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倾茗沉静一笑,说:“三年如一日,感情如初,真不错。” 凌嘉看一眼尚菏瑹,笑道:“只要懂得珍惜,你们也会的,菏瑹,是不是?” “当然,”尚博士挺起腰板来睥睨众人,又拍拍钟倾茗的脸,带着傲慢的神气,说:“不就是和某人一起变老嘛,仨钱油俩钱醋的事,啊哈!容易极了!” 是啊,许多事情原本很容易,只是,我们常常人为地去把它们想的过于复杂,过于艰难了。 钟倾茗笑了,路璐和凌嘉对望一眼,也笑了。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结文,还有一章,稍后发。72、第 72 章 ... 很快的,元旦到了,一月一号当天,尚菏瑹和钟倾茗各自回了家,各自陪着自己的父母过了一整天。 元旦过去没多久,小年就到了,小年那天,尚菏瑹和钟倾茗都没有回家,两人没法在一起过大年,那么,就一起过过小年吧。 钟倾茗包了饺子,尚菏瑹就着腊八蒜吃了一个肚儿圆。钟倾茗拍着尚菏瑹圆滚滚的小肚皮,嬉笑道:“你看,咱们的孩子五个月大了!” “五个月大的女娃娃,该起个名了,”尚菏瑹摸摸自个儿的圆肚儿:“呕,就叫她钟馗吧!” 钟倾茗无语。 小年一过,春节就紧跟着追来了。 大年三十中午,钟倾茗和尚菏瑹深情吻别,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大年夜总是热闹的,笑语声伴随着鞭炮声,声声和乐。 这一夜,尚菏瑹和钟倾茗对着发了一晚的短信,她们同在一个城市,离的并不远,但在这个与家人团聚的节日里,她们都对彼此升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思念。 思念那个人的好,思念那个人的笑,思念在这一年中,与那个人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思念同水饺一起入了锅,接受沸水的洗礼,上桌后,成了回味无穷的美食。 陪着父母看烟花的时候,尚菏瑹许下了愿望:愿父母身体安康,愿倾茗工作顺利,愿自己和倾茗,同德同心幸福长。 晚上12点,当任远点燃烟花的时候,钟倾茗也许下了愿望:愿家人康健和睦,愿爱人一生平安。 烟花点点,靓丽夺目。红的,紫的,绿的,全是烟花们笑开了的脸,绽放时,它们诉说着短暂的永恒,消逝后,它们雕刻下瞬间的永远。不问生命的长短,只求精彩的刹那,这便是烟花的世界,和它存在的意义。 正月十五,元宵节,钟倾茗和尚菏瑹一起去了金店,买了两枚款式相同的白金钻戒,当把戒指戴到对方的无名指上的时候,俩人心里都沉甸甸满当当又喜滋滋的。 在有情人眼中,戒指,不仅仅是一种装饰,它是爱情的信物,代表着一生的承诺,幸福的守候,和一世的责任。不管男女,还是男男女女,在彼此交换戒指的那一刻,爱情,已然向着亲情升华了。 春节过完之后,生活又步入了原来的轨道——上班,下班,吃饭,休息。 北方的春天,一向来的非常晚。三月份的气温,从来都高不到哪里去,动不动就围着零度打转,老天还会时不时的下点雪,好给这个世界一点颜色瞧瞧,所以,三月的春,实在算不上春。 入了四月的大门,空气开始由冰冷向温暖过渡,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的春天了。 这一时节,小草绿了,枝条发芽了,虫鸣开始响亮了,燕子开始时高时低的飞了,鱼儿开始你追我逐的游了,百花也开始你争我夺的盛开了。如果不刮风的话,春天是顶可爱的,可恶的是,春天的到来,往往捎带着刮不完的风。 风从三月开始刮,夹沙带土的怒吼,要么拐着弯儿的呜呜呜,要么打着滴溜儿呼呼呼,实在是比鬼片里的声音好听不到哪里去。有些地方,白的红的半透明的塑料袋被风吹得满天飞,遮天盖日的,堪称奇观。这种天,不得不说,让人们很是受罪。早上刚洗的头发,晚上回去用梳子一梳,准能梳下一层泥来,当然,若是秃子的话,就用不着梳子了,直接用手往下抖灰就行。 到处招摇的大风一直刮到四月中旬,才知道歇一歇脚,逐渐由强变弱,转成相对比较和熙的暖风。 这天,尚菏瑹迎来了一位客人——邻居刘妍。 刘妍送给尚菏瑹一个比较大的水晶瓶,水晶瓶约有40公分高,里盛满了五颜六色的小星星,瓶子大,里面的星星,少说也得有上千颗。刘妍说:“尚老师,里面的星星,是我自己折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吧。” “谢谢,”尚菏瑹接过圆鼓鼓的大瓶子,说:“这么多的星星,得费不少工夫吧?” “还好吧。”刘妍低下头,迟疑一二,又抬起来:“尚老师,我考上了。” “真的?恭喜!”尚菏瑹真心的为她高兴,“哪个学校?” “广东的一个学校,”刘妍略带拘谨的拉拉衣角,说:“我是调剂过去的,是自费,学校虽然不是太如意,但是,我也挺知足的。能离这个城市远一点,也好。” “很好,很不错,”尚菏瑹把水晶瓶放到茶几上,职业病一上来,她说:“到了那里,好好学,哈佛有句校训:我荒废的今日,正是昨日殒身之人祈求的明日。千万不要浪费三年啊!” “嗯,我父母听说我考上了,都高兴的不得了。不瞒你说,真的考上了,我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经历过这么多事,我做不到像你一样的乐观。”刘妍的说话的声音很低,透着迷茫。 “别急,摸着石头过河吧。”尚菏瑹劝道:“多看点励志书,多根据自身情况做做人生规划,找个目标往上奔,总会好起来的。” “嗯,我今天晚上就回家了,这个城市,以后可能就不再常来了,”刘妍望着尚菏瑹,恳切的说:“尚老师,谢谢。” “不客气,”尚菏瑹笑着说:“把往事放下,回家好好陪陪父母,好好玩一玩吧。” 送走刘妍,尚菏瑹打开水晶瓶,发现里面有张小卡片,她把手伸到瓶子里,把卡片拿了出来。 那是一张心形的金黄色的小卡片,卡片上写着:You are the first ray of sunshine in my life,shining at the bottom of my heart(你是我生命中的第一缕阳光,闪耀在我的心底)。 尚菏瑹笑了。能看着一个女孩,由堕落改为上进,对一个老师来说,无疑是件最为开心的事了。 钟倾茗打来了电话,问她在哪儿,尚菏瑹说:“在小家,一会儿回大家,你下班之后直接回大家就好。”她们两人都有房子,一说“回家”或“在家”,往往搞不清楚是在哪个家,为了区别开,尚菏瑹的房子小,就被称为小家,钟倾茗的房子大,就被称为大家。 钟倾茗嘱咐道:“你回家之前先买点菜,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我回去给你做。” “好。倾茗,我刚收到一件礼物,刘妍送的,你回来看看,准喜欢。” “好啊,等回去我看看。” 钟倾茗下班回来,尚菏瑹向她显摆那些小星星,她问:“这就是刘妍送你的礼物?” 尚菏瑹拿捏着兰花指,唱京剧似的,吆喝:“是——啊——!” “你果然是个五音不全的货!”钟倾茗损了她一句,“刘妍怎么样了?考上了没有?” “考上了,真不赖。” “果然不赖,”钟倾茗随口问:“这么多的星星,不会是她自己折了送你的吧?” “一点没错,她自己弄的。” 尚博士呲着大牙笑了一声,笑声嘎嘎的,异常的不好听。 钟倾茗立刻灌了一瓶山西老醋,她把鼻子朝上一卷,卷起了高度的不满:“人家对你可真上心!” “我真喜欢看你吃醋。”尚菏瑹捏着星星来回看:“这星星,是怎么折的呢?” 钟倾茗酸气横生的提建议:“你打开一个自己研究研究不就知道了。” “呕,对,我怎么就没想到打开看看呢!” 尚菏瑹小心的打开一颗红色的小星星,刚想仔细的研究研究上头的折线,谁知竟在细长的纸条上发现了几个浅浅的字:尚老师,谢谢。 尚菏瑹一惊,再打开一个蓝色的星星,上边也写着字:尚老师,谢谢。 尚菏瑹一连打开十多个星星,无一例外的,上边都写着字——尚老师,谢谢。 尚菏瑹惊呆了,钟倾茗也惊呆了。一个只说过几句话,只聊过几次天的人,一个平时根本没怎么在意过的人,突然在上千个星星里,默默地写了上千句的谢谢,很难让人不去震震惊。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一个人无意中的举动,极有可能会改变另一个人的一生。 尚菏瑹惊呆完,霹雳似的嚷了一句:“倾茗倾茗!看到没有!终于有人对我上心啦!” 钟倾茗把脸一拉:“什么话!我不是人吗?” “你当然不是人!”看到钟倾茗的脸又想往黑里走,尚菏瑹赶紧亲热的补了一句:“你是我的守护神!神不是人!” 钟倾茗把脸舒展开,“让你说句正经话,简直比开金矿还难!” “一点不难,你就是金矿,我成天开发你!”尚博士连蹦带跳的勾住钟倾茗的脖子,要个嘴儿,说:“活了这些年,这么用心送我礼物的,没几个。” “真没想到,刘妍是这么有心的一位好姑娘,”钟倾茗说完,又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状:“亲爱的,我把心都送给你了,你还不知足,小小的礼物能跟我的心相比么?” “请让我再说一遍,我真喜欢看你吃醋。”尚菏瑹刮刮钟倾茗的鼻头,眉开眼笑的。 “哼!”钟倾茗像旋风似的原地绕一圈,极为难得的做出个的鬼脸,说:“等哪天我把那些星星全烧了!” 尚菏瑹的眼珠子慢悠悠的转了一个45度角,绵羊似的瞟钟倾茗一眼,嘻嘻笑:“只要你觉得能让我开心,烧不烧的吧,随你便。” 钟倾茗哼了一声,走到钢琴前,对着钢琴发泄——亢奋的弹奏《国际歌》。 尚菏瑹听了国际歌,莫名的浑身激动,她跑到书房,找出笔墨纸砚,再来到客厅,把手工毛边摊在钢琴旁边,然后,跪坐在地上,凝气两秒,撅起屁股,弯下腰,提起笔,蘸满墨,在国际歌的伴奏下,龙飞凤舞的写了八个大大的字:执子之手,与之携老。 钟倾茗离开钢琴,坐在尚菏瑹身后,拥住她,轻声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们一定能做到的。” “嗯,”尚菏瑹比雄鸡还要威武的舞着爪子,说:“等会儿我把这八个字装裱起来,挂在咱们客厅里,好不好?” “好,一进门就能看到,真励志!”钟倾茗抿抿嘴,眼皮半垂,念经似的念叨:“爱是生命的火焰,没有它,一切将变成黑夜。” 好不秧儿的煽什么情?尚菏瑹歪歪嘴巴子:“你说的真哲学!” “过奖!”钟倾茗把她的嘴巴扶正:“可惜这不是我原创的。” “谁是原创?” “罗兰。” “呕,你引用的真哲学!”尚菏瑹找到钟倾茗的手,握住,十指交缠,“倾茗,如果我不是当年的小姑娘,你当初还会格外注意我么?” “谁知道呢,”钟倾茗拖长音调,十分嘹亮的说:“我只知道,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缘份,亦如此。” “我真想为你的神道喝一声彩!少装神弄鬼的说些野调无腔的!”尚菏瑹用胳膊肘捅捅钟倾茗的细腰,说:“当初,你知道我不是LES,你也不像是喜欢费力去把直的掰弯的人,说实话吧,倾茗,那会儿,你为什么非要逮住我不放?” “若是非要找个理由,那么,我只能说……”钟倾茗有意停了下来,直到尚菏瑹扭头看她,才说:“因为我叫倾茗,你叫菏瑹,合起来,叫倾茗上菏瑹。” 尚菏瑹抖抖嘴皮:“好好的清明上河图被你曲解成这样,张择端快从地底下跳出来揍你了!” “那就让他来揍吧!”钟倾茗诡秘的伸一下舌头,♀么个爱装老神棍的垃圾食品!” 钟倾茗扬眉:“我才命苦,横挑骨头竖挑刺的,竟看上你这么个满嘴跑火车的废物点心!” 尚菏瑹长叹一声:“命有终会有,命无须忘怀,万般难计较,都在命中来。世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相信了命运。” 钟倾茗淡淡莞尔:“水在书店相遇。你那里有清明上河图的墙画,我这里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约。我们的缘份是注定的,我们的命运也是注定的,你逃不掉,也躲不开,只能跟我一起来享受。” 尚菏瑹娇嗔:“我真命苦,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竟找了你这么个爱装老神棍的垃圾食品!” 钟倾茗扬眉:“我才命苦,横挑骨头竖挑刺的,竟看上你这么个满嘴跑火车的废物点心!” 尚菏瑹长叹一声:“命有终会有,命无须忘怀,万般难计较,都在命中来。世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相信了命运。” 钟倾茗淡淡莞尔:“水再大也漫不过鸭子去,我命由我不由天,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掌控了命运。” 俩俩相望,捻起了同样温情的笑,互相靠近,印下了一个情真意切的吻。 粉嫩丁香,气息如兰。有爱,懂爱,会爱,敢爱,腐朽亦能化为神奇。 钟倾茗拉着尚菏瑹站起来,重新坐在钢琴前,灵动的十指,扣下了琴键,那是一曲《爱的纪念》。 音符婉转而清扬,灵魂坦诚而真切。 风清拂,帘轻飘。淡月笼纱,娉娉婷婷,细碎光影,无息流动。 或许,只有在褪尽铅华之后,只有在懂得纪念之后,才能撷一瓣清闲,掬一捧清凉,静静地,用心的,去凝听风吟物语吧。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一年之计在于春。 南风送暖,春天来了。 ——完——作者有话要说:经历了大半年,《清明上河图》终于又完结了。写这篇文章之初,就打算把它写成一个简单的故事——毫无悬念的,无甚起伏的,简简单单的故事。把故事写简单的好处在于,作者写的时候会轻松一点,读者看的时候也会轻松一点。这并不是一个能让人轻易放松下来的年代,那么,我们,你,我,她,就在故事中,寻一抹轻松吧。很多时候,当看到下边的留言,大家说“好笑”或“好玩”的时候,我总会感到无比的满足。我能为社会做出的贡献并不多,能在满足自己爱好的同时,为大家带去丁点的欢乐,哪怕只是暂时的,对我而言,也是莫大的欣慰。我所有的文,或者说,所有的长篇,对主角的设定,是有雷同的。比方说,有点钱,能挣钱,长的好看,感情还专一。曾经希望能够突破这种设定,但翻来覆去的想一想,又罢了手。还是那句大俗话,两个女人在一起,钱,专一,和独立(包括物质的和精神的),这三者缺一不可,缺少任何一项,都极有悲剧的可能。而我又是那么的不喜欢悲剧,所以,就把设定雷同着来吧。至于设定中主角的漂亮,我想,女人的长相是最容易改善的一样东西。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只要会打扮,会穿衣,会化妆,任何女人都能够变漂亮。设若再读点书,把胸襟努力扩大一点,用内在的气质撑起外在的形象,那就会更漂亮了。写文的时候,惯于沏一杯茶或者煮一杯咖啡,打开轻音乐,一边安静听,一边安静写。写文之前,先打腹稿,却不太擅长存稿,通常是写一章发一章,每章的字数,也就不能控制的太稳定,有的章节字数多点,有的章节字数少点,能保证的,就是尽量的去消除错别字了。不得不说,没有存稿的习惯,这一点很不好。有时写到后边,再看看前面,不可避免的,总会发现一些不太如意的地方,好在大思路是稳定的,大家凑合着看吧。结文了,说不舍,也的确有点不舍——每一篇文在终结的时候,都会不舍。文中的主角简直与自己的孩子无异,一点一点的喂养着她们长大,成天伺候着她们要说什么,要干什么,牵引着她们该怎么笑,该怎么生活,逢到这时,就愈发觉得,当个娘,真不易。笑。不过,孩子嘛,总会有翅膀硬的那一天,当娘的,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吧。于是,我对陪了我大半年,跟我一起在岁月中不断成长的孩子们,钟倾茗和尚菏瑹,挥了挥手,对她们说,天空很大,放心飞去吧。不管怎么说吧,这篇从去年10月9号开始落笔,缺点一箩筐的文章,总算是完成了。一个简单的故事,还被我写了30多万字,看样子,我真是挺能唠叨的。故事总有终结时,人生还是要继续。最后,祝愿大家安康,如意。谢友,亦谢各位看官。蓝汐2011年6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