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地头蛇的情况打探清楚了,钟倾茗略一思考,让尚菏瑹先到休息室里避一避,又吩咐秘书去把地头蛇的表侄子找来。 地头蛇虽说够坏,但他的表侄子看起来还是比较憨实的,他三十多岁,个头中等,相貌平平,单眼皮,厚嘴唇,留着板寸,皮肤分两种颜色,挨着白色背心的皮肤泛着紫黄,能被太阳直晒的皮肤泛着黝黑。他长得很结实,胳膊上的肌肉显而易见。腿有点罗圈,但走路很稳当,那条肥肥的,刚到膝盖的灰色大短裤上还沾着点木屑,由于常年干木工活,他那两只粗糙的手上都布满了老茧,手背上有两道短短的刚结疤的伤口,该是干活时不小心弄伤的。 他在明豪干了三年多,却是第一次进入钟倾茗的办公室,他不敢四处乱看,垂着眼皮看着光洁的地板,很小心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似乎是怕把地板踩脏了一般。走到沙发前,他犹豫了犹豫,好像不太敢坐,直到钟倾茗微笑着重复了一遍“请坐吧”,他才小心翼翼的坐下去,即使坐下去,他也没有把身体的重量全部交托给沙发,而是挺直着腰板,屁股微微上抬,似是担心把沙发给压坏了。坐下了,手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挪动了半天,终于挪到了膝盖上。 中午地头蛇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冲他诉了半天苦,当时,地头蛇怒火蒸腾的说:“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娘们儿竟敢让两个兔崽子打老子,我呸!打完了老子还搞恐吓,什么东西!” 他一听,就猜着地头蛇一准是把钟倾茗给惹了,毕竟公司里二十来岁的,能支使保安随手打人的年轻女人并不算多。他拿不准钟倾茗是否会炒他的鱿鱼,这使他有点放不开,明豪对工人的待遇好,表叔却惹了二老板,全家都指着他这份工作吃饭,他不敢轻易丢掉这份工,这使他更是有点放不开。 男人一见美女,往往会展示自己最体面的形象,但表侄子的拘束,让他忽略掉了钟倾茗的美,而他在私下的男子意气,也没办法展示出来。 钟倾茗离开办公桌,走到表侄子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顶可亲的说:“找你来,是有点事,听说你表叔经常来找你?” 表侄子点了点头,心里开始敲锣打鼓。 钟倾茗颔首一笑,又问:“你表叔的为人你知道吗?” 表侄子又点了点头,心脏开始提到了嗓子眼。 钟倾茗紧跟着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表侄子讷讷的说:“还行吧。” 钟倾茗和悦的,慢悠悠的追问:“我听说,你父亲去世时他也没有去?” 表侄子猛地抬起头来,“你知道这?” “嗯,”钟倾茗的眼睛里露出一点极微的光来,像是雨后的彩虹一般鲜亮,“那你现在觉得他怎么样?” “我们以前不大走动,我爸病了,向他借点钱,他也只给了两千……给多给少的吧,两千也是人情,咱也不能怨谁。”表侄子脸上的肌肉有点紧绷,他的手在膝盖上来回挪了一会儿,声音略哑的说:“这阵子,他突然常常来找我……不管怎么样吧,他总是我表叔。” 钟倾茗自动的笑着,庄重而又和善的说:“你表叔和我的朋友有点小过节,他以为我朋友骗过他,其实是他认错了人。你想,近十年从没见过的人,怎么可能一眼就认出来?请你来,是想拜托你转告他一声,以后不要再乱来,他有家有口的,应该也不愿进监狱。另外,他似乎还想把玻璃打入明豪,你最好劝他不要再做无用功了,咱们公司有固定的材料来源,无论在质量还是在技术上都要比他的更讲究些。你可以把我的话直接转述给他,他若聪明,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若不够聪明,最好让他准备穿囚服吧。这不是威胁,而是实情。他犯过的事可真不少,像是走私过车,砍过人,甚至还差点强/奸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这些在他的村子里,好像没有几个村民不知道,你也应该知道的吧?” 家丑不可外扬,乍听家丑,表侄子满脸通红,不得已的僵直了身体,掌心冒出了汗,他搓搓膝盖,叹了口气,表示知道。 “呵,那就这样吧,把我刚才说的话都转告给他,”钟倾茗停了停,又说:“你的薪水,从这个月起,上涨一千。” “啊?”表侄子瞪大了眼,似乎不太敢相信。 “咱们公司年纪最大,手艺活儿最好的刘师傅,私下夸过你不少回,说你的木工活很精到,我看了看,也确实精到,”钟倾茗和颜悦色的重复:“从这个月起,你的薪水上涨一千。” “啊!”表侄子愣了愣,眼睛里明显冒出了兴奋,他终于发现钟倾茗的美了,赶紧说:“谢谢。” “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没有你们这些手艺精熟的木工师傅,明豪不会有今天,”钟倾茗笑着站起来,说:“我等会儿有个会要开,你先去忙吧。” 等表侄子走了,尚菏瑹从休息室里冒出了脑袋瓜,钟倾茗和表侄子的谈话她都听到了,她鬼头鬼脑的左右瞧瞧,问:“我就这样没事了?” 钟倾茗没好气的反问:“你还想有什么事?” 尚菏瑹提心吊胆的再问:“你说,地头蛇不会去我学校闹吧?” “应该不会。” “这就好,这就好,”放下了一颗心,尚博士的语调霎时变得脆生生的:“你可真牛掰,三言两语就让我没事了,以后我要出了事,你就替我罩着吧!” “那你想怎么报答我?” “你想要什么报答?” 钟倾茗冲尚菏瑹招招手,说:“过来。” 尚菏瑹乖乖的过去,钟倾茗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吻着她的唇,手隔着她的衣服,一圈又一圈的描绘胸的轮廓,最后放到顶端戳了戳,“报答嘛,姑娘,你懂得!” 夏天的衣服总是那么的薄,钟倾茗的手指和亲吻,很成功的让尚菏瑹有了一点小感觉,她拍掉钟倾茗的手,鼓着腮抱怨:“你怎么这么能吃呀!昨晚累的我手指头都差点抽筋,幸亏我不是男人,否则你非得把我弄得肾虚不可!不过,看在你今天帮了我的份儿上,我会鼓足干劲,力争上游的!” “什么跟什么呀!”钟倾茗哭笑不得,“是我要你,不是你要我!” “呕!原来你是这意思!”尚菏瑹跟个老学究似的,说:“这样不好,贾红旗说了,俩女的得忽上忽下忽攻忽受互相帮助。” 钟倾茗黑脸,“以后不许再跟贾红旗聊这种问题!” “好!以后光跟你聊!” “你吃错药了吧?怎么这么乖?”钟倾茗摸摸尚菏瑹的额头,好来确定她发烧没有。 “哼!你帮了我的忙,我欠了你人情,对你拍马溜须是我现阶段的主要任务。” 钟倾茗甜滋滋的发感叹,多栽花,少栽刺,留着人情好办事,还是老祖宗总结的妙。 不管是好办事,还是办好事,多听老人言,总是没错的。 这一夜的钟尚二人,按照老祖宗留下的宝贵经验,栽起了花,拔起来了刺,本着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高尚感情,把事办的很利索。 一回生,二回熟,尚师太这颗熟透的桃儿,被钟倾茗折磨的只剩下桃核之后,终于迎着28年来头一次决堤的滔滔江水,登上了那传说中的美丽云端。而尚师太伺候人的本事也在较量中茁壮成长,钟倾茗终于不用再享受尚博士的铁砂掌,飘啊飘的就飘回了快乐老家。两人的配合开始有了默契,如此硕果,着实喜人。 解放区的天,那是澄澈澈的蓝,发丝凌乱,浑身香汗的尚博士,趴在同样发丝凌乱浑身香汗的钟倾茗身上,一再回味刚刚那突破性的GDP,回味够了,她挠挠钟倾茗的乳,十分正经的说:“倾茗,刚才我总结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钟倾茗闭着眼问,她太累了,实在不愿睁开眼。 “是攻与受的问题,”尚博士半坐起来,拉过薄被,遮住自己那两只喜人的白馒头,脸上挂着天朝专家一般睿智的神情,舞着爪子,严谨的下定义:“攻与受的关系,是对立统一,相互渗透,在一定条件下相互转化的。受是攻的基础,攻是受的前提,攻是无条件的,绝对的,受是有条件的,相对的,任何事物都是攻与受的有机统一,没有离开攻的受,也没有离开受的攻。攻与受揭示了事物发展的内在动力,它们对事物发展的作用,只有在两者的结合中才能实现,攻与受的实质,要求我们要抓关键,看主流,要把胸部的两点论与裆部得重点论相结合,攻受的表现形态,是螺旋式的上升和波浪式的前进……” 尚博士分析起来没完没了,等她分析完了,钟倾茗也熟睡了,她发泄似的捏住钟倾茗的鼻子,打心底里埋怨:“把我的话当成催眠曲来听了?真不解风情!哼!马克思都比你强!呕!明天再看看《资本论》,瞧瞧还能搜出点什么宝来,现在才发现老马的真谛,太不应该……”53、第 53 章 ... 自从钟倾茗找了地头蛇的表侄子谈话以后,表侄子又找到地头蛇聊了天,表侄子以客观的态度,把惹恼了钟倾茗以后可能会带来的不良后果,添油加醋的向地头蛇做出了分析,并再三提醒:“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咱年纪大了,别再闹事了。” 地头蛇先生还是很有觉悟的,他明白自己的拳头没任远的硬,表侄子这样一劝,地头蛇经过再三权衡,也只能忍气吞声的作罢。可是,他又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被人坑了钱不说,还挨了好一顿揍,让谁谁也不甘心。 既然尚菏瑹的人动不得,那么,尚菏瑹的东西总能动得,地头蛇很擅长钻“法律”空子,他叫了几个伙计,在一个浪漫的月朦胧鸟朦胧的夜晚,举着铁棍锻炼起了臂肌,把尚菏瑹的小奥拓砸了一个稀巴烂,算是报复。 看那小奥拓,轮胎被砸钢钉,车皮被高度毁容,玻璃渣四处乱飞,车座被开膛破肚,实在惨不忍睹。地头蛇同志也算是勉强出了一口恶气,从此以后,他在尚菏瑹跟前销声匿迹。 车被砸了,尚博士气的直犯喘,奥拓虽不值钱,可那是父母送给她的礼物,再说,开了这么多年,也早就有了感情,情义无价呀!这辆奥拓在尚菏瑹心里,金贵着呢。 她一遍遍的摸着一个疙瘩一个坑的小奥拓,心疼的差点掉眼泪,心疼到顶点,怒火开始升腾,她撸袖子擦掌的要找去找地头蛇算账,钟倾茗阻止了她:“菏瑹,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忽悠了人家那么多钱,人家就砸你一辆破车……” “什么叫破车?”尚博士气呼呼的打断钟倾茗,眉毛倒竖,“这是我爸妈送我的!无价之宝它是!” “好好好,无价之宝!”钟倾茗慈眉善眼的哄孩子:“你看,地头蛇那种地痞,他不懂得好歹轻重,只有他觉得出了气,才肯善罢甘休,现在他砸了你的车,就是出了气,我敢保证,他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消消气,我再给你买辆新的,怎样?” “你给我买?”一听钟倾茗给自己买新车,尚博士的怒火立刻痛快的消失了一半,最起码不再犯喘了。 “当然,你想要什么样的?” “奥拓!”尚博士想也不想的吐了一个品牌。 钟倾茗不敢相信的一连串的问:“奥拓?不是奥迪?你确定?” “确定!奥拓!”尚菏瑹字正腔圆的说。 “你……你那胃口能不能再大点?”钟倾茗本以为依着尚菏瑹那爱占便宜的德行,怎么也得说个阿斯顿马丁或者保时捷,至不济也得说个宝马大奔,她冷不丁的说个“奥拓”,钟倾茗还有点接受不了。 “能!其实我更喜欢开直升机!可惜我恐高,唉!”尚博士遗憾的摇摇头,连着叹了三声气。 “你怎么不说你更喜欢开宇宙飞船!”钟倾茗翻了翻白眼,说:“你没必要非认准奥拓不放吧?你那辆车以前不是还修过好几次么?买就买辆好点的吧。你再想想,除了奥拓,你还喜欢什么牌子?” “不用想了,就奥拓吧,”尚博士深情地凝望着满目疮痍的车,伤感的怀旧:“那年我刚考上博,爸妈喜欢的不得了,他们俩不知道该送我点什么才好,一连琢磨了好几天,才决定送我一辆车。它不贵,便宜到人人都能买得起,可是,它是父母的一片心意。我爸用它来教我开车,考到驾照以后,我也常用它带着父母一起出去玩。这车里存着多少回忆啊!唉,开了这么多年,都开习惯了,乍换别的牌子,不舒服。” 钟倾茗认真的看了尚菏瑹一会儿,然后,握住她的手,说:“好吧,就买奥拓吧。我车库里还有几辆,你也有钥匙,想开什么就开什么。不过,那辆老爷车你不准瞎开,年代太久了,容易出危险。” “好,听你的。” 在钟倾茗的陪同下,尚菏瑹买了一辆蓝色的新款奥拓,当然,是钟倾茗付的钱,尚菏瑹对此并不感恩,她的无耻理由是,资本家的钱,多得很,不差这五六万,能占便宜就使劲占,过了这村没那店。 车一买来,尚博士就乐颠颠的从车屁股上刻了一个硬币大小“瑹”字,跟她以前那辆车上的“瑹”字几乎一模一样。 新车!刚买来就划!钟倾茗看了很无语,可是,心里又十分的高兴,因为尚菏瑹只在她最喜爱的东西上刻字,这辆车是她送给尚菏瑹的,尚菏瑹往上边刻字,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之后的日子,尚菏瑹每天都会跟着钟倾茗去明豪,每天都跟在钟倾茗的屁股后边瞎转,钟倾茗忙的时候,她要么一个人溜达,要么去找路璐几个人聊天,钟倾茗不忙的时候,她们就春/色无边的腻腻歪歪。 明豪里手艺精湛的师傅有很多,他们不仅是明豪的财富,更是国之财富,任远和钟倾茗对待他们一向敬重有加,因为他们知道,这些师傅是民族工艺的传承者,他们的手艺,需要一代一代的继承下去。可惜的是,如今的年轻人少了老一辈的耐性,有悟性肯吃苦能继承的,并不算多。 在这些师傅当中,刘师傅是年纪最大的一个,他做的红木家具十分地道,榫卯、镶嵌、雕刻等等,样样是把好手。刘师傅70多岁,长年累月的剃光头,娃娃脸,身量适中,背已经驼了,若是能直立起来,大概有一米七三左右,他的皱纹不算多,也不算深,可能是跟长了一张圆呼呼的脸有关。 在钟倾茗的生父钟缙豪创办明豪家具公司之初,刘师傅就在这里做工,他和钟缙豪一起经历了公司在幼年时期的磕磕绊绊,算是两朝元老,他对明豪的感情很深很浓,即便家里不再需要他外出工作,他也不听儿子女儿让他安心养老的建议,他的手忙惯了,闲不下来了,他和木头结了缘,一旦闲下来,总觉的好像缺了点什么似的。 忙了一辈子,操劳了一辈子,年轻的时候是为生计,年老的时候是为兴趣,似乎每个经历过沧桑的人,都在多多少少的遵循着这一规律。 尚菏瑹顶喜欢跟以刘师傅为代表的老师傅们学艺,他们那一双双长的很粗糙但做起活儿来极为灵巧的手,让她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家财万贯不如一技傍身。 她长的讨巧,嘴巴又甜,老师傅们也都挺喜欢她。她跟着师傅们识别木材,学着使刨子,上漆,学着使雕刻机和曲线锯,一段时间下来,她倒也真是学到不少东西,甚至还能做个像模像样的小板凳,不比爱因斯坦小时候做的那三只小板凳更差。 除了在厂房跟随师傅们学习,尚博士最喜欢去的地方,还有明豪的展厅,展厅几乎占了两层楼,里面按照类别,放着各种各样的家具样品或模型,也有仿制的一些家具大师的代表作。 国内的仿制品,以明代家具为主,从几案床榻到框架屏联,样式非常齐全。明代家具是中国家具的精髓,在世界家具史上的地位,也璀璨耀眼,它不仅仅是家具,更是民族精神的演化。钟缙豪为公司起名为明豪,所谓的“明”,就是指明代家具,明豪明豪,明代家具,乃华夏一族的自豪。钟倾茗名字里的茗,谐音“明”,钟缙豪为自己的宝贝女儿起名为“倾茗”,也在暗指他倾心于明代家具,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像明代家具一样,自然空灵,高雅委婉,超逸含蓄,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期望。在明豪出口的家具中,红木家具占了一半的份量,对明式家具的研究,就必须精到一些。 而国外的仿制品就比较五花八门了,从 19世纪末具有雕塑特点的法国南斯派家具,到里特维特的红蓝椅;从彼得凯勒设计的摇篮,到马谢布鲁尔设计的世界上第一张钢管椅;从米勒公司出品的经典办公用具,到孟菲斯出品的前卫沙发;从加提等人设计的“袋子”坐垫,到高科技风格的茶几,以及后现代味道极浓的F2型柜子等等等,总之,这里不像个展厅,更像是个家具博物馆,遗憾的是,里面的仿制家具全是赝品,若是真品,恐怕任远得使劲增加保安人数了。 任远下这么大的工夫制作这些仿制品,并非只是拿来充满门面或是让客户观看,也是为了让公司里的设计师们,能从这些大师的作品里头寻找灵感。设计是家具公司的生命线,有好的设计才会有好的市场,有好的市场才会有好的销售,这些都是连着线的,而设计恰恰是最关键的环节,只有先去继承,才有可能创新,脑袋里对家具史一无所知的设计师,不可能设计出让大众欢迎的作品来。 尚菏瑹在展厅里,一边观赏,一边抱着笔记本记录,碰到疑难杂症,就去找钟倾茗问个究竟,过的倒也快活。 钟倾茗对家具很是熟悉,但尚菏瑹问的那些家具以外的问题,她表示很头疼,谁能清楚雷蒙德罗维的情妇有几个呀?一头疼了,她就把尚博士轰出去,让她自生自灭,然后抱起电子相册来一张张的看,好缓解头疼症状。 她的电子相册,要比以往充实的多,里面存了许多尚菏瑹的照片,其中还有尚菏瑹小时候的那张光着屁股叼着奶嘴的婴儿照,婴儿照被钟倾茗PS过了,她在照片上画了一个心形,在小小的婴孩底下,还写了几个粉色的卡通字——可爱的小瑹瑹。钟倾茗最爱这张照片,有事没事的,就拿起来看看,对着照片亲亲,喜欢的不得了。 路璐对尚菏瑹和钟倾茗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心知肚明,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她常常装成一副“我很纯真”的白痴模样,以损贬尚菏瑹为乐。有一次,她盯着尚菏瑹不小心暴露在外的吻痕,说:“咦,博士,您这是怎么弄的呀?被蚊子咬的吧?嘿!咬的还怪好看!” 尚菏瑹吃闷气,又很不服气,她来回扫描路璐露出来的肉,试图从上面也发现几块被蚊子咬过的痕迹,可惜,路璐露出来的肉都很干净,连个红点都没有——凌嘉的功劳,凡是能露肉的地方,凌嘉一概不留痕,凡是不能露肉的地方,凌嘉雁过必留痕,瞧凌嘉是多么的睿智,连床上运动都要刻意搞搞两个凡是。 设若尚博士能钻到路璐的裙子里头看一看,她一定能看到她想看的东西。 尚菏瑹拉拉丝巾,遮住吻痕,看似无所谓的说:“好看吧?你也可以让蚊子咬一咬。” “不行不行,这年头的女人,最怕的就是撞衫,我哪儿能抢您的风头。”路璐说的十分诚恳,跟真事似的。 “嗨!姓路的,你别没完!少揣着明白装糊涂!”尚师太有点恼羞成怒,“损老娘你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我损你了吗?我明明是在夸你呀!”路璐拽拽眼皮,拽处一副天真样,“说真的,博士,临秋的蚊子嘴最毒,叮一口恨不得能出血……啊!博士,你出过血没有?” “我怎么这么不愿待见你!”尚博士横鼻子歪嘴的。 恼了?有点!路璐赶快转着眼珠子转移话题:“博士,说正经的,我昨晚没事,还跟凌嘉做了一首诗,想送给你给和倾茗呢。” 尚博士来了兴趣,忙问:“什么诗?” “我背给你听,”路璐拿起不锈钢杯子,饮口水,清清嗓子,略带市侩气的,开始背诗:“密林深处人烟少,钟氏蚊子处处咬,落红不是无情物,小荷才露尖尖角。曲径通幽人初到,绿水房前屋后绕,飞流直下三千尺,冲断手指伤了腰。” “混账你!”尚菏瑹大怒,高抬贵瓜猛地拍了路璐的脑后勺一巴掌,转而,她像是接到了神的旨意一般,又轻跺着脚丫笑了起来,“路璐,我也送你和凌嘉一首诗吧。” “太客气了,不用不用!” “礼尚往来,该的该的!” 路璐掂量了掂量,不大相信尚师太能在短短几秒钟内作出什么诗来,要知道就她捏造的那首不是诗的诗,还是她绞尽脑汁思考了整整十分钟的成果。她决定以身犯险:“对!礼尚往来,应该的,您请吟诗。” 尚菏瑹这辈子最大的本事,不是她会写论文会上课,而是她那两张闲不住的嘴皮很能信口雌黄,这是她最让人觉得可爱的地方,也是她最让人觉得讨厌的地方。显然,路璐小瞧了尚博士胡说八道的能力。 “你听好记好,回去也好背给凌嘉听,我的诗可要比你的工整许多,当然,好歹我也是个博士,你的诗没我的文雅,也是情有可原,不能怪你。”尚博士刚说完,就紧跟着倾城一笑,差点把路璐的眼给笑瞎。 “别废话,你自恋的一点都没我可爱,你要江郎才尽,我也能理解,没事买什么关子。” “好,我不卖关子了,”尚博士夺过路璐的杯子,学着路璐,也饮口水,清清嗓子,翻翻眼珠,拉着比苏轼那张“去年一滴相思泪,今年未流到腮边”的脸还要长的音儿,抑扬顿挫的说:“你听好,诗是这样的,好雨当春乃发生,随风润物细无声,路璐不知何处去,桃花底下笑春风。晓看凌嘉红湿处,横看成岭侧成峰,残花深处藏流莺,满川风雨观潮生。呕,我还得再加几句,凌嘉还得……咬定柔荑不放松,任尔东南西北风,路璐北定中原日,小儿无忘告乃翁。你看,比你的文雅是不是?” …… 路璐脸红脖子粗的,一门心思就想把尚菏瑹大卸八块扔了喂狗。作者有话要说:第49章被锁定了,刚刚以长评的方式重发了一遍,再一看又解了锁,折腾,来回的……54、第 54 章 ... 在明豪,不光能碰到路璐,还能碰到左小清。 左小清没有那些数不清的歪七扭八的花花心眼,她这个人,很不坏,甚至还有几分傻呼呼的实在。她和尚菏瑹一碰面,难免会提到钟倾茗,也难免会追问钟倾茗对她有什么看法,对此,尚师太并没有吃醋喝酱油,反是破天荒的同情起左小清来。 暗恋的滋味总是苦的,女人的心肠总是软的,尚菏瑹为了保护隐私,没办法对左小清说出她和钟倾茗的关系,也不忍多看左小清那张希望与失望相互掺杂的脸,但为了杜绝后患,她还是狠下心来,睁着大眼说起了瞎话:“小清,我和钟倾茗的交情不算太深,有些事情,暂时还没法深入打探,但是,我还是帮你打听出了一点东西。钟倾茗对你的印象很不错,说你很擅长跟客户交流,工作能力很强,是个不可多得的设计师。不过,据我这几天的观察,她应该不喜欢女人,好像也有个当‘地下党’的男朋友。前天晚上我和她一起吃饭,她多喝了两杯,有点醉,我问她去过LES酒吧没有,她说她去过,去那里是为了等她一个什么同学,她那位同学貌似是个LES,至于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听罢,左小清默默无语的盯了天空好一会儿,天空并不蓝,脏兮兮的云彩像是一块又一块沾满了污秽的破抹布,太阳不知道溜达到哪里去玩了,徒留一片灰气在人间。这片天,没有要下雨的迹象,也没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倾向,处处透着一股闷闷的死气。 沉默到最后,左小清说:“其实,即使她是LES,我也没什么机会,我有多大个儿能吃几碗饭,我自己心里明白。说实在的,菏瑹,我的运气一向很不好,天上掉馅饼的事,从来没在我身上发生过,或者说,我根本没有过运气,不管工作还是感情,人家不用付出就能得到的,我付出十分百分千万分也不一定能得到,这世上就有那么一批点儿背到姥姥家的人,我算是其中一个,可是,我也不能埋怨谁,抱怨跟后悔一样,是最没用的东西,我懂这个理儿。但一想起还要十年才能还清的房贷,一想起无处安放的灵魂,我又忍不住的去发发牢骚。” “你还要还十年房贷?” “是啊,我前年买的房子,今年刚入住,十年!十年以后我就要四十了!一想就头疼!我现在不敢去旅行,不敢去逛街,一买东西就去淘宝,能省一分是一分吧。” “我……我倒是还有点积蓄,你要缺钱,我借给你吧。”尚菏瑹难得的大方了一回。 “不用了,谢谢,公司的待遇还是挺不错的,就是挣的钱好像永远也不够花似的。”左小清再看看天,愁情又涌了上来:“菏瑹,你说,这世上的女人有不少,可想碰到个两情相悦的,怎么就那么难呢?即使我把标准降低,不求两情相悦,只求志趣相投,也很难。我比你大,已经站到了三张的大门槛,三是眼瞅着奔上去了,心却越来越凉了,唯有挣钱这俩字才能让我找到一点热乎劲。唉,凑合着过吧,只能凑合,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保不齐哪天,我还得为了父母去结婚呢,人啊,怎么就得担负这么多的责任?” “一个人若是没了责任,还能称之为人么?”尚菏瑹垂下头,脚尖在地上着画圈,说:“人这一辈子,其实就是过关,过了一关,下一关紧随着就跑到你眼前来,接二连三的,没个完。即使你为了父母去结婚,结婚之后,婆媳关系,孩子问题,亲戚妯娌,夫妻感情,等等等等,要过的关可就更多了。如果你爱你对象,这一道道关都不算什么,如果你不爱呢?小清,尽职尽责,也得讲究方法才是,发愁的人有的是,哪有一生不知愁滋味的人呢,想开些吧。” “人人都知道得想开点,可真正能想开的人,又有几个?”左小清明润的眼睛里泛起几丝苦笑,“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尚菏瑹老生常谈的劝:“想想街上那些要饭的,想想医院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再跟自己对比对比,就容易想开了。” “呵,你还真会找人对比。” “不不不,”尚菏瑹铆着劲儿摇她那颗小脑袋,“我也常拿自己跟奥巴马比一比,然后我就发现了自己的优势。” “什么优势?” “我比他白呀!” 左小清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笑,抑郁的心情似乎是遣散了那么一点点。有时,想得开与想不开,只在一念之间。 九月初,暑气还未散尽,秋姑娘带着她轻灵飘逸的步伐,不动声色的来到了人间,夏老爹大势已去,却又苟延残喘,于是,两兵交战,你亮拳头我磨剑,打的不亦乐乎。秋姑娘和夏老爹都是实力派,一时难见分晓,陷入胶着状态,弄的老天爷动不动就忽凉忽热的发疟子。 初秋的天空,不够高远,树叶还是郁郁葱葱的翠绿,晌午头的阳光也一点不叫人喜,但清晨的太阳洒下的金色,可是要低调了许多。秋夏之交,昼夜温差愈发的大,而一早一晚的凉凉秋意,为这座古城添了不少韵趣。 到了九月,尚菏瑹开学了,尚老师没法成天跟在钟倾茗屁股后边转了,她颠颠的设计课件,准备文本,好在三尺讲台上大展宏图。 尚菏瑹一开学,钟倾茗才正儿八经的意识到,尚博士是个人民教师。说真的,她跟尚菏瑹认识这么久,她实在没怎么认真思考过尚菏瑹的职业问题,她们自打相识以来,尚菏瑹多半是一副游手好闲,满嘴胡话,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模样,这么闲散又不正经的人,竟然是个老师!钟倾茗抚额望天,难以想象她得把学生教成什么样。 钟倾茗很想知道尚菏瑹上起课来是不是也会胡说八道,便偷闲一天,跟着她一起去了学校。 上起班的尚菏瑹穿了一身略带休闲味的职业装,上半身是件暗红色的翻领衬衣,下半身是件浅茶色的中款裙,脚上蹬着一双鱼嘴酒杯跟的软面皮高跟鞋,颇有熟女味道。而将要当一天学生的钟倾茗就随意多了,V领长袖T恤加七分牛仔裤加帆布鞋,青春的不得了,尚菏瑹一再表示她一时无法接受钟倾茗装出来的青春,惹得钟倾茗翻了一路白眼。 到了学校,尚菏瑹停好小奥拓,引领着钟倾茗向自己的地盘进军,尚博士得意的自夸:“倾茗,看了吧,在我们学校,名人多的很,这里就是个精英集中地!” “你不说我也知道,不管国内国外,高校,尤其是重点高校,多是社会精英的集中地,”钟倾茗拍了一句马屁,紧跟着,她又说:“不过,是个人也多少的会知道一点,熟读诸子百家的精英们最大的特点,就是要么死要面子活受罪,要么脸面上清高,肚子里有鬼。菏瑹,你说是不是?” “说的好像你肚子里没鬼一样,你要没鬼,才是见鬼!”尚菏瑹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再者说,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要面子有什么不好?” “我可没说要面子不好。我只是觉得,死要面子和死不要脸实在像极了一对孪生兄弟,要不你说说,它们有什么本质的区别没有?”钟倾茗问的煞是谦虚,就跟个小学生问老师1+1是不是等于“王”一样。 “哼!你就气我吧,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尚博士琢磨了半天也没能琢磨出死要面子和死不要脸之间的本质区别,只能使劲跺跺地,表示她真的不跟钟倾茗一般见识。 “你真明智!”钟倾茗见好就收,及时的改话路:“等会儿你上完课,咱们一起去买点衣服吧。” “呕,好,我爱逛街!” 来到办公室,尚菏瑹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办公室里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正在说天道地的闲聊,其中一个是顾雷。尚菏瑹和他们共处一间办公室,基本上,他们算是尚菏瑹在学校最亲密的战友。 尚菏瑹的人缘还是很不错的,他们一看到尚菏瑹,都顶热烈的上前问候,这个四十来岁的二婚男人握握尚菏瑹的手,遗憾的说:“小瑹瑹啊,好久不见,你怎么还活着呀?”那个三十来岁怀孕才四个月的女人拍拍尚菏瑹的胳膊,嗲着音说:“瑹瑹,人家快生啦,你得准备好咱家娃娃的见面礼!”被尚菏瑹踢过一脚的顾雷,缩缩脖子,壮着胆说:“菏瑹,你那鸳鸯腿,又踢过谁没有?” 尚菏瑹嘻嘻哈哈的插科打诨,开够了玩笑,她把钟倾茗介绍给那几个同事,彼此互相打过招呼后,大家一起来闲聊,钟倾茗又抚额,当个大学老师就是好,工作体面,受人尊敬,有带薪假期,寒暑假长的要死,在办公室还不用干活,喝着茶水光聊天,多么的好! 钟倾茗的眼睛是很敏锐的,敏锐的她一打眼就看出了顾雷对尚菏瑹的喜欢,可是,既然喜欢,为什么他坐的离尚菏瑹那么远呢?而且,顾雷一开起尚菏瑹的玩笑了,就会有意无意的往后挪屁股,这点让钟倾茗觉得相当怪异。 距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分钟,有课的老师去上课,没课的老师继续闲聊,尚菏瑹有课,她带着沏好茶的玻璃茶杯,领着钟倾茗慢悠悠的往合堂里走。 路上,钟倾茗问:“顾雷喜欢你吧?” “应该吧,谁知道。” 尚菏瑹漫不经心地说。 “我怎么看他有点怕你呀?” “噢!我踢过他子孙根一脚,想来是踢怕了。” “为嘛踢?” “他吃了韭菜喝了酒,还吸了烟,亲我!哼!熏死我了!”往事不堪回首,尚菏瑹一回首往事中那呛人的异味,不由得捏住了鼻子,尽管空气里并没有由烟味酒味韭菜味混杂起来的催泪弹。 钟倾茗一直以为尚菏瑹的初吻是自己的,闹了半天不是!一锅酸醋在钟倾茗的心底汹涌澎湃,她没好气的问:“是不是他不吃韭菜不喝酒不吸烟,你就不踢人家了?” “钟倾茗!老娘是水性杨花的人吗?”尚博士的气呼啦拉的直往嗓子眼里灌,差点气漫鼻子眼。 “我不过是随便问问,瞧你这个劲儿!”一看尚菏瑹生气了,钟倾茗赶快哄:“别生气嘛,你们成天在一个办公室,还不能让我吃吃醋?” 一听钟倾茗吃醋了,尚博士眉开眼笑了,气也消了:“好吧,我原谅你这回,下不为例。” “那……”钟倾茗低声问:“还有谁亲过你?” “可多了!”尚菏瑹将头歪向了一边,“我爸我妈我爷爷我奶奶都亲过。” “除了他们!” “除了他们就是你!姓钟的,你别不知足,老娘的初吻又不是故意丢的!”尚博士热血沸腾的攥着拳头摇胳膊,刚消掉的气又升腾起来,“我可不像你有那么多的风流债,老娘是实打实的良家妇女!你再质疑我的冰清玉洁,我就让你尝尝传说中的家庭暴力!” “家庭暴力……尚同志!我尝的还少吗?您所谓的捏肩捶背哪样不是家庭暴力?简直是家庭暴力的N次方。”钟倾茗好像很喜欢看尚菏瑹生气,故意的惹弄她。 “呕!你嫌弃我!我没脸见人了!你陪我死!”短短几秒钟内,尚师太生的气比这辈子加起来还多,她简直的没法活!她拉住钟倾茗的袖子就往窗前走,俨然一副要跳楼的架势。 钟倾茗往后退:“不要,我不要……” 尚菏瑹往前拽:“来嘛,快来嘛……” “冷静点,你冷静点,这里不是发春的场合……” 钟倾茗做贼心虚似的四处瞄瞄,还好,楼道里没人,完全可以松口气。她后怕的拍拍胸口,郑重的说:“菏瑹,我得跟你约法三章。” 尚菏瑹不甚热心的往外蹦了一个字:“说。” 钟倾茗掰着手指头,一字一珠的说:“第一,不许乱生气,第二,不许二百五,第三,不许不分场合使性子!” “哼!我也跟你约法三章,只要你能遵守我的,我一定也能遵守你的。” “你说。” 尚菏瑹的小红嘴跟个小血盆似的撅撅着,说:“第一,不许惹我乱生气,第二,不许惹我二百五,第三,不许惹得我不分场合使性子!” “我耳聋,我什么也没听见!”钟倾茗捂住耳朵,理直气壮的说。55、第 55 章 ... 尚菏瑹和钟倾茗一边打着情骂着俏,一边磨磨蹭蹭的往合堂教室里走,离上课还有五分钟,她们一点也不急,时间很充足,即便像乌龟一样的爬也不会耽误事,况且,耽误了事也没什么关系,在学生面前,老师有迟到的特权。 来到合堂教室,学生们都已经到齐了,屋里并不安静,一个个的或圆或长或方的小脑袋来回扭,呜呜呀呀的小声说话。 尚菏瑹让钟倾茗坐在教室后边,省得她一看到人家就分心,钟倾茗很不听话的坐到了正数第一排的唯一一个空位上,坐在后边还怎么能看到尚菏瑹呢?她可不要去!对此,尚同志表示她很想一口咬死钟倾茗。 不管钟倾茗坐在前边还是后边,课是必须得上的,尚老师从来不懂得为难学生,她也不点名,程式化的让大家静一静,直接开讲。 不得不说,尚菏瑹上起课来还是挺像个老师的,看那落落大方的微笑,听那亲和幽默的言谈,瞧那恰到好处的肢体动作,一举一动无不透着为人师表的风范,钟倾茗无论如何也不能把现在的尚菏瑹和平日里满嘴跑火车的尚菏瑹联系到一块儿去。 由于是开学之后的第一节课,尚菏瑹带的又是大一,她在课堂上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以后,并没有直接奔入课程主题,而是打开一张中国地图,清亮的说:“在讲课之前大家应该先对我们这门课程有个初步了解,中国美术史,顾名思义,一是指中国,二是指美术,三是指历史,广义上的美术是随着人类的产生而产生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人类历史也是一部人类美术史,人类有不同的种族和不同的文明起源,这个涵括面相当大,我们现在只针对中国美术来学习,想学习外国美术史的,请在下节课听你们顾雷老师的精彩讲演,顾雷老师是个帅哥,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估计在座的小姑娘们应该喜欢他的课,现在就请众位女士先生们忍耐一会儿将就一下,先来听听我这个黄脸婆的课吧。打算考研的,我建议大家都来认真做做笔记,说不定四年之后能碰准几道考题。不打算考研的,对这门课也没多大兴趣的,请大家记住下边这几句话:小抄是坚定动力,及格是崇高目标,淡定是基本保证,三者协调发展,促和谐。” 课堂上的学生们都笑了起来,钟倾茗笑着摇摇头,果真,不能对尚老师的嘴巴抱太大希望。 待笑声平静,尚菏瑹指着幻灯片上的中国地图,上来就说:“诸位请看,这是一只鸡,我们都是这只鸡下的蛋。” 尚菏瑹的话音刚落,学生们就开始哄堂大笑了,连想开小差的学生也抬起头来,等待尚菏瑹还要说些什么。 “鸡同吉,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鸡一直是个褒义词,它是十二地支成员之一,是身世不凡的灵禽,自古以来有无数画家对它青睐,齐白石,徐悲鸿等大师都曾以鸡为题材做水墨画。成化斗彩鸡缸杯也都是以鸡为主题,鸡缸杯是皇帝御用酒杯,可是非常值钱的。”尚菏瑹的小酒窝一忽闪,打趣说:“你们年纪轻轻的,思想不要不纯洁,此鸡非彼鸡,都想哪儿去了?万一考试的时候我出个题目叫‘论鸡’,你们都洋洋洒洒的写小姐,而不写白石山人的名画,到时我可真不忍心给你们打及格。” 学生们又是一片大笑,有三五个比较机灵的学生拿起笔,在笔记上写下“鸡——齐白石”几个知识点,好为期末考试作准备。 尚菏瑹清清嗓子,说:“这只鸡有23个省5个自治区4个直辖市和两个特别行政区,总共960万平方公里,可以这么说,在这只鸡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根骨头每一个细胞上都有可圈可点的地方,而我们要讲的美术史,就散布在这只鸡的大小经脉里。让你们头疼的马克思老爷爷说做事要懂得抓重点,这只鸡的重点就是它的两根大动脉——黄河和长江,我们的文明就起源于这里,我们的美术史也起源于这里,在抓重点之前我们要对全局有个大体的认识,我们这门课是按历史朝代来划分的,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大朝代的划分下我们也不能忽略地理差异,各位天之骄子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下面咱们先按省份来对中国美术史进行一次大扫荡,当脑子里有了整体印象以后,再学习起细枝末节来,就会事半功倍,也容易分出主次轻重。在座的有祖籍是陕西的同学吗?有的话请举手。” 一位高高瘦瘦的女同学举起了手,尚菏瑹点点头,说:“陕西好啊,80万年前的蓝田猿人开始制造原始工具,六千年前的半坡人开始制造彩陶,半坡彩陶的艺术成就非常高,典型代表是人面鱼纹盆,画家代表有盛唐时期张萱的《捣练图》和《虢国夫人游春图》,请各位在课后关注一下这两幅画,以后学习起隋唐时期的美术史来也好有个印象。最能代表中国女性形象的一代贤后长孙皇后就出生于长安,陕西姑娘憨厚纯朴,识大体顾大局,男同学们要多加青睐哟。” 学生们又笑了起来,尚菏瑹有意无意的扫一眼钟倾茗,又问:“有祖籍是山西的吗?” 一位扎着马尾辫的女同学举起了手,尚菏瑹说:“山西好啊,山西有西侯度文化和丁村文化遗址,有精卫填海,女娲补天和禹凿孟门的神话传说,尧舜禹都曾在山西南部建都,说山西是华夏文明的摇篮一点也不为过。诗佛王维是山西祁县人,著有《山水论》和《山水诀》两本绘画理论著作,日后我会将其中的经典段落向大家作出解析。山西自古出美女,且不说四大美女里的貂蝉和杨玉环的原籍都在山西,就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代女皇武则天的祖籍也是在山西,她们跟一向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大韩民国可是一点亲戚关系也没有的。” 一位男同学在底下大声说:“没错!韩国人没羞没臊,四处攀亲戚!” 学生们一阵大笑,跟着就是一阵交头接耳的讨论,钟倾茗托着腮不吱声,只随着笑。不觉中,课堂竟进入了一个小高/潮。 尚菏瑹让学生静静,她一边端起茶杯喝点茶,好润润嗓子,一边极迅速的,用眼角瞭瞭钟倾茗,又问:“有江苏的吗?” 一位带着黑框眼镜的男同学举起了手,尚菏瑹说:“江苏好啊,鱼米之乡,人间天堂,自古文人辈出,美术代表人物有顾恺之唐伯虎郑板桥等等,这些人物动不动就从电视剧中出现,大家应该是很熟悉的,要是对他们不熟悉,就该拖出去打三百大板了,同为江苏人,他们作品中的共性和个性,以后我们会逐一讲到。江苏男子多文雅,风流之士也不少,女同学们要跟江苏男孩谈恋爱,可一定要紧抓紧打谨防红杏出墙啊。有河南的吗?” 一位脸上微点着一粒小黑痣的男同学举起了手,尚菏瑹说:“河南好啊,河南有著名的仰韶文化,二里头文化和黄帝故里。河南的名人数不胜数,画家代表有画圣吴道子,代表作是《天王送子图》,《八十七神仙卷》和《孔子行教像》。河南出才女,博学多才命运坎坷的蔡文姬就是河南人,大家对蔡文姬这样的女子要敬重再敬重才是。有四川的吗?” 一个个头不算高的娇小女生举起了手,尚菏瑹说:“四川好啊,天府之国,名胜众多,四川有以三星堆文明为代表的古蜀文明,东坡居士苏轼生于四川,他在画坛开创了湖州画派,画家代表有各位熟知的国画大师张大千,代表作有《长江万里图》和《爱痕湖》。四川多鬼才,女孩漂亮伶俐,男孩聪明灵活,是交友的最佳选择之一,有山东的吗?” 坐在中间一排的一男一女两个同学举起了手,尚菏瑹说:“山东好啊,孔孟之乡,礼仪之邦,山东有北辛文化,大汶口文化和龙山文化,素有‘膏壤千里’的美誉。山东名人层出不穷,美术代表是张择端,他笔下的《清明上河图》相信各位都是耳熟能详,关于这幅画日后我们会做重点分析,山东男人多儒雅,山东女人多秀丽,在座各位可要长住了眼睛,捡着好的挑哟!有浙江的吗?” …… 这堂课,在尚菏瑹的带领下,笑声不断,学生和老师之间互动了起来,几乎每个学生都在等待老师评价自己的家乡,遇到有争议的问题,便举手提问,课堂上是一派的热气朝天。 坐在最前排的钟倾茗,看着尚菏瑹在课堂上潇洒自如游刃有余的模样,一时有点呆滞了。一节课下来,尚菏瑹带着和悦而飒爽的神气,一直侃侃而谈,没有看过一眼教材,对学生提出的问题对答如流,她惊叹于尚菏瑹对中国这块土地的深刻了解,惊叹于尚菏瑹对美术史那如数家珍顺手拈来的口才,她凝望着尚菏瑹那张温和的笑颜,竟失了神。这样的人,万一失手错过去,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钟倾茗坚定了信仰——爱到底。 一堂课结束后,尚菏瑹一天的工作算是圆满完成,她没有再回办公室,而是兴致勃勃的跟钟倾茗压起了马路,逛起了大街。 走下讲台的尚菏瑹又恢复了她不正经兼厚脸皮的原型,她一再的问钟倾茗:“我的课怎么样?呕,一定十分好,对吧?” “对,十分对!”钟倾茗宠溺的笑着,说:“我给你买衣服,当作奖励,怎么样?” “好!”尚菏瑹不客气的指指旁边一家内衣店,说:“先到这里边看看。” 内衣店不算小,各式各样的内衣都有,高档的,中档的,性感的,情趣的……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钟倾茗对这家店很满意,但让她头疼的是,尚菏瑹只在卡通内衣那一块来回转,钟倾茗忍不住的提意见:“菏瑹,你能不能换个风格?你看那边的成人内衣,多漂亮啊!” “漂亮吗?不觉得!”尚菏瑹眼疾手快的拿下三条小内裤来,其中一条内裤上印着几个小脚印,一条上印着两只小猪,另一条上印着一只啃萝卜的大兔子,她拿着内裤来回的比划:“真好看!可爱透了!穿到我身上会更可爱!倾茗,我买三条,你一条,我两条,脚印归你,猪和兔子归我,唔,就这样。” 尚菏瑹的话引得站在一边的年轻女店员咯咯直笑,钟倾茗可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什么叫丢脸?她算是体会到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