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一边看,这一次比来的时候看的更加的仔细,心里也疑惑这个地方是日本人用来干什么的,这么冷的话,显然已经低于地下水的温度,这里肯定有制冷用的压缩机,当时还没有冰箱的概念,冷冻压缩机都是大型用于冷库的,而这里,很像一个水产用的冷库。我们走到一个地方时,王四川提议我们走上边上混凝土池和混凝土池中间的“纵向”田垄,这些长条的混凝土突起一直通向雾气的深处,走在上面虽然比较难保持平衡,但是比踩着冰走要现实。我同意,一起走了上去,小心翼翼的好像走钢丝一样一点一点的向雾气的深处走去。离开那条铁丝板的正规田垄,让我多少有点心虚,因为这个东西就好比一条生命线,离开了这条线,让人很没有安全感。那是很漫长的一段行进,大体是因为实在太冷了,或者是走的太小心,我们其实走的相当的慢,所以实际走了多少时间我们也没有把握,只觉得是路走了很长,期间因为太过寒冷,而且四周全是雾气,也没有什么可以讨论,也就一直没有和王四川说话,到了后来神志都有点恍惚。最后,王四川先停了下来,他其实走在我的后面,他叫住了我。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在前方的雾气中,出现了一排排很大的大概半人高的影子。我们加快了脚步靠近,很快就发现,这个空间的边缘到了,那些影子是靠墙安置的不知名机器,上面全是冻霜。很多很多的管子从这些机器里衍生出来,插入到混凝土水池的冰里。这些机器的上方,都有很多的标识牌子,王四川把几块上的冻霜敲掉,发现都是编号,机器上是“冷-03-A”之类的字样,一直排列着,管子上则是复杂的多的编号,似乎是标识这些管子是负责那一个混凝土池的制冷的。我猜测这些就是制冷用的压缩机,我们顺着边走,感觉到这里冷的离谱,很快牙齿开始打战。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个开在混凝土上的大型门洞,用的扭矩门闩,有一道厚实的铁门半掩着,门上全是白霜,王四川踢了几脚,这门纹丝不动,厚度惊人,我看着这道门感觉到很眼熟,不过一时间没想起在哪里看到过,等王四川掰掉门上的几块霜,露出了门上的字的时候,我才醒悟过来。那门上写着很大的:53,谋略和我们在暗河的第一段从石头下挖出的那到大铁门一样几乎一模一样,当时有人说里面是引爆炸药的地方。我心里说难道这后面也是引爆炸药的地方?但也觉得不是很可能了。门刚好了开了能容纳一人进入的缝隙,整扇门其实已经和边上的混凝土冻成了一个整体,轮轴处的霜冻硬的惊人,想要再开一点根本不可能。我深吸了口气,和王四川鱼贯而入,里面的温度比高一点,所以雾气特别的浓,不过往里走了几步就好多了,我们定睛观瞧,门后是一个铁皮的走道,很高,横宽都和门齐平,有五米左右,似乎是用来运送大型东西的通道。我们往里再走,铁锈的味道越来越浓,并且脚下感觉不太稳。通道不知道通向哪里,前方一片漆黑,连手电都照不到尽头,这让人有点恐慌,就在我开始犹豫要不要深入时,王四川又发现了东西,他拍了我一声,指了指墙上,我转头一照,照到边上的翻着无数铁锈鳞的铁皮上给人用手擦过了,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印迹,铁锈片落了一地,而我们在地上也看到了清晰的脚印,而且有两对。这些痕迹相当的新,我顿时兴奋起来,看样子,似乎是找到袁喜乐的线索了。跟着这些痕迹,我们加快了脚步,一直往通道的深处跑去,同时手电不停的扫射四周,唯恐错过什么,大概跑了半只烟的功夫,我们终于从出口出来,来到一处平台上。平台的上下方豁然开朗,上方相当的高,出现了钢结构的横梁。往下面照的时候,另人吃惊的场景出来了,只见下面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吊装车间,两根巨大的铁轨卡在车间的地板上,犹如两道巨大的伤疤,特别的显眼。由平台边上的铁丝梯,可以下到下方的吊装车间,下到下面之后,更加感觉到这个车间的巨大,到处都堆着器械,老旧的积满灰尘的篷布盖这一堆又一堆的东西,头顶上吊着起重用的钩子,二十多年时间的荒废在这里倒不是很显眼,至少没有严重的铁锈味。后来我们才发现,在车间墙壁的踢脚线位置上,也有相同的换气装置,显然其中的一些二十年来还在运行,使得这里常年保持着干燥和洁净的空气。我们打着手电,有点不知所措的在里面搜索,日本人在东北留下的建筑,少有保存的如此完好的,大部分都在离开前焚毁了,这里的情况实在有点奇怪,难道日本人当时离开的过于急促?不久我便在一段墙壁上,看到了大量黏贴上的东西,乍一看很像大跃进时候的卫星招贴,仔细一看,才发现都是日文的计划表,以及一系列我看不懂的结构图,这些图纸上都有少许的霉斑,整个已经发黄酥软了,一碰就整片整片的往下掉。我不敢多手,一直用手电照着,往前看去,偶而有几张战争的宣传画和黑白照片夹在这些里面。我对王四川就说,这里肯定是小日本组装“深山”的地方,当年分解深山运下来,显然需要分解到最小的尺寸,重新组装的工作可能持续了好几个月,在这里,那些零件要重新保养,上油,然后组装成大型的组件,比如说发动机起落架等。虽然不知道这些结构图是不是深山的,但是这里的大小和设施基本可以证实我的推断。王四川说,那把这些东西运到上面去,肯定有一个巨大的升降机,我们得去找找,说不定那就是出路。我们边走边看,到一处地方的时候,墙上的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一块挂在墙上的木板,上面贴满了黑白照片,大大小小的,有合照,和单人照,都是电视上的那种小日本的军装,都带着可耻的笑容,这些可能是他们在这里过什么节的时候拍摄的东西,我不知道这块木板对于他们是什么意思,只是其中的一张,引起了我的兴趣。那张照片上,我看到了十几个中国的劳工,骨瘦如柴,他们正拖着什么东西,那个东西是从水里拖出来,还有一半在水里,黑黑的好像一团水母,一个日本兵在边上查看,因为照片太模糊了,我实在无法看清楚这些人在看什么。我刚想叫王四川过来一起看,却发现他也在叫我,他已经走到了很远的地方,正在把一块篷布掀开,表情非常的不妥当。我忙走了过去,他正好把那篷布扯开了一般,我看到篷布的下面,有一只惨白的人手。篷布扯开之后,我看到了惨不忍睹的一幕,篷布内是分段的钢筋和水泥锭,一具穿着工程兵军装的尸体,夹在两对钢筋的中间,我们将他搬出来的时候,发现尸体已经完全僵化了,大概是因为这里的温度,整个人硬的犹如石头。肯定死了有段时间了。翻过来看,是一张陌生的脸孔,呈现惊恐的表情,眼睛瞪的几乎要鼓出眼眶,这又是一张年轻的脸。我认不出他是不是和我们同期进来的四只队伍中的人,不过看尸体的情况来看,最大的可能还是袁喜乐的队伍,这样算我们发现的尸体,我们已经找到了三个人了,两个死了,一个疯了,那其他的人,又在哪里呢?不管怎么说,又牺牲了一个,我当时里十分的不舒服,主要是因为这个战士太年轻了,我总认为让这些还没有真正开始享受生命的孩子冒险,非常的不公平。王四川并不多愁善感,他们蒙古族对于生命的流逝相当看的开,表面上他总是说自己是唯物论者,其实我认定他心里还是个纯种的蒙古人,他总认为死亡是受了长生天的召唤,回到苍狼和白鹿的草原上去了。这样的超脱并不是不好,不过我后来和他讨论的时候,总是和他说,一个人对于死亡越超脱,也意味着他对于敌人更无情,你们的成吉思汗对敌人毫不手软,也许在心里,他只是认为自己把这些弱者送回到天上去了,但是王四川当即反驳我说,秦始皇对于死亡并不超脱,如此怕死的人照样杀人如麻,你的论点更本就不成立,与其如此,不如超脱一点的好。尸体上凝结着大量的血,几乎半个身体全是,王四川感觉有点不正常,我们解开了尸体硬邦邦的衣服,才发现,他的背上有两个大拇指粗的血洞,皮的翻了起来,作为军人,这种伤口太熟悉了,这是枪伤。他竟然是给人用枪打死的。王四川的黑脸也白了,这太不正常了,如果说是任何的意外死亡,我们都可以认为是正常的,毕竟洞穴勘探,以及这里这么复杂的环境,意外死亡是难免的,特别是这些没有经验的新兵,这勘探不同于打仗,有经验和没经验,有时候就是一个生一个死的区别。但是,如果他是被人用枪谋杀的,这性质就完全不同,有弹孔就有开枪者,也就有开枪的理由,但是在这里?谁会开枪杀自己的战友?日本人?实在是不太可能,但是又不能完全排除,因为那个时候,离他们撤离只有二十年,如果说当年新的关东军补充进来的学生兵只有十几岁,那现在也只有三十多,不过这里是在不像是可以生活人的地方,一路过来没有见到一点生活的痕迹。那难道真的有敌特?当时自然而然我们同时想到了这个东西。并且心里都慌了起来。王四川想着,突然就把尸体搬回到钢筋中去,我问他干什么,他说既然敌特在这里杀了人,肯定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他把尸体用篷布包了起来,就是不想别人知道他的存在,如果让他知道我们发现了尸体,那么他知道自己瞒不下去,肯定会向我们下手,他有枪我们肯定死定了,所以我们要重新把尸体盖住,这样,他以为我们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就会出现,毕竟混在我们当中,存活的几率大上很多,而我们也可以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制服他。我一听这太有道理,忙帮他把尸体再次藏了起来。弄了半天,我们才把尸体归位盖起来,王四川说现在要加倍小心了,我点头,心里很慌,这种慌比面对着自然障碍要不同的多,我们两个人都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继续往里面走。才转身,我突然就感觉到不对,手电一照,顿时“啊”了一声,整个人一惊坐倒在地上。原来在我们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趴着一个人,这个人探着一张惨白如死人的脸,直勾勾的瞪着我们。这样的惊吓,我已经给袁喜乐吓过一次了,这一次仍旧没有免疫,主要是这个人贴的我们太近了,几乎就站在我们的身后,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贴上来,一点声息都没有。特别是他趴在地上的动作,完全像是一种诡异的动物,这一下子的效果是在是惊骇绝伦。我和王四川都吓了一大跳,我整个儿就给吓瘫在地上,腰椎儿磕在钢筋上,疼的我差点背过气去。王四川的反应比我慢半拍,也吓的倒退了一步。回过神忙用手电再去照,却看见那人一闪间,躲过了手电的光斑,突然就爬起来,朝车间的黑暗处飞也似的跑去了,那一刹那的动作,完全就是一只动物。“抓!”我瞬间醒悟过来,对王四川大叫一声,因为我这个时候站不起来,而王四川是站着的。王四川的做法却和我不一样,他应了一声,叫我照着照着!我忙用手电追着那人的,接着他自己掂量了一下子自己的手电筒,吆喝了一声,对着那人就扔了过去。我看着那只手电划过了一个令人惊叹的弧线,狠狠的砸在了就要消失在黑暗中的那人的膝盖上,那人闷哼了一声,滚倒在地,一下又想爬起来,但是显然打的极重,他站起来又摔了下去。这是我第一看到王四川施展他投掷“布鲁”的技艺,作为在中蒙一带混过的人,我多少听过一些关于蒙古人投掷布鲁神乎其神的描述,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真正用于“狩猎”的时候,这种技艺施展起来竟然如此有美感。王四川后来告诉我,他投掷的方式是“吉如根布鲁”的方法,如果他想用力气,我根本就看不清楚手电的运动轨迹,只能听到破空的声音,不过这样那人的膝盖会给完全打碎。真的好看的是另一种用来打飞鸟的布鲁,他的安达中有一个高手,比他厉害多了。我们追过去的时候,那个人还是已经爬了起来,一瘸一拐的撞进篷布罩的物的堆放区里,里面连绵了一大片全是叠在一起的篷布,他一下就不见了踪影。我和王四川也追了进去,地上全是固定篷布的绳网,很容易绊倒人,王四川一边往里面闯,一边就扯掉边上物资的篷布,看看他是不是躲在下面。那些篷布里都是罐头和一些瓦楞片一样的装置,类似于过滤网,还有很多的油箱。这些军用物质堆放,都是物资放在浅舱板上,然后披上篷布后四个角用麻绳网或者铁丝包紧。一看就知道是空降用的打包方式,德式的物资底盘十分明显。当时中国的15军用空降技术都是苏式的,很多民间,比如我们在内蒙古戈壁上接空投物资的时候,其中有一些是从日本人那里缴获的德制底盘,所以我认识,不过这种底盘数量很少,怎么说呢,各方面都优于苏联的,想必当时毛老爷子留了一手。很快一直追到很里面,走进了物资堆放区的深处,满眼望去都是一模一样的篷布堆儿,近的地方寸步难行,远的地方黑影绰绰,好像迷宫一样,我心说糟糕,这下难找了,这个时候,王四川却对我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我朝他手电照的地方看去,只见我们的左边,有一块篷布,很不自然的凸出了一块,还在不停的颤抖。我们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王四川深吸了一口气后,突然用力就掀掉了那块篷布,然后我定睛就向扑上去。没想到篷布一扯起来,呼一下一大层灰就从篷布下面吹了起来。接着一个白影就从篷布下窜了出来,一下把我撞倒在地,混乱间,我被呛得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剧烈的咳嗽,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王四川大骂了一声,似乎追他去了。我心里一边骂一边一边挥手把眼前的灰甩开,忙眯着眼睛看他们往哪里跑了,却发现两个人竟然都没影了,我大叫了一声:“王四川!”刚想随便找个方向去找.这时候,鬼使神差的,我忽然眼角一撇,人就顿了一下,竟然硬生生停住了。我就看到,给王四川扯掉的那块篷布下面,露出一个我十分感兴趣的东西。初始我还不肯定,等我一边拨开灰尘,一边走进把篷布全部都掀开之后,心里就激动了起来,我看到在这块篷布下面,有一张军用沙盘,一座已经被压坏的木质大坝的微缩模型,镶嵌在沙盘之上,同时,一架微缩的深山,架在大坝内部的“水面”上,四周吊车,机架,大量的细小装置,一应俱全。所谓沙盘,不知道各位了解不了解这种东西,抄一段说明:它是根据地形图、航空相片或实地地形,按一定的比例关系,用泥沙、兵棋和其它材料堆制的模型。被篷布盖住的沙盘,有可能在暗河上最后组装飞机的时候,用来模拟吊装过程的,如此巨大的一架轰炸机,在一个地下空洞中完成最后组装自然不可能想在厂房中那么方便。那座沙盘可以说是一个精细与粗糙的完美结合体,就单个其中的模型来说,粗糙的难以置信,全部都是用木头和木板随意雕刻,大概有个样子就行了,然而,就是这么粗糙的模型,其涵盖的内容确实十分惊人的,这么多年下来,要我回忆起所有也不可能,我记忆最深的只有已经损坏的大坝,和一边的深山。从整个沙盘的地势上,可以看出地下暗河的大概地貌,因为巨大的水量冲击,这里的暗河的宽度惊人,而原本的地质裂隙样的刀切地貌已经给冲击成了比较平缓的暗河河床,日本人在水里下了大量的钢筋混凝土结构,在水下垒起了一个架空的巨大平台。平台之下有过滤网的水道,可以贯通暗河的水,平台上架着大量的设备,其中让我吃惊的是三根架空的铁轨,长长倾斜向着虚空的方向架着,犹如一门三管的高射炮,对准了虚空里的目标,铁轨下用的是三角结构的,整个结构犹如被放倒的高压电塔,而“深山”就停在铁轨的后方,三条铁轨末端,也就是“炮口”最后的高度,恰恰高出大坝大约一半左右。边上高高低低大小的指挥台,功能掩体,吊车,小轨道,我们过来时的水下拦截暗网都有清晰的表示,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王四川说的他被拦停的沉沙池入口。看到这样的设施,我已经满身的冷汗,虽然一直以来我都是这么想,但是此时我才最后确定,小日本他娘的真的是有心想把那架“深山”开到那个黑色的巨大地下空洞中去!日本在二战时期拥有相当的航空母舰起飞经验,虽然当时我并不完全了解,但是,从沙盘上搭建的结构复杂的起飞设施来看,显然“深山”从这里起飞,日本人认为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我想起了淹没在水中的那架深山的残骸,心中充满了疑问,心说既然如此,日本人在这里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那么,那架深山到底有没有起飞呢?而且,为什么现在的水下,堆积了如此多的缓冲包?我也没有看到那三根铁轨啊。想着,突然闪电划过大脑,我直觉得一股巨大的凉意从我脖子一直蔓延到了我的脚跟。我想起了那架飞机残骸的样子,特别是它的机头,我清晰的回忆起来,那架“深山”的机头,是背向大坝的!天!也就是说,这架沉在水中的“深山”残骸,并不是没有起飞就废弃在这里的,而是,它不仅起飞了,而且已经从深渊中飞回来了!四十一、深渊回归对于在洞穴中起飞一架重型的轰炸机,我并不了解这种操作需要多少的精确计算,对此也没有什么概念,但是,如果有一架如此巨大的轰炸机要从那片深渊中返航,并且降落,这个难度我是完全可以预想的。首先要控制飞机的机动飞进暗河口,就已经是相当困难的操作了,而要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完成降落,对飞行员的要求是超高的。降落跑道的长度不是问题,可以使用大量的拉索,主要的问题是这里的高度实在是不容许一点点错误,否则直接就是坠毁。日本人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我感觉一开始他们就没有准备让飞机安稳降落,这么多的缓冲包,显然早就做好了飞机坠毁的准备,他们是想使用迫降的方式回收飞机。而且,看飞机最后的样子,他们的确也这么做了,从深渊中返航的那架“深山”确实是完全损毁了。我想着那片令人心悸的虚无就感觉到毛骨悚然,小鬼子真是敢干,那么,那架“深山”的驾驶员,在深渊中,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呢?我没有驾驶过飞机,但是想着飞行在地下一千二百米下的,无边无际的地底深渊中,这种感觉真的让人毛骨悚然。正在臆想着,背后传来了王四川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只见他灰头土脸的提溜着那个被他打到膝盖的人,那个人被他扭成了一个极端不舒服的动作,王四川的力气极大,一般人被他扭住是完全挣脱不开的,那人显然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给王四川拖死尸一样拖了过来。我忙走过去,王四川把那人按到地上,骂了一句:“真他娘不容易,这家伙比兔子还跑的快,乌漆抹黑的,老子差点就给他跑了。还好老子眼神也不差。”我用手电去照那人惨白的脸,这才看清楚这人的样子。那是一张陌生的脸,面无血色,浑身是汗,也不知道是跑的还是他本身就这么多湿,如今正用极度怨恨的眼神盯着我,满眼血丝,整个人都在颤抖。让我有点意外的是,这个人细看后发现,和我们之前碰到的袁喜乐和那几具尸体都不一样,他没有穿工程兵军装,他穿的是列宁服,看样子不是当兵的,他这样的打扮,更像是所谓的中科院李四光他们那时候的打扮,像是下派的专家。我们搜索了那人的衣服口袋,结果搜出了他的工作证,得知这个是叫苏振华,果然是地质部的人。“看样子,第一批人的组合和咱们不同,确实规格高多了。”王四川沉下脸来说。袁喜乐是苏联撤走后相当于擦苏联人屁股的中坚人物,相当于土地革命时候的王明博古,地位非同一般,而地质部的人肯定是搞政治工作的,虽然不一定是地质专业,但是最起码也是直接负责于几个老头子的人,相当于特派员。类似于当年苏共派到中国来指导工作的李德,我虽然很讨厌特派员这种身份的人,但是当时只要是重要的事情,肯定能看到这种人的身影。我叫了几声苏振华,但是那个人还是那样瞪着我,好像对我有着极端的仇恨,我扳了扳他的脸,就发现他和袁喜乐一样,也好像处于一种疯癫的状态。好嘛,又找到一个疯子,我心里想,第一只队伍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王四川也很无奈,问我道:“咱们拿他怎么办,这小子犟的和牛似的,我一松手他肯定跑,咱们难道要绑着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心里想要么先把他送回到2号舱去,让马在海看着他再说。刚想说话,那个苏振华突然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他一嘴不知道哪里的口音,那句话说出来我一点也听不懂。不过当时王四川的脸色就变了,显然听懂了。我问他他说的是什么,王四川脸色有点怪,低声说那是蒙古话,意思是:“小心影子,里面有鬼!”。这句话是苏振华在我们面前说的唯一一句话,看他说话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警告还是诅咒,自此之后,他就再没有说过话,只是用犹如要把我们生吞活剥的表情死死盯着我们。我无法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影子里有鬼,这句话实在是匪夷所思,你要光说有鬼,我也许还能理解,但是影子里有鬼?哪里来的影子?这里手电光照射下,这么多的影子重叠,难道里面都有鬼?而鬼又是什么概念?不过说到影子,我不自觉的就想起了外面冰窖中冻在水池底下的黑影,这些东西确实让人有一种诡异莫名的感觉。我想着,也许苏振华讲的,是那些影子?无法再想下去,小鬼子的地下基地里死了这么多人,要有鬼魂存在的话,这里有鬼实在是不稀奇,但是我们是唯物主义者,绝对不会承认鬼魂这种事情。和王四川合计了一下,王四川还是说要么把他带回到2号舱,让马在海看着他,我们继续再搜索,这里的情况,看来有门,而且这里这么多东西,我们应该好好搜索补给一下,我们的状况实在是不太好。我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别把这小子带回去了,我回去把马在海他们带过来就行了,你先看看能不能生点火,我们回来时候就能取暖烧水,这里比那2号舱要好的多。王四川一想也是,就让我先去,这里他来弄,这里这么多的油料,生火还是很容易的。我裹了裹衣服,让小心点,这里说不定有炸药,你别我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炸没了。他大笑说自己在草原打篝火的时候我还在睡炕呢,哪来这么多废话。我照着原路,一路小跑重新跑上那条铁皮通道,接着从铁门出去,就循着来时候的路往回走,刚才追苏振华的时候,身上出了汗,现在冰窖里的温度一下来,我那个难受就别提了,当时我脑子里一门心思就想着快点把马在海他们带过来,然后喝热开水舒服一下。此时我从来没有想过,就是这么短的一条路上,我还能出什么事情,一路凭着记忆力往回跑,但是我跑着跑着之后,就突然发现,四周变的一模一样了。我刚开始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等我跑了十几分钟,发现四周还是冷雾弥漫,一望无际的冰田,我就明白了,他妈的来的时候没做什么记号,我竟然迷路了。那一次的迷路,对于整件事情,也是相当重要的一个环节,那次的迷路,后来想来是必然,因为在那么空旷的地方,视野又那么不清晰,我们来时一点都没有意识记忆来时候的走向,现在走回去也只是靠着自己的直觉,所以走到后来发现陷入到了雾气之中找不到方向,是几乎肯定的。当然这并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我根本也没有在意,只是在最初的几分钟感觉到有点懊恼,当时我很疲倦,如此一来,显然要在这个冰凉的地方呆上更多的时间,这是一件让人讨厌的事情。后来,我选了一个方向,继续向前走。我当时的想法是,只要继续往前走,中间的铁丝板田垄,或者墙壁,我至少能碰到一样,有了这些参照物,我就能决定下一步的走向。而我走了有两三分钟,也如我所料,结满了霜的混凝土高墙出现在雾气的尽头。显然我刚才可能转弯太早了。我在那里大概判断了一下方向,就转弯走上另一条垂直的混凝土田埂,开始顺着墙的方向走,2号舱应该在前面,此时我已经冻的有点抗不住了,于是加快了速度。当时,因为墙根的地方,都是巨大的给白霜冻住的机器,且大量的管道电缆从那里延伸出来,插入到冰里,所以整块地方都是大大小小的霜堆,根本就弄不清楚那些冰堆下面埋的是什么,这些大大小小的管道都压在我走的那条田垄上,使得这一条的田垄比其他的田垄高出很多,崎岖不平,相当的难走,这里是低温源,也使得田垄边上的冰面上覆盖了一层厚霜。这样两个条件,使得我最后是走在了冰面上,因为结了霜,冰面并不是太滑,而且也比较好走。我走的越来越快,也没顾上看脚下的冰,更不认为这里的冰面会发生什么变化。可是我的想法是错误的,大概往前走了才十分钟,我的脚就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就在我停下来的时候,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往下一溜坡。竟然往下摔了去。情急之下我反身就顺势坐了下来,一屁股蹲到冰上,好在下落的势头不大,竟给我硬生生坐住了。忙往身下一看,只见我脚前的冷雾中,竟然有一个巨大的黑斑,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那一块冰田,不知道为什么,被人挖出了一个深坑。仔细看的时候,就发现那个冰坑并不大,大概只有解放卡车头的大小,远用不上“巨大”那个形容词,我感觉它大,只不过突然看时候一下子的错觉,但是这个坑确实很深,应该已经挖到了混凝土池的底部,里面雾气渺渺,也不知道下面有什么。显然,这里有人进行了一项破坏工作,在冰上打洞我们都做过,入冬时候,大兴安岭钓鱼都要打洞,如果冰层太厚的话,破冰是相当的苦难的,眼前这个坑要敲出来,我可能想象需要多大的力气和时间,而且不太可能是一个人干的。我摸了摸冰坑的边缘,发现显然是用蛮力砸的,有裂缝——是谁干的?难道是苏振华他们?想想觉得有可能,袁喜乐的队伍到达了这里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在发生变故之前,他们必然有一番探索,看着这里奇怪的冰窟和冰下的影子,应该会有人提出来挖开来看看,要是我们这一支队伍没有遇到这么多的事情,完整的到达了这里,相信我也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一下子来了好奇心了,心说这冰下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有没有挖出来?想着我蹲下了身子,把手电探进坑里,想看看能不能照到什么。我的性格是偏谨慎的,所以当时没有一丝念头跳下去看看,如果王四川这里,说不定下去了,这也是万幸之一,手电照下去之后,我一开始并没有看清楚下面的影子,只是很奇怪的发现,似乎是挖掘到了一个地方,就草草的停止了。这是相当容易分辨的,因为你挖掘冰坑,由于冰的硬度你不可能像地质钻孔一样平均的挖掘下去,肯定是先砸一边,然后从这一边开始向四周延伸,所以如果是砸到一半就停止,坑底是极度不平整的。我看到那坑底的情况就是这样,挖的乱七八糟,能隐约看到冻在冰下的影子,已经露出了一点,显然当时挖掘到那影子之后,他们马上就停手了。我越来越好奇,心说为什么不继续挖了。当时我就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跳下去,但是两米左右的冰坑是相当危险的,下去后很可能上不来,冻死在里面,东北有一种陷阱就是这么挖的,熊掉进去后坑壁只高过它一个头他就爬不出来了。正在犹豫是先去找马在海,还是先下去看的时候,突然我就感觉到身后有风吹过来。在那么寒冷的情况下,突然有风吹来,即使只是十分微弱的风,人也十分的敏感,我冷的打了个寒战,就想转头去看。可没等我动,突然就有人在我背后狠狠的一推,我本来就蹲的不牢,一下子我就给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到了坑里。四十二、暗算这是头朝下摔的下去,慌乱间我马上蜷曲起身体,用手护住脑袋,好在我的身手还可以,连撞两下到底上,七荤八素下还能分清哪里是上哪里是下,马上翻起来往上看去,心说是哪个混蛋暗算我!没想到头刚抬起来,突然一大堆冰块劈头盖脑的砸了下来,砸了我一脸,我被迫低下头,再次护住脑袋。冰块一下子就拍在我的后脑上,冰凉的碎屑直往我的后脖子里钻。我心里大怒,甩着头想顶着冰块抬起来,可才抬了一半,又是劈头盖脑的冰块,这一次数量更多,重量更大,有一块猛砸在我的后颈上,差点砸的我晕过去。当时我马上就明白,对方是想用冰块埋住我,在这种环境下,这就是想制于我死地。我心中大骇,搞地质虽然会遇到很多的危险,但是遇到有人要杀我还是第一次,难道是埋伏在这里的敌特看我落单,要找我下手?随即我大怒,心说那你不用枪而是用这种方法就大错特错了,我虽然是一个技术兵,但那年头当过兵的哪个是好惹的?好歹我也是扛过沙包跑过五公里的。想着我就抓起一块边上的冰,狠狠地朝冰块跌落的地方扔了过去,也不管有没有扔中,扔掉之后马上接着再扔,几下冰块的落势就减缓了,显然推冰下来的人在闪躲我扔上去的冰块。我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马上用力踩着冰壁往上爬,才爬了几下我心里就一沉。太滑了,根本无法着力!我脚刚踩上去根本一点缓冲都没有就滑下来。妈的!我一下就急了,大吼了一声就发狠往上一跳,这一下我一下子就趴到了坑岸,可还没用力把整个人抬上去,就看到眼前黑影一晃,下巴猛的给人踢了一脚,人直接又摔了下去。这一摔比刚才摔的重多了,疼的我眼前一黑,抓在手里的手电都掉了,但是,在那一瞬间,我却看到了对方的衣服。摔到坑底,我一下就愣了,那是什么衣服,天,我的心脏缩了起来,那是日本人穿的军装。日本人?这真是一个让我极端恐惧的发现,难道想把我活埋的是一个日本兵?早想就和王四川他们想到过这个,这里荒废了不过二十年,如果这里有足够的食物,当时的日本残兵确实有可能存活下来,但是这样的可能性太低了,一路看来,这个洞穴实在是不适合生存。这个想法一闪而过,我就再次给推下来的冰块一下埋了半截,外面的人显然改变了策略,想一下把那些碎冰全推下来,直接把我埋死。而冰块已经冻在了一起,他想一次性把我干掉是不可能的,然而我想在乱冰之中爬出去也是不可能的。大概是因为冰屑的寒冷,我的脑子极度的清晰,当时马上就想到这样下去不行,我上不去就是一只死狗,对方埋不死我,也足够有时间想其他的办法杀我,这事情不能这么下去,不然对我不利。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可想,难道是装死吗?这时候我落下的手电一下子给铺下来的冰块埋住了,这么一来就更要命了,我条件反射,一边用力把双脚挣脱出冰堆,一边蹲下把手伸进碎冰里乱摸。没想到这一摸,我没有摸到了手电,却摸到了一个手感奇怪的东西,我抓了一把,一下人就咯噔一下,糟了。我顾不上管头顶上的暗算,一边用左手护头,一边开始扒拉脚下的碎雪,因为虽然刚才的手感让我不太肯定,但是我还是感觉我可能摸到要命的东西。刚才的手感,顶部是圆锥形,冰冷冰冷的,和周围的冰一样的冷,只露出一点,好比一个冻在冰里的铁坨,如果换了别人,根本就不会感到异样,但是我就不同,因为我在学校里,去佳木斯实习的时候,曾经就在那里的冰蚀洞里摸到过这东西。当时我们吓的半死,一队人几乎是趴着从洞里出来的。扒了几下手电就给我扒拉了出来,我抽出来用手电当工具继续挖掘,很快坑底重新给我挖了出来,一只黑色的圆锥体出现在我眼前。虽然我早就意识到了那是什么,可实际看到后,还是令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真的是一枚弹头。因为露在冰上的只有一点,无法判断冻在冰下的整个弹头是什么口径的,但是肯定不是九二炮的炮弹,这弹头大的多,应该属于某种大口径的重型火炮。我猛然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挖掘的人为什么只挖出了这一点就不挖了。这他妈的要是我我也不敢,这枚炮弹引信盖都拧掉了,当时再一铲子下去,保准全部炸飞。脑子一想就浑身发紧,真没想到这冰下冻的竟然是这个,那如果外面那么多的冰池里全是炮弹,这里能冻有多少枚?看大小,五千枚是肯定有的。可是,当初日本人为什么要用冰冻住这些炮弹?头上一大块冰砸下来,结束了我的思考,上头的那人还在不停的把冰推下来,我无暇再考虑,但是心里也多了很大的顾虑,忙扒拉了碎冰把弹头埋了起来,想着必须脱身,把这个事情通知王四川他们。暂时不知道这么的是什么弹头,如果是普通当量的弹头,那日本人把这些炸弹堆在这里,肯定是有准备过把大坝整体炸毁。在爆破工程学上,大坝这种堡垒一样的巨型混凝土建筑是极其难以炸毁的,你用普通小当量的炸药,几乎不会对破坏大坝起一点作用,当年国民党准备爆破小丰满的时候也遇到这种问题,要彻底毁掉一座大坝,像这样在大坝的最底部堆积大量的炸药是最有效的做法。如此一来。那我们呆在这里,简直是呆在火药桶上,实在是不安全。依现在我的处境,却又有一个难题,此时我不得不拱起身子,保护这下面的弹头不被大块的冰块压到,这样就乱成一团,更别说脱身。这实在是让人要发疯的经历,就好像你的把柄给人抓到了,人家打你你又不能还手,但是你又极度的不服一样。过了十几分钟,我的身上已经冻僵了,几乎都给冰掩埋了。可还是没有办法,这个时候,我心里已经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一口气上来,就什么也不管了,扯起块冰往上再扔,就对着上面大喊:“我操你个王八羔子!这下面有炸弹!你他娘的再扔老子让你一起死!”上面用一块飞砸下来的冰表示回答,我低头躲开,还想再骂,这时上面就安静了下来,一下子没声音了,接着滑冰也停止了。我隔了好一会儿,又大骂了几声,发现没有反应了,这才有点反应过来,用手电开始往上照,已经照不到人。走了?我心里突然害怕起来,心说他会不会看这样太慢,回去拿凶器去了,忙用力扯身把脚拔出来,此时底下全是碎冰,一踩整个人就捂下去,像雪地一样,踏了两下,发现无法着力,这个时候,就有两道手电从上面照了下来。我抬头背光看不到人,但是就听到了马在海的惊呼:“是吴工!”我心里顿时就一安,忙对他们大喊:“当心!这里有日本人!”马在海没听清楚,这个时候我又听到副班长的声音,他是听懂了,但是显然没理解。马在海伸手将我拉了上来,我浑身都是硬的,就问我怎么回事?外面有风,我冷的瑟瑟发抖,忙用手电去照四周,但是哪里还有那个穿日本军装的人的影子。马在海是在副班长醒了之后,被副班长训斥之后才出来找我们的,副班长的意思是,他们工程兵部队跟着勘探队下来,就是要保护我们几个工程师的,为什么要保护我们,因为我们是国家的人才,需要牺牲的时候他们工程兵应该冲在前面。不然他们下来不是还给我们添麻烦。如今竟然是两个工程师去探路,工程兵在窝里睡觉,这个脸谁丢的起?于是逼着马在海就出来找我们。我听他这样说也觉得挺感动,但是这样的想法显然有点太过于阳刚了,当时那场合,我也没说什么。我把刚才的事情和副班长他们说了,他们都感觉不可思议,马在海说真有日本人那这事就复杂了,咱们真得小心点,抗战都胜利这么多年人,还给日本人杀害就不值得了。而这冰下的影子竟然是弹头,他们也想不到。我们在四周稍微搜索了一下,根本找不到那个日本人的痕迹,副班长说不妥当,有可能对方不止一个人,刚才看到我们的手电光,就逃跑了,等一下说不定带帮手来,我们在这里呆着不安全,我们也快离开。他们既然出来找我们,那我就不用再回到舱里,这样省了不少时间,我判断了一下方向,接着马在海背着我就朝那个铁门的方向走。这一路就走的顺利,回到吊装车间后,我老远就看到了王四川的火光,一想到有火,我浑身都刺痛起来,真想快点过去烤烤。副班长他们也冻的够呛,几个人一路跑过去,马在海还大叫了一声“王工”!我们马上看到篝火边上有个人动了一下,接着我们就看到在一边的帆布后面,十几个穿着日本军装的人站了起来。四十三、日本人那一刻,我,副班长,马在海三个人,统统吓的遍体生凉,三个人全部僵直在了原地。我刚刚其实还在半信半疑,是不是刚才看到日本人的军装,是自己的错觉,到底我当时被人踢了一脚,整个一下才几秒的时间,不太可能看的清楚。没想到没过了多少时间,竟然猛的看到这么多的日本人。这一下,好比我们穿过了时间隧道,那令人厌恶的黄色大衣一下子让我感觉走入抗战年代。随即我发现不对,这几个日本人怎么这么眼熟,看着好像还认识。再一看,顿时看见其中一个探出头来看我的日本军官,竟然是老猫!我还在讶异,裴青和王四川已经走了出来,王四川一下接过我,看我一身冰碴他奇怪了,问副班长我是怎么回事?我被拉过去,马上就被脱掉衣服架到篝火边上,这团篝火真大啊,真暖和啊,我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哭。现在想想,碰到大部队的这种安全感,实在太好了。当时,我们几个是衣衫褴褛,老猫他们却一律是整齐的日本军用大衣,特别是老猫,穿着深色的军官装,配上他那种不阴不阳的表情,像极了电影里的日本参谋官。我被裹上睡袋后,和他两相对望,都笑出了声来。接着边上的几个人都笑了。我问他娘的怎么回事,你们这帮老鬼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全部都倒戈成日本鬼子了?裴青就说你别冤枉好人,我们是敌后武工队化妆的,说着我们大笑。仔细一问,才知道这些衣服都是在另一个物资仓库里翻出来的,裴青说他妈的他们走的那条路太冷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他们在一个仓库里搜,刨出来这些衣服,一开始还没人敢穿,后来冻的受不了他们才套上,这一套整个就是一日本的关东军大队。他们自己看着都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