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是士家仅仅只是善于经营才富甲一方,因为爱民如子才高官得做,那南烨也不打算为难他们。南烨心里明白,戏志才深恨的世家是无法根除的,便是到了千年之后的民国时期还有蒋宋孔陈四大家族。南烨也不打算与天下的世家为敌,只要世家能够遵纪守法,不仗势欺人,那南烨便一视同仁。为官执政总不能因为谁家有钱便去抄谁的家,那样的话与强盗无异,主要还是看这钱是不是合法经营所得。有了针对士家的办法,南烨的心情也开朗起来,开始整天琢磨要怎么在交州大展拳脚。可惜的是他脑子里的高中知识似乎只有政治课与治国挂钩,难道说要在三国时代就开始走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还是现在就开始把计划生育作为基本国策?又或是将建设小康社会作为发展目标?南烨越想越头疼,他这才发现自己脑子里这些治国方略似乎太超前了些,有些不太适用于这个时代。他琢磨了半天,似乎只有主席的那句“枪杆子里面出政权。”适用于即将到来的三国乱世。看来与治国相比,自己还是更擅长领兵作战和发明经营,所以南烨下定决心一定去挖角几个政治牛人回来帮自己处理政务才行。黄巾之乱,名仕在野 第十九回 交州乱朱符身死 上任难法师遇刺(3)震远镖局如今名扬天下,南烨这个震远将军同样是威震四方。各地的山贼反叛都流传着一句话:劫掠郡县易,劫掠镖局难。所以南烨一路畅通无阻就到了荆州桂阳,再往南不远就要抵达交州地界。前次南烨征讨观鹄就在桂阳,再往南便是他没有到过的地方了。南烨自从讨伐黑山时起便养成了一个毛病,每到一个新地方必然用定位、强记两个技能去记下当地地图,待空闲的时候再将地图描绘到纸上,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大军行进到桂阳之后速度就有所减缓。这一日南烨的大军正在缓慢前行,突然间南烨就见到前哨探马跑了回来。南烨清楚,这前后哨的探马没有紧要情况是不会乱跑的,显然是前面出来状况。想到此处南烨便勒马站住,他身后的戏志才等人也停了下来。前哨斥候翻身下马对南烨行了一个军礼道:“启禀法师,前方有百姓拦路,要求见新任刺史,说是有要事禀告。”南烨闻言一愣,他在电视里倒是经常能看到拦街告御状的,没想到自己今天也赶上了,便有些好奇的问道:“前方有多少百姓拦路?他们说没说要禀告何事?”斥候道:“有十数名百姓,领头的是一老一少,说是一对父女。属下问其有何事,他们却含糊其辞,只说事关重大,要面见法师。不过听人群中谈论,似乎与前任交州刺史朱符有关。”南烨收集了不少交州情报,自然知道朱符横征暴敛是出了名的天高三尺,所以一听有百姓拦路告状也不稀奇,便想上前去看看情况。戏志才为了稳妥起见,特意带上了典韦、周仓和一百亲卫同行,就怕出什么岔子。骑着法拉利的南烨一边向队伍前面赶一边笑戏志才道:“志才也太过小心,十几个百姓而已,哪用得着如此阵仗?洪飞、元福足矣应付。”戏志才摇头道:“法师莫要大意,这些百姓来得蹊跷,不可不防。”南烨看古装片十有八九都会出现百姓拦街告状的情节,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蹊跷了呢?于是问戏志才道:“难道以前就没有百姓喊冤无门拦街告状?”戏志才苦笑道:“怎会没有?缇萦还敢上书文帝救父,百姓哭诉无门,拦街告状也是常有之事。可是法师也说是拦街告状,忠还没见过拦路告状的。法师请看此处,前无郡县,后无乡里,这些百姓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他们又是如何得知法师今日路过此处呢?”听戏志才一分析,南烨恍然大悟。这官道之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有人拦路告状确实蹊跷。不过也不排除这些百姓担心朱符报复,这才特意跑到荆州地界来等自己。南烨将心中想法一说,戏志才点头道:“法师所言亦有道理,因此忠才没有阻止法师上前一观,相信有这些亲卫在不会有事。”两人说话之间便到了大队人马的最前方,远远的南烨便看到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跪伏在道路中央。南烨经过戏志才的提醒也担心有埋伏,便启动了显星、寻星和定位技能,发现周围并未埋伏什么人马。虽说远处山林间也有一两个人的踪影,不过南烨并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砍柴的樵夫或是打猎的猎人。既然周围并没埋伏,南烨的心就放下了一半。他觉得典韦、周仓带着一百亲卫足以防备这十几个百姓了,便命大队人马暂时停下歇息,免得吓坏了这些上访的百姓。那些百姓见南烨下马走了过来连连叩头,口称法师。南烨和戏志才都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这些百姓的衣装破旧,面有菜色。尤其是领头的一对父女,父亲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女儿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可以说是老的老小的小,实在不像什么恶人,也就放下心来。南烨走到百姓近前道:“诸位乡亲快快请起!本官便是新任的交州刺史,你等有何冤屈尽可一一道来。”那领头的老者拉着女儿又给南烨磕了个头却并不起身,而是哭诉道:“法师请为我等草民做主,那刺史朱符目无法纪,在交州横征暴敛如同贼寇一般。他不但在各地征收重税,还抢男霸女。老汉我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我那大女儿年方二八,长得颇有姿色,被那朱符看重强抢入府。我那女儿已有婚约在身,不肯从那朱符,便被他欺凌之后活活打死,求法师为我做主!”老者说罢又给南烨叩头,南烨劝住了老者又看了他身边的小女儿一眼。只见小姑娘虽然身材瘦弱面带饥色,可是长得确实不错。消瘦的脸颊显得一双眼睛特别大,让人看了很是心疼。南烨此时已经信了老者的话,便又问老者道:“老人家的冤屈我已然知晓,不知你身后众人又有何事?”老者似乎是众人选出的代表,开口道:“我等虽不相识,但都有冤屈在身,与那朱符不共戴天,还请法师为我等做主。”南烨有些为难,朝着众人拱手道:“诸位乡亲,朱符乃是朝廷命官,一州刺史。他与我乃是同级,并非我属官,我也无权发落。依我看不如诸位有何冤屈都说出来,我命人写成奏章上报天子,由陛下圣裁,诸位以为如何?”为首的老者跪在地上想了想道:“若是法师也奈何不了那朱符便只有如此了!还请法师一定要为我等做主。”老者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人群中便站起一人道:“老丈休要被他糊弄!我看他们是官官相护,想要不了了之。此去洛阳一个来回,少说月余,多则数月,到那时节朱符早就不再交州任职,我等哪还知道他有没有受罚杀头?”听这汉子一说,老者明显有些犹豫,其他的百姓也都议论起来,言谈中对南烨所言多有怀疑。南烨皱了皱眉,向那汉子拱手道:“若是诸位信不过我南烨,可以遣一二代表,跟随奏章一起北上洛阳,一路食宿皆由我南烨担待。只要陛下惩处那朱符的圣旨一下,便让代表观看圣旨。不论那朱符是免官也好,杀头也罢,都让诸位知道他的下场。不知诸位以为如何?”听南烨这么一说,那些百姓再次开始议论起来,纷纷讨论要指派何人为代表。有人说让那领头的父女去;也有人说他二人老的老小的小恐怕一路上吃不消,还是找两个年轻力壮的去;还有人说既然要看圣旨监斩朱符,自然要找两个识字的去。就在众人议论的时候,先前那汉子又说风凉话道:“你等别议了!若是法师与那朱符官官相护,你等去洛阳就是个死。谁愿意送死谁去吧!事先讲好,我可不去!”这汉子这么一拆塔,百姓们又都不说话了。戏志才早就觉得这汉子有问题,给典韦使了个眼色。典韦二话不说越过当先的父女二人,一把抓住了那捣乱的汉子道:“你这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待怎样?”那汉子一被典韦抓住领子立刻就像小鸡子一样被拎了起来,高声叫喊道:“法师亲卫打人了!法师打人了!”汉子一边喊着一边用双手抱紧了典韦的手腕,看样子是要掰开典韦抓住自己的手。只有常与周仓角抵的典韦心里清楚,这汉子分明是用了角抵的技巧,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臂膀,不让自己挣脱。这可让典韦大吃一惊,暗叫一声不好。黄巾之乱,名仕在野 第十九回 交州乱朱符身死 上任难法师遇刺(4)典韦被那汉子抱住不得挣脱暗叫不好。不过典韦力大无穷远非常人可比,他右手一角力便把那汉子轮了起来,想要将他甩脱出去。可是那汉子下了死力,咬紧牙关就是不肯松手,死死抓住典韦臂膀一心想要控制典韦。二人交手只在瞬息之间,可早在那汉子喊出“法师打人了!”的时候,那些跪伏在地的百姓就好像接到号令一样齐齐站了起来,纷纷从怀中抽出利刃直奔典韦围攻过去。仔细一看,这些百姓虽然面带饥色衣衫褴褛,可是却都是清一色的精壮,一个老弱妇孺都没有。见此情景,领头的那一对父女完全吓傻了,好像二人根本没想到身后跟随的不是告状百姓,而是一群居心叵测的强人一样。只见那老者和小女孩吓的完全不敢起身动弹,反而把头一低,撅着屁股蜷缩在地,摆出一个十分奇怪的姿势,似乎吓的瘫软过去一样。周仓见典韦动手第一反应不是过去帮忙,而是举起双戟马上护在了南烨身前。然后指挥五十名亲卫上前去助典韦,剩下的五十名亲卫则围成了一圈,将南烨、戏志才、周仓和那一对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父女保护在了人墙之中。南烨没想到又让戏志才料中了,这些告状百姓果然是刺客,只是不知何人指使,便高声对大发神威的典韦道:“洪飞,留两个活口,我有话要问。”典韦此时正在人群之中打的兴起,也没空回话。他刚才上前没拿双戟,便将手中抓着那汉子当作流星锤一般甩来甩去,抵挡四面八方的兵刃。那些假扮百姓的刺客虽说身手不错,可也就相当于普通士卒水准,武力值都在30左右,只能说略强于普通人,否则南烨刚才一个显星技能过去早就看穿了。他们的武艺本就不高明,为了隐藏兵器,用的又都是匕首之类的短刃,哪里会是典韦对手?典韦抡着一个大活人当做武器,一下便能砸倒两三个人。他抡了两下之后发现手中这汉子没有双戟用着顺手,干脆便又从地上抓起另一个被打倒的刺客,左右开弓,将手中的两个活人抡的如同风车旋转一般。剩下的刺客根本无法近身。被典韦抓起那汉子一开始还用双臂紧紧抱住典韦想要废他一条臂膀,可是现在他已经被抡了个晕头转向,双手也早就松开了,恨不得能逃出典韦的魔爪。可典韦怎会让他如愿,死死的拽住他的衣领狂抡猛甩,只用他砸了三四下,那汉子便七窍流血,骨断筋折,如一条破布口袋一样没了动静。这时候五十亲卫也加入了战团,将那十几名刺客齐齐砍翻在地。南烨在人墙后面看的惊心动魄热血沸腾,他知道历史上的典韦在身死宛城那一战中双戟被胡车儿盗走,于是便徒手挟着两人击杀敌军。今日换了时间、地点典韦却同样如此发威,难道说他还有使活人当兵器的癖好不成?这也太残忍血腥了一点,胆小的见了确实要吓尿。按照书中描述,典韦如此发威之后形如恶鬼,敌军不敢靠近,等到典韦死了多时才敢上前。不过今天这些刺客倒是勇气可嘉,见了如此勇猛的典韦竟然没有一人后退,显然他们也是有人特意培养的精英,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南烨很想知道到底是何人要刺杀自己,见典韦和亲卫已然控制住了局面便开口问道:“还有活着的没有?都带上来!”典韦一上来就用人肉风火轮砸倒了不少刺客,他手里的两个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可是他觉得那些被砸倒的人应该都还有气。便命亲卫去挨个验看那些倒地之人。这一看之下典韦就傻了眼,这些刺客竟然全都死了,而且一个个面色乌黑七窍流血,显然是口内含毒,中毒而亡。如此一来典韦只能硬着头皮如实禀报道:“法师,这些刺客全是死士,提前服了毒药,此时已经全部身亡。”南烨闻言吓了一跳,这些刺客也太狠了吧!竟然一个活口都没给自己留下,如今也只好问问那一对被人当枪使的父女了。想到这里,南烨让身前的周仓让开,对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一对父女道:“你二人可知这些刺客是何人?与你等又有何关系?”那老者也不敢抬头,只是缩在那里大声道:“法师饶命!草民不知!与我等无关!与我等无关啊法师……”那小姑娘更是吓得一言不发,还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南烨见这一老一小被吓坏了,以为他们是被歹人所利用,便好言劝慰道:“你等莫怕!我知此事与你等无关。还请老人家好好想想,你是如何与他们相遇?同行之时他们可有什么反常之处?”戏志才见南烨一边问话,一边走近二人,似乎想要扶他们起来。他心中一动,总觉得这事儿还有些不妥之处,可是一时间又没有头绪,便下意识的拉扯了南烨一下。南烨感觉到戏志才拽自己,便回过头来疑惑的看向戏志才,想问他有何事。可还没等南烨开口,便听戏志才惊叫道:“法师小心!”南烨闻言回头一望,只见刚才跪伏在地的那对父女此时已经直起了身子。两个人的衣襟此时完全敞开,手中还都多了一把做工精巧的手弩,全都瞄准了自己。此时南烨心思电转反应过来,原来这一老一少也是刺客,他们定是趁着刚才混乱之际装作害怕,伏低了身子解开了衣襟,取出了暗藏在怀中的手弩并上好了弩箭。这两名刺客选择的发动时机太过巧妙,正是南烨完全放松之时。他再想要躲闪已然来不及了,于是一个控人技能就丢向了那个少女。虽说控人技能无法控制心存敌意之人,可是却能造成对方短暂的失神。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每一秒钟都十分宝贵,或许刺客失神的一刹那,自己就能逃过一劫。之所以南烨选择少女而没有选择老者,便是因为他觉得手弩这种东西就像手枪一样,不论什么人用,威力都是一样的。而那少女看上去要比老者容易控制些,说不定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至于那个老者便只能听天由命了。周仓刚才虽被南烨请到了一旁,可是他却一直没有放松警惕,时刻注意这周围的风吹草动。如今变生肘腋之间,他是第一个注意到那对父女反常,并反应过来的人。周仓的第一判断也是那老者威胁更大,所以手里的双戟同时朝着那老者掷出。没了武器的周仓也不管那飞戟有没有建功,一个跨步便挡在了南烨面前。他心中只求那少女的反应慢些,自己能有机会为法师挡下这一箭。至于他自己的生死早已经置之度外。那老者和少女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刺客,可是他们起身、举弩、瞄准也需要短暂的时间。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周仓的双戟已经到了老者的面前。那老者此时正跪在地上,根本无法躲闪,面门和前胸双双被双戟贯穿,身子连带手臂向后一仰,弩箭也失了准头,朝着天空射去。那少女同样在这个瞬间被南烨的控人技能所慑。别看她年纪不大,可也是被人精心培养的死士,而且还是领导这次刺杀行动的首领,心智极为坚定。她被南烨的技能命中之后只觉得头脑突然一阵恍惚,眼睛不自觉的闭了一下,就像眨了一下眼,可是片刻便清醒过来,直接扣动了瞄准南烨的弩机,对于死在身边的“父亲”看都没看一眼。黄巾之乱,名仕在野 第十九回 交州乱朱符身死 上任难法师遇刺(5)刺客少女感觉自己只是眨了一下眼,实际上却是中了南烨的控人技能,恍惚了一两秒的时间。这个感觉上的时间差使她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以为面前的还是南烨,便毫不犹豫的扣动了弩机。可是当弩箭发射出去之后她才发现,面前已经换成了一个铁须银齿,黑面朱唇的大汉。周仓掷出双戟之后便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保护南烨法师。可是那两名刺客伪装的实在太好,利用的时机太巧,他对付一个都已然吃力,剩下的那个只能是以身挡箭。不过就算这样他也以为自己赶不及了,没想到那女刺客却愣了一下才将弩箭射出,这让周仓心中一喜。已然挡在南烨面前的周仓只觉前胸一痛,那弩箭就钉在了他的胸口上。虽说他穿着铠甲,可是这刺客的手弩显然制作的十分精良,威力甚大,竟然射穿了铠甲,钉进了肉里。刺客少女见一击失手眼神一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刚才自己会失神片刻?竟然连面前换了人都没发现。难道说大道圣人法师真的受上天庇护,是杀不死的?她手中的强弩威力虽大,可操作起来却甚是复杂,刚才她伏在地上半天,也只是上了一根弩箭而已,所以她心里明白自己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何况现在典韦已然带领亲卫将她团团围住,无数刀剑都指向了她一个。南烨施展控人技能之后还以为能拖上个三五秒钟,会有卧倒的机会。没想到那刺客少女心智竟然如此坚韧,片刻之间便清醒过来。就在南烨不知所措之时,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南烨素知周仓、典韦都是忠心不二之人,可没想到周仓今日竟然以身护主。见周仓前心中箭,南烨“啊~”的一声惊叫。虽说南烨当初留下周仓、典韦之时便是将二人当作贴身保镖,也知道二人的职责便是保护自己。可是和这两个忠诚耿直的壮汉相处时间长了,南烨早就将他们当成了朋友,而不是保护自己的工具。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周仓和典韦形影不离保护自己就已经让南烨十分感动,若是他们因为保护自己而死,南烨肯定要后悔死了。所以一见周仓心脏的位置中箭,南烨便扑到周仓跟前问道:“元福感觉如何?你坚持一会儿,我这就去给你找医者来。”周仓中箭之后并没有倒下,依然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见南烨如此焦急,周仓咧嘴一笑道:“法师莫急!不妨事!那弩箭射透铠甲之后入肉不深,似乎碰到了我的肋骨便停了下来。没有伤到骨头心脏。”南烨这才想起周仓天生板肋虬髯力大无穷。他虽然没有解剖过周仓,看看他的肋骨是否真的变异连在了一起。不过从外表上看,周仓胸前的肌肉的确高高隆起,比起那些骨瘦如柴脱了衣服就见到肋骨的穷苦百姓来说确实就像肋骨连成片一样。见到周仓没事,南烨这才松了口气道:“没伤到内脏就好!志才快去商队中问问,有没有人会医术的。”“没用的!箭上有毒,中者必死无疑!”少女刺客跪在地上,敞着衣襟,面对前后左右数十把刀剑,第一次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很好听,可是说出的话却像刺骨寒风让南烨打了个哆嗦。“你等到底是何人?与我又有何仇怨?竟用这种卑鄙手段要致我于死地,甚至不惜自己性命?”南烨转过质问那少女道。南烨自己最是惜命,他一直认为人的生命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不光是自己的生命宝贵,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所以南烨最不能理解的便是这些牺牲自己性命还要剥夺别人性命的刺客了。少女刺客听到南烨的问题微微一笑,面容如花般绽放,就好像闲坐家中听到闺蜜讲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丝毫没将对准自己的刀剑放在眼里,也没有面临死境的胆怯,只在眼底深处存有一丝没有完成任务的遗憾。南烨见这少女面对如此险境还能笑的出来,敞开衣襟将娇躯幼乳暴露在众人面前都不觉羞耻,便能想到她的心有多么的硬,又有多么的冷。南烨干脆的放弃了追问少女来历转而问道:“你那弩箭上到底有何毒?可有解药?只要你拿出解药,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不可!”戏志才刚让亲卫去寻医者,便听南烨要放了那刺客马上阻止道。南烨转过头吼道:“有何不可?难道你打算让我眼睁睁看着元福替我而死?”戏志才一看南烨眼睛都红了,也不再言语,他知道南烨法师的弱点就是太重情义太心软。这个弱点往往会使南烨失去理智的判断,做出一些不符合大局利益的事情来,可以说是一个上位者的缺点。不过这也正是南烨的人格魅力所在,若非如此,他麾下的文武也不会如此团结。“法师不可!这刺客该杀!”周仓听南烨为了自己要放走刺客心中异常感动,不过他却不想放过这个刺杀南烨法师的凶手,便是做鬼也不想放过。南烨听周仓开口急忙道:“元福此时莫要多开口,也不要动怒,快快躺下,说说你现在感觉如何?”说罢便扶着周仓躺了下来。周仓站在那里还不觉什么,可是这一动问题就来了,他本觉得不用南烨搀扶自己就能躺下,可是却发现上半身有些麻木,活动起来极为不便。看来那刺客说的是真话,这弩箭上确实有剧毒之物。躺到地上之后周仓开口道:“伤口到不慎疼痛,只是有些刺痛麻痒,头也有些晕沉。”南烨知道这些都是中毒症状,让典韦帮忙脱下了周仓甲胄,撕开衣服一看,只见弩箭周围已然开始红肿,箭头深深嵌在周仓胸前的肌肉之中。此时南烨真有些后悔为何没把张宁带来,这时候若是有个高明的医生在此,周仓或许还有救。既然张宁不在,南烨要救周仓的唯一希望便是那少女刺客的身上有解药,于是再次问那少女道:“我不管你是何人,只要你拿出解药,我便放你一条生路!若违此誓言天打雷劈!”那少女刺客从刚才开始便愣愣的看着南烨的一举一动,在她有生以来的记忆中,奴仆忠心护主的多了,愿为主人而死的也不少。今天来刺杀南烨法师的每一个人便都做好了舍生取义的准备。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愿意为了奴仆部下放走刺客的主人。在她的脑海中,主人若是遇刺,失职的护卫应该全部陪葬才对!南烨的一言一行感动了周仓的同时,也让这个少女刺客深深疑惑起自己的信念来。少女没有开口,而是双手缓缓一动,周围的法师亲卫立刻紧张起来,将刀剑全都又向前伸了一下。南烨以为那少女想通了要拿解药,急忙喝止了亲卫动作。只见少女并未拿出什么解药,而是用双手将衣襟拢在一起,然后给南烨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说道:“世人皆言法师仁慈无双有上天庇佑,今日小女子方知此言不虚。法师莫问民女受何人指使,即便问了民女也不会答。今日来行刺法师,民女就没想生还,自然不会有什么解药。而且那毒箭根本就没有解药,因为箭上涂了五步蛇的毒,这世间无药可解。民女自知作恶多端劫数难逃,也不敢厚颜求生,只求法师给民女个痛快。民女能说的,想说的便只有这些。”黄巾之乱,名仕在野 第十九回 交州乱朱符身死 上任难法师遇刺(6)常言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南烨见那心硬如铁的少女刺客不取解药,反而留起遗言来,这心中就是一凉,看来这箭毒果然难解。古代的五步蛇到底是什么蛇南烨并不知道,不过南烨却知道但凡被称作五步蛇、七步蛇、九步蛇的肯定都是剧毒的毒蛇,中毒之后几步之内便要毒发身亡。少女说蛇毒无解其实并不正确,南烨知道抗毒血清便是治疗毒蛇咬伤的特效药,只是这个时代显然是不会有什么抗毒血清的。心忧周仓伤势的南烨也没空去发落那少女刺客,脑子里回忆着各种关于毒蛇咬伤的急救知识。他现在唯一感到庆幸的是曾经看过一些关于野外生存的电视节目,还记得一些紧急的解毒办法。也幸亏这箭上用的是蛇毒这种动物毒素,若是毒箭木的植物毒素他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那才是天下第一奇毒,真正的见血封喉。就在南烨思考对策的时候,商队中的医者也被亲卫请来了。可是那姓董的医者一听是中了五步蛇的毒后连连摇头,直说“没救了!”便让南烨开始准备后事。南烨对于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商队中的医生只能说医术一般,别说和华佗、张仲景那样的名医相比,便是比起张宁恐怕都多有不如,指望他们还不如倚靠自己来的靠谱。南烨问那医者道:“不知董先生能否将这弩箭先起出来?”董医者点头道:“这倒不难!不过就算取出箭矢这人也活不了多久了。依董某看还是莫让他再受这起箭之苦。法师若是不想让他带箭下葬,不如等死后再拔箭不迟。”南烨一听这话鼻子差点气歪了,这人都死了拔箭还有毛用啊?可是他现在有求于人,也不好向那医者发怒,只能忽悠道:“董先生若有取箭之法,还请速速取箭,说不定我的法术还能克制蛇毒,若是晚了恐怕我也回天无力。”董医者闻言眼前一亮,当时的行医之人大多有个毛病,就是不愿把自己的医术外传,可是却都想把别人的医术学到手。若是自己治不好的病被别的医生治好了,医者肯定会千方百计想去学上一手。这董医者一听南烨法师可治五步蛇毒,又怎能不想偷师学艺?当即点头道:“法师既有妙法回春,董某自当竭尽全力。”说罢他就打开药箱,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在袖子上抹了抹,便要取箭。南烨见状急忙拦住董医者,命人取来火种消毒之后才将那手术刀又还给了他。董医者不明其中道理却也不敢发问,因为偷师学艺乃是行中大忌,所以只是将南烨的做法默默记在心里。取过小刀之后,董医者便在周仓胸口中箭之处开始下刀。他先是将那弩箭周围的皮肉切开一个十字小口,然后一点点的将箭矢往外拔,若是弩箭的倒钩挂住了皮肉,他便再下刀去割。南烨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华佗的麻沸散发明出来没有,反正他看着周仓那血肉模糊的伤口都一阵肉疼,无比的揪心,恨不得给他打上一针麻药才好。不过周仓却没叫痛,只是死死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也不知他是和关羽一样意志坚强视死如归,还是中毒之后伤口麻木丧失了部分知觉,又或是二者兼而有之。就在亲卫去请董医者的时候,南烨身后的大队人马和镖队中的商旅便听说了法师遇刺的消息。所以没过多久徐晃便带领士卒和商旅赶了过来,正看到董医者在为周仓取箭。徐晃见此情景也不敢打扰,便命士卒商旅都保持安静切勿靠近,围成了一个大圈看着圈里的周仓做手术。由于箭上有毒,董医者取的很小心,他也怕这毒箭误伤了自己。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没用多久便将那毒箭起了出来,交到南烨手上。董医者能有这般手艺南烨并不奇怪。华佗被称作外科圣手,可见当时已经有了外科手术一说,只是并非所有医者都能如华佗一样做开膛破肚的大手术罢了。不过割个疖子、取个异物寻常医者还是能做到的。南烨看了一眼手中的毒箭,只见那箭头并不像武侠小说中描写的那样蓝汪汪、绿幽幽、红艳艳,而是乌漆吗黑的,上面还挂了不少血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将毒箭放在一边,南烨命人取来大量饮水,开始给周仓清洗伤口。这时候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着南烨,想看他到底要用何等法术来治愈无药可解的五步蛇毒。这些围观的人中就数董医者和那名少女刺客的眼神最为不同。董医者是两眼放光就等着南烨施展法术,自己好偷学一二。那少女刺客的眼神就复杂了,其中又有好奇又有不屑,似乎她既希望南烨治好周仓,又希望周仓死去一样。南烨此时可顾不上众人如何看待自己,他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了周仓的伤口上。见那些清洗出的血液有黑紫的颜色,他便知道这毒药厉害。清洗完伤口之后,南烨就开始用手挤压伤口周围的肌肉,迫使带毒的血液外流。挤压片刻之后,南烨便发现那毒血还是不尽,便决定用出最后一招了。他取过水袋含了一大口清水漱了漱口。这一举动将围观众人看得一愣,尤其是董医者,更是不明其理。开始他还以为南烨法师累了想喝口水,可是见南烨将水又吐了出来就彻底晕了,想不通南烨法师为何会在这救人的关键时刻想起漱口来。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董医者更是脑子混乱终生难忘,他就见南烨法师漱过口后一下子趴在那受伤的壮汉胸口吸起血来。难道说南烨法师所讲的法术便是吸血解毒吗?这岂不是一命换一命?就算那壮汉得救,喝下毒血的南烨法师岂不是没救了?感到震惊的可不光是董医者,在场所有人都被南烨的行为吓了一跳。距离南烨最近的典韦和戏志才同时大喊道:“法师不可!”地上躺着的周仓见此情景也挣扎起来,他宁愿自己中毒而死,也不愿南烨法师替自己解毒而死。周仓这一挣扎,南烨只好先抬起头来,侧着脑袋“呸~”的一声将一口变色的毒血吐在了地上,然后大声喊道:“不许动!你他娘的要害死我啊!差一点就咽下去了!”此时南烨满嘴是血,他一说话便有血沫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那样子与平时温文尔雅面上带笑的样子大相径庭,显得格外狰狞。可是周仓见到南烨这副样子却并不害怕,反而心中发烫,感动的落下泪来。周围众人见刚才割肉取箭都一声不吭的硬汉此时流下了热泪也都万分感动,更有不少商旅百姓低头哭出声来。南烨麾下的亲卫和士卒就更是感动,都觉得跟随南烨法师是一生中最正确的决定。且不论南烨法师能否救活周仓,就这份为了属下冒险吸血疗毒的心,便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在场之人中内心触动最大的还是那名少女刺客。她从小就被灌输教导要为主人而生,为主人而战,为主人而死。可是她的主人却从没有正眼瞧过她,总是将她当成一个杀人工具来使用。为了执行刺杀任务,少女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杀人,早早就被男子破了身。鲜血染红了双手,心中丢弃了羞耻和尊严,这一切都是为了不择手段的完成任务,得到主人的一句赞赏。可是她的主人却没称赞过她哪怕一次,仿佛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黄巾之乱,名仕在野 第十九回 交州乱朱符身死 上任难法师遇刺(7)成功了是生,失败了是死,这便是一个刺客的信条。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没有赞赏,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这便是少女刺客的世界。这次她失败了,所以她知道自己必须死,就算是南烨法师大发慈悲放过自己,主人也不会放过自己。在南烨给周仓吸毒疗伤之前,少女心中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完成任务。可是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最大的遗憾就是死后没人会为她伤心哭泣,甚至没人会记得她是谁,就连她视为天地的主人都不会记得她。少女有些羡慕起躺在地上的周仓来。若是自己能有一个这样关心自己的主人,那便是失败身死,也了无遗憾了吧!她是多么希望在自己死前得到主人的一次赞赏,可是她心中明白,即便刺杀成功也不会获得赞赏的自己若是失败了就更没有被称赞的资格。她的主人是绝不会同情一个失败者的。“若是自己的主人是南烨法师,若是自己便是那躺在地上的壮汉就好了!”一个荒诞的念头浮现在少女刺客的心间将她吓了一跳。她赶紧控制住心神将这不忠诚的念头赶出脑海,可是这念头一起就再也挥之不去。最后她只能听之任之,幻想着自己死后,主人也会像南烨法师一样,为自己伤心难过一次。南烨吐出一口毒血之后也在幻想,其内容竟然与那少女刺客十分相近。他在想:“要是周仓是那少女刺客就好了!那吸起毒来肯定会让自己愉悦非常。”之所以有这种想法,实在是因为周仓的一身臭汗味太令人无法忍受了。古代的卫生条件本来就不如现代,很少有人能天天洗澡的。这行军在外就更没有条件打理个人卫生,所以周仓身上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即便南烨已经用大量清水洗净了伤口周围,可是周仓身上的味道还是很伤鼻子。南烨自知救人要紧,也顾不上味道如何了,干脆在脑子里把周仓脑补成一个美女,这样还能让他好过些。吐出毒血之后,南烨命令周仓躺好,再一次漱了口,然后又趴在伤口上吸起毒血来。南烨就这样边吸边吐,每次都用清水漱口,直到观察周仓的血液便成正常的鲜红色,伤口周围的红肿也有所消退,这才停了下来。周围众人简直都看呆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这种办法医治五步蛇的绝命剧毒。南烨法师这方法虽好,可是也太玩命了些,万一不小心吞下了毒血,那可就搭上了性命。南烨最后漱了一次口便站了起来,他也不能肯定这个办法就一定奏效,接下来便只有听天由命了。为了更保险些,南烨叫过董医者道:“董先生,你那里有没有外敷的止血药?还请帮元福料理一下伤口。若是有解毒药物也给他吃一些。”董医者今天算是大开了眼界,急忙点头道:“有!有!董某这就帮周统领疗伤。只是这解毒药物却都无法医治这五步蛇毒,不知用什么药物才好?”南烨想了想道:“元福体内大部分的毒素已然被我逼出,残留的毒素应该用寻常蛇毒的解药便可克制。若是你没有蛇毒解药,其他解毒药也可,只是不要用那些以毒攻毒的药物。”董医者闻言急忙点头道:“董某晓得!”说罢便给周仓止血用药。南烨又问周仓道:“元福此时感觉如何?”周仓皱眉道:“似乎比刚才取箭时还要疼痛。”南烨知道这是人体恢复知觉的征兆,不由喜笑颜开道:“若是如此便说明毒素已然开始消退。十有八九你这条命能保住,不过还要安心静养才是。”周仓感激道:“周仓多谢法师救命之恩!”南烨见周仓说罢便要起身行礼,便又将他按到了地上笑道:“我还没谢你为我挡箭救我一命,怎么你先谢起我来?还是我该向你道谢才是。”周仓红着眼圈道:“护卫法师是周仓职责所在,算不得恩情,法师莫要折煞于我。”南烨笑道:“若按你这说法,救护部下也是我的职责,我等算是扯平了,日后谁也休将这谢啊、恩啊挂在嘴上。”周仓抽了抽鼻子才忍住没再落泪,重重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却将南烨的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围观众人见南烨法师当真解了那无人能解的五步蛇毒治好了周仓都暗挑大指议论纷纷。有人说南烨法师乃是圣人之体百毒不侵。也有人赞南烨法师仁义无双舍己救人。还有人夸科学大道万般术法无所不包可解天下难解之事。跟随南烨而来的那百十来个弟子也成了众多商旅争相追捧的对象,很多人都要向他们拜师学艺,弄的这些弟子既觉得荣幸,又觉得不好意思。典韦见周仓已无大碍开口问道:“法师,那女刺客要如何处置?”南烨刚才一直全神贯注在周仓身上,早就把那少女刺客忘在脑后了,典韦这么一提他才想起来还有个刺客呢。对于这个少女刺客的处置,南烨自有一番打算,就是依法而办。南烨记得戏志才和自己说过,到了交州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严肃法纪,纠察士家的不法之事。南烨自己也觉得一个法治社会要比一个人治社会安全得多。只要做到了法大于天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那就不会出现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惨剧,就能把万恶的君权关进笼子里,就能避免岳飞和袁崇焕的悲剧。最关键的是他自己就能活得更安全,不用担心哪一天皇帝老儿心血来潮将自己拖出去咔嚓了。南烨知道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因为皇权至上的思想已经深入人心,不是一时半刻便能扭转的。不过三国乱世也正是一个扭转人民思想的机会,东汉末年宦官、外戚专权已然让皇权旁落,而后董卓、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更是将皇权踩在了脚下,到后来三足鼎立就是谁想当皇帝谁就当皇帝的时代到了。南烨自己倒是没有做皇帝的野心,他只想活得安全自在,不被皇帝和诸侯欺负。他更大的愿望就是天下百姓和自己一样,也能不被皇帝和诸侯欺负。南烨也知道自己这个愿望要比做皇帝还难的多,可是了解历史趋势的他却不得不去尝试一下。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总要有人为法治社会开先河,就算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也至少把法制的种子播下去。从感情上说,南烨恨不得杀了这个刺杀自己伤了周仓的女刺客。可是既然要依法办事,就绝不能感情用事。于是南烨走到少女刺客的面前问道:“你刺杀朝廷刺史,可知罪否?”少女刺客此时已然没了之前的冰冷,点了点头道:“民女自知罪责难逃,只求速死。”南烨道:“你要求死也容易的很,随你同来的那些刺客身上都暗藏毒药死于非命,我想你肯定也有这手段,却为何不用呢?”少女闻言脸色一变,而后又冷静下来道:“民女不愿七窍流血死得那般凄惨。若法师开恩就请赐民女全尸,若法师要折磨逼问民女何人指使,民女也只能服毒而死。”南烨闻言点了点头,只有此时他才感觉这少女还有点女孩子的样子,竟然还在乎自己死的是不是好看。他又开口问道:“这么说你是认罪服法了?”少女点头道:“民女认罪!”南烨一拍手道:“好!”说完南烨捡起刚才那支带毒的弩箭举国头顶对众人道:“此女行刺本官,人证、物证确凿,且此女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科学大道亦有律法一门。今日本官按律宣判,诸位若觉判罚轻重不当,有失公允或不合公理,可以当众提出质疑。若质疑者超过半数,本官另行改判。”黄巾之乱,名仕在野 第十九回 交州乱朱符身死 上任难法师遇刺(8)南烨的话一出口,围观众人便是一片哗然。自古以来这犯人有罪无罪就是当官的说了算,什么时候听说过民意可以改变官意了?再说这女刺客大胆行刺南烨法师证据确凿,便是判罚腰斩、弃市也不为过,又怎会轻重不当出现质疑呢?听着周围议论纷纷,南烨才明白为何县太爷要有惊堂木,法官要有法槌。看来要在审判时保持肃静真不是一见容易的事。他手里没有专业工具,之好拍着手喊道:“肃静!肃静!”经历了刚才吸毒疗伤的一幕,南烨法师在众人心中的威望更上层楼,所以听他一喊,众人便都安静下来等着下文。南烨见众人安静下来继续道:“现在宣判民女……”刚说了开头南烨便说不下去了转头问那少女刺客道:“你姓氏名谁?快从实招来!”少女刺客的警惕心很强,以为南烨是在诱供,便答道:“民女无名!”南烨见她不说也不再问,接着道:“现在宣判民女无名行刺交州新任刺史南烨一案。”这话一出口别说周围的士卒商旅觉得别扭,就连南烨自己也觉得不对味,这不是自己审自己的案子嘛?不过为了让一些法制观念随着此案传播出去,南烨不得不走完必要的程序。南烨让戏志才准备纸笔记录,紧接着陈述案情道:“今日民女无名受人指使,聚众十八人,装扮成告状百姓,拦截道路,欲行刺新任交州刺史南烨。南烨亲卫奋起反击,击杀十八名刺客,生擒无名,亲卫副统领周仓被无名毒箭所伤。本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当场宣判。”周围众人都竖起耳朵想听听南烨法师到底如何断案。汉朝的法律制度是德主刑辅、礼法并用,这种法律特点源于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主张,同时董仲舒还创出了春秋决狱,论心定罪的办案原则。所谓春秋决狱便是按《春秋》经义定罪,若当事人的主观动机符合儒家经义标准,即使违法也不算犯罪,凡违反经义者,不违法也要定罪。这种法律制度虽说废除秦法中肉刑一类的残酷刑法具有一定的先进性,但是却摒弃了秦朝法家的事断于法、刑无等级的法制传统,将法制变成了人治,背离了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的司法审判原则。不但具有很大的随意性和主观性,也使得皇帝和官僚贵族凌驾于法律之上。看似有法可循,实则无法可依,如何断案全凭皇帝、官员。就因为有这种随意的法律制度,所以各地官员断案大多是随心而断,只要能讲出经义道理让人信服,想怎么断案都可以。这也为南烨裁决提供了方便,就算他用现代法律去断案,只要合情合理便不会有人质疑。南烨见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便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民女无名引领刺客行凶犯故意杀人罪,按律当斩。南烨及其亲卫在受袭之时为求自保击杀十八名刺客属于正当防卫,无罪。”在场众人听南烨说完都点了点头,他们虽没听说过什么故意杀人罪和正当防卫,但是也能明白其中意思。这个判罚结果完全在众人意料之中。没料到南烨话锋一转道:“民女无名虽蓄意谋杀,但是南烨极其亲卫暂无一人致死,唯有周仓重伤,属于杀人未遂,不应与杀人罪同。现判罚民女无名暂时收监,若周仓中毒身亡则按杀人罪论处,判罚其死刑。若周仓痊愈,则按杀人未遂至人重伤罪论处再行判罚。”南烨此语一出众人哗然,行刺一州刺史乃是以下犯上,违反经义的大罪,即便未能成功,其动机也足够致死。刺杀刺史这种罪名在士卒、商旅的眼里与行刺皇帝也差不多了,他们还没听说行刺皇帝没有成功便罪不至死的。若是南烨下令当场处死这个女刺客,众人还没有异议,可南烨法师竟然说要以周仓的伤势定罪,这可就让人不能理解了。由于南烨之前说过质疑者过半就会改判,所以当场便有人道:“法师如此判罚小人不服,此女以下犯上罪无可恕,理当杀之。”南烨一听这声音还挺耳熟,回头一看正是李岳。姚成、清风、明月三人也站在他身边,对着那少女刺客怒目而视,显然是赞成他的。南烨也没想到最先给自己拆台的是自己人,不过他倒是不怪四人,他们四个都是自己府上的人,不为自己说话才奇怪。关键是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看来大多数人是赞成李岳的说法,只是不像李岳那样大胆敢言罢了。南烨朝着李岳招了招手,将他叫到跟前,然后对众人道:“诸位对判罚有疑,恐怕大多是觉得这些刺客刺杀朝廷命官应该从重处罚,而我却不能这么看。因为今日我即是受害者,又是判罚者,如果我在判罚之时将自己的感情投入其中心存报复,那这个判罚便是不公正的。所以我只能假设被刺杀的人不是我,也只有这样才能做出公正的判罚。”南烨向众人说完又对李岳道:“如果今日这女子行刺于你,而你受伤未死并将她告到我这个刺史处。我判她杀人未遂致人重伤,处以徒刑或笞刑,你可心服?”李岳眼珠一转道:“小人不服!”南烨笑问道:“你为何不服?难道也是因为以下犯上罪加一等?”李岳摇头道:“那倒不是!这女刺客有杀人之心便是恶人,理应处死。若是轻判,她还要再杀人。”南烨知道李岳的想法便是典型的春秋决狱思想,只要认定一个人在大义上是恶人,那么即便是他罪不至死也有可能被处以极刑。南烨说服李岳并不是目的,他的目的是让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能接受以事实定罪的原则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思想。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南烨只好从一个法官的身份转变成了少女刺客的辩护律师对李岳道:“若是有杀人之心便是该死,那假设两人口角冲突,都扬言要杀死对方,然后二人互殴打的鼻青脸肿前来告官,那是不是两个人都该处死?”“这个……”李岳被问的一愣答不上话来。南烨接着对众人道:“按照科学的判罚方法,确定一个罪犯的刑罚轻重当从两方面来看。一是他的犯罪事实,二是他的犯罪动机。所谓动机,就是指他为什么犯罪。这女刺客故意杀人未遂是事实,我等再来看她的动机。我与她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她虽没有供认背后的主使之人,但是明显是受人指使而来。从动机来看她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算不得违反大义,反而是她背后的指使之人心存恶念要加害本官真正该死。你等看她年纪尚幼,少不更事,若无人指使又怎会行差踏错做出这等行刺朝廷命官之事?正因为她年幼无知受恶人蛊惑前来行刺又没有成功,所以我才将其当作从犯从轻处罚,想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知诸位以为如何?”中国古代是没有辩护律师这种东西的,围观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会为被告说话。更奇的是这个为被告说话的人恰恰还是这场刺杀的被害者和判决者,这就更让人感到惊讶。不过众人在惊讶的同时也被南烨的一番话所打动,再看那跪在地上的少女刺客似乎也不是那么十恶不赦了,纷纷憎恨起那背后的主使之人来。黄巾之乱,名仕在野 第十九回 交州乱朱符身死 上任难法师遇刺(9)李岳虽被南烨一番话说的也有些意动,可是他还是不想放过刺杀南烨伤了周仓的刺客。于是对南烨道:“小人知道法师慈悲,可怜那女刺客。可是不论她出于什么原因,行刺朝廷刺史便是以下犯上的枭首大罪,就算没有成功也是一样,还请法师从重处罚。”南烨摇摇头道:“你、我、她,虽身份不同,可是生命却都只有一条,是同样宝贵的。在平等的生命面前没有贵贱之分,我不能因为她刺杀我就从重判罚,也不能因为她刺杀你就从轻判罚,更不能因为她没有杀人就轻易剥夺她宝贵的生命。科学大道便是自然之道,也是真理之道,生命宝贵、唯一且平等,这便是最显而易见的真理了。假如周仓被她所杀,我发誓会让她付出生命的代价,否则的话我不想轻易剥夺一个无知孩子的生命。”少女刺客一直认真的听着南烨与李岳辩论,此时此刻她已然泪流满面。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站出来为自己说话保护自己的不是主人,反而是自己要刺杀的南烨法师。从始至终南烨都没有赞扬过少女刺客一句,可是少女的心中却暖暖的。因为南烨法师说自己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算有违大义,还说自己的生命与法师一样宝贵。这些对于一个从没被人赞扬过的少女来说就是最好的褒奖了。少女刺客为主人受尽了苦楚也付出了很多,可是到头来还是被当作工具看待。今天她是第一次有了做人的感觉,因为她第一次遇到了一个把自己当人的人,他便是南烨法师。少女心中产生了一种冲动,一种拜服在地呼唤南烨法师为“主人”的冲动。可是从小到大深深印在脑海中的刺客信条又阻止了她这种“不忠”的想法,让她根本无法开口。心怀矛盾的少女刺客只能流着两行清泪,等待着南烨法师的最终判罚。此时少女刺客已经完全认命了,即便是死她也毫无遗憾,因为她知道这世上至少有一个人是同情自己并把自己当人看待的。那个人不是自己的主人,而是南烨法师。少女心里想着:“若是自己死了,法师一定会为自己伤心难过吧!那自己便没有遗憾了。”南烨与李岳的争论已经告一段落,李岳又怎么可能辩的过南烨这个靠忽悠人吃饭的法师呢?最后当然是败下阵来。南烨在说服李岳的同时也说服了在场的绝大多数人。众人都觉得南烨法师不但判罚公正合理而且心怀慈悲以德服人,所以也就没人再提出异议了。见没有人再反对自己的判罚结果,南烨走到戏志才面前取过他刚才书写的案情陈述和判决结果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大问题。于是走到少女刺客面前问道:“对于这个判罚结果你还有什么异议没有?若是没有就按个手印表示服法认罪。”说罢将手中纸张递给了少女刺客。少女看也没看,伸出右手在旁边老刺客的尸体上抹了一把血迹直接按到了纸上。南烨见她如此冷酷也是心头一颤,不知道今日救她一命到底是对是错。接过了那张按着血手印的案情记录,南烨对少女刺客道:“这些天你最好祈祷周仓平安无事。倘若他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我想放过你也不可能了。”少女点了点头道:“法师能有心饶民女一命,民女已然感激不尽。若是周统领毒发身亡,民女绝无颜苟活于人世,也愿在法师面前服毒而死,给周统领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