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少无比郁闷地往床上一躺,装死算了。夜晚,熄了灯,蒋衍同志心里痒痒的,时不时偷偷瞧枕在自己身边的老婆。媳妇知道有大哥扛着,老公不敢搞偷袭,枕在老公身边,睡得香甜。哎~叹息着,侧个身,背对老婆,想自己先安抚下蠢蠢欲动的小腹。背后,老婆的脑袋瓜,忽然贴了过来,是紧贴在了他背上。他浑身便是一僵,苦涩地一扯嘴角:蔓蔓?蔓蔓小媳妇没有吱声,或是说,有吱声,但不是在和他说话。于是,军人的警惕性,让他立马一翻,回过来面对老婆。媳妇像是在说梦话,嘴唇一张一合的,甚至发着抖。他英眉一蹙,掌心在黑暗里摸上媳妇的额头,结果黏上的全是冷汗。“蔓蔓?蔓蔓?”摇一摇,要把她唤醒。蔓蔓没醒,蔓蔓是整个人都沉浸在了一片黑暗里。里面伸手不见五指,她两只手用力地拨着阻挡在面前黑云。最终,看到了一圈亮光,她走过去,眯着眼,看到了她哥,站在那里,侧对着她,却好像完全没有发现她。她张开口,欲喊:哥——这时,乌云变成了一只黑手,向她哥的背影伸了过去。心脏,猛然是被什么抓住了,一滞。“蔓蔓?!”陆家陆夫人半夜起来上洗手间,见是书房里的灯亮着。知道里面是谁,她走进厨房,冲了杯牛奶,亲自端进了书房。听到门咿呀一声,抬头看是母亲,君爷举手揉了下眉间,有些歉意:“打扰到你们休息了吗?”“没有。我是刚上厕所。”陆夫人将热腾腾的牛奶,送到儿子的桌上,一片慈母心肠说,“陆君,这几天我天天见你熬夜,你即使是忙于工作,也不应该这样累了自己,不好。”“就这几天而已。”君爷接过母亲递来的杯子,慎重地握在手心里,对母亲的问题,自然是很尽心地回答,“文生从美国那边带回来的资料,因为是要还回去的,所以,就这几天的功夫比较忙。”“可这些工作,你可以在单位找人帮忙。”陆夫人尝试提议儿子减轻点负担。对母亲这话,君爷只是摇头笑笑。有些事,别人帮不上忙,而且,这是私事,不是公事,只能在家里做。陆夫人在儿子的摇头之中似乎意识到什么,再看儿子桌上摆放的,都不是什么政府机关的文件。倒是在其中,好像能看见她女儿名字和律师所的字眼。眼见着母亲像是要瞧出点什么了,迅速地把掌心往文件上一盖,道:“妈,你先回屋休息吧。我收拾收拾也得睡了。”“喔。”陆夫人被儿子这么说,只好站了起来。看着母亲走出去后,是把最重要的文件迅速放进抽屉里锁起来,接着拾掇一下,望表是快深夜两点钟了。忽然,搁在桌头的手机嗡嗡嗡地振动。见是妹婿的来电,冷眉一皱,什么都没想,直接起身,若阵风飙出了书房。【141】画兰更新时间:2013-3-20 10:32:48 本章字数:11262“怎么回事?”在进到卧室的时候,蔓蔓已在床上坐了起来,一脸青白,满头冷汗。爱残颚疈蒋衍倒了杯开水,端到老婆面前,让老婆喝口水压压惊。就着杯子喝了一口水,听老公和她哥说话。“刚是做了噩梦,叫不醒,后来掐了她手上的穴位才醒了。”“做什么噩梦?”她哥问。这也是她老公在她醒来后一直问她的。两双眼睛盯着她看,看得她又流冷汗了。她哥坐到了床边,一只手放到她额头上一摸:“没发烧。”然眼睛没有就此离开,低下来的冰寒的眸子,是在她眉间眼里,若尖锐的探头,仔细地搜索,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痕迹,嗓子里的那丝犀利,是在她微蹙眉尖的瞬间捉住:“怎么,梦到我了?”汗!她哥怎么一猜就猜中了。他猜中自然是有缘故,罗大伟今晚不是刚对她说了一番话吗,难免她梦境里会有反映。她垂下眼,眼睫毛齐刷,努力是想避免被他发现。冷冷地鼻子里一哼,掌心在她额头上拍了下:“做梦的东西你都信,你是不是傻瓜?”嘴角抽搐,她避开他再拍八成想把她的脑袋拍成猪头的手,道:“你想的美,我怎么可能梦到你?要梦,也是梦我老公。”蒋大少听到老婆这句变相的深情告白,可谓受宠若惊,双手搂住媳妇,疼疼地叫:“你确定你是梦到我,不是梦到大舅子?”如果说她哥是严刑拷打型,她老公,是典型的坑蒙拐骗型。蔓蔓没有上老公这个当,小抿嘴唇,闭得死死的。两双眼睛看着她,再次默了下来,深潭的眸子犹如缄默底下实际积蓄了暴风雨的海洋。“这样吧,让她睡,如果再有事,再叫我。”君爷说完这话,望腕表,是深夜两点了。“嗯,哥,你去睡,小心一点。”蔓蔓低着头说。去睡觉,还需小心一点?感情她是怕他晚上睡一半从床上摔下来?伸出的掌心,在她额头上再一拍,极是用力,震得她在心里喊疼,却不敢抬起来对上他一双凶巴巴的眸子。“你哥是什么人?用得着你操心安全吗!叫你不要胡思乱想,说你傻,你总是嘴硬。看来,哪一天我要把你的脑袋和嘴巴都好好修理一番。”这就是她哥,对弟弟妹妹凶起来一个样。她可怜的弟弟,比她悲催,都在这个哥的威淫下,被控制了十八年岁月了。月儿眉蹙着,嘴巴微翘着,倔强的陆家人性格,没有那么容易屈服。眸光,复杂地在她微勾的眉梢上停驻片刻,终是起身,对妹婿交代:“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若她再做噩梦,叫我,我来骂醒她。”于是,她在他若无其事走出去的背影狠狠地一个刮目。“蔓蔓。”送了大舅子离开,蒋衍走了回来,认真对着老婆,“你做什么噩梦了?”若只是噩梦,她会如此这般紧张吗?她觉得不是噩梦,是找到了为什么她记不起来的原因,原因就是她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事与她哥有关。手指头,捉在衣摆,心绪不宁。在老婆头上安抚地摸了几下,说:“蔓蔓,大哥没有说错,大哥不是一般的人。再说,在江湖里混的哪有不挨刀的。大哥心里都明白。”听老公这话,她哥真不是一般的人了。低头,小心地一口一口喝着杯里的开水,只是这心里,一直安定不下来。……第二天早上,夫妻两人到陆家一块吃早餐。“囡囡,昨晚做噩梦了?”陆夫人望着女儿的目光充满爱怜,可见出动静的时候,她未躺下休息。“妈,没事。”蔓蔓简略地带过,低头捏了片馒头塞进自己嘴巴。陆欢早上冲完凉走过来,脖子绕了条毛巾,露出结实的赤膊,可能刚经过大哥的房间不见人,哇道:“哥这几天很拼耶,早出晚归。”“你哥有正事。”陆夫人对小儿子于兄长没大没小的口气不是很满意。“我知道,哥辛苦。”搬张椅子坐到姐姐姐夫旁边,陆欢嬉皮笑脸地蹭道,“我这不是每天给姐当柴可夫斯基,给大哥和姐夫减轻负担。”蒋大少倒也爽快,知道小舅子是来向自己讨功劳,大方让出条件:“说吧,想知道些什么?”“姐夫是国防科大毕业的吧。”陆欢舔舔嘴唇。老公是解放军的大学毕业,这个蔓蔓知道,国防科大,记得是提前批的一流学校。老公进了部队以后,听说曾下连队当过连长锻炼,后来,又很快升到了参谋部,与老公所学专业必定有些关系。“你学计算机的。北航的计算机全国排名前三。虽然国防科大的计算机也不错。”蒋衍同志在小舅子面前,不敢炫耀夸大自己,十分谦虚地说。老公是学计算机的?她怎么没感觉?第一,老公在家几乎不用电脑,虽然家里有一台笔记本夫妻共用。第二,老公在家里放的书,百分之八十以上都与计算机无关。第三,从没有听过老公对电脑有特别的痴迷和嗜好。第四,老公连游戏都不打。不过,她弟弟陆欢,要学计算机的,好像也不打游戏。“姐,你OUT了,现在打游戏哪需要上电脑,都可以上 疯了。要玩最好的游戏,要看显卡,一般笔记本玩不了好游戏。若你真是想玩,我和姐夫包准你,你想要什么装备,我和姐夫给你打什么装备。”弟弟这口气,在游戏界是一手遮天,手到擒来,不在话下。可蔓蔓疑问的是:“你们不打游戏玩什么?怎么对游戏这么熟悉?”“姐,说你OUT真的是OUT。游戏里面的真大神,哪个只是玩游戏的高手?大都是程序师编程师。我曾经潜进过人家的游戏里面,操纵一只NPC,与上百个玩家对打,那才叫做酷、帅、过瘾。”在弟弟吹得天花乱坠的时候,蔓蔓很不好意思地打断弟弟的话:“NPC是什么?”蔓蔓在游戏里面不止是菜鸟,可以说是一穷二白的白痴。所以突然被告知自己老公和弟弟都是大神时,自己都很汗。听到姐姐说连NPC是什么都不知道,陆欢摆出一个“你无可救药了”的POSE,对姐夫同情地拍拍肩头:“就这样,姐夫,你和我姐能有共同语言?”按理说是挺怪的,你说她擅长做饭,她老公能把糖和盐都放错。她老公是计算机才子,她却连NPC是什么都不知道。面对小舅子的质疑,蒋大少捏着嗓子气壮山河:“谁说我们没有共同语言了,我和你姐在床上很有共同语言,不然怎么这么快给你添小外甥了?”毫不客气在桌底下给老公一脚:贫嘴!“阿衍。”在旁听着他们几个年轻人说笑的陆夫人,一直是边摇着头微笑,突然想起了什么插进来说,“你和囡囡都结婚这么久了,婚纱照都没有一张。再这样下去,囡囡肚子大起来了,要有孩子了,你们可就拍成全家福不是结婚照了。”岳母大人提点的是。一口吞下包子,蒋衍对媳妇说:“我去问问人家哪个照相馆好,周末我们找个时间去照相。”蔓蔓本来对这事不怎么在意的,现在听妈妈提弟弟提,也想:总不能等孩子出世了,长大了,问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你们的结婚照呢?没有结婚照?接着像她弟弟来一句——爸爸妈妈你们太OUT了。想想都挺汗~“就照几张普通的双人合影好了。”蔓蔓交代老公,别把钱乱花,要省着给两个孩子用的。“嗯。”陆夫人提点女婿,“拍外景就不要了。蔓蔓她怀着孕。出外要是感冒了,麻烦。”老婆说不要把钱乱花的话自动省略,岳母大人的提醒谨记在心。出门前,惯例在老婆额头上嘴唇上都亲亲一番。小舅子陆欢追他追出门口:“哎,姐夫,你还没有答应我教我高级计算机编程呢!”陆夫人说教懊恼归来的小儿子:“你缠你姐夫做什么?要缠,得缠着你姐。你姐说什么,你姐夫能不答应?”蔓蔓没想到自己的妈都这么说,汗一个。“姐——”弟弟像只小狗跑过来甩她胳膊要糖吃。蔓蔓头疼~当然,要给弟弟一点好处,因为,接下来弟弟要陪她上白家。本来,是要她老公或是她大哥,陪她一块去白家的。但是,云姐没有约她在周末,因为周末白家夫妇更忙,抽不出时间。刚好这两天白家夫妇休息在家,云姐约了她过来喝茶。要送过去的画,蔓蔓已经准备好。但是来不及自己或是请人装裱,而云姐也要求不要装裱要看原滋原味的,她将画轴卷起,用绳子捆绑后装好。陆欢从陆夫人手里拎过两盒上好茶叶以及甜点,都是要送去给白队和云姐的。白家与陆家的关系是挺复杂的,白家女儿要做陆家儿媳,陆家儿子是白队的下属。蔓蔓此次拜访白家,感觉身担了不少重任。要出发时,她接到了她哥的电话。“昨晚没有再做噩梦了吧?”冷冷的音色里,掩盖的是深藏的温柔。“没有做噩梦了。”低声说。她哥是个日理万机的,这边和她只说了一句话,那边已经在叫“陆科”。于是他只能长话短说:“去白家,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和你白露姐都不介意这些的。”说起来,近来她哥和白露姐姐,终于是增进了不少。月儿眼眯眯:“我都知道。”电话那边,听到她这句话,却是一阵沉默。收了线,来到甲壳虫边,陆欢对她说:还要等个人。不久,姚子宝,拎着大袋小袋,从楼上跑了下来,是奉了姚夫人的命令与他们一起上白家。“本是我哥去的,但我哥没空。”姚子宝说,明显对这个任务,也是不情不愿的。蔓蔓问他们两个:“你们去过白家吗?”“没有去过。”两个年轻人异口同声。稀奇了,没去过都反感。蔓蔓哪知道,两个小伙子一样是因着要去哥的上司家拜访感到压力大。况且,这白队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早已耳闻过的。几个人上了车。蔓蔓坐后面。姚子宝坐在了副驾座,与陆欢讨论起了开车的问题。“你终于想考驾照了?”陆欢看兄弟如此兴趣,八成是动了这个念头。姚子宝提拉眼镜,像是很有研究地说:“开车不难,能不能买菜养车,才是问题。”陆欢一直觉得兄弟的思维是跳跃式的,恋爱也一样,调侃:“林妹妹走了,你有没有再想想你和她的未来?想爱上不难,能不能把爱情像汽车一样养好,才是问题。”坐后面的蔓蔓,在听见弟弟这番妙语连珠时吃笑。姚子宝各瞪他们姐弟俩一个卫生眼,接着犹豫地问蔓蔓:“蔓蔓姐,你和她说了什么吗?”蔓蔓对他的问话挺吃惊的:“宝儿,上回你没有说要正式追我妹子。”“我没有说追她,只是觉得她挺伤心的。”回忆她躲在沙发里像只猫儿偷偷哭泣的那一幕,他心窝里怜惜。“她伤心什么?”蔓蔓从没有想过林佳静会为什么事伤心。林佳静重要的爸爸林文才健康平安。姚子宝没吱声。他能怎么说呢,说直觉里她是为他伤心。蔓蔓想到妹子,开始要求起他:“上回我和你说过了,你们要谈,等她上了大学再说吧。她家经济和我在温家的时候一样。说白了,如果她考不上大学,她爸培养她这么多年的心血全白费了。”温家人的经济,越老实的人越穷。林文才单独扯拉大这么一个女儿可是容易,年纪都近五十的人了,天天还得熬夜班。要不是林佳静孝顺,知道父亲赚钱辛苦,在京城里省吃俭用,争取奖学金,林文才,可能在老家自己三餐都得吃白粥咸菜来支援女儿在京城里念书。蔓蔓爱的也就是林佳静这点,换做她妹子温媛,巴不得从父母口袋里多掏点钱,美其名曰这些都是投资,投资越多,将来回报越大,也不想想她养父赚一分钱都不容易。而这样的生活经历,在姚子宝、陆欢他们眼里,可能就像是电视里面播放的采访,可以同情却没法体会。这两个年轻人,与小时候下乡吃过苦头的两个爷还不同,打一出生,都是生活在优越的家庭条件下,哪知道真正被生活所逼到的苦是什么滋味。“等你们哪一天,忽然发现手头里连点肉都买不起了,你们坐在街头看着一只狗啃骨头都流口水,你们就知道那滋味了。”蔓蔓叹息。小时候她就试过这滋味,没有肉,一点骨头放在小嘴里嚼,津津有味可以嚼完一顿饭,这样,即算是丰富的一餐了。不过,忆苦思甜的东西,如果与现在的年轻人讲多了,年轻人并不理解。她弟弟陆欢算头一个,风流潇洒地拨起头发,说:“这有什么?没有钱,可以赚啊!”至于能不能赚到,只能说明你自己有没有能力。这是陆家人激进的观点。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所以和弟弟说这些话等于白说,但是,她不是说给她弟弟听,是说给姚子宝听。姚子宝不像陆欢,在蔓蔓说完这些话后,脸,是整个埋进了阴影里面。他一厢情愿的做法,没有顾及她和她的家人,是自私了吗?路上,接到了意外的电话。是东子从医院里面拿妈妈的手机打来的。昨晚小家伙需要观察病情,在医院里过了一夜。对此,蔓蔓和老公都挺放心的,因为有赵文生在。“舅妈,我们现在要回家了。”小家伙向舅妈报信,为的是能尽快见到舅妈,说,“舅妈你在家吗?”“东子,你退烧了吗?”蔓蔓没有急着回答小家伙的问题,问的是孩子自己的情况。“退了。”小脑袋瓜点点,并且呈现出男子汉的气概,“不过是一点小烧,其实没有必要住院。”蔓蔓听到孩子后半句话乐了,道:“你拿了你妈妈的手机,你妈妈呢?”“我妈妈去结账,还有以我的借口去找那个男人了。”小家伙气哼一声,有点不甘心,在于发现自己一病,居然变成了妈妈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催化剂。“什么那个男人,你要叫赵叔叔。”蔓蔓教育小家伙不能没有礼貌。小嘴巴扯一扯:“可这个赵叔叔是只狐狸。”“你不喜欢他?”蔓蔓小心翼翼征求孩子的意见。小脸蛋皱巴起来认真思考,却是很实际:“他还不错,没有给我打针,只让我吃药。”蔓蔓捧着肚子快乐死了。小孩子的脑瓜怎么样的逻辑她都想不明白,或许,赵文生能明白。因为赵文生都能把孩子哄得乖乖的吃药。“舅妈,我回家后去找你。”有了昨晚的经历后,小家伙对舅妈更依恋了。“我现在出门在外,可能要中午回来。你不用过来找我,你是病号,等会儿舅妈回来,去你家找你。还有,你现在在医院里不要乱跑,不要让你妈妈找不到你。”蔓蔓一连串地吩咐小孩子,到最后都忘了小孩子能不能记忆这么多。果然,小家伙只记得她最后一句,小嘴巴反驳:“那不可能。我妈妈和他,就坐在隔壁。他们更怕我丢了。”接着,小脸蛋在听见舅妈被自己逗得开开心心地收了线,嘴角诡异地一扯。小家伙没有爬下床,因为太大的动静会惊动到那个男人,只是把脖子往前伸了伸,时而紧张地抽下小鼻子。蒋梅拿着军衣,想起今早上自己醒来时,不仅是躺在床上了,而且身上披着件被子和一件军衣,那种感觉——彻底地丢尽了脸。她居然没有照顾孩子,在旁边呼噜大睡,这一切,竟然都进了他的眼。“赵大夫在吗?”诊室里,只有一个护士在做操作台的清洁整理工作,蒋梅问的时候,心跳一怦一怦的,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先走了,虽然明知不可能。护士礼貌地回答她:“赵大夫他去参加早上的工作汇报了。等会儿就回来,你坐下等等吧。”坐不到一分钟,蒋梅坐不住了,见铺着白布的办公桌上,放的是他的一些东西,有听诊器,钢笔。那支英雄牌钢笔引起了她的兴趣。捡起来,小心转笔盖,从笔盖抽出笔头,金色的笔头,金属片上能看见一道明显的细微的划痕,固然并不影响出水写字。她的双目却是一怔,瞠圆了。“赵大夫——”后面传来一声。她慌慌张张把笔套上笔盖放回去。可她这个动作已经看进他眼里。拉开她身边的椅子,他坐下来,白皙美好的手指捡起她刚放下的那支钢笔,说:“这东西不好写了,我正想物归原主。”她想都没想,窘着脸脱口而出:“送的东西,恕不退货。”啪!眉一扬,钢笔搁到她面前,指着那道划痕说:“你还好意思说,你送了支次品给我。”什么次品?那是她当年故意划的痕,整整用了一夜想出来的主意。所以说中学时代的荷尔蒙真是疯。换做是现在,哪怕是自己女儿做这种事,她都无法想象,大概会气得语无伦次吧。足以佐证,自己当年真像是个疯子。手把钢笔推回去:“次品,你不是也用得好好的?”当年,一支英雄牌钢笔,作为国内知名品牌,也不便宜。她自己都舍不得用。而每次想到他能用上她自己都用不上的东西,她心里就很高兴。面对她的死皮赖脸,他乌墨的眸子里笑意愈浓,他是想:当年他之所以破例把她收进了篮球队,就是因为她这死皮赖脸,把他逗到每天夜里想到她都会想笑。如果在苛刻的训练环境下有个开心果,对队里的训练是个极好的调节作用。事实证明他没有错,在她进队后,他率领的本校球队取得了前所未有至今都无人能打破的历史成绩——五连冠。他底下的队友,没有放弃篮球的,现在都还有进职业联赛的,或是转去当教练。除去这点他预料之中的辉煌成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离开了中学,到了大学,进了部队,每次摸到篮球,她不漂亮却是很死皮赖脸的特征,和篮球一块深深地一辈子印在了他人生的轨迹里面。她结婚的时候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有办法,他不能自私地为了自己去耽误她的青春。他甚至在远走他乡时,都在期盼,那个男人能代替他珍惜她。但是,结果就是,他听说的,并且昨晚已经亲眼所见的……见他半天没有说话,她心里逐渐浮现起了忐忑:不会真是自己送的这支钢笔把他惹恼了吧。“你当年为什么会嫁给他?”抬起的乌眸,是那么的亮,像刀光。她不明白他这突然的问话,心慌意乱:“就是那样,大学毕业,觉得他挺合适,是我爸底下的人,像我爸。每个女人,都得结婚生孩子的不是吗?”那个时候,大学,参加工作,都让她体会到了现实世界的残酷。中学时代的浪漫情怀,被生活,未来,磨灭了。很多人都没有的选择,她只是个凡夫俗子,一样没有的选择。她不可能不切实际地去等一个,连一个诺言都没有能给她的男人,因为很有可能只是她一辈子的单相思。至于说到前夫程思全,刚开始,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很有感觉,都感觉能携手一辈子。但毕竟是介绍结婚,婚前相处时间不长,婚后一两年内,尤其有了孩子之后,摩擦增大,彼此对各自的个性了解不彻底,造成了婚姻的裂痕。可能是她一厢情愿了,她认为婚姻就该坚贞。所以,她结婚后,都一直没有想过自己以前的单相思。她相信她丈夫和她一样,哪怕婚姻再艰难,都应该坚守下去。事实证明她错的离谱。她老公早已出轨了。说她傻,她真的挺傻。认定的事情就去做。全心全意为一个人好。程思全指责她没有好好做饭。只有她儿子知道,每次老公回来前,她都要花上一天以上的时间泡在厨房里面,以她糟糕的厨艺,她只能以勤补缺。然而,程思全从来对她的辛苦没有半句好话,你说她能不发牢骚吗?到最后心灰意冷干脆不做了。这些委屈,到了现在,面对眼前的人,她都不吝于启口的。她蒋梅,是傻,但是,既然都知道自己傻了,就要更懂得维护自己的那份自尊。她不想在别人面前说她前夫的坏话,她蒋梅做人,还未差到这一步。然她不说,她眼里泛起的一条条无法自止的红丝,她微微抖动的肩膀,都足以令他的乌眸深深地往下沉。“阿梅,你是个好女人。”他说。她愣着看回他。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他不理解你。他不知道你为了做一个饭盒,要花半天以上的时间。”“你怎么知道?”“当初你在篮球队为大家做米饭团。虽然只是简单的紫菜包白饭,个个都知道没有什么味道,但是,在那个时候,当大家都饿了的时候,你那个米饭团,就是大伙儿通向胜利的最重要的关键。”她是被他这番突如其来的好像正儿八经的话,说得脸都辣红起来,像颜色鲜艳的辣椒:“我有这么伟大吗?我只记得,你们个个都说难吃,而且,非要站在我周围对着我耳朵叫着难吃。”他“呵呵”笑了起来,带点狡猾,戏弄:“如果真是难吃,没有人有必要专门对着你喊难吃吧。”那是,她前夫即使埋怨她做的难吃,也绝不会像她弟弟一样对她吭一声。可见,她前夫的心,早不在她这了。躲在后面听的小家伙,在听到那男人的笑声时,小鼻子抽——打了个喷嚏。蒋梅一惊,心里汗:都忘了儿子近在咫尺。急急忙忙挺直了腰背,做出个妈妈的样子:“东子,他可以回家了吗?”“当然可以。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细菌多。没有什么大病,回家休养更好。”边和她说这话,边是和躲在后面探出颗小脑袋瓜的小家伙对上眼。切!小脸蛋朝他做把鬼脸:都叫了你别贿赂我,别以为放我回家我能给你任何与我妈妈私通的好处。他乐着,乐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孩子和她一样,死皮赖脸。蒋梅不是没有注意到儿子的小动作,看他,好像对东子也挺喜欢,但是——终究他还是个黄金单身汉,她却是个带拖油瓶的离婚妇女。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一个漂亮的没有结过婚的女孩子吧,而不是她这种黄脸婆。心,一瞬间,在认识到现实的片刻,若石沉大海一般,完全渺茫。他潇潇洒洒地抽出她送给他的那支次品钢笔,在纸上挥画:“我给东子开点药。你等我会儿,我和你一块去药房拿药,再送你们回去。”听到他说要送他们回去,她却是猛地起了身,甚至差点踢翻了一只椅子。仰起头,他扶着的眼镜片上,闪过一丝惊异与疑问。这时,一个护士冲进来说:“赵大夫,车祸,有孩子要抢救,那个值班医生不是外科的,是内科的,说请你去帮忙。”听是这样,他立马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忽然记起,回头与她说:“等我!”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叫她等他…………蔓蔓来到白家。云姐给亲自开的门。看到她和两个小伙子,很是高兴:“哎呀,都快进来,不用换鞋了,家里我还没有拖地板。”云姐不像白队,是个开朗的很会说话招呼人的女人。两个小伙子见她如此热忱亲切,都悄然放松口气。进到屋里,却见白队就站在客厅,像在等他们仨。“都来了。”白队说。陆欢感觉白队的声音与自己哥的声音有的一拼,身板从此挺成了直线。姚子宝一样拘束着。蔓蔓进来后,向白队半鞠个躬:“白大哥你好。”云姐看他们三个这副模样,瞪向老公:“在家里,何必这样严肃。”可白队表示出一副无奈的:我有严肃吗?白队严肃不严肃,都那个样。“今天让你们来,是因为我孩子刚好送他姥姥家里了。家里清净没有人吵。”既然老公是改不了那副面具脸,云姐只好拉着他们三人劝他们别拘谨。蔓蔓他们三个,和主人一块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不爱说话的白队负责冲茶,陆欢忙把自己家长让带的茶叶取出来,说:“我妈让我带过来的,说白大哥会喜欢。”云姐接过茶叶,看都没有看是什么,只是笑:“你妈真有心。”对白家夫妇来说,送什么礼物都不重要,因为他们算是应有尽有了,没有什么能拿不到的。但是,对蔓蔓要送的画,夫妻两人,却是表现出了相当浓厚的兴趣。“匆忙画的,画的不是很好。”蔓蔓拿出自己的作品时,都有丝紧张。云姐接过画卷,没有急着当众展开,而是对向房里喊:“赵大姐。”蔓蔓他们才知道,这家里还有个客人。走出来的中年女性,身着笔挺的绿色军装,肩坎上的肩章,金光闪闪,让两个小伙子都低呦一声。蔓蔓听弟弟说,才知道那是中将军衔。“赵大姐我想你们不陌生。她儿子就是赵大夫,与你们的大哥都是大学同学。”云姐介绍。赵夫人本姓刘,结婚后跟随夫姓姓赵。虽然蔓蔓早在家里听别人谈起过,说赵夫人很是厉害,但如今亲眼所见这个中将军衔,仍是不免地心中一个大惊。女性要在都是男人的军营里混出名堂,可是容易,何况这个中将军衔。有这样一个厉害的母亲,赵文生即使早年失去了父亲,也是个家境算得上十分显赫的黄金单身汉了。如此一想,赵文生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心头,不禁为蒋梅担上了一份心。不知道是不是成绩做高了的技术军官,骨子里都有一股科学的严肃,赵夫人与白队看起来一样,都是不大爱说话的。云姐充当中间人,是把赵夫人拉在自己身边坐下,说:“这就是囡囡画的画。”蔓蔓未想云姐是把赵夫人专门邀请过来看她的画,捏了把汗,搓着掌心上的汗珠子说:“画的很一般。”赵夫人苛刻的眼,往她身上打量了一下。云姐是哈哈笑了起来,对她说:“囡囡,别紧张,我和赵大姐,都不是行家。”蔓蔓囧:她们这些谦虚的话鬼才相信。事实是,云姐和赵夫人,都是学过书法的,因此,对中国的国画,也颇有研究。画轴,在云姐手里展开,连白队,都饶有兴趣地凑了过去看。两个小伙子,事前也都不知道蔓蔓画了什么,都伸长了脖子,一看:哎呀,这画的竟然是兰叶。画兰,堪称中国画中的一绝,有一株兰花千幅画之说。虽说画兰在画校里自成一个科目,是学国画的一个基础项目。但是,真正能把四君子之中的兰画好的,绝对是成名家了。可以说,蔓蔓敢把送给白家夫妇的画,用兰来做题材,说明这个底蕴,相当深厚。【142】他的誓言“你觉得怎样?”云姐把画拿给赵夫人看,笑盈盈的眼里已是有了七八分的主意。赵夫人苛刻的眼珠,在掠过画幅时闪过一抹惊异,眼里的深思是细细打磨:“画兰有画兰诀四言,道写兰之妙,气韵为先。韵这东西,非心有触感者,无能触及,可定位是否为大师之作的标杆。”赵夫人这段话,在行外的陆欢和姚子宝听来,都能听出一身汗:高深晦涩,不是一般人能听得懂的。云姐笑望向老公。不喜言语的白队,点头:“不及三十,笔下之兰能有如此气韵,说是灵气不过为。”意思即,连白队都首肯他姐的画了?陆欢心里一阵激动,只苦于不是自己家不能声张。“嗯。”云姐眼睛拂回手中的画幅,道,“囡囡这画,若囡囡自己说的,偏为仓促,笔法章法都稍显草率,但是,无论国画名家,都是胜在气韵,枝叶如凤翩翩,似燕飞迁,或许下笔时用时不多,然其兰的姿态,恐是早已在囡囡心中贮存许久。”陆欢、姚子宝都听得出云姐这话是在先抑后扬,反正,三个长辈都表态了,都喜欢蔓蔓的画。陆欢可高兴死了,兴奋地与兄弟交流眼神。唯有当事人蔓蔓,背上粘附了一层道道地地的湿汗:因为眼前这三个人,都是行内的专家。珍重地把画卷收起,云姐与赵夫人又聊开了:“听说以前囡囡在她家乡、学校都不出名的,是到了那晚,在小孩子的满月宴上,一画成名。”“你说的那幅画,我有在主人家里看过,用指纹画,道是取巧,但是,她这个年纪,能在临危之际临场发挥,有如此表现,的确令人刮目相看。”赵夫人首肯地说。蔓蔓听到这,心头再捏了把汗:原来,都是调查过了,再请她来画。“所以,我们都说,她这是归来之后时来运转,年不到三十,大器晚成还说不上。”云姐朗笑。话题一转,自是转到了她回陆家的事了。对云姐、白队、赵夫人他们来说,她画画的天赋,再加上陆家女儿的身份,是如虎添翼。“画廊被烧了?”果然,赵夫人挺惋惜地说。“她爷爷说要送她一个新的,她不要。”云姐嘻嘻哈哈谈道。恐怕陆老头对孙女发的牢骚,在圈子里都传遍了,她蔓蔓如今是“臭名远扬”。“为什么不要?”端起茶杯的赵夫人,声色内荏,“爷爷疼孙女,送孙女,天经地义的东西。”蔓蔓无言,说实话,赵夫人不像赵文生,赵文生斯斯文文很好讲话,赵夫人则是压得人死死的。聪明点的小辈,就不该和这样的长辈直接顶嘴。云姐意味深长地说:“她说想开饭馆。”“饭馆?”赵夫人眉一扬,挺是诧异,“好好的画家不当,开什么饭馆。”“说是赚钱多,还和她爷爷打了个赌约。要靠这个比做画家赚钱多。”张口闭口赚钱,在这些清高的科学工作者面前,定是世俗了。蔓蔓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陆家,尤其是她哥,特别反感她开饭馆。因为这个圈子里的人,就是这样的。蔓蔓现在怕的是,这些人,不会是陆老头派来想围攻她的吧。看起来,倒不像。云姐说到这里,赵夫人即便对她开饭馆的事表示出意见,但都适可而止。可见这是陆家自己的家事,他们不会随便去插手。到底,他们只是对蔓蔓的画感兴趣。“你在京城画协里有朋友?”云姐问赵夫人。赵夫人一刹意会云姐的意思,说道:“有,囡囡想参加没有问题,可以帮她办个画展。”蔓蔓见机插入了话:“这个办画展的事,我一个朋友的舅舅在帮我安排了,是一名北大的教授。”云姐和赵夫人互看了眼,云姐笑:“看来,慧眼识珠的人不少,囡囡的画自有人赏识。”白队却不赞同,说:“该帮着办的事,不能说因为别人做了自己落后一步撒手不干。”听白队这般说法,蔓蔓画展这事儿白家是要插手定了。云姐与赵夫人既是吃惊又是惊喜。白队若不是真很喜欢蔓蔓的话,绝不会开这句口,以白队不喜闲事的性格而言。蔓蔓到此不好再说推辞的话,会被人说不知好歹的。白队吩咐完此事,起身,是进了书房。云姐为此向所有人解释:“我老伴老白是这个脾气,今天若不是要看囡囡的画,若像平常里,只是打声招呼都走人的。”赵夫人加上句,挺是赞同:“你家老白,是那个性子,连我的面子都不卖的。”“他哪敢不卖你面子,你儿子现在从美国回来可出息了。”云姐忙推卸。“说到去美国进修,又不止我儿子,陆君出去过,姚家那小子不也一样出去过。”赵夫人的口气听来不以为奇,对儿子的功绩挺是谦虚,说到这是话题一转,英姿飒爽的眉毛扬扬是想到了件趣事,“我一个朋友,老公的姓氏比较稀奇,姓花,她女儿,取名叫花花,当年可把我们一群人都乐死了,但是,别提,这姑娘,今年有二十四五了吧。这回从英国回来,她是读完高中直接去英国上的大学,长得真是如花似玉,不愧于花花这个名。”“你说这个花花,不是想帮她找门亲事吧?”云姐自然地联想到问,“若是这姑娘真好,你儿子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蔓蔓心里为蒋梅一个紧张:赵夫人是有心意的儿媳人选了?“我儿子,不提了。”赵夫人眉一撇,似有些无奈似有点闷气。“怎么说?”云姐可不放过她,应是之前已听说过什么,正想向当事人求证,“赵大姐,不瞒你说,近来我这里,听说你儿子回来,自荐茅庐想为你儿子找对象的人,多着呢。你和你儿子,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我想,百里挑一都没有问题的。”听到云姐这个消息,赵夫人可就更无奈了:“说起来这事,有我一半过错。当初我丈夫牺牲后,过于严格要求他。他在我丈夫墓前发过誓言,男人三十而立,三十之前他绝不考虑娶妻。现在,都三十几了,之前却都躲在美国。好不容易盼到了他回国,我这个当妈的,都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安排相亲他不要,单位里的好女孩多的是,他领导来说亲,我一个都没有意见。他却说刚回国任务重工作忙。我都怕这样下去,对不起他爸的列祖列宗了。”蔓蔓对赵夫人这些话是仔细地听,是想:蒋梅知不知道他在他爸坟前立的这番誓言呢。“这么稀奇?”云姐挑挑眉,不信,“你没有通过他朋友打探消息吗?”“他现在不就是和陆家姚家两个同学混得最好吗?都是你老白的手下。我只好来找你帮忙了。”赵夫人叹了一声云息说。云姐想也是这个道理,因而一转头,是对向了蔓蔓和两个小伙子:“你们有听说你们赵大哥私底下交女朋友的事吗?”蔓蔓、陆欢、姚子宝,都很警惕,齐摇头。问不出来,云姐只好说回那个“花花”:“赵大姐,你不然,先把那个‘花花’引荐给你儿子试试?”“你看,我刚要说这事,结果被你扯远了。”赵夫人是嗔怨地说云姐,“人家刚回国不久,与一个年轻军人一见倾心,哪还能轮得上我儿子。”“这么有意思的事?”云姐追问。“是挺有意思的。听说是在机场。那个军官是负责后勤部货运的吧,到机场取物品。女的遇到小偷丢了包,男的帮着抓贼,这么给碰上的,一见钟情。”赵夫人把这个故事说得栩栩如生。云姐听来觉得的确有意思,又问:“是哪里的军官?你知道名字吗?说来听听我看认不认得。”“小伙子姓莫,上回我有幸在我朋友家亲眼见过,长得还不错,叫莫文洋。”听到这儿,蔓蔓闭紧嘴巴,才没有使得嘴里的茶喷出来。可坐在她身边的弟弟陆欢,就没有她忍耐的功夫了,一口呛了出来,咳嗽半天。姐弟俩同是惊异万分:莫文洋?不是同名同姓?叮咚。门铃响了。云姐搁下茶杯,笑道:“八成是你甥女回来了。”因而她去到门口,打开门,引着彭芳走进来。彭芳走到客厅,看到蔓蔓他们三个,不由地与他们仨大眼瞪小眼。云姐一看这情况,惊讶地问他们彼此:“都认识?”“认识。赵大哥介绍过,是他表妹。”陆欢爽快地说。云姐听是这样,倒不疑惑了。让彭芳过去挨他们坐下,既然都认识。彭芳走到沙发那里,一看,只剩姚子宝旁边的位子是空着的,于是打算去拿张椅子单独坐。“阿芳,不是有位子吗?”云姐一见,吃惊地问。陆欢撇撇嘴巴,插言:“你不知道,她是他在麦当劳的领班。”他?姚子宝暗地里狠瞪兄弟一眼。云姐望到默默喝茶对此不做声的赵夫人,笑:“看来这些年轻人之间真有缘分。”蔓蔓的眉小蹙,似乎是能听出点什么。姚子宝则是受不了这调侃,坐不住了,匆匆站起来说:“我们该回去了。”“中午都在这里吃吧。我在对面酒楼里订了位子。”云姐急忙挽留。蔓蔓想到小东子,同样站起来,道:“云姐,不好意思,我老公的侄子病了,我答应中午去看他的。”“是吗?”云姐显然对这个情况始料未及,提出了质疑。“他昨晚在赵大哥那里看的病。”蔓蔓为了佐证自己的话,把赵文生搬了出来。既然都是在赵文生那里看过病了,定是不假的。云姐无奈,很是惋惜:“行吧,只好下次了。”蔓蔓他们三个就此告辞,走到门口,能见到彭芳把位子挪到赵夫人身边,与赵夫人说话,神情极是轻松愉悦,与赵夫人的感情可见一斑。云姐都说:这彭芳怎么怎么好,遭长辈疼,是少有的女才子,已保送往清华的计算机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