不已武力见长,这才被彻里吉率兵吞并。后来彻里吉见雅丹机智有谋,便留他在自己身边辅佐,雅丹这才渐渐做了丞相。与国王彻里吉、元帅越吉相比,雅丹更了解大汉,并且精通汉语。从那些劫掠来的物品背后,雅丹看到的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帝国。那些精美的瓷器和丝绸,无声的讲述着大汉的繁华。羌人的生活环境恶劣,弱肉强食在雅丹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当初彻里吉强大,雅丹便投靠彻里吉,好让自己的部落延续下去。如今南烨率领着比彻里吉更加强大的军队而来,命令雅丹投降一个更加强大繁华的帝国,这在雅丹看来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南烨都没想到雅丹如此轻易就投降了。在雅丹这个羌奸的带领下,南烨挥军直达西羌王庭。彻里吉的大军之前全都派出去了,西羌之地又没有城池可守,结果南烨一战斩杀彻里吉,平定了西羌之地。就在南烨征伐西羌的时候,诸葛亮正在领兵攻取匈奴之地,司马懿则在与乌桓、鲜卑交战,周瑜则率军渡海攻打三韩、高句丽。天下四家诸侯同时对外用兵,中原地界反而太平起来。百姓们担心的南汉北汉之战并没有发生,这让许多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刘备治下的百姓,更是觉得轻松不少,踏踏实实过了个太平年。乱世中的百姓十分容易满足,片刻的太平生活都能让他们万分珍惜。至于明日会不会重燃战火,他们不敢想也不愿去想,因为只要一想,得出的结论就令人沮丧。在乱世之初,可以看清天下大势的只是少数聪明人,而到了此时,便是普通百姓也知道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若是无人一统这天下,战火便不会止息。第一卷 第五十八回 南北汉吴成鼎立 四方诸侯拓疆土(12南烨攻取西羌不能说毫不费力,但也有惊无险。可是另外三家开疆拓土就没那么容易了。刘备、关羽、张飞各守一州,诸葛亮无大将可用,只带了关平、刘封两员小将出征匈奴,兵马也不敢多带。虽说诸葛亮每仗都能以智取胜,匈奴兵也屡屡中计。可是想要智取,便必须借助天时、地利,诸葛亮每打一仗都要筹谋良久,进兵速度当然快不起来。周瑜跨海作战难度同样不小,东吴所在的扬州、徐州、青州全部临海,可是孙权却一直没能发展起海军来,就是商船出海也必须在镖局投保才敢下海。这是因为海上除了有暴风骤雨,还有海盗横行。那些打着骷髅旗的海盗不但来去如风,而且作战勇猛,东吴水军都不是对手。让孙权倍感郁闷的是,海盗的船要比东吴的战船还快,海盗的装备也比东吴正规军还要精良。好在这次周瑜领兵渡海没有遇到海盗,只是在风浪中折损了一些人马船只。孙权哪里会想到那些海盗都是甘宁麾下的私掠舰队,周瑜渡海没有被袭击也不是因为运气好,而是南烨下令故意放过周瑜的舰队,好让东吴的注意力集中到三韩和高句丽去。周瑜渡海容易,可是想要维持补给可就不容易了。周瑜大军刚到三韩之地,甘宁便命麾下私掠舰队封锁了青州到三韩的航线,不论是孙权派出的补给船还是周瑜派出的联络船,一律不许过海。周瑜无奈之下只能以战养战,好在马韩、辰韩、弁韩这三个部落都不算强敌,周瑜这才在三韩立稳脚跟。不过让周瑜感到奇怪的那些海盗的巢穴究竟在何处?为何能封锁住航线?如今南烨的海军基地早已不再只有夷州一处,夷州西南方向的海南岛和夷州东北方向的亶洲都已经被海军纳入南烨治下。亶洲岛上原有个倭国,还有个女王叫卑弥呼,甘宁大军一到,这个还处在母系社会的小国便举国投降,亶洲也就成了南烨领地。交州海军伪装的海盗从亶洲出发封锁渤海、黄海都十分方便。孙权、周瑜没有海图,自然不知道三韩往东还有一片岛屿可以驻兵。周瑜从海路无法联络孙权,便只能遣人从陆路进入辽东,再绕道幽州、冀州与孙权取得联系。要不是与曹丕结成了联盟,周瑜的大军恐怕就要被困在朝鲜半岛上。东吴使者过境,曹丕当然知道,而且孙权还送来密信与曹丕商议,假如周瑜人马无法渡海而还,便要借道从辽东、幽州、冀州一线回兵,希望曹丕答应。曹丕对于孙权攻取三韩、高句丽之事十分不满,毕竟这两国并不与孙权属地相连,反而与辽东接壤。曹丕认为就算要出兵攻取两国之地,也应该是自己攻取,轮不到孙权渡海来攻。不过结盟孙权共抗刘备、南烨是司马懿定下的大方针,曹丕也不敢草率决定,只能遣使向远征乌桓的司马懿问计。很快曹丕便得到了司马懿的回信。信中写道:“陛下需知,当前大敌非是孙权,而是刘备、南烨。陛下坐拥辽东,却不知有三韩、高句丽等国,孙权如何得知?此必是南烨献图与孙权,令孙权取两地。前者南烨献鲜卑、乌桓地图与陛下,微臣便料定其中必有奸计。如今看来,南烨所用乃是二虎争食之计,便是欲令陛下与孙权相争,以便其坐收渔利。以臣之见,陛下可应孙权所求,切不可中南烨挑拨之计。三韩、高句丽之地不及鲜卑、乌桓十之二三,便是孙权得之也不及陛下新得之地。再者三韩、高句丽紧邻辽东,却与青州跨海相隔,来往不便,孙权借道正因于此。可见二地孙权得之也不易守,陛下欲取随时便取,不在此一时。可待剿除刘备之后再取之不迟。”曹丕见司马懿信中一口一个陛下,心中就十分欢喜。等他看完书信便绝了与孙权争地的念头,回复孙权可以借道而行,又致信司马懿,询问何时可以回兵。司马懿收到曹丕催促回兵的书信之时,正伏在案上书写报捷文书。在帅帐案头,还放着几个朱漆方盒,里面装的都是敌将首级,其中有鲜卑单于步度根、大将轲比能等等……自从上次收到曹丕书信,得知周瑜在取三韩、高句丽,司马懿便在思考回兵之事。当初收到南烨送来的地图,司马懿第一个念头就是南烨没安好心。可是鲜卑、乌桓两地的诱huo实在太大,司马懿又无从猜测南烨有何用心,这才决定先取了两地再说。周瑜出兵取三韩,这让司马懿意识到孙权也得了南烨送的地图,据此推断,刘备更有可能得到南烨的地图。如此一来三家兵马或许都被南烨调离了大汉疆土,这个念头一起,司马懿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假如南烨趁此机会来攻,恐怕没有谁能挡住南烨兵锋所指。唯一让司马懿感到庆幸的就是曹丕与南烨的领土之间还隔着刘备、孙权,南烨假如出兵,第一个打的绝不会是曹丕。不过就算如此,司马懿也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于是他改变了策略,从逐步推进的进攻方式,变成了以消灭敌军主力为主。此时鲜卑、乌桓的主力人马皆被司马懿所败,剩下的只有一些小部族,司马懿留下一半人马和几个将领足以摆平。司马懿的报捷文书尚未写完,于是干脆在信后续写两句,告知曹丕即日回兵。等司马懿封好文书,命使者将文书、首级一同带走之后,他又开始思索另一个问题,就是要不要将自己的推论告诉周瑜,让他也回军防备南烨。思量一番之后司马懿又提起笔来,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岂能不懂?至于周瑜收到自己的书信之后会不会相信自己的判断,那就只能由周瑜决断了。周瑜没想到会收到曹魏大都督司马懿的密信,更没料到司马懿也和自己一样在外征战。不论是周瑜征讨三韩、高句丽,还是司马懿征讨乌桓、鲜卑,包括刘备、南烨征讨匈奴、西羌,对外皆是绝密消息。因为谁也不想让其他诸侯知道自家兵马动向。假如不是海路被封,周瑜绝不会借道曹魏之地。看罢了司马懿的书信,周瑜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司马懿的判断不一定是事实,但却不可不防。周瑜当机立断,命徐盛、丁奉二将率领一半人马继续攻取高句丽,周瑜自己则领兵直奔辽东,并回书司马懿,约定在辽西相聚。司马懿、周瑜两位都督提前收兵,南烨和刘备都不知情,更别说是远征匈奴的诸葛亮了。南烨也没想到命令甘宁封锁海路削弱孙权的计策,竟然将周瑜、司马懿两个妖孽逼到了一处。假如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南烨宁可周瑜走海路,也不愿看到周瑜和司马懿强强联手。辽西郡地处幽州,再往东便是辽东地界。严格来说辽东也属于幽州,只不过当初被公孙度割据,就成了独立于幽州管辖的一块区域。辽西郡作为分隔幽州与辽东的郡县一直驻有重兵,百姓们对于兵马过境也习以为常。可是近几日辽西百姓见到兵马却十分紧张,因为最近一段时间,辽西驻扎的兵马已然超过了以往十倍,而且增加的不光是曹魏兵马,还有东吴兵马,这让辽西百姓嗅到了战乱的味道。许多百姓都开始收拾行囊准备投往别处避难,在这乱世之中提前一步,往往意味着生存的机会更大,至于城中田产家业,统统没有性命重要。郡城中的司马懿和周瑜,此时都顾不上辽西百姓了。两位大都督此时正站在一副地图前,推演着南烨兵马的动向。周瑜手指地图道:“南烨出兵之处,只能是司隶、荆州、扬州三处,而可取州郡只有并州、兖州、豫州、扬州四州。四州之中,除扬州为我主所有,其余三州皆是刘备地界。扬州乃是我主根基,有重兵把守,因此南烨此计多半是为了刘备,这也正应了南汉、北汉之战的谣言。”司马懿摇了摇头道:“南烨若只图刘备,何故赠我等地图,调离我等兵马?”周瑜道:“南烨必是欲令我等相争于北地,无法驰援刘备。我料魏王定不愿我取三韩、高句丽之地。”司马懿虽听周瑜猜中曹丕心意,可还是摇头道:“南烨欲图刘备,可先调刘备之兵,而后再密告我等,我等必袭刘备。南烨趁乱取利岂不更好?”周瑜眉头微蹙疑惑道:“莫非司马都督断定南烨必攻我主扬州?”没想到司马懿还是摇头道:“此事我思量多日,确有蹊跷之处。若南烨欲图扬州,可先调周都督之兵,而后密告刘备与我主便可。依我之见,南烨恐怕另有图谋。”周瑜的智慧并不比司马懿差,只是他得到的情报晚了一步,没有司马懿考虑的时间长。此时听司马懿否定了自己几次,当时转过弯来道:“司马都督之意是南烨也在开疆拓土无暇他顾,这才调我三家兵马另往别处,以免袭其后路?”司马懿闻言点头笑道:“周都督所见与我相同!只有如此,方可解南烨三家赠图之意。”第一卷 第五十九回 孙曹合兵破刘备 南烨应约讨孙权(1)周瑜、司马懿不愧是人中龙凤,仅凭一点线索就看破了南烨的意图。他们都很佩服南烨的手段。一是佩服南烨大道玄妙,竟然能知鲜卑、三韩等国的地图。二是佩服南烨用计巧妙,若非事出偶然海盗作乱,司马懿和周瑜肯定不知对方手中也有地图,那就连一点南烨出兵的线索都不会有。推断出南烨引兵在外,周瑜不由兴奋道:“南烨在外征战,而我等皆半途领兵而回。此时攻打南烨正是时机!”司马懿并不赞同周瑜的提议,摇头道:“南烨既用此计,必然比我等先行一步,或许此时也已回兵。依我之见不如合兵先除刘备,而后再图南烨不迟。”周瑜点头道:“司马都督所言是也!不知当先攻何处?”司马懿道:“我等可如此行事……”周瑜与司马懿密议一番之后便告辞起行,回东吴准备。待周瑜走后,司马懿帐后绕出一将入帐对司马懿道:“世人皆言江东周郎如何了得,我看不过如此。”司马懿寻声望去便见曹纯入帐。司马懿知道曹军众将因为赤壁之战的缘故都深恨周瑜,故而先命众将回避,免得与周瑜冲突坏了大事,想不到曹纯竟在帐后偷听。对于曹氏将领司马懿也不好过于苛责,便笑道:“子和将军切莫轻视此人!周公瑾并非不通谋略,乃是故意藏拙耳。”曹纯不信道:“周郎乃东吴都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正该意气风发,何用藏拙?”司马懿道:“将军岂不闻客大不可欺主?周公瑾不论在江东如何了得,如今要借道而过,岂敢锋芒太露?其大军生死皆在我一念之间,周公瑾自然小心防备。”曹纯闻言眼睛一亮道:“既是如此,都督何不将其军马一网打尽,再顺势取江东之地?”司马懿摇头道:“东吴少了周公瑾,还有鲁子敬、吕子明,岂可轻易取之?借东吴之力先除刘备、南烨两个心腹大患才是正理。”说罢便命曹纯下去准备进兵之事,又写密信将所谋之计告知曹丕。周瑜从司马懿帐中出来之后,便觉得衣襟湿透,出了一身冷汗。司马懿可不用藏拙,所用计策精妙老辣,这让周瑜意识到司马懿是个不逊于诸葛亮、南烨的对手。周瑜于是更加小心,生怕自己表现太过,会让司马懿起了敌意灭杀自己。现在周瑜是真的有些佩服南烨和诸葛亮了。他有大军在侧还心惊胆颤怕司马懿翻脸动手,想想当初赤壁之战时,南烨、诸葛亮出使东吴,情形比此时自己在魏地危急十倍,可南烨、诸葛亮依然谈笑自若,这种心理素质的确令人敬服。周瑜直到离了冀州,回兵青州,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曹丕、司马懿没有趁机与东吴反目,这让周瑜意识到了司马懿合作的诚意。因此一到青州便上表孙权,将连曹攻刘之事告知孙权。却说刘备命张飞守并州,又命孙乾辅之。张飞行兵打仗是个好手,可是治理地方却并非所长,于是便将州中大小事务,尽托付于孙乾。自己每日不是饮酒射猎,便是与军中将士比武较技。这日张飞正在校场与一群士卒比武,只见十几个精壮士卒赤膊着上身,从四面八方围着张飞扑击。张飞同样赤着上身,下身只穿了一条交州生产的短裤,一身肌肉又黑又亮,在阳光下反着光芒。面对围住自己扑击的士卒,张飞哈哈大笑,双手抓住左右两个士卒的臂膀用力一抡,前后两个士卒便被撞倒在地。而后张飞闪展腾挪,拳脚并用,十几个士卒竟无一合之敌,全被打翻在地。周围观看的士卒见张飞勇猛,纷纷喝彩道:“三将军威武!”张飞一边大笑一边问身旁亲卫道:“哈哈,这是第几场了?”一旁计数的亲随上前赔笑道:“回三将军,第八场了!”张飞闻言嘟囔算道:“一场一十五人,八场是……八十……五八多少来着?”亲随小声提醒道:“五八四十,三将军神勇,已然击败一百二十人了!”张飞闻言吃惊道:“已有百余人了吗?俺怎么不觉得疲累?”亲随奉承道:“三将军是万人敌!区区百人何足挂齿?”张飞哈哈大笑道:“哈哈~说得好!你等这般武艺若要胜俺,真要万人才行,你等还需苦练才是!今日再战两场便不战了,适才受伤的回去好好将养,伤好了再来训练。”周围士卒听张飞只再打两场,纷纷起哄道:“三将军乃万人敌,当再战百场才是!”张飞闻言啐了一口道:“呸~你等莫要当俺好骗!世上哪有人贱的讨打?分明是你等疲懒不愿苦练,想要借口与俺比试装伤歇息。小心俺喝上几坛交州烈酒,真给你等松松筋骨!”士卒闻言轰然而笑,可是却再也没人起哄了。张飞平日与士卒比试看似凶猛,下手却很有分寸,便是士卒受些小伤也不碍事。可张飞若是喝了酒,那士卒就要玩命了,往往数百士卒一拥而上才能将张飞制住,不过在制住张飞之前定有数十名士卒重伤。张飞见士卒怕了自己,豪气道:“最后这两场三十人一起上吧!”就在三十个士卒合围成两圈正要扑击而上的时候,孙乾忽然慌慌张张跑进校场,后面还有一个士卒给他牵着马。若不是军营重地不许随意策马,恐怕孙乾就要打马进来。张飞知道这些文士都讲究个处变不惊,诸葛亮就是其中典范,便是天塌下来他也要先摇两下羽扇再开口说话。一见平日慢条斯理的孙乾如此惊慌,张飞就知道事情不小,急忙叫停了士卒紧走两步迎上孙乾道:“公祐先生寻俺有何要事?”若是平日孙乾见张飞赤膊上阵,定要先劝谏两句注意形象之类的话,可是今日他却来不及了。喘着粗气道:“三将军大事不好!曹兵犯我疆界,乐平郡告急!”第一卷 第五十九回 孙曹合兵破刘备 南烨应约讨孙权(2)张飞得知曹兵犯境,心态与孙乾截然不同。孙乾明显又忧又怕,张飞则是又惊又喜。自从三家称帝之后,张飞便没仗可打了。他原本想与诸葛亮去战匈奴,可是诸葛亮却执意让他协助刘备镇守州郡。将近一年的太平日子让张飞觉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英雄没了用武之地。如今听说曹兵犯境,张飞除了惊讶,还真有些暗暗欢喜。心中暗喜的张飞可不敢让孙乾看出来,反而装出一副吃惊样子大声道:“曹丕好大贼胆!俺这就领兵前去交战!”言罢又对周围士卒道:“传令下去,整备军马,明日出征!”孙乾见张飞雷厉风行,非但不怕曹军,反而要出兵而战,心中慌乱也少了几分,喘匀了气对张飞道:“三将军切莫着急!且听我将详情道来!”张飞这才反应过来问道:“曹兵何故犯境?”孙乾看了看校场上的众多士卒,又看了看张飞装束,不由皱眉道:“三将军请先更衣,我等再入营中详谈。”张飞也知此处不是讲话之所,便命士卒各自收拾行装,自己换了衣物与孙乾营中详谈。听完孙乾讲述,张飞才知事情原委。乐平郡地处并州东北与冀州常山郡相邻。常山郡去年旱灾,粮食减产,待到今年新粮未熟,旧粮已尽,于是常山治下各县便向周围郡县借粮,以渡饥荒。这种事情原本平常,问题就是一个临近乐平的小县命人来往乐平郡县借粮。县令一见借粮文书当时扔了回去,不予批准。这倒不是县令心狠,而是两地根本不是一国。曹丕虽然退位称王,表面上臣服刘备,承认刘备汉室正统。可实际上双方还是各管各的地方,并在边境陈列大军互相提防,根本不相统属。刘备麾下百官自然清楚双方关系表面融洽,实际是敌非友,县令拒绝借粮也是无可厚非。在县令看来常山缺粮当向冀州其他州郡借粮才是正理,不能因为乐平离得近就管自己借粮。这就好比云南遭灾当向北京求助,不能因为越南、缅甸离得近就向他们要求援助。借粮救灾是人情,不借粮草是本分。乐平县令的做法本没有错,以往常山县令接到回文也就该到此为止,再往他处借粮。可是不知这次常山县令发什么疯,竟然发信来说,并州、冀州本是一体,魏王曹丕是汉帝刘备治下之臣,常山有难,并州理应救援。常山县令的这种说法乐平县令自然不认可,但又不能明说曹丕不是刘备之臣,因为那就等于否认刘备是汉室正统。所以乐平县令干脆不予答复,摆明态度就是:我就不借,你能怎么样吧?乐平县令根本没想到他这个决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假如他知道的话,肯定毫不犹豫的将全县存粮都借出去。常山县令得不到回复,竟然下令士卒、百姓越境,来乐平抢粮。如此一来事情就闹大了,两个县大打出手,各有死伤。而后事态很快就扩展到了两个郡的争端,乐平、常山两地郡守各自派兵打了起来。在乱世之中边境冲突并不少见,别说是两国之间,就算是同一国的两位重臣都可能为封地边境问题大打出手。类似于乐平、常山这种争端,实际上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两军在边境打上一仗,胜者向败者索要一些好处也就是了。不过往大了讲,发展成两国争端也不是不可能。曹魏这次显然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在常山郡胜了一仗之后,乐平郡本想息事宁人答应借粮,可是曹军依旧不依不饶,竟然调遣两万大军过境,兵围乐平。乐平郡守见势不妙,这才往张飞处告急。孙乾一接到告急文书,就从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曹军的故意挑衅,可以说显而易见。但是以孙乾之智,还猜测不出曹丕究竟有何目的。孙乾只能将所有信息和自己的揣测都告诉张飞,由他来判断,毕竟并州张飞说了算。张飞听完事情经过之后不以为然道:“公祐先生何必多虑?正可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曹兵敢来,俺令其有来无回便是。便是曹丕真遣大军来取并州俺也不惧,兄长命俺在此,不正是为了提防曹丕来攻?”孙乾一听张飞这话倒也不错。就算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考虑,曹丕借此为由,出兵攻打并州也就到头了。曹丕要取并州,难道张飞和孙乾便要将并州拱手让予曹丕不成?显然两军交战,将曹丕打回去才是正理。想清了问题关键,孙乾还真佩服起张飞快刀斩乱麻的本事来,不由赞同道:“三将军所言不错!还请三将军调派兵马,下官听令便是。”张飞想的并没有孙乾那么多,就想着痛痛快快和曹兵打一仗。张飞和南烨有一点相像,就是打仗时都不愿意谋臣掣肘。不同之处就在于南烨能意识到自己智商有限,尽管不愿意,却依然将谋士带在身边。而张飞则是能不带谋臣就不带。张飞对孙乾道:“此去不知曹丕是否有计,不可兵马尽出。俺带三万兵去,留两万兵在此守城。还请公祐先生助俺守城,调拨粮草,莫让曹军断俺归路才是。”孙乾听张飞调派十分合理,没有全军尽出不顾老家的莽撞,也就欣然应允,对张飞道:“三将军此战万事小心!切不可饮酒误事。倘若事不可为,当速速回还,向陛下求援。”张飞点头应了,次日一早便率领三万大军离城,去救乐平郡。张飞不知道的是,此时围攻乐平郡的早已不是什么常山郡守,而是曹彰和蒯越率领的大军。曹彰自从许昌一败回到邺城,第一件事就是求曹丕放过李儒家小。当曹丕得知李儒是在被俘的情况下为了救弟弟曹彰才投降,而不是献城投降之后便放过了李儒家小,还命人将李儒家小护送到了南烨地盘。这倒不是曹丕心肠好,而是当时他自己都要退位自保了,自然没理由因为一个李儒得罪南烨。许昌一败给曹彰的刺激不小,完成了李儒的嘱托之后,他便整天在府中借酒浇愁,也没了打仗的心思。曹丕对于曹彰的状态倒是很放心,从一个君主的角度看,不愿领兵的兄弟显然比一个热衷领兵的兄弟更让人放心。曹营众将都以为曹彰就会一直这样被闲置下去,没想到司马懿却出面保举,要带曹彰出征乌桓、鲜卑。司马懿征讨两地并非一定要有曹彰才能取胜,可是要想震慑外族,曹彰的武力必不可少。司马懿在出征之前做了大量准备工作,了解乌桓、鲜卑的民风彪悍。司马懿可以智取两地,但是那样的话无法令异族心服口服,只有正面交战取胜,才能在当地树立威信,就像马超在西凉被称为神威天将军一样。如今曹营众将之中,也就曹彰的武艺还拿得出手,司马懿这才不顾曹丕忌讳举荐曹彰。曹彰也没令司马懿失望,北地交战屡立战功,斩杀数位单于、大将,闯出了偌大名声。如今来攻刘备,司马懿自然少不了分配任务。北地大胜的曹彰已然从低谷中走了出来,战场依然是他最大的向往。可是在乐平郡城之下,他却丝毫感受不到北地冲杀的快感。眼前的城池明明可以打下来,曹彰却必须等待张飞援军的到来,这让曹彰无比郁闷。见到蒯越入帐,曹彰第一句话便问:“蒯先生可有消息?张飞是否动兵?”蒯越知道司马懿给曹彰的命令就是围困乐平诱出张飞,只要张飞出兵,后面的战斗曹彰就能按自己的意思来打,这便是曹彰盼着张飞到来的原因。于是蒯越笑道:“恭喜殿下,探马来报,张飞已然出兵,不日即到。”曹彰闻言大喜道:“如此最好,先生且助我守营,我去会会那燕人张翼德。”蒯越闻言吓了一跳道:“殿下不可轻敌!张飞之勇天下皆知,绝非可以力敌。”曹彰笑道:“先生岂知我无计策?此乃以逸待劳之计。张飞军马远来又心忧乐平安危,必然一路疾行,士卒疲惫。我等在此假意攻城,士卒休养已久,精力正盛。以我强兵攻张飞疲兵岂有不胜之理?”蒯越听曹彰说的头头是道便微笑点首道:“殿下所言不差!可乘其立足未稳先胜一战。”曹彰留下蒯越和一半兵马守寨,自领一半人马迎着张飞来路而去。正如曹军可知张飞动静,张飞一边也早有探马来报,说曹兵迎面而来。张飞回望自家兵马,见士卒皆有疲惫之态,于是唤来几名士卒,吩咐如此这般。几名士卒领命而去,驾快马抄小路往乐平郡城而走。遣走士卒之后,张飞继续前行,不过却放缓了速度,好让士卒有休整的机会。距离郡城三十里,张飞与曹彰兵马相遇。两军摆开,张飞出马,单搦曹彰。只见张飞手持丈八蛇矛,胯下乌骓马,横矛立马于阵前叫道:“对面军中何人为帅?可敢与俺一战否?”第一卷 第五十九回 孙曹合兵破刘备 南烨应约讨孙权(3)曹彰在蒯越面前说的头头是道,以逸待劳。 实际上曹彰却想会会张飞,试试他的斤两,看看是否如传闻一般厉害。鲜卑、乌桓之战令曹彰树立起了信心,那些号称无敌,自称勇士的单于、大人,一个个皆败在曹彰手上,这让曹彰难免觉得传闻未必属实。“我乃魏王弟曹彰,且吃我一戟!”曹彰报名之后打马向前,一戟刺向张飞。张飞见一黄发小将持画戟出马,不由哈哈一笑道:“三姓家奴的方天画戟也奈何不得俺,你一黄毛小子也敢与俺为敌?”一边说着一边蛇矛横扫,将曹彰画戟拨打到一旁。这下只用了张飞七成力道。曹彰与张飞对了一合,感觉张飞力气虽大,却不如自己,也并非无可匹敌,心中不免又轻视几分,拨马而回道:“你等兄弟三人合力皆奈何不了吕布一人,如此废物也敢在此夸口!”张飞闻言暴跳如雷,大喝道:“小辈竟敢口出狂言!吃你家三爷爷一矛!”这一矛张飞不再留手,胯下马、掌中矛与张飞合而为一,好似平地卷起一阵旋风朝曹彰冲去。张飞人还未到,气势先到,曹彰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对面冲过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千军万马,洪水猛兽。曹彰平日喜欢刺激,假如生到现代必是极限运动高手。而古代没有蹦极之类的刺激运动,曹彰最喜欢的娱乐活动就是徒手与猛兽搏斗。豺、狼、狮、虎,曹彰全都亲手宰杀过,可是这些猛兽似乎都比不上面前的张飞危险。面对张飞这一矛,曹彰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发现由于张飞的丈八蛇矛足够长,乌骓马足够快,完全将自己躲闪的空间封闭,曹彰能做的只有硬拼。“当哐~”一声巨响过后,曹彰总算见识到了张飞的真正实力。毫无花哨的一矛,硬碰硬的一击对撞,曹彰感觉自己的整个人都在颤。两条胳膊突突抖个不停,双手虎口已然开裂,勉强握在手中的画戟被双臂带动,毫无规律的在空气中划着弧。张飞见曹彰竟然挡住自己一矛也很吃惊,开始他还以为曹彰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二世祖,可是刚才的一击说明曹彰还是有些本事的,至少力气不差,因为张飞的双手也有些发麻。“哈哈~痛快!再来!”张飞突然笑了起来。刚才因为曹彰出言不逊,张飞本想一矛刺死他。可是当这全力一击没有奏效时,张飞反而觉得曹彰有些自傲的资本,不再像刚才那么生气了。曹彰此时哪里还有再战的力气?他见张飞拨马而回要与自己战第三回合,当时头也不回,策马回归本阵。张飞打的兴起,自然不肯放过曹彰。他一挥手中丈八长矛,引领士卒直冲曹军本阵。双方军士瞬间战在一处。曹军修养多日体力占优,不过张飞麾下士卒人多势众,再加上张飞阵前斗将胜了曹彰士气如虹,与曹军交战丝毫不落下风。张飞更是一骑当千,挥舞丈八蛇矛闯入曹军阵中见人就砍,若不是曹彰领一群亲卫死死抵挡,张飞恐怕就要冲垮曹军阵型。就在两军僵持之际,忽然曹军背后喊杀声起。一彪人马打着北汉旗号杀入曹军后队。曹彰搞不清张飞哪里来的援军,不敢恋战拨马撤军。张飞知道袭击曹军后队的是乐平郡人马,早在得知曹军出兵之时,张飞便命人到乐平郡中请军来援。乐平郡守接到张飞命令不敢违抗,但是又怕大军出城,曹兵来攻,夺了城池,所以只派了数百骑卒前来助战。别看兵马不多,此时却起了关键作用,直接击溃了曹彰人马。乐平郡的数百骑卒挡不住曹彰撤兵,只能跟随张飞从后掩杀。两军跑出十余里,忽然前方又有一支军马拦路,打着曹军旗号。原来是蒯越探知乐平开城出兵,担心曹彰,特意领兵前来接应。张飞本待上前厮杀,可是回头一看,自家兵马稀稀落落,早已跑得不成阵型。这些士卒本就是远路来援体力不济,再经过这番追杀,不多的体力早已消耗一空,全凭士气支撑,显然是无力再战了。如此一来张飞只能眼睁睁看着蒯越接应曹彰回营。没能擒杀曹彰取得全胜,张飞确实有些遗憾,不过乐平郡守却十分开怀。张飞的援军旗开得胜,功劳还有自己一份,这让乐平郡守怎能不喜?郡守当时开城出迎,要接张飞人马城内驻扎。张飞拒绝了郡守好意,并未领兵入城,而是在城下扎起营盘与城中形成掎角之势。在张飞看来,对面区区曹兵根本不用进城防守,反而是应该主动出击,将这些过境之敌全部消灭。扎好营盘休整一夜,次日一早张飞便到阵前观看曹军布置。只见对面曹军扎下三座大营,各傍山险,极有条理。这让张飞又高看曹彰一眼,却不知这大营皆是蒯越布置。观看一番之后,张飞掐算对面营中最多不过两万人马,比起自家兵马还要少些。这让张飞决定强攻曹军营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