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现在有证据告诉你,这个人,不是你想的,他当年不是捡了你,是从你亲生父母手里偷了你,你仍是这么想他?”“不可能。”蔓蔓铁的三个字,一如既往。冷眉很是一皱。白露吃惊:从没见过有人敢这样反驳陆老头的话。陆老头的指头在桌板上敲打着:“如果我告诉你,我拿到的证据是铁的,是真实的,你还会说不可能?”“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我一清二楚,绝对是你们哪里弄错了。”两张互相咬死的唇瓣,较起劲。“他告诉你爸,他当时有抱着你,回去你丢的那个村里找人询问你的亲人,但是,据我们现在再派下去的人去调查,并没有,那些村人都说不曾见过他这么做。他在撒谎,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他这个人的话?”这些事蔓蔓未曾听说,但是:“这里面肯定有人在诬陷他。”几双眼睛看向她,有丝不可思议的。蔓蔓却觉得这很正常。如果有人当着她的面,说她爸妈陆司令和陆夫人是凶手,她照样一百个不信,坚决维护。她不过是把养父温世轩当成了一样信得过的家人。然对陆家人来说,她这个反应是无法接受的。她始终应该是陆家人为先。想到那个满口谎言偷了他孙女的男人,到了如今依然偷了他孙女的心。陆老头“嘭”拍下桌板。白露和君爷皆都一惊。蔓蔓纹丝不动的:这个场面,是她在见到老人后,一直想着很有可能出现的。现在出现处于情理之中。“你刚才说你开饭馆会比开画廊赚的钱多,那好,我给你两年时间,你证明给我看,你开饭馆的盈余,是你被烧的那家画廊盈余的五倍。这期间,陆家不会给你任何支持,你怎么想?继续去开你的饭馆,还是接过我手里给你安排好的画廊?”这不是开饭馆还是开画廊的问题。这是陆家给不给她支持的问题。你蔓蔓既然一心就惦记着那个男人,陆老头也够绝情的,陆家给你的恩和宠我收回了。不信,那个杂货铺男人就比陆家给她的恩宠好!这时候再不出声结果会怎么可想,白露和君爷不约而同的:“爷爷!”“我不是让你们不要做声吗?让她自己想。”陆老头坚决。论坚决,蔓蔓不逊于这个爷爷:“我不用想,开饭馆是深思熟虑的事,我不可能会因着这样而改变主意。”依赖家族而生的生意,或许会很快走上正轨,但是,潜在的危险,一样在。她的事业要自强自立自生不息,不借助不该有的。在他人的诠释里面,她这话变成了:她看不起陆家给的恩宠。君爷扶住额头,低下:清楚完了。陆老头站了起身,背对她,两肩微微抖着,不知是给气的还是怎的,命令大孙子:“陆君,我的话你都听见了,你吩咐下去,包括你爸妈。户口上她改姓的事,往下顺延两年,如果她在这次赌注里面输了,她不用姓陆了。”不姓陆了?她又变成个没人要的孩子了。心尖儿微是一抖,但没声。白露着急地站起来:“陆爷爷,你听我说——”刚在窗口他这个老头子看得分明,白露和他这个孙女有缘分,这本是好事,未来姑嫂关系和睦,然而:“白露,我告诉你,如果她不姓陆,不是你未来小姑了。你是要嫁进我陆家成为我们媳妇,不是为了成为她个人的小姑。”白露肩头扛起的,同是有份责任,不容得她一人肆意妄为。白露默了声。与蔓蔓想的一样。关键时刻,需要靠的,仍必须是自己,没人能帮她。陆老头摆了下手,让他们三人可以走了。等书房里空荡荡的无一人了,他才把目光放到了锁住面人的那个抽屉柜。是他孙女囡囡做给他的吗?现在,他更不能确定了。囡囡,究竟有没有回到他身边。夜晚,从老爷子书房回到自个屋里的蔓蔓,将陆家送的衣服饰物脱下来准备洗漱。这些东西,她当然不能随便扔。收好,放起来。想到白露提到的,这些东西背后或许都是陆老头的主意,不免深深地叹口长气。……老爷子的决定,很快,传遍了所有该知道的人。陆夫人当场即傻眼了,拉着老公要去向老人家求情。陆司令艰难地摩挲着手心手背,清楚要是求情有用,他大儿子早在当时这么做了,道:“这也好。让囡囡自己好好想一想,如果有一天,她必须做出站在哪边的决定时,能清楚地认识到,她是我们家的孩子不是那个人的孩子。要知道,现在一旦搜出确凿的证据,我们家肯定会对他进行起诉,他是坐定牢的。”听了老公这话,陆夫人倒也无话了。众人便是想着:蔓蔓会为一时冲动而后悔,会认清现实。在这点上,再疼蔓蔓的父母兄弟,都是一致的。姚夫人坐在房间里,冲着茶,小儿子今晚上不知被谁灌了两杯酒,正躺在床上起不来。好在大儿子警醒,滴酒未沾。姚子业给弟弟擦了脸后,见弟弟出了汗没事了,回来坐到母亲身边,帮母亲掰那搁在盘子里的板栗。“我见陆君和你一样,都没沾酒。你们两个倒是挺机灵的,没被骗到。”姚夫人摇头晃脑地说。姚爷轻轻冉冉地笑笑:“那是他们不敢灌我们两个酒。要是席座上突然发生什么意外,没有我们两个怎么办。”姚夫人的手,往大儿子肩头上轻微一打:清楚儿子这是为了谁禁酒。然而,陆老头与蔓蔓爷孙俩之间发生矛盾的消息,传到她这儿来了,她得提醒下儿子:“她爷爷,这个主意不能说是错。她那颗心,不能总吊在不实际的人上面。你千万可别对着她爷爷干。”狭长的眸睐往下低,默着,没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子业?”“没有,我只是想,如果她不姓陆了,是不是预备要被家人再放弃一次。”姚夫人心头为蔓蔓这一震,酸涩,忙着避开眼:“当然不可能。陆家怎么可能放弃她呢?她始终是陆家的人。这只不过是家人彼此间在闹脾气。”若真是这样就好了。端起手里的杯子,望到里面的茶水,若隐若现她的影子,若是随时会在他面前消失似的。如果这种折磨他的心境是为了惩罚当年他所犯下的错,他认了。眸子里望着外头的夜,没有一丝一毫的迷茫。……陆家的家宴在晚上八九点结束。蒋玥有心避着人,因而是等着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方才动脚。走出门口不到一小段路,过路的巷子里头朝着她传出一声:“蒋记者。”一时,她误以为是她衍哥哥在叫她。毕竟蒋衍不是先退席了吗。惊喜之间,回头去看,发现却是程思全。当初,她会铸下大错,与程思全偶尔低沉的声线与蒋衍的嗓子有些像不是没有关系。不是蒋衍,这可把她恼得,火速拉了他往巷子里头藏,瞪着他:“你究竟想怎样?我不是说了我们不要再见面吗?”她在生气,说明前晚上的话,他没有听错。程思全郁了脸:“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再不再和你见面,我都会和我老婆离婚的。所以,我不会拘束你,希望能给你一个希望。其实离婚并不难。”“你以为你这样能影响到我?你想扮演好人?”蒋玥冷冷地笑,“我告诉你,你想背叛你老婆,别把我拖下水。”这话戳中了程思全的软肋。他是在找借口,找能光明正大背叛婚姻老婆和儿子的借口。“如果我能找到借口,你不是一样可以吗?”笑话。她怎么和他一样了。她可从没有爱过现在的老公,她自始至终,想要得到的只是她的衍哥哥。“你嫁给了他,就是一种承诺,一种信条,能说你没有背叛他吗?”啪!她一巴掌果断地甩到他脸上。被甩了巴掌的程思全,再抬起头时,见着她已经气冲冲出了巷子。他倒不是非要赖着她,然而,他知道他刚才的话戳伤到她了,她眼里都有泪,令人怜惜的泪。这是他从不甘愿表示懦弱的老婆不能带给他的。一双躲在阴暗里面的眼睛,一动不动,是把他们两人刚刚的对话都用手机录音录下来了。见程思全都走了,温媛把玩着手中录音的手机,嘴角勾起玩味:现在,是要对谁先透露这个秘密好呢。……心里气不过的蒋玥,在第二天听说蔓蔓被陆老头嫌弃后,不禁起了冷嘲讥讽的心思。老公昨晚醉酒,蔓蔓准备今早上到厨房里头,为老公亲自弄点营养的粥水。搞到个皮蛋,瘦肉,葱,姜等,弄了个小锅,搁在电磁炉上熬。舀了一勺子试了味道后,感觉行,走去外面找点拌嘴的那个咸菜。刚走到厨房门口,迎面走来的蒋玥,越过她,是望到了她搁在炉上的那锅粥。是熬给蒋衍的?红着眼:没法否认的事实是,蔓蔓是他的老婆。但是他老婆又能怎样?想那个程思全,不是都背叛自己老婆了吗?“蒋记者。”见蒋玥一直堵着门口,蔓蔓提醒。“这里那么多人做饭,你非要亲自下厨,但是,即使亲手做的东西,如果对方没有这个接受的心思,你做了不是反而给对方添堵吗?”哪怕你给陆老头捏了面人,陆老头照样不领情,可不就是这般。蔓蔓一口气,给蒋玥的话给堵的:龌龊的女人,干了坏事,还想炫耀?“蒋记者是否听过这样一句俗话,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干的亏心事,迟早一天都得曝光。蒋玥却是一瞬间,由这句话联想起那个神秘人了,脸色刷的青白,看着她:莫非她知道了,她就是那个神秘人,知道了她和程思全秘密的人?果然是这个蒋玥干的好事。蔓蔓擦过她,对蒋玥此时那副沮丧的神情很是满意。蒋玥则是昏头昏脑地走了回去。蔓蔓是怎么知道她秘密的问题,一直盘旋在她脑子里驱之不去。一时都没有能仔细考究这其中的细节时,一封突如其来的匿名短信,发到了她手机上,写的是:我知道你和程思全的事,我们见个面吧。想都没有想,定是蔓蔓发的,想揭发她,拿这个再来最终恫吓她。好个蔓蔓。你不义,别怪我不留情。迅速想出了个局,这片村子周围的地势,她比蔓蔓要清楚得多,这些村人外出的习惯,她也熟悉得多,于是向对方发出会见的时间地方。午后一点钟,正是人少的时间。攀上村后一小山坡,蒋玥看到了等候在那里的人。不是蔓蔓!“你好,蒋记者。”蒋梅扶着眼镜,只要稍微从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身上打量一眼,都深深地感受到了一种无法压抑的怒火。这女人是程思全的老婆,之前她曾经是见过几次的。然昨晚上的酒席,是她第一次看见蒋梅与程思全在坐在一块的。那时,她才知道自己惹的这火,是烧到了衍哥哥二姐的老公身上了。更不可能与程思全继续搞在一起。蒋玥心虚了,她更怕的是蒋梅告诉蒋衍这事。然而蒋梅怎么知道的?是蔓蔓告诉的吗?“有什么事吗?”微微眯着眼,蒋玥先要知道蒋梅知道了多少,“我并不认得你。”“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你是我弟弟义父的女儿,我曾经听阿衍说,也把你当做妹子。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如此不堪的女人。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你就不怕你爸知道,你部队里的领导知道?”蒋梅奋力地吸上口大气,忍着一拳头砸到蒋玥脸上的冲动。她今天是预备好来套蒋玥的话的,虽然报料的人给她发了段录音,但是仅那段模棱两可的录音,还不至于解释完前因后果,定蒋玥的罪。蒋梅说得好像证据在握的样子,令蒋玥一着慌:“不是的,梅姐,你听我解释。你先生的事真是和我无关的。他想和你离婚而已。我都劝过他不要和你离婚。”“如果你不勾引他,他会想和我离婚吗?你自己都想离婚不是吗!”蒋梅可不会被她富丽堂皇的借口给骗了。事实就是,这个狗女人,勾引她老公不够,还想勾引另外的男人,不知想脚踏几条船!她蒋梅见过厚颜无耻的,但从没见过比眼前这个女人更龌龊更厚颜无耻的。然而,蒋玥这时候,反而是定住了神了,因为看见了蒋梅口袋里露出的半截手机屏幕,显示是在录音。“梅姐,你就这么想致于我死地吗?”“是!”蒋梅毫不犹豫的,一腔恶心全喷了。嘴角微微勾起的笑,是黑暗里怒放的罂粟,伸手忽然过去,去抢蒋梅口袋里的手机。一时未防,蒋梅见录有重要证据的手机落到了对方手里,伸手去抢。两人争执之中,手机落到地上,蒋玥一脚踩下去成了两半。蒋梅一巴掌朝她脸上扫了下去。可蒋玥捂住被她打的那半张脸,不知怎的,忽然往后一倒,从山坡上直落。蒋梅慌然伸手去拉她,没有能拉住。蒋玥往下滚,一路往下滚。“表姐!”一声惊叫从山坡底下传出来,秦少往上一看,看到立在坡顶上的蒋梅,指住,“你别跑!”蒋梅站在那里,饶是再干净利索,这会儿也得被突发状况弄懵了。……昨晚陆老头那话放出来,今日那个宴席应该不再办了吧。蔓蔓清闲地与睡了一夜再加上一上午的老公说话。蒋衍是宿醉,一时起来,仍有点头重脚轻的,扶着老婆的手坐起来:“我怎么听说你和别人吵架了?”“嗯。”“嗯?”指尖弹点老婆可爱的脸。说嗯点着小头的老婆真可爱。打下老公不规矩的手:“你有完没完?看你醉成这样,扔进太平洋都不醒。”“是,我没有睡醒,做了个老婆变成白痴的梦,好端端的千金大小姐不当,就想开饭馆当女老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娶的是个女金刚。”蔓蔓被老公这话给逗得,哭笑:“你觉得我傻?”“你傻,也是我老婆。”蒋衍同志道,同时亲亲老婆翘起的小嘴儿。管别人怎么说,他蒋衍就这个老婆,别人不疼,有他蒋衍疼。蔓蔓把头靠在老公肩膀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对未来是对,还是错。但是,若不这样做,我心里不舒服。我大概真是傻的吧。如果这事被浩雪她们一群人知道,八成要拿口水淹死我。”“你知道你自己傻就成了。说明你自己有自知之明,接下来的路子绝不会走错。”没想,老公口才这般绝妙的。哲理性的话语,充分体现老公当教官的才能。“阿衍,你真适合当老师。我还真想看看你教学生的样子。”蔓蔓小媳妇赞老公。老婆的夸,让他心花怒放,再亲,再亲。“阿衍,蔓蔓!”蒋父突然在门口焦急的叫声,令屋里两张贴紧的嘴唇立马分开。“怎么了,爸?”蒋衍冲过去开门。“不好,你姐,被人控告伤人。”【118】出走更新时间:2013-2-25 10:23:53 本章字数:12896蒋玥说是到陆老爷子身边工作,现在在村里附近出了事,有陆家的一部分责任。蒋梅受邀到陆家做客,出了事,同有陆家的部分责任。滚下山坡的蒋玥,是被表弟秦少和一个朋友抬回了屋。蒋梅被秦少指住,不准让走。这事发生秦少一直嚷嚷着要报警,然他的朋友知道蒋梅是蔓蔓的小姑,劝秦少给陆家卖个面子。秦少不说话,只是两只大眼狠盯着蒋梅。蒋梅心里真没有底,究竟这蒋玥摔的怎么样,建议:“先把人送医院吧。”秦少给她一个凶狠的瞪眼:“这里离县医院要五六个小时的车程呢。都快太阳下山了,山路不好走,今天怎么送?”“村里的卫生所呢?”“这村里没有卫生所。”“那找个医生。”蒋梅能想的主意都说出来了。“这村里的赤脚医生能信任吗?”秦少的朋友,出来说个话了:“我说,不然去找陆上校和姚上校?”“陆上校是什么人,不是她弟弟老婆的哥吗?”秦少嘭打了桌子。蒋梅听他这些话,没有一样是想赶紧救病人倒是想拖延时间的,不是个正常人的思维,恼火:“她不是你表姐吗?你都不打算赶紧想办法救人,而是顾虑这个顾虑那个?”“你指责我?”秦少跳了起来,忽的一拳头朝蒋梅头上砸下去,“你伤了我表姐还敢推卸责任!我告诉你,我就是不想让陆家插手这事儿给你撑腰,看你怎么负责!报警!”接到报案的公安机关迅速从最近的地点出发,来的速度之快超出众人的意料。因着秦少他们抬着人走时,并没有惊动到村民。等到屋里邻近的村人发觉异样,去向蒋家和陆家报信时,这个公安机关的人已火速到达了现场。这时,蒋玥醒了,蒋玥醒的时候,就听见表弟秦少在嚷嚷报警的事,睁开眼皮即说:“别,别报警。”蒋梅刚好被秦少砸的那拳头,摔在了墙根,一抬头,看到蒋玥射过来的那双眼睛。“表姐,这人伤了你,怎么能不报警给你还个公道呢?”秦少激动万分地说。蒋梅的头晕晕的,总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劲,但不清楚是哪里不对劲。听见警车进村的警笛,秦少匆匆跑出去迎接,他的朋友一块出了去。靠在墙上的蒋梅,听见了蒋玥对向自己说的话:“梅姐,你放心,我不会告你的。”“我怕你告吗?是你自己摔的,又不是我推的。”蒋梅怒。“但是,当时在坡顶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是吗?而且明明是你打了我,我才摔下山坡的。”论这些不利于自己的证据,蒋梅清楚是存在的,望向她:“你想怎么样?”“梅姐,这事,我们就算一笔勾销吧。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蒋玥微微噙的笑,像是多么的宽宏大量,“毕竟,梅姐,你若留了案底,你这单位的工作不说,你儿子都要受到影响的,是不是。”小贱人。蒋梅握紧拳头,一怒之下,想与她拼了。但是,想到自己的儿子,年迈的父亲……就这样,来到的公安向案件相关人员了解情况,对蒋梅暂时扣押进行审问。蒋父冲去陆家找蔓蔓,就因为这地方毕竟不比京城,他一点人脉都没有,相反,这里是陆家的老家,应该是陆家的地盘。蒋衍让父亲坐下说话,了解情况。蔓蔓则把跟来的小东子搂在怀里,指头摸摸孩子的脸。“舅妈,爸爸,他听了后什么都没有说,在屋里呆着。”小东子抬起小脸蛋,乌亮的眼睛里流转着已经有不像是小孩子的成熟。“你爸爸那是担心你妈妈,一时不知道怎么做。”安慰两声孩子,蔓蔓眉头却是皱紧。这事儿挺复杂的,首先,她昨晚上,刚和陆老头闹翻了,陆老头将会断掉给她的任何帮助。其次,今早上,她最好说话的爸爸陆司令,因为公务繁忙,提前是坐了车回京开工了。其三,蒋父都在这地方没有用武之地,不见得她老公也有法子。事实是,蒋衍在听说了事情后,跑出去找人再问清楚情况时,她跟着出去,在旁听说了。虽然陆老头不给她支援,但此事发生在陆家村范围并且出事双方都算是陆家邀请的客人,陆家有必要过问这个事,看有没有牵涉到自己。陆老头不出面时,都是陆贺栋在主持内外大局,派出去的人,很快回来汇报,汇报中称:公安机关最后没有把蒋梅带走,说是两方人愿意私了,受伤一方不打算告人了。“蒋记者还是个挺宽容的人。”陆贺栋拳头顶着下巴颌感叹,眉间并未轻易松开。在场的其他人,皆也没有就此对此事完全放松。“人伤得怎么样了?”蒋衍追问做汇报的人。毕竟蒋玥是他义父的女儿,伤蒋玥的又是他姐姐,他终得对义父在这事上有个解释。“据说,现在秦少他们是把人往县城医院里送了。”人伤了,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在这地方上找医生,更没有到明知有医生的陆家找求助,而是直接送上了县城医院。“我听有些村人说,好像他们是忌惮我们维护蒋梅。”听到这话,君爷第一个冷笑:“陆家是什么人,是陆家人做错的事都绝不会手下留情。”姚爷狭长的睐盯着地板,眉是蹙紧:从专业的角度来看,他很清楚这后面带来的将会有多种后果。陆贺栋捏住下巴,意味深长的:“这,这——”“当务之急。”蒋衍出声,当机立断,“我和我爸搭车前往县城查看伤者情况。”“阿衍——”蔓蔓转身拉住老公,“我跟你去。”“不。”按住媳妇伸来的手,柔柔地按住媳妇两边肩头,温言细语地交代,“山路崎岖,你现在的身子不适合坐车。你在这里等着,照顾小东子和我姐。”与老公熠熠的星眸对了对,蔓蔓被迫地,点下了头。蒋大少潇洒温柔地对着媳妇一笑,拔开大步出发。身边老公的气息如风一般飞走,蔓蔓急追两步,一只手扶在门框上,一只手摸到突突跳的心口。直看着,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日落之中。老公着急,很是着急,她清楚,因为这事儿太紧要了,如果蒋玥身体出什么毛病,关系到的,将是蒋梅后半辈子的全部和小东子有没有妈妈照顾的问题了。白露走上来扶住她,轻声道:“有我和陆君在,别担心。”慢慢地摇了摇头,拒绝扶的蔓蔓,一个人走回去,按照老公吩咐先去照应小孩。“蔓蔓。”白露担心她摔着,连忙跟上。眼,是掠过她的背影,深深一个忧愁后,姚爷勾出的小指头招来那个去现场勘查的,问:“你去找几个亲眼见到事情经过的目击证人,最好是在现场看见整个事件发展的。”“这挺难的,听说在现场的,就秦少一个朋友。现在,他是和秦少一块送蒋玥去了县城医院。”君爷冷冷的声音在这时插了进来:“他们送病人的时候,没有村人看见病人的情况吗?”“那是有的。听说是不能走,被用木板抬出来上车的。”不能走?所有人都在嚼味这其中的含义。“有流血吗?”“她脸上倒有点血迹,腿上没见,其它地方不知道。”陆贺栋与在场的二哥商量后,对大侄子说:“陆君,我看这事,你需要亲自去医院走一趟。”“我也这么想。”冷眉稍微琢磨后,答。决定刚下。陆老头的勤务兵走了进门,传达陆老头的话:“老爷子的意思,要大家都不要插手这个事。”看来,老爷子这回真是与孙女较上了劲头,不给一点帮忙,就绝对不会给一点帮忙。“哎——”陆贺栋拿手扒起了头皮。……“什么?”温媛听说到蒋梅错手伤了蒋玥的新闻,站起来时一惊,膝盖上的课本落到地上。告诉蒋梅关于蒋玥与程思全有私情的人,正是她。她本想蒋梅会当场揭开这对狗男女的面目,没想蒋梅傻到暗地里去找蒋玥,结果中了蒋玥的机关。“怎么对这事这么吃惊?”告诉她这事的杨修,饶有兴趣地观摩她脸上的表情。“是挺吃惊的。”温媛的吃惊没有收去,反而更是振振有词的,“你想,她们俩是为什么事起争执导致发生意外的,光就这点,就挺耐人寻味的。两个都是高干女吧,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你挺会想,是不是都想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杨修挑问。“会想,不代表是发生的事实,全是幻想。”捡起课本,拍拍,回屋里,口气带尽了冷漠。她是来看热闹的。蒋梅变成这样,她觉得都是蒋梅自己没有把握时机自己铸成的大错,她可没有这个同情心,想着出来代蒋梅指证那对狗男女的肮脏事。杨修在她背过去的脸上犀利地瞅上一目,低头转表:“我要去县城医院看热闹,你跟不跟去?”“陆家摆宴不是有三天时间吗?”她扬眉,在这节骨眼上他居然选择去瞧蒋玥。“我想接下来这两天不会怎么摆了。听说他家孙女与爷爷闹崩了。”蔓蔓与陆家人闹崩?的确会是蔓蔓做的风格。轻然一笑,像是意料之中:“我本来对陆家的什么宴席不感兴趣。刚好走这一趟到县城回去。反正你给我的那些资料,足以让我回去后应付我那些家人了。”看向她手里拿的课本,唯一她这手里认真作业的课本不是装的,刀眉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起伏。……温浩雪她们,同在听说蔓蔓姑子与人起冲突错手伤人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跑去了现场瞅热闹。挤在围观的百姓当中,她们见到了被木板抬出来的蒋玥。“是伤到脸了吗?”女人最宝贵的就是脸,廖舒雅先摸摸自己的脸。专业户汪芸芸以一种挑剔的眼光看伤者:“那脸上的一两条划痕不足以让她是被人抬出来的。”“那是什么原因?”温浩雪和廖舒雅同问。“看起来,脚腿没有骨折的外相,八成是神经出了问题。”“神经?”不是专业户,温浩雪和廖舒雅听得一头雾水。“这神经的门道就多了。”汪芸芸以两个傻蛋的目光瞧着她们两个白脸,说,“你们难道没有看过电视里人家怎么骗保险?说是神经出了毛病残疾一辈子的都有,但实际上一点事都没有。”“你说她有可能是装?”说到装,温浩雪和廖舒雅一下就听懂了。汪芸芸这时来个八面玲珑的手势:“这——我不清楚了,我又不是医生。”几个人回去的路上,听见几个村人在说刚认下来的孙女被陆家又给嫌弃了的事。果然,几个姐妹像蔓蔓可想的,评说蔓蔓怎么傻的。“蔓蔓姐那是真的傻,我从来没有见过比蔓蔓更傻的。”温浩雪第一个为蔓蔓的傻劲感到无比心痛,好不容易飞上枝条不过一个夜晚却自甘落下,早知道,自己替蔓蔓飞上去都好。“我觉得,蔓蔓姐是最傻最傻里面的人中最傻的。”廖舒雅认为温浩雪用的形容词不够,加以补充,这颗心一样疼着。“你们都错了。没有听说傻人有傻福吗?蔓蔓姐那是最傻,所以是最有福气的。”汪芸芸纠正她们两个的鼠目寸光,“我不信,陆家真会抛弃了蔓蔓姐。相反,这会儿陆家嫌弃蔓蔓姐,是我们接近蔓蔓姐的好机会。”另两人听了她这话都称言之有理,眼睛闪闪发光:“我说芸芸,怎么从没有想到,你是这么聪明绝顶的呢?”“我本来就聪明绝顶的人。”汪芸芸厚脸皮一点都不自觉地说。其她人,却是很想从汪芸芸口里再拿到更好的主意,都奉承起了汪芸芸。“可是蔓蔓姐都不离开陆家院子一步,那里保卫森严,我们进不去,怎么接近蔓蔓姐。”“现在都发生这么大的事了,我不信,蔓蔓姐会始终呆在陆家院子里。”给她们信心的是,她们亲眼看见蒋大少开着车离开了陆家村。……白露让人接蒋梅过来。蒋梅进了屋后,小东子见着母亲额头一块青肿,小眼睛瞪大,跑过去拽母亲的袖口:“妈妈,疼吗?”儿子幼稚的嗓音,令蒋梅一刹那变得无比坚强:“不疼。”“二姐,你先坐吧。”蔓蔓伸手去扶她,“或是上床上躺会儿,我去让人来看看你头上的伤。”“不用了。”蒋梅一手握着儿子的手,走到床边坐下,说,“不碍事的,这点小伤,拿点药酒什么揉一揉就好了。”蔓蔓和白露看着,却觉得她这额头的伤,不像是摔的,比较像是被人打了后在墙上撞的,两人眉头均是一皱。不过这伤看起来不重。要药酒,白露派人去取,不会儿君爷让人把陆家上好的一瓶药酒送过来。跌打的药酒孕妇不能沾,蔓蔓退下来,白露蘸了少许在掌心,帮蒋梅慢慢地揉散额头的小疙瘩。小东子站在床上,往母亲的额处嘟起小嘴唇,吹,吹,吹:“妈妈不疼。”一句话,倒是把其他三个大人都乐到了。于是蒋梅这心里酸酸的,为了儿子,自己更不能丢了工作,一丢工作到时候说不定法院判决离婚时会把儿子判给程思全。蒋玥的胁迫她不能不接受。但是从此,代表她都要受到蒋玥的胁迫了吗?抬头,不经意扫到蔓蔓身上,有点心虚。“二姐,喝点水。”蔓蔓说,在白露给蒋梅上完药后,将水杯搁到蒋梅手里。蒋梅接过水,喝着,一句话都没有说。众人都知道她这会儿想要安静,于是都不惊动她。夜里,哄着儿子睡。指头,在儿子的脸蛋和头发上轻轻地抚着:这是她的儿子,多乖巧,一句话都不问,其实心里该有多害怕吧。心里一片悲凉,尤其想到今后都要受制于那只狐狸精,甚是不甘。吸口气,起来,倒点水喝。咿呀。蔓蔓从外面走进来,披着件简单的毛衫外套,手里抱了件小毯子:“二姐,睡不着?”说着,是将毯子披到蒋梅的肩头上。“惊到你了?”蒋梅忙按住她手,她手骨更冰凉。“夜里风凉,我听到声音,想着记起二姐这里缺少衣被。阿衍走时慎重交代过我,我答应过他,要照顾好二姐和小东子的。”蔓蔓笑着说,是帮她把毯子抚平了,“二姐如果睡不着,我给二姐冲杯牛奶。”“不了。”蒋梅一时冲动,把她拉住。瞅了她一眼,蔓蔓坐在了旁边:“二姐,你可以回答我个问题吗?”蒋梅缩回手,躲着她的眼神:“有什么问题?”“你和她,是怎么会在村外见上面的?”“你是想问我怎么推到她落下山坡?你认为是我推她落下山坡?”“不。我相信二姐的为人不会这么做。只是觉得你们两人见面的事比较蹊跷。”这事她和白露商议许久,都不见有结论。陆家的人,都一样对此事百思不解。首先,必须要解决她们两人为什么起争执。因着蒋玥不打算告人,公安机关对此方面刚开始做调查时,就停止了。蒋梅与蒋玥,说起来,并不算是熟识。更蹊跷的是,为什么两人会是在村外碰面呢。“我们在村外不小心遇上的。”蒋梅道,“我去散心,可能她也是去散心。”看蒋梅几乎是背对自己在回答问题,蔓蔓小眉微蹙。蒋梅也知道自己是做贼心虚,说:“你们信不信都好,事情真相就是这样。她脚滑掉下山坡的时候被我看见了,我伸手去拉她没有拉到。然后她表弟和他朋友见到我站在山坡上,就以为是我推的人,全是误会。这些都是她自己都承认的了。”蔓蔓看着,对方边说话,声音愈来愈抖,身体渐抖,若是心胸坦荡何必抖成这样。“二姐,是我不好,在三更半夜问你这些问题。”蔓蔓拂过脸边落下来的头发丝,起来,“这样,您睡吧。如果有什么事,叫一声,我睡在隔壁。”“行。”蒋梅忙应道。在躲她。连相好的人都躲。蔓蔓不清楚,即使自己老公或是蒋父在这里问,是不是蒋梅一样准备躲。让人感觉是,蒋梅像是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莫非,人真是蒋梅推下山坡的?对此,陆老头虽有命令不让大家插手这件事,君爷仍是带着刘秘书,偷偷跑到了事发现场看一看。当初知道事发后,不仅公安机关的人,而且他们陆家在公安机关的人走后,都对现场进行了一定的保护工作,比如限制村人过来参观。因此,现在这地方的证据暂时没有被糟蹋。“在这里,公安局的人,发现一部手机,但已经被完全踩烂了。”刘秘书指着草地上一块地方说。“现在那手机呢?”君爷问。“现在这手机碎片是落在公安局的人手里。但我想,公安局的人,过几天后见蒋玥依然决定不告,可能会问两方这手机是谁的,把手机碎片归还给主人。”刘秘书说。君爷冷眉一耸一耸。刘秘书贴上去说:“如果,是想找到个恢复手机数据的能人,我记得我们部队里有一个这方面的博士,就不知道行不行,毕竟如果损毁太大的话。”“不管怎么说,这是能核实当时情况对蒋梅来说唯一可能有利的一条物证。”唯一有利?难道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对蒋梅不利?不是只有秦少和他朋友两个目击证人的一面之词吗?刘秘书疑问:“这——”“我认为,手机是蒋梅的,其实这只要一问手机牌号就知道。争执,有可能是因为这个手机。但正因为是蒋梅的,说不定蒋梅是要挟了蒋玥什么事,才造成争执。因此,这证物,对蒋梅有利,对蒋玥不一定没有利。到底,还是要看手机里面有什么记录内容。”说着,君爷是让他打开手电筒,将筒光照准草屑里留下的斑驳印记,“你瞧,仅凭这两个印记,都足以说明,两人之间起的最后争执的位置。蒋玥已经在坡顶边缘,而蒋梅站在她面前,很难不说明是蒋梅把人推下了山。”刘秘书对对方的推论钦佩之极:“这样说来,真是蒋梅把人推下山了,那蒋记者真是宽宏大量,选择了宽恕。”“不是。”冷声,果断地来个否决,“相反,我认为那女人很毒!”刘秘书更是一惊:“蒋记者她?”“你认为蒋梅能要挟蒋玥什么事让两人起争执?到最后,致使蒋玥受伤,拿此来反要挟蒋梅不说出去。”刘秘书细细琢磨着这其中种种暗藏的因素,不由心惊:“要么是蒋梅做了坏事,但是,既然是蒋梅先要挟对方,理应是蒋玥先做了坏事。”“一个先做了坏事的人,到了被人要挟要揭发的时候,你认为换做是你,能怎么样?”“当然是拼死一搏。”刘秘书答到这,背后一身冷汗。若真是这样,这蒋玥简直是阴毒到了极致。怪不得,蒋衍非要赶紧赶去县城医院,盯紧对方的动作。“下山吧。”君爷轻呼口气,似乎怕的并不是蒋玥能怎样,道,“这地方把证据都取下来后,让人都撤了,免得爷爷发牢骚。”刘秘书一边遵照他指示派人工作,一边跟在他后头下山时悄声地说:“老爷子如果像我们这样想,没有理由会不插手这事,放任坏人恣意妄为。”冷眸往后冷冷地看他一眼:“这你就错了。受害者和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而且查案不是我们工作的范畴,做多了会起闲话,老爷子这话是对的。”刘秘书只抓住前面一句“受害者和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表明,君爷是打算执行陆老头的命令,不会给蒋梅任何援助。那是,在逼妹妹面对现实这方面,他和陆老头没有任何冲突,立场一致。从蒋梅口里问不出话,蔓蔓并不是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抓着。比起善于勘查的陆家人,她即使没有物证人证,都能把前因后果多少想到了一些。毕竟,陆家人并不知道程思全和蒋梅闹离婚的事。蒋梅那是什么人?知识分子,科长,干部,怎么可能轻易做出鲁莽的事来?能让蒋梅情绪失控的事情寥寥无几。近来在蒋梅身上发生的大事,只有离婚这事。再看事发后程思全的反应,如果蒋梅伤的是个毫无关系的人,程思全至少不会表现得现下如此冷漠,好歹会过问一声。如此想来,蒋玥与程思全在婚姻里面出轨的问题,是不是有关系,不能排除怀疑,相反,可疑性很大。蒋玥是什么时候与程思全勾搭上的?蒋玥喜欢程思全吗?不惜都要搞婚外情?她蔓蔓唯一能确定的是,蒋玥喜欢她老公蒋衍,因而对她处处针对。蒋玥想搞婚外情不是不可能,如果本身对神圣的婚姻怀着是这样一种态度。再想下去,蔓蔓心里面沉重了。如果蒋玥一直以这事来要挟蒋家,而明显蒋梅已经对蒋玥的要挟妥协了,如果自己老公一样?早上,起来后,小东子见不仅自己妈妈吃不下早餐,舅妈同样胃口大减,于是掰了两半馒头,一半放妈妈碗里,一半放舅妈碗里。他是小孩子,但是知道现在事情很复杂,不知道怎么帮忙的情况下,最好是不要闹,做个安安分分乖乖的孩子,不给大人添麻烦。蔓蔓知道自己的情绪都影响到小孩子了,特别后悔,对孩子笑笑:“中午想吃什么?舅妈亲自下厨。”小东子配合地点点头:“我想喝丝瓜汤,想吃竹笋。”想吃素菜,这不难办。在村里,各家都有种蔬果。拎了钱包,与陆家守门的卫兵打个招呼,到左邻右舍挑拣最新鲜的蔬果给孩子好好做一顿。出院门口不到几步,温浩雪和廖舒雅从藏着的巷子里钻出来,站在她面前,局促地向她摆摆手:“蔓蔓姐。”“你们来这里多久了?”月儿眉一扬,带尽玄机。温浩雪和廖舒雅都没有觉察出来,见蔓蔓愿意停下来与自己说话,可高兴的,像麻雀叽叽喳喳:“来这里几天了。吃,吃不好,睡,睡不好。这里就是空气好一些。哪能比蔓蔓姐,陆家给蔓蔓姐摆的宴席排场可大了,接连摆了两天。”虽说出了蒋玥这趟事,并不影响陆家摆宴的进程,因这关系陆家的门面。到了第二天晚上,陆家在院外操场照摆一百桌宴请八方来客,院内的,仅客请一小部分迟来的亲朋好友。蔓蔓因与老人家闹翻了,没有出席。陆家给的借口是她昨夜太累,今晚需要休息。对温浩雪她们来说,这第二晚的菜,明显没有第一晚的丰盛,但如君爷想的,白吃不用钱为什么不吃。“都来这里几天了,那是什么时候来的,不会是和我同一次列车?”月牙儿眼眯眯。“蔓蔓姐神机妙算,是同一趟火车。”温浩雪嘴快。“是啊。我那天接到你的短信时,都以为你会来找我,可等了半天不见人,还以为你们是开我玩笑。”“蔓蔓姐,你错了,我和舒雅是去找过你。”温浩雪刚说完,被廖舒雅狠捏手背,才知道自己说漏嘴了。现场骤然一片默。蔓蔓微笑着。蔓蔓多聪明的人,想是早知道她们在火车上做的丰功伟绩了。温浩雪和廖舒雅讪讪地笑:“蔓蔓姐,这事儿是意外,真是意外,是她搞出来的。”互相推卸责任的两只手,不约而同指向彼此。蔓蔓倒是真有些怕她们两人在这里狗咬狗,把脸丢到自个儿脸上,道:“既然是意外,是谁造成的,并没有关系。”一听这话,温浩雪和廖舒雅连连点头:“我们早说,蔓蔓姐性情宽容。”蔓蔓当然不可能性情宽容,来个:“但是,这字幅,其实不止是我的作品,你们可能不知道,负责装裱的是我老公,我师哥,还有我兄弟,没办法,他们都说要帮忙。早知道结果是这样,我就不请他们帮忙了。你们说现在怎么办?”温浩雪和廖舒雅傻了目。暴力的蒋大少,暴力的君爷,暴力的陆家少爷,谁都是惹不得的。“蔓蔓姐,您看——”温浩雪干巴巴好像只哈巴狗向蔓蔓舔着嘴唇。“这样吧。人家都说花钱消灾。你们赔款,我想他们应该能接受。反正即使闹到法院上去,最多也就是罚款。”拿温家人命根子的钱来说事,最刮温家人的肉了。温浩雪和廖舒雅这刻可够肉疼了,但想到暴力拳头,只得忍痛割爱,问:“多少钱?”“我的作品,你们知道现在市价是几千到上万都有,打个折中,四个八吧,对你们来说是好意头,花钱消灾嘛。”温浩雪和廖舒雅立马背过身去,争执起,这赔款分割落实到每个人头上需付多少钱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蔓蔓没时间和她们干耗,急着去买菜,道:“你们把钱凑齐了,再来找我。”有蔓蔓这句话,温浩雪和廖舒雅不拦着她了。蔓蔓再想到这群温家姐妹,是因老公他们去了县城后,一直没有消息回来。她先是打了电话给蒋父,蒋父的手机不通,不知是山里信号不好,还是蒋父的手机没有电了。打到老公的手机上,先是一样是不通,可能真是山里信号不好。到后来,终于通了一次,传出的却是一把女声。“喂,请问是谁?”是蒋玥化成灰她都认得的声音。蔓蔓忽的心尖儿一个像触电似的颤,咬住贝齿:“我想和我老公说话。”对方,肯定是能认出她的声音,却是笑道:“你打错电话了吧。”咔。挂了电。蔓蔓平生第一次,起了怒,全身都在怒得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