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对你而言,至少有点意义。”她举起手臂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声音苦涩,“费钧,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生命中,我真的很痛苦,如果没有遇到你就好了,你带给我的只有痛苦。” “对此我很抱歉。” 空气里一阵静默,谷曦冉的眼泪从手指缝里掉了下来,她告诉自己不要哭,却偏偏还是哭了,她的手指握成拳头,握得很紧,似乎要捏碎什么,很久很久后才抬眸,泪眼朦胧地看着费钧:“费钧,我恨你。从此后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留恋,东西你拿走,我不会再……再来骚扰你。” 费钧垂眸,看了看那个鞋盒,又看了看谷曦冉近崩溃的神色,最终选择拿起那个它,转身迈着长腿走向门口,打开门。 “你爱你太太吧。” 费钧顿步,转身,深邃悠远的眼睛看着谷曦冉。 谷曦冉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声音早已哽咽:“一个男人对旧爱完全没有一点留恋,只能说明他已经爱上别人了,你爱你太太,对吗?” 灯光下的费钧面如冠玉,背脊挺拔,在谷曦冉眼里他是一个永远企及不了的目标,一个梦。 “对。”他说完便走了出去。 谷曦冉觉得自己全身仅有的最后一丝勇气被抽走了,在费钧说出“对”后,她的心像是瞬间被绞碎了,从小到大从没有这么痛过,像是透不过气来,一种失去的无力和绝望攫住了她的神经,她木然地看着左手上的金镯子,上面还刻着“F&G”的英文,她聚焦在英文上,逐渐发现自己看不清什么东西了。 费钧拿着鞋盒,坐电梯下楼,在电梯门打开的刹那接到了电话,是工作电话,他接起开始有条不紊的谈话。 一楼正式进行简易装修,有工人站在工作长梯上整修穹顶巨大的水晶灯。 费钧一边说话一边抬头,发现那光亮得刺眼,反射性地闭了闭眼,然后继续向前走。 “这个问题我早就说过了,第一考虑的是对方需要核心是什么,而不是我们的需要核心是什么,所有的潜在客户,无论大小都要重视。”费钧说,“还有细节,很多工程最后是死在细节上的,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忽略……” 他顿步,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有条不紊地陈述自己的要求,以及下达了命令。 头顶上的灯突然一灭,费钧正要抬头却听到身后一声极为恐惧的声音“钧哥哥!”他已经有点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神经顿时紧绷起来,然而风驰电掣之际,一股强大的冲力将他整个推了出去,伴随一阵轰隆的巨响,他迅疾转身,看到了谷曦冉,她的白色羊毛衫上全是血,血从她的头顶汩汩而流,深色的血,蔓延了一地,而她的周围是水晶灯的残迹,支离破碎的,盈亮如水的晶渣子,散了一地。 费钧的眼眸急骤地收缩,瞬间过去,俯身抱起了昏迷的谷曦冉。 谷曦冉是来追出来还给费钧她手腕上一直戴着的金镯子的,那是她最宝贵的东西,她没有放在鞋盒子里,处于私心她想保留一辈子,但在费钧最后承认对他太太的爱意的刹那,她突然觉得自己可恨又可悲,自己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废品,没有意义的废品,而这个镯子就是最大的嘲讽和挖苦,她不想再沉溺于费钧给她的痛苦中,她认了现实,不想再抱有任何幻想,于是摘下了镯子,追出来还给费钧,但看到费钧头顶的灯突然降下来的一刻,她几乎是没有犹豫地,本能地冲了上去,奋不顾身地推开了费钧,她力气向来不大,但这一次她似乎有无尽的力量一般,将费钧推出了整整半米远,然后自己的头顶一阵爆炸后,痛觉还来不及传递到她的神经上,她已经倒下了。 平地一声雷一般,整个酒店一楼大堂的人都被惊动了,费钧一边为谷曦冉止血,一边拨打了救护车号,急切大声地叫来了一楼的经理,经理闻声立刻派人去拿救护箱。 “出事了!出事了!”平时再素质良好的工作人员此刻也惊慌不安地开始传递事故的噩耗。 当楚蔚然和关心慕一行人走进君富国际一楼时,便听见有人说这里出事故的,顶头的灯意外坠落了,被砸的女人好像是影星谷曦冉…… 救护车很迅速地赶到,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进来,费钧抱起谷曦冉上了担架,跟着他们走了出去,关心慕看见迎面走来的费钧,顿时脑子里一片空茫,她看见他烟灰色的西服上的血迹,她看见他脸上的紧绷和忧虑,她知道有些事情发生了,不可避免的,但是发生了。 坠落的吊灯分上下两层,连同铁制的灯杆一共重八斤,经检查后发现有四颗螺丝钉已松,而该盏吊灯已经安装四年,期间从未进行过安全检查。 谷曦冉已休克,头颅受创,蛛网膜下腔出血,额头到脸颊被一串泪珠子形状的水晶划伤,需要即可手术,经纪人faye已经赶到医院,通知了谷曦冉的母亲谷淑英,谷淑英很快赶来了,签了手术通知书和同意书,她的手都在发颤,纤细的身子像是站不稳一般开始晃动,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薄薄的纸上,签完后整个人就倒了下去,幸好faye及时将她扶住。 闻声而来的记者已经围在了医院门口,费钧通知了steven,让他尽快遣散一下医院门口的记者。 “都是你!你将冉冉害成这样的!”谷淑英无法控制地喊了出来,“你玩弄了冉冉,说不要就不要了,跑去和别人结婚,你知道她有多伤心吗……” 费钧站在那里,看着瞬间苍老,几欲崩溃的谷淑英,没有出声。 “阿姨,您要冷静一点,这里是医院,曦冉是公众人物,您不能随便说话。”faye赶紧瞪大眼睛,制止了谷淑英的哭斥。 “我早就说过,你们这些有钱人是不可靠的,冉冉她太傻了,真的太傻了。”谷淑英压低了哭声,伤心欲绝。 医院门口,众记者守着,而关心慕也呆呆地站在不惹人注意的地方,脑子里一片空白,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刚才费钧跟着医护人员出酒店的时候,焦点都在血流如汩的谷曦冉身上,显然没有注意到她,而她却已经听一楼的服务人员讲明了整个事实。 “当时那盏灯突然就灭了,摇摇欲坠,费先生就站在灯下打电话,谷小姐突然冲上前推开他,自己被砸中了,看着很触目惊心。”服务员说。 关心慕不知自己该不该进去,但她进去了又能怎么样呢?完全帮不上忙,或者说谷曦冉的家人都不想看到她。 “我送你回去。”站在关心慕身后的楚蔚然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开口了,“你在这里也没用。” 关心慕目光呆滞,完全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这是事实,没法改变了。”楚蔚然说,“此时此刻,费钧必须对她负责,如果没有她,现在躺在医院里的就是他,我这么说,你有没有觉得庆幸一点?” 关心慕的手不禁地发颤,庆幸?也许是她自私了,她的确有一些庆幸,受伤的不是费钧,如果现在是费钧躺在医院里,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 chapter39 费钧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他发过短信给关心慕,说有些突发的事情要处理,让她自己吃饭,困了就去睡觉,但回到家就看见她正坐在沙发上,双臂抱膝,一脸茫然的样子。 关心慕抬头看见了一身风尘的费钧,他的西服和衬衣都换过了,干干净净的烟灰色,完全没有血迹,也许是他不愿意让她看见那些特地去换的。 “我都知道了,她怎么了?”关心慕轻声问。 费钧的黑眸闪过一丝震惊,很快平复后说:“手术结束了,她还没过危险期。” 关心慕一直悬着的心还是未能放下,她缓缓起身,走到费钧面前,伸手抱住他,他感受到怀里的温暖,嗅到属于她的果香味道,收紧手臂,将她抱住。 “也许是我自私了,我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想,幸好出事的人不是你。”关心慕说。 “别想了,大家都会好好的。”费钧低声道,“我早说过了,你的小脑袋不适合发愁。” “费钧,她很爱你。”关心慕说,“为了你她现在躺在医院里,你会感动吗?” “会。” 关心慕觉得自己的心像是瞬间被一张塑料薄膜包裹住,死死的,压制住了跳动,她闷得透不过气来,而费钧下一句话就是: “但感动不代表其他任何的感情。” “……”关心慕沉默。 “她是错误的,我不需要这些。”费钧修长的手指滑过关心慕的头发,那柔软的触感让他觉得很舒适。 谷曦冉昏迷期的几天里,费钧天天到医院去报道,但不是他一个人去的,他带上了关心慕,谷淑英完全对他们两个人视而不见,她很沉默,也很倔强地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等着重症监护室的陪护来开门,不一会,时间到了,陪护来开门,谷淑英就跟着她进去了,费钧和关心慕站在外面,因为谷淑英的抗拒,他们无法进去探视。 白色的门关上了,关心慕的心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这是医院重症患者待的地方,光很亮,投映在脸上可以使脸色瞬间变得极为苍白,似乎一点生气也没有,这里可以说是生与死交界的地方,也许上一刻还好好的人下一刻就不行了,而谷曦冉就躺在里面,是为了费钧躺在那里的。 对谷曦冉,关心慕有无法形容的感受,讨厌?似乎是的,因为她是个俗气又小心眼的女人,对费钧的过去还是有所芥蒂,感动?似乎也有,她为了费钧可以连自己生命都不要,换成自己,自己做得到吗?关心慕从小到大就是爱恨分明的人,喜欢的人就无条件地喜欢他的一切,讨厌的人也无条件地讨厌他的一切,可是对于谷曦冉,她感觉真的非常复杂。 费钧侧头,低声问:“累吗?” “不累。”关心慕摇头。 他们就这样每天到医院,用实际行动表示对谷淑英的歉意,谷淑英是个倔强又好强的女人,对他们完全是视而不见,一句话都没有。 关心慕不知费钧对主流媒体下了多大的功夫,这则消息竟然没有在各大门户网站的娱乐版块出现,谷曦冉的经纪公司对外称她连日的工作和宣传压力导致她身体不舒服,植物神经紊乱,需要休息,其余的没有多说什么,但一些小媒体已经在议论纷纷了。 终于,国内一个知名论坛上出现了一个帖子,有人爆料谷曦冉不是植物神经紊乱,而是发生了吊灯意外坠落事故,而起因是她和费钧在酒店开房间缠绵,后来费钧先走一步,她有什么东西需要给他追了出来,恰好遇上了酒店一楼大堂的吊灯意外坠落,她推开了费钧,自己被砸中了。 下面的人纷纷质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有人说这不现实,费钧只是谷曦冉的金主,她会有情有义到为他牺牲自己?太假了,太离谱了,可以拍八点档了。众人戏谑,嘲笑,插科打诨,而事实真相却被封锁起来。 只是大家有时候会猜想不到,生活比电视剧的张力更足。 在谷曦冉昏迷第五天,费钧带着关心慕来医院时意外地碰上了蒋博渊,他穿着很低调,一件很宽松的黑色羽绒衣,戴了一顶毛绒帽子,低调到让人完全无法将他这个人和他的天文身价联系在一起。这次遇见蒋博渊,和上次在酒庄的餐厅遇见的情境大相径庭,那时候她还带着崇拜的口吻,笑着叫他蒋伯伯,从心里喜欢他的和蔼可亲,可是现在感觉完全复杂了,脑子里萦绕着一句他说过的话“费钧太优秀了,如果我有女儿,一定把她嫁给费钧。” 蒋博渊很重自己的**,随行三个保镖和一个助理,他时不时地转头和助理说话,似乎在问:“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关心慕的心很忐忑,费钧的手掌紧紧握住她的手,她感受到他手掌里的温度,慢慢地心安下来。 相对于谷淑英的冷漠和拒绝,蒋博渊还是很客气地和费钧关心慕打了招呼,面带着和蔼的笑容,和上一次碰面没有什么不同。 “今天温度很低,你穿这么少冷不冷?”蒋博渊问了问关心慕。 “不冷。”关心慕客气道。 蒋博渊笑了笑,侧头继续和费钧谈话,两人谈了谈谷曦冉的现状,媒体方面该怎么安排,要不要换到隐蔽性更好的医院……关心慕静静地听他们说话,低头看了看自己和费钧紧紧相握的手。 全程,他的手都没有松开,每次来医院,碰上医生和护士,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她的时候,他都会认真地介绍:“这是我太太。” “你们不用天天来,我会照顾她们的。”蒋博渊最后说的话,说完后拍了拍费钧的肩膀,“我不会怪你,这不是你的错。” 费钧和关心慕离开后,蒋博渊叹了叹气,吩咐助理买了热的红茶和点心和谷淑英,谷淑英不领情,说:“你现在来这里是因为内疚吗?二十多年来你从没给她过父爱,现在她生命垂危了,你来弥补了?蒋博渊,太迟了,我们不需要了。” “当年你没有告诉我你生下了她,如果……”蒋博渊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没有如果,告诉你又如何,你也不会让我做你太太的。”谷淑英倔强地转头,“没有任何意义。” “追溯过去谁对谁错没有才是最没意义的,重要的是现在该怎么办。淑英,我向你保证,我会确保她的安全健康。”蒋博渊说得铿锵有力。 谷淑英转回头,看着这个意气风发,保养得体的中年人,笑道:“你真当自己是老天爷?你有钱不代表你可以拯救苍生。” “花最多钱,用最好的药和最先进的治疗方式,加上时间和坚持,她绝对不会醒不过来,这点我保证。”蒋博渊说,“而且她醒后,我会给她最好的。” “你知道她想要什么?”谷淑英反问。 蒋博渊抿嘴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几天,关心慕上班明显心不在焉,许帅好奇地问她怎么了,她敲打着键盘,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漫不经心地问:“如果有个人为了救你现在生命垂危,你会对这个人负责吗?” “没头没脑问这个干嘛?”许帅说,“什么叫为了救我,生命垂危?” “算我没问。” “心慕,韩剧看多了吧,脑子里尽想些什么呢?”许帅递给她一块巧克力,“吃东西比较实在。” 关心慕笑着剥开巧克力的锡纸,将巧克力放进嘴里,那种丝滑和甜腻瞬间在舌尖盛开,她想自己最近真的该多吃一点巧克力,才能对抗这坏情绪。 两天后,谷曦冉醒了,因为脑子里有残余的淤血,压迫了视神经,她的双眼暂时失明,一片黑暗中,她开口说出的第一个名字就是费钧,在医生建议之下,谷淑英同意让费钧来病床前探视谷曦冉。 费钧进去的时候,关心慕就留在原地,看着他颀长的身子,迈着大步走了进去,突然间觉得鼻子酸酸的。 “钧哥哥,你还好吗?”谷曦冉的声音很沙哑。 “我没事。”费钧说,“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你妈妈就在你身边,医生和护士也在这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立刻和他们说。” “你呢?你会在我身边吗?”谷曦冉颤颤地伸出手,摸到了费钧的袖子。 “我也会来看你。”费钧说,声音里透着安稳人心的力道。 “那就好。”谷曦冉扯了扯嘴角。 费钧陪谷曦冉说了一会话,谷淑英已经喜极而泣,医生不建议刚醒来的谷曦冉分神说话费力用脑,所以很快费钧和谷淑英就退出去了,主治医生和他们谈了谷曦冉的病情,将她的片子放在光幕下反复指点,说她哪里的区域功能受损,哪里有淤血,哪里神经断裂。 “病人可能会出现创伤性应激障碍,所以大家要特别照顾她的情绪,给予她关爱,一定要耐心和坚持。”医生最后说。 这一天费钧和关心慕离开之时,谷淑英破天荒地开口要求费钧这段时间多来看看谷曦冉,她的态度的客气和软化是在关心慕意料之中的,作为一个母亲,为的就是孩子,只要孩子好,她什么都能忍,谷曦冉醒来后第一声“费钧”让她彻底意识到现在费钧对她女儿病情恢复的重要性。 “可以。”费钧拉着关心慕的手,“我会和我太太一起来的。” 谷淑英看了一眼关心慕,慢慢低下了头:“麻烦你们了。” 因为是周末,出了医院,费钧提出去看一场电影,关心慕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看电影?” “对,去看看有什么好片子。”费钧笑了,“放松一下不好吗?” 关心慕一笑:“那就去看。” 费钧用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认真道:“你一直没问我为什么我会和她出现在酒店里。” 关心慕楞了,真没想到费钧会自己撞到枪口上,其实她不问一是因为突发的事情太多,她顾不上这个细节了,二是因为她潜意识里相信费钧,费钧可以给她信任和安全感。 “需要解释吗?”费钧黑亮的眼睛对上她的,里面的情绪很稳,没有任何紧张和波澜。 “这次不需要了。”关心慕笑着点了点他的胸,“但下不为例!” 费钧浅笑,阳光下他显得格外俊朗迷人,看着关心慕,慢慢说:“任何事情都不会改变一个事实,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啊?” “没听清就算了。” chapter40 看的电影是爱情片,不知为什么,宣传海报上标榜是喜剧闹翻天的电影中间出现了一段男女主角分手的戏,当两人在最热闹的街头分手后,都没料到这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自此之后,两人像两条平行线一般,再也没有交集,各自有了新人,过着嬉笑怒骂的生活。 关心慕的眼眶陡然湿润了,心里酸酸的,有遗憾有不舍,突然想起一句话,世间最美的离别还是一起携手离去,除此之外,都是不圆满。 黑暗中,费钧的手缓缓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他五根修长的手指慢慢与她的手指相缠,指间的热度缓缓传递到她的指间,她突然笑了一下,觉得真好,自己比电影上的人幸运,至少自己是圆满的。 走出电影院,关心慕叹了口气,忿忿不平地说:“最讨厌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了!早知道就不看这本电影!” “他们相爱吗?”费钧疑惑。 “当然啊!他们爱了三年竟然因为芝麻大的一点事情分开了,多揪心!”关心慕就事论事。 “如果真的相爱不会因为这点误会而分开的。”费钧淡淡道,“所以没什么好可惜的。” “……”关心慕心里吐槽,果然是冷血的男人!她看得都快掉眼泪了,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费钧拉过她的手,像是拉着一个孩子一般,轻松地哼了一句:“走了,爱哭鬼。” 接下来几天,关心慕错觉地发现费钧有了浪漫的细胞,譬如他送到公司里的红玫瑰里会有一张小卡片,上面用英文写着“幸福在于少想一点”,他有时候回家会给她带点小玩意,当然他嘴上说是客户送的礼品,随便拿给她玩玩的,再有时候他会打电话给她,说订好了XX西餐厅,等会会来接她,当然不等她反应过来他便挂下了电话,一如既往的强势。 也许,他也看出了她的患得患失,关心慕心想。 谷曦冉的恢复很缓慢,脑中残留的淤血只能慢慢祛除,所以眼睛暂时看不见,比这更糟糕的是她的情绪很低落,整日流眼泪,谷淑英对此很担心。费钧和关心慕每隔几天都会来医院看她,每次都是费钧进病房,而关心慕待在外面。 “钧哥哥,你来了。”谷曦冉只有在费钧来的时候才会露出笑容。 “今天有没有好一点?”费钧问。 “和昨天差不多。”谷曦冉情绪有些失落,“钧哥哥,你明天会来看我吗?” “我会来看你,直到你恢复。” 谷曦冉抿嘴一笑,随即轻轻道:“其实这是我自找的,和你没关系,不过我很高兴你还关心我,你来看我是对我最大的鼓励。” “作为朋友,这是应该的。” 关心慕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垂眸玩着手机,突然眼睛出现一双手,手上还端着一只黄橙橙的橘子,她抬眸便看到了谷淑英的笑容。 “这橘子很甜,你尝尝。”谷淑英説。 关心慕接过橘子,说了声谢谢。 “冉冉的病情恢复情况不太乐观,方医生说她心理有些封闭,情绪抑郁,人的情绪一旦抑郁了,血液流动会减慢,身体抗御病毒的功能也会削弱。”谷淑英説,“她需要开心一点。” 关心慕知道她在说什么,却自私地躲避开她的话,置若罔闻地低头剥开了橘子,剥开的瞬间,橘子皮里的汁液溅在了她眼睛里,一阵酸涩。 谷淑英看关心慕没接话,有些尴尬地侧头,淡笑了一下,不再说下去了。 费钧出来的时候,对谷淑英説谷曦冉已经睡着了,谷淑英会心一笑:“她的确需要多睡一会,那个,谢谢你来看她,这是对她最好的帮助。” 费钧径直走到关心慕身边,牵起了她的手,问她累不累。 关心慕摇头。 他拍了拍她的脑袋,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和她一起告别了谷淑英。 “明天你们来吗?”谷淑英最后仓促地问了一句。 “看时间吧。”费钧说。 出了医院,发现太阳光非常好,天空蓝得不像话,澄澈如洗,她看着蓝盈盈的天,对费钧说:“我允许你这段时间每天到医院看她,希望她早日康复,这样就没有借口要你陪着了。” “好。”费钧笑了,看着有些冻的关心慕,伸出手掌在她的脸上摩挲了一下,建议,“晚上去吃川菜?吃完去夜市买点花?” 完全是关心慕喜欢的行程,她有些雀跃地点头。 隔日,费钧和关心慕到医院,却意外地看见了沈婉的身影,她穿了皮大衣,拎了一只白色的骆驼皮包,正在和谷淑英说话,费钧看见沈婉也觉得意外,随即蹙起了眉头:“妈,您怎么来了?” “钧钧,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瞒着我?”沈婉满脸忧愁,“要不是你蒋叔打电话给我,我都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沈婉接到蒋博渊的电话,听到这事后立刻心慌慌的,作为母亲,她为费钧没有受伤感到庆幸,但是庆幸没持续多久便开始感到不安,因为蒋博渊明显是话里有话,虽然很客气,但是带着一种让人不容拒绝,不容推脱的成分在,她总认为他真正要说的是“我女儿为你儿子弄成了这样,这个责任不是你们想推就能推掉的”,她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害怕蒋博渊会拿这事在别处做文章,越想越觉得心慌不安,立刻拎着包赶来了。 沈婉是人精,纵然她很看不起谷淑英这类人物,但表面上还是很诚恳地表达了歉意,说明来意,自己是不会推脱责任的,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能满足的一定尽量满足。 谷淑英倒没有提什么其他要求,只是说能让费钧多配合配合谷曦冉的康复治疗,沈婉爽快地答应了。 “妈,这事您别担心了。”费钧目光微冷,声音有些低,“以后您别来医院了,这里空气也不好,您不是对消毒水味道过敏的吗?” 沈婉没想到自己儿子一来就态度不好,面子有些下不来,语气有些僵硬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不来能行吗?我来就是表明态度,这事我们不会推脱责任的,我们是一家人,有困难一起面对,你别总想着不让我操心。” 费钧沉默,正要说什么,关心慕开口了:“妈,您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沈婉淡淡道。 这一次的探视时间比往常都要长,关心慕坐在门口似乎听到了房间里谷曦冉的哽咽声,有些心神不安,低头摊开自己的手掌,无所事事地看着。 护士长过来将谷淑英叫去了,谷淑英一走,沈婉就开口了,态度很是认真:“心慕,你知道蒋博渊打电话给我是什么意思吗?” “啊?”关心慕没料到沈婉会说这个。 “他是为他女儿向我们讨责任的,不管这事前因后果如何,现在的事实就是他女儿因为钧钧躺在病床上,他心里是有气的,这气如果控制不好是会乱撒出去的。”沈婉说,“你懂我意思吗?” “妈,您的意思是?” 沈婉叹气,有些不满关心慕的木讷,直接说了:“他不是一般人,他是蒋博渊,他在S市整个企业的员工就有近一万五千人,他的人脉关系网错综复杂,背景很深,你懂吗?你如果是为了钧钧好,还要和钧钧好好过下去就必须大度,懂得顾大局,凡事要为钧钧多打算打算。” “……”关心慕沉默,看着沈婉认真得有些犀利的神色,觉得颇为无奈。 “所以暂时将你的不舒服都收起来,不要表现在脸上。”沈婉说,“你就算再有天大的委屈现在都得忍着。” “……” 这天离开医院的时候,沈婉拉着谷淑英的手一个劲很认真很诚恳地说自己一定会负责的,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一定要提出,自己责无旁贷,说得谷淑英都有些动容了,吸了吸鼻子,眼眸满是酸楚。 关心慕不免有些佩服沈婉了,她知道以沈婉的性格和价值观,固然是不会欣赏谷淑英的,现在表现出的这幅热络的样子就是为了费钧,说到底沈婉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在关键时刻记挂的就是费钧的一切得失。 费钧开车送沈婉回去的时候,说道:“妈,您以后别来医院了,我最后对您说一次。” 沈婉一楞,随即反呛:“我能不来吗?蒋博渊的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我还能坐视不理吗?钧钧,我都是为了你,你不理解就算了,还对我说这些。” 费钧冷峻的脸上没有情绪的波澜,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沈婉,淡淡说:“妈,您还当我是孩子呢?这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打架伤了人,您作为家长可以来协调的,这是一个严重事故,您想帮忙也帮不上,我只能自己去处理。”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关心慕没有说话,她知道费钧说这番话完全是因为顾虑她的感受。 沈婉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自己要说就必须说到底的性子,直接戳破了事实:“本来她是个小明星也就算了,花点钱直接了事,偏偏她爸爸姓蒋!这个事实就是避免不了的!她现在为了你搞成了这样,姓蒋的能不气吗?我们再不表态,谁知道他会给你使什么绊子?我现在对着那个女人低三下四的为的不就是你吗?你还轻飘飘得和没事一样?!” “不用您费心。”费钧开口,“归我的责任我会付,但不归我的责任我也不会揽上,总之我不许您再去医院了。” 沈婉怔住,没想到费钧竟然口气这么不好,态度那么强硬,一时间气得不行,索性侧头看窗外,不再理会。 送沈婉回去后,关心慕问费钧:“蒋伯伯会不会因为这事给你添什么麻烦?” 费钧沉吟片刻后说:“妈对你说了什么吧。” “也没有。”关心慕挠头,“我随便问问。” “我从商以来遇到的麻烦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最后都解决了,得出一个结论是,所有的问题之所以出现是因为本身就存在漏缺和错误,如果不是,那就不会出现。”费钧说,“妈的思想很保守,抱着过去的一套,想的也比较多,你不必放在心上。” 关心慕点头,慢慢倾斜了身体,靠在了费钧肩膀上:“费钧,我有点害怕。 “有我在,你怕什么?”费钧难得地将语气放得很软,带着一些哄的意味,说得很自然,似乎是天经地义,是强势,也是安抚。 “那我就不怕了。”关心慕扯了扯嘴,懒懒道。 “这样才对。”费钧低头嗅了嗅她发间的香气,说:“你今天好香。” “什么香味?” “嗯,我想想,肉包子?” 关心慕扑哧地笑了:“是你饿了吧?” “是饿了,我想吃掉你。” …… chapter41 隔天,各大门户网站的娱乐版块上关于谷曦冉坠灯事故有了详细的报道,报道称谷曦冉并不是如她的经纪公司申明中所说的因植物神经失调而在家休养,而是正在S市的贵族医院接受治疗,而此次意外坠灯事故发生的地点是君富国际大酒店,事发现场还有和她关系一直模糊不明的富商费钧。 据酒店服务员透露,谷曦冉的受伤是因为用身体推开正处于摇摇欲坠的吊灯之下的费钧,整个过程不足半分钟,情境触目惊心。 舆论喧哗,有记者潜入谷曦冉所处的医院偷拍了谷曦冉所在的医院楼层的照片,据一名实习小护士透露,当红艺人谷曦冉的确现处脑外科接受治疗。除此之外,万能的记者还拍到了戴着口罩和帽子的谷淑英,照片的刊登让这事逐渐明朗化。 这事赫然成为一周娱乐最热门的头条新闻。 关心慕上班的时候,就听见几个实习生正在对此事议论纷纷。 “早就说了他们有一腿,去君富国际开房间,结果出事了。” …… 许帅走进来,大声喝斥了她们,蹙眉说:“小妹妹们,去忙工作了,别总盯着没营养的新闻不放。” 他说完悄悄移步到关心慕身边问她怎么回事,关心慕笑了一下,摇头说一言难尽。 “别想太多,这种新闻热度不会持续很久的,大家就是图个新鲜劲罢了。”许帅见关心慕不想说,便也不去过问。 “嗯。” 关心慕的心情乱糟糟的,心里唯一的盼头就是谷曦冉的病情好转,但事与愿违,两天后的凌晨,谷曦冉陷入了脑昏迷,血压骤降到三十,心律不齐,且糟糕的是肺部也出现了肺积液的问题,感染严重,医生对她进行了抢救和护理,她母亲谷淑英整个人都在发颤,第一时间通知的就是费钧,电话里她声音透着绝望,反复说:“费先生,你过来看看冉冉吧,冉冉知道你来了就会好的……” “你去吧。”关心慕看着穿衣服的费钧,慢慢地说,“我就不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我不喜欢医院的环境。” 费钧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谷曦冉昏迷了四天,在第五天的时候醒了,谷淑英悬在胸口的一颗心终于缓缓落下去,她轻声对女儿说:“冉冉,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谷曦冉昏昏沉沉的,只是摇头。 谷淑英看她一脸茫然,没有生机的样子,立刻说:“冉冉,费先生也在,他这几天每天都来看你的,你有没有要和他说什么话?” 听到费钧的名字,谷曦冉的眼眸才有些反应,很艰涩地反问:“钧哥哥也在?” “是啊,他就在外面,你有什么话和他说?” 费钧进来后,和谷曦冉说了些话,谷曦冉慢慢地恢复了一些生机,她的声音很轻,费钧只能俯身靠近她才能听见,她说的是,钧哥哥,我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到我和你一块过圣诞节,你给我买了漂亮的小熊娃娃,我们还许愿要一起过每一个圣诞节。 “钧哥哥,今年圣诞节你会送我礼物吗?”谷曦冉开口,她的唇很干涩,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