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说他死了以后那个房子很邪，总有人在半夜听到狗叫，叫很长时间。而且据说有人看见窗户里有灯光，有人影，还有狗的影子。 甚至有一个人声称他有一天在电梯里看到了死者，他就好象没有死一样，还带着他的狗。刚见到他，竟一时忘记他死了，还和他打了一个招呼。但是出了电梯以后突然想起他已经死了，吓得病了一场，而且以后都不敢坐电梯了，每天自己爬8楼。在顶层的人也出从来都不敢再靠近他的房子。其实也没有人为此受到直接的伤害，但是人们就是害怕，没有办法。所以他留下的东西还都保存得很好，毕竟一个月还不是一段很长的时间。 4 Ce在Minne的腿上睡着 现在Minne和Ce就坐在他留下的沙发上，姿势懒散。 Minne说："这个人真是太好了，什么都给我们留下了！" Ce说："对！他的淋浴头真好，漂亮而且好用，我们以后就不用在学校那个鬼地方洗澡了。那么多人在一起洗澡，一点隐私都没有。而且也不知道那帮同学里面有没有同性恋之类的人，我总觉得我每回在学校洗澡都没有洗干净过，总是想快一点出来。现在好了，不过我想我们还是需要一个热水器的，夏天不要紧，但是到了冬天就一定要有热水器了！" Minne说："就是没有留一张床！" Ce说："你为什么那么在意床呢？" Minne说："我就是喜欢床呀，我从来都没有离开床睡眠的，你知道了在中学的时候，就算再累，我也不象别人一样趴在课桌上睡觉，我就是不喜欢那样。我也说不清楚，对我来说，床就是和睡觉联系在一起的，而且是不可能分开的。" Ce说："那你今天晚上就睡不了了？" Minne说："我想是的！" Ce说："你看这个沙发，上面还有狗毛。真是太奇怪了，那只狗已经死了，那也就是说这些毛是他的遗物了？" Minne说："我想不是的，那些毛在他死之前就死了，我想，要不然它们是不会脱离他的身体的。" Ce开始玩弄狗毛了，金色的毛，有光泽还有质感。她用她漂亮的手指，把粘在沙发上的狗毛一根根地收集起来。她觉得那一定是一只漂亮的狗。 最后Ce睡着了，Minne却没有。Ce躺在她的腿上，把她的腿当作了枕头。灯也没有关，灯泡是死者一个月前才换的，它直直地吊在房子的正之间。 Minne越看它越觉得它赤裸，她甚至为它的处境感到尴尬。就象在学校的澡堂一样，很多裸体的女人在一起，Minne不明白为什么其他的女人完全都不在意这个，她们好象对这种洗澡的方式习以为常了。别的人似乎都很自在，而只有Minne一个人不自在。这让她处于一种完全孤立的状态，别人都在尽情地洗澡，而她却总是有所顾忌，总是在遮遮掩掩。她甚至觉得别人都在嘲笑她，她不敢看别人，于是背过身去，但是背过身以后又觉得有无数人都在盯着她看。她完全就是处于一种极其尴尬的状态里。她觉得这只灯泡现在就有一点这样的感觉，所以Minne决定再不看它。这好象有一些说不通，这里的人不多，只有Minne一个人在看着灯泡。但是她就是觉得灯泡有这种感觉。 Minne常会有一种尴尬的状态，她是一个自卑的人。她会常常觉得有人在嘲笑她，每回进教室，去理发店，一个人逛街……很多时候她都会有这种感觉。她还经常会作一些可怕的梦，赤裸的梦。总是梦见她一个人在一个公共场合，她在人群中，到处都是人，人群里面好象还有自己认识的人。而就在这种情况下，她会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穿。她会立刻觉得有人在嘲笑她，虽然没有人作出什么直接的动作，但是她就是觉得有很多人在嘲笑她。她不知道怎么办，就只有装出一副没有什么事的样子，但是她越想装得镇定就越是慌张，而且有一种莫名的难过…… Ce睡得是那么地甜美，Minne能感到她优美的呼吸。这个房子里很凉快，她们连电扇都没有开，也许是因为死过人的原因，死过人的地方阴气重。 原来在离Minne的家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座坟山。那里全都是坟墓，一整座山都是各种各样的墓碑。后来因为要发展经济，扩建马路，那坐坟山被挖掉了一半。现在只剩下一半了。人们都说那里很邪，也确实是那样的。到了夏天，其他的地方都热得不得了，但是在那座山旁边就有一种凉气。Minne就有一回在夏天的时候从那里走，就象别人说的一样，进了那一块地方就觉得凉凉的。而且那种凉就直往你的皮肤里钻，好象要进入你的体内。Minne当时吓坏了，赶紧加快了速度，冲了出去。 关于那个地方有很多可怕的传说。她听很多人都说过，在那里见到了鬼。还说什么在那里每年都要死一个人，还是一个年轻人。更有人告诉她，如果在那里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千万不要回答。 那个时候，Minne是很害怕死人的，但是在这间房子里，那个死者就好象还存在一样。其实Minne和Ce都觉得，那个人和他的狗，很有可能在某个时候回来。而且是以一种很自然的方式回来，同时他们也会相互接受。 Minne注意到这个房间里有一块很大的空地，而那块空地就是原来死者放床的地方。只有一个房间，除了厕所和厨房之外。现在Minne和Ce从学校搬来的东西都堆在空地上，它也就不再是一块空地了。 Minne一直都没有睡，她总是想着一些什么鬼怪之类的事情。以前听到的一些鬼故事，都被想了起来。但是在这个房间里，她一点都不觉得害怕。Ce柔软而又温暖的呼吸充满了整个房间，到处都是她的气息，根本就害怕不起来。 5天台 渐渐得天都有一些亮了。夜里Ce一直都睡得很好，她几乎没有翻动，也没有不安的表现。 Minne小心的把Ce的头从自己的腿上移了下来。数个小时以来，Ce就一直这样压在她的腿上，以至于她起来的时候腿都酸了，还有一点发麻，连走路都困难了。 Minne小心地站了起来，因为腿都几乎没有知觉了，她的手还扶着沙发的边缘，生怕自己摔倒了。其实腿麻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此时Minne就感觉腿完全就不是自己的，不知道是谁的，也许是Ce的也许是死者的。腿和自己的上半身完全脱节了，它做不了你想要它做的事情，它无力而且让人失望。 Minne本来想坚强地站起来，但是她做不到，最后还是坐到地上去了。而此时腿开始发胀了，就象有无数只蚂蚁在腿上爬，那些蚂蚁就想在她的腿上安家，在她的腿上一辈子。这让Minne害怕，想到自己的腿上不久就会有无数只蚂蚁，她就急得想哭。她不停地用说来回摩擦自己的腿，想要赶走那些蚂蚁。 过了很长时间，蚂蚁才走开。Minne终于又站了起来。她去了阳台，那是她第一次去那里，但是她感觉那里很熟悉，她很快就注意到阳台的右侧有一个通向楼上的简易铁梯。想必那就是老人所说的天台了。那个铁梯显然是自己搭的，是通向天台的捷径，但是有一点危险。Minne脱了鞋，顺着铁梯上去了。她没有往下看，那是12层，往下看是会害怕的。路程很短，她一会儿就爬到了天台。 Minne都想哭了，这个天台感觉太美好了。 一定是死者做了很多工作的，他用帆布把自己的领地和其他人的区分开来，那些帆布上还有他画的画。不知道为什么Minne感觉在这里很安全，要知道Minne是一个自卑的人。而且她过于神经兮兮，总是认为有人在监视她，就算在没有人的地方，她也会觉得有人躲在暗处，只要她做出一些不好的动作就会有人突然站出来嘲笑她。 她从小到大都是在这种恐惧中度过的，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会这样。什么东西都会让她害怕，特别是在晚上。她一个人睡的时候总是会觉得房子里有东西，有东西在窗帘后面，有东西在床底下，有东西在衣柜里。总之就是有东西在暗处，她总是会害怕得睡不着觉，但是她也不敢找人帮助。如果对爸爸妈妈说，他们会说自己胆小，他们不会理解她的恐慌。而她也没有任何好的朋友，或者说是她没有试图去交朋友。 而且就算是在白天，她也会觉得有东西藏在光明之中，就在某个明亮的光圈之中，那个东西时刻监视着她，监视她的一切。但是她也说不清那个东西是什么，也从来就没有人很直接地嘲笑她，但她就是觉得这一切都存在。 到了这个用帆布隔出的小地方后，这种感觉突然消失了。她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安全和愉悦，这让她的全身都变暖，连脚趾都是暖的。她爱这个地方，她躺了下来，就象躺在床上。夏天的早晨是最美好的时刻，还不是太热。一切都带着一点甜甜的味道，空气也是的。 有一种特别的东西掺在了空气里，也许是某种清洁剂之类的东西，在夏天的早晨，所有的东西都会有一种经过清洗的感觉。脏的东西也一样，但是这种清洗是不同与一般意义上的清洗的，并不是单纯的把脏的东西洗干净，而是使一切东西的特点都格外清晰，脏的东西会脏得更彻底，鲜亮的颜色会更鲜亮。 Minne望着天空，头一次觉得它是那么地美。淡淡的蓝色都要掉下来了，远处还有没有落下的月亮，有一点浮肿。Minne非常肯定这是她第一次有这么好的感觉，但是同时她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种快乐的感觉是亲切的。她也说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她笑了，这是她头一回一个人笑，原来她只会在别人都笑的时候她才笑。她总认为一个人笑是一件会被人认为愚蠢的事情，她不敢那样做。而现在她却笑了，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但她是笑了。最后她竟睡着了，在地上，水泥的地面上…… "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ce用手轻轻地摇着她说。 过了很长时间，Minne才醒来，就象刚从月球回来一样。Ce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有生病吗？" Minne好不容易才把眼睛完全睁开，她望着ce说："我做梦了！" Ce说："那你上课的时候跟我说你做的梦吧！现在已经不早了！" 说完，她就把Minne拉了起来，说："这里真有意思，但是太晚了，我们回来再上来！" Minne说："你等一下！"说着她就拉着Ce的手，走到了天台的边缘，向远处望去。她指着不远处的江面说："你看，那里有一座桥，还没有建好！" Ce顺着她指的地方望了过去，那里果然有一座在施工中的桥。Minne望着那座还没有建成的桥，说："你说它什么时候回完工呢？"…… 6让我们写字条 "我们写字条吧，这里太安静了！"Ce说，Minne同意了。这里也确实太安静了，吊扇转着，发出一点好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响声。老师讲着课，但是他好象完全是将给自己听的，他的语调抑扬顿挫，但是是一种习惯性的抑扬顿挫。他完全陷入了一种自我陶醉之中，这使得他的动作有一点神经质。他讲课的时候会把身体绷得紧紧的，他想要让别人觉得他非常有力。他的手在半空中悬着，每一个动作都是僵硬的。他还会很突然地转过身，然后在黑板上写一大堆东西。 Minne拿起了自己的笔记本，撕下了一张，开始写字条。 我在天台上睡的时候，梦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Minne 什么东西？--Ce 我梦见我变成了一条美人鱼，比自己现在漂亮多了。我梦见我就在那条江里，那时那座桥已经修好了，在晚上，我在桥下向上望。我看见了你，你也看着我，你好象比现在要小，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我，手里还抱着一个米老鼠。但是后来一个男人来了，我就潜到水里去了……--Minne 挺不错的梦，好象还有一点寓意。--Ce 我想也有，那个梦是很真实，当时我就感觉自己在水里，那水不太干净，粘粘的黄色的，有不好的味道。--Minne 那可真够真实了，但是美人鱼为什么要在江里？--Ce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那时完全没有怀疑自己就是一只美人鱼，也没有认为自己在江里有什么不妥，只是不太满意江水而已。--Minne 美人鱼的感觉一定好吧！我们今天下课后还要买一些东西呢！要开始新的生活。--Ce 新的生活，你昨天趴在我的腿上睡的，把我的腿都弄酸了，还发麻。我们需要一张床。--Minne 我不需要了，买一张够你一个人睡的就行了，我喜欢那个沙发，在上面睡得太好了，我从来没有睡得那么好过。--Ce 那也好，我们又可以省一点钱了。我想我买一个床垫就够了，我想那样睡，一定很有意思的。--Minne 你要给我弄饭吃，那里有一个很好的厨房，我想把那里叫我们的家了，我喜欢那里，我们的家。你知道吗？那个死者的衣服和很多东西都还在那个房子里，非常有意思，他的衣服很好看，厨房里还有狗食，我今天早上去看了的。-Ce 我觉得我们还和那个死者和狗生活在一起，他们留下了很多的东西。你说我们的运气为什么那么好呢？有冰箱吗？--Minne 有有有！冰箱完全是好的，里面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很多颜色漂亮的瓶装饮料，罐头，还有一些漂亮的蔬菜，还用保鲜膜包着，我不知道坏了没有。我想这就是注定的，我总觉得我好象认识那个死者一样，感觉挺奇怪的，但是很好，还有那只狗，我们确实就好象和他们生活在一起。--Ce 知道他们为什么死了吗？--Minne 不知道。--Ce 7 Minne！幻想的Minne Minne从此每天都去天台，她还开始了一件工作。她发现了储藏室里的床，她又去买了铁丝，彩灯，漂亮的床单，油漆，刷子。她要把天台建成她的天堂。她没有考虑太多，这个天台给她的特殊感觉，让她有一些激动，她想为这个天台做很多的事情。她还喜欢和Ce在一起生活，Ce是一个让她感觉很安全的人，她觉得Ce是不会嘲笑她的。而且Ce漂亮。 在Minne的眼里，Ce的漂亮是和别人不同的。她对Ce的漂亮有一种自私的想法，她只想一个人欣赏Ce的漂亮。她讨厌别的人看着Ce，生怕Ce有男朋友，生怕别人从自己那里夺走Ce的一点。她把Ce当成一件艺术品，一件非常个人化的艺术品，一件她只想一个人体会的艺术品，她总是幻想着只有一个人懂得Ce的美。她喜欢Ce的身体，她觉得Ce的身体就是一片沙漠，有某种无限性，她渴望拥有Ce身体的一部分，哪怕只有一点。比如说，她的脚踝，她的一个手指，她的背…… Minne也买了一张床，也就是一个床垫。但是她并不喜欢那张床，她想要的是睡在天台上，每天看着星星入睡。其实每天晚上她都有一点睡不着，这又和在学校宿舍里是不同的。现在每天晚上，她既不是清醒的也不是睡着的，她总是处于一种中间的状态，是一种甜蜜的状态。她们每天都开着灯睡觉，Ce一点都不介意这样。Minne再也没有那种原来晚上的害怕的感觉，就算有一些无法入睡，但感觉还是好的，在那种状态之中常常会有一些奇怪的画面出现。比如说一个绿色的小怪物跳来跳去，一个小黑人拿出一把刀。 有一次Minne的脑子里还产生了这样一个画面：她是一个旁观者，她看见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许多食物，都是糕点，水果之类的东西。桌子后面有许多人，都是黄头发的外国老太太。突然她们都露出了惊异的表情，Minne一看，发现后面有一个头上有一个蜡烛架的女人，蜡烛台就好象是她的帽子，烛台一共有三层，数只小蜡烛一闪一闪的。那个蜡烛女人，双手交叉，闭上了眼睛，然后倒了下去。 总之就是这样的画面会时常出现在Minne的脑海里，她都快迷上这些东西了。就象在看电影一样，但是比电影还要真实，还要迷幻。特别当她不是一个旁观者的时候，她在这种状态中，体验了很多在现实生活中完全不可能体验的东西。 8做饭是游戏 同时Minne也经常做饭，为Ce做，她们一起去超级市场，买最漂亮的蔬菜，她们都喜欢漂亮的蔬菜。还有最漂亮的水果，绿色的苹果，耀眼的橙子还有一些奇怪的水果。这里没有人会告诉她们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她们为自己做东西吃，就象在玩一个游戏。 每次她们做饭，就好象回到了小的时候。Ce小的时候就喜欢玩过家的游戏，她喜欢切菜，把那些漂亮的蔬菜分解，同时也欣赏它们的纹路，欣赏它们的层次，就象在做解剖一样。Ce有一把尖尖的小刀，她很少用一般的那种长方形的刀切菜，她喜欢用她那把尖尖的小刀。对她来说，切菜早已超出了切菜的意义，而更象是一种雕刻，她把黄瓜切成三角形，把苦瓜切成长达6厘米的细丝，把红色的辣椒切成波浪形…… 而Minne也喜欢这样，她有时也会帮助Ce。当Ce切不动坚硬的胡箩布的时候，Minne就会帮她把它切开。但是她更喜欢真正的做，她是一个天生的厨师，她知道怎么弄出好的味道，怎么把菜弄漂亮。这完全就是一种天赋，她就是知道应该把什么样的东西放在一起，应该在什么时候放什么东西进锅里。 有时她们也会尝试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比如说做一些自己想象的点心。把虾肉、白菜、黄瓜放在一起，切成泥状，再加入蛋清搅拌，最后加入调味料，和一些大蒜、生姜、葱之类的东西做最后一次搅拌。搅拌均匀以后，把它们堆成一种想要的形状，放入蒸锅里蒸。这虽然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是对于Minne和Ce来说，这完全就是一种有意思的游戏。 厨房里只有两只蜡烛，Ce和Minne对面坐着，享受烛光晚餐。Ce说："你做的东西真好吃，我真怕吃多了会胖！" Minne说："都是低热的食品，你放心吧！" Ce说："我觉得我们都有一点幸福的感觉了，是吗？" 但是，幸福对于Minne来说，是一件非常难以形容的东西。她不知道幸福是什么，她曾想过这个问题，想过很多次。有时候她觉得幸福就是完全不受人监视，她希望有一种完全自由的感觉。但是有时候当她一大早醒来，她会觉得幸福就是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去散步。也有一些阳光非常灿烂的时候，她会觉得幸福就是晒太阳。 而现在Ce对她说："我觉得我们都有一点幸福的感觉了，是吗？" 也许Ce觉得幸福，但是Minne觉得难受起来，就在Ce话语刚一落的时候，Minne就觉得难过。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有时候人就是会莫名地忧伤。此时的Minne觉得心里就象长了一个蘑菇似的，在那个最阴暗、最潮湿的角落，一只怪模怪样的蘑菇正在茁壮成长着…… 9狗食 "你敢吃吗？"Ce拿着一包狗食站在Minne面前这样说。 Minne说："你敢吃吗？" Ce一副骄傲的样子，她说："我当然敢！"说着她就抓起了几颗花花绿绿的狗食，扔到了嘴巴里面。 Minne马上夺过了Ce手里的那个装着狗食的袋子，她说："过期了吗？你就这样吃了，如果生病怎么办？" 但是其实是没有过期的，离过期还有一个月。 Ce说："其实不是很难吃，比某些零食还要好吃一些，你要不要尝？" Minne也拿了几颗，放到了嘴里。果然如Ce所说，并不是太难吃。 10恐惧 Ce很几乎不上天台，但是那里是Minne每天必去的地方。Minne有一个计划，她想要尽自己的一切努力把天台布置漂亮，等一切都让自己满意的时候，她就会让Ce上来，在一个漫天都是星星的夜晚，她和Ce一起躺在床上，看天空…… 这是Minne目前所认为的最美好的事情。但是她还是有一点害怕，她怕Ce会不喜欢这一切，或者Ce会觉得那是一件很傻的事情。 Minne其实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总是太多，但是怎么办呢？这是她的习惯，她是一个完全为别人而活的人，只是这一点别人都不知道。她是那么地细致，从小到大，她为别人做了太多的事情，她为别人想得太多。而同时她又不想主动告诉别人自己为别人做的，她想要他们自己发现，但是似乎没有人发现过。 这听起来有一些难以理解，举一个例子来说：在很小的时候，也就是在她刚懂事的时候，她就开始观察她的妈妈。她努力地洞察着妈妈喜欢让她怎样，不喜欢让她怎样。她从来都不在她妈妈面前说一句她不想听的话，也绝不做一件让她的妈妈心烦的事情。别的小孩总是会有时候惹妈妈心烦的，比如说他们总是找妈妈要东西，总是在妈妈忙的时候在妈妈的身旁打转、闹来闹去的，还有很多讨厌的小女孩会在妈妈面前哭，有时甚至会完全没有理由地哭。但是Minne就从来都不会这样，她总是不妨碍妈妈，妈妈做饭的时候她就会在一旁看着，妈妈带她出去买东西她会让妈妈为她选择，从不选妈妈不喜欢的东西，妈妈要是有事，她就会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自己和自己玩…… 总之她就是那种不会让没操一点心的孩子，但是妈妈从来都没有因此赞扬过她。一些妈妈的朋友还会说她是一个奇怪的孩子，不活泼也不合群。这让Minne很难过，她等了很长的时间，她是那么地期盼妈妈能发现她所做的一切。她也不是需要很多，她只是想要只是想要妈妈摸着她的头发说一句："你真是个很好的孩子。"之类的话而已，但是妈妈就是从来都没有说过…… 而有一次，Minne因为实在不想在学校里待着而逃学了一个下午。 她当时去了江边，现在回想起来就是正在修桥的地方，但是那个时候那里还是一片荒地。有一些野生植物和一些泥沙，很少有人会去那个地方。她是一个很胆小的女孩，不想被人看到，而当时那个江边的小地方就是她所认为的最安全的地方了，所以她去了那里。她就一个人在那里消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她自己都快记不清楚是这样在那里用去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的了。她就那样望着江水，来回走动，偶尔会坐下，用手指沾一点细细的沙子。有时她会把那些沙子抹到某一棵野生植物的叶子上，有时也会看一粒粒沙子夹在手指的纹路中，看到出神。看着看着，就会有一种恍惚的感觉，指头被无限地放大，就象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她的指头一样。指头上奇怪的纹路和在纹路中的几粒沙子，就是整个宇宙…… 在那一个下午里，她也亲吻了一棵野生植物的叶子，她觉得那是一棵友好的植物。植物是一种多么和平的东西呀！植物不会要求你什么，如果你对它好，它就长得美丽，以它的美丽来回报。就在那个下午，Minne想过以后也许会爱上一个植物，它不会想人那样给Minne不安全的感觉。人是那么地无法让Minne理解，如果你对一个人一直很好，他就往往会把那种好当成一种理所当然的东西，而一点都不爱护。 妈妈知道她逃学以后，把她大骂了一顿……Minne坚强地吃完了晚饭，还坚持做了作业，也就是说，她忍着不满和难受基本上想平常一样过完了那个旁晚。她是多么希望妈妈能来，安慰一下她，对她说刚才说的话过重了，再问一问为什么要逃学。但是那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难道妈妈没有看出来吗？妈妈骂自己的时候Minne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听妈妈说完了她想说的所有的话，她一直在说自己错了。而且妈妈骂完了以后，她也没有任何异常的行为，她只是象往常一样。她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不要让妈妈烦，不让没因为她而生气，难道妈妈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吗？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根本就没有人能发现她所做的一切，当别人不能理解的时候，她就只有一个人偷着伤心。她是那种很矛盾的人，她其实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想从别人那里得到一点肯定，或者所谓回报之类的东西。但是她所做事情的方式是一种很难让别人发觉的方式。这让她陷入了一种非常孤立的境地，她只能最后自己难受。 对于Minne来说，更可怕的是那些无知的男生。他们总是会和许多Minne不喜欢的女孩打打闹闹的，这一点让Minne不敢接近他们。Minne想要的人是那种，完全不和别人交流的人，他会就象只为Minne一个人而活，不和别人说话，只和Minne说话。他们在别人面前就会象哑巴一样，如果可能就生活在一个只有两个人的世界里。当然这是完全不可能的，所以Minne早就放弃了交男朋友。 她其实是很羡慕Ce的，她总是觉得自己是很难看的。有时她甚至不敢面对镜子，她总能找出自己的一大堆缺点来，看着看着就觉得想要哭了。而Ce是那么地完美，对于Minne来说，Ce就是一件艺术品，一种高不可攀的东西。但奇怪的是她们每天都生活在一起，Minne总觉得这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11 Ce想着死去的人 Ce是很骄傲的，她很少和学校里的人来往，她只是和Minne在一起。她是那种很自我的人，对于那些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意思的人，她会摆出一种非常不屑一顾的姿态。而对于Minne她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她总觉得从表面上来看，Minne并没有什么让人觉得很特别的地方。但是Minne总是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曾试图描述这种感觉，但是从来都没有做到非常成功。Minne说话很少，但是只有Ce知道她并不是没有没有什么话说。而是她不想说出一些没有作用，让人讨厌的话。只有Ce看得出来，其实Minne在说没一句话之前都有过很多考虑，有时候考虑甚至显得太多了。在Ce眼里Minne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不多余的，有时Ce还想听Minne说一些没有用的话，但是Minne就是没有。 而且Minne总是看起来那么忧伤，好象每时每刻都在受着某种煎熬一样。Ce总觉得Minne对她有一种胆怯，总是不敢接近她。就算在厨房里Minne不小心碰到了Ce的手，Minne都会脸红，流露出那种很尴尬的表情。Ce觉得也许没有那么严重，但是Minne可不那么认为，她会想到Ce也许不喜欢这种接触，她甚至害怕Ce会因此对她产生反感。 其实Ce总有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她总是在想着原来住在房子里那个人和他的狗。有时Minne会去天台，而Ce在这段时间里就会在房子里到处乱翻。 她们买了一个简易的新衣柜，而原来的衣柜都完好的保存着。Ce已经把那个衣柜翻了无数次，里面有各种季节里的衣服，但是最多的还是毛衣。各式各样的毛衣，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图案，不同的质地。Ce喜欢每一件，但是有两件她特别喜欢。一件是黑白条纹的，象斑马一样的一件。那是一件非常宽松的毛衣，用一种重重的，感觉不是那么温暖的毛线织成的。Ce试着穿过，它太大了，都到了ce的膝盖。 还有一件是绿色的，Ce研究了半天，发现那是一件女式的毛衣。一件毛茸茸的，有着鲜亮的绿色，就象被水淋了的树叶一样。Ce当然也穿过那一件，她穿上去很好，松松的套在身上，暖暖的。她是贴身穿的，无数细细毛绒就在她皮肤上窜来窜去的，让她总是忍不住想笑，那是一种快乐的感觉，就好象有许多毛绒绒的小动物住在她的身体里，它们在她的身体上玩闹，相互追逐，有时还会唱一些欢乐的小调。它们是那么地幸福，它们有时候也会不高兴。但是总是为一些简单的理由而不高兴，完全是一种单纯而又原始的不高兴，对于Ce来说，如果能有那种不高兴就是一种高兴的事情了。 在Minne去天台的时候，Ce就躺在沙发上，穿着这件毛衣，想着那些住在她身上的小动物和死去的人，死去的狗。她总会盯着天花板发呆，会有幻觉出现，还有幻听。温暖的光，欢乐的歌声，模糊地出现在Ce的脑海里。随之无数种可以被称为回忆的东西会出现，与其说是回忆，还不如说是在过去的回忆和梦境里交错着。她会想到很多：小的时候在路边看蚂蚁搬家，看蚂蚁死在别人的脚下，或是死在一些讨厌的男孩泼的汽水里；在一个炎热的夏天里看着漏水的水管里一滴滴下落的水，听它们溅落在水池里的声音；在冬天干燥的草地上消磨时光，晒太阳，拔起已经死亡的干草，把它们堆在一起，就好象一个小型的稻草堆一样……还有一些已经记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的东西，在桥上看到一辆黄色的小车驶过；一只驴之类的动物，拖着一车稻草之类的东西在没有什么人的马路上走着；无数只麻雀聚集在一棵树上，发出难以想象的巨大的而又杂乱的声音…… 她也想着那个死去的人，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活生生地在这个世界上。也许他也曾穿着这件毛衣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在这一种可能性中，他们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相遇。 Ce想象着他穿这件毛衣的样子，毛衣一定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就象他的毛皮一样。他的狗会跳到他的身上来，舔他，但是从来都不会过分地舔。他们一起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想着一些东西…… 还有那一件斑马条纹的上衣，他一定是一个迷恋斑马的人。一天晚上，Ce躺在沙发上，Minne躺在床上，Ce问Minne："你喜欢斑马吗？" Minne当时已经有一些昏昏入睡了，但是听到这个问题她的睡意马上就不见了。这是一个多么亲切的问题呀！Minne记得小的时候，只要去动物园她就会在斑马那里站很长时间，但是由于别人都没有兴趣，她总是没有能看得尽兴。 就在开学前她还自己去了一次动物园，那一次她总算是好好看了一回斑马。她就一个人在斑马那里站了有1个多小时，完全不顾酷热的天气和会伤害皮肤的太阳。她记得那些斑马在太阳下都显得懒洋洋的，大多数时间它们都只是卧在地上，不愿意动。而Minne是那么想看它们奔跑，看它们奇异的花纹在跑动中变形，在跑动中变得有生命。她一直站在那里，想着斑马为什么还不动起来。最后她只能失望地离开…… Ce问到了这个问题，Minne的脑子里就立刻有了懒洋洋的斑马的画面。"你喜欢吗？"Ce又问了一遍。 Minne说："喜欢，谁会不喜欢斑马呢？" 她就只回答了这一句，她想来想去觉得这一句就够了，这可能是Ce在无意中想到的一个问题，如果回答太多了，会让她厌烦的。 而Ce却是多么希望Minne能再问她一些东西呀？问问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她就会回答是因为她觉得那个死去的人一定迷恋斑马。这样她就可以对Minne说一说她的想法了，她想告诉Minne她已经完全陷入了对那个死者的迷恋之中，无法自拔。她只想对Minne倾诉她听上去有一些可笑的想法，但是Minne从来都没有给她机会。 在那些她睡不着的晚上，她会故意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发出巨大的响声，想要引起Minne的注意。而且她觉得她发出的声音完全可以让Minne注意到了，她不明白Minne为什么就是不肯问一句类似'你怎么了'的话。 Minne当然听到了那些声音，但是她还是没有勇气起来。她更愿意听Ce发出的那些声音，然后猜测她在想一些什么，而并不是去问她在想一些什么。 12 Minne的天台 Minne还是最喜欢一个人在天台上，在那里她会觉得幸福。她用心地用油漆在地面上作画。她也不知道自己画的是一些什么东西，也许是一些花朵，也许是一些动物，也许是她想象中的水-一种可以掌握的水。Minne喜欢水，但是她在水面前总是会觉得自卑，因为水是流动的。你不可能把水弄成自己想要的样子，除非你有容器，但是有了容器水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每次看着水从她的手指间流走，她就会觉得那些水是在嘲笑她。嘲笑她的无用和笨拙……她希望水能变成某种她能控制的东西，她希望她们有流动的美丽，但是除了流动之外还有某种类似黏土的性质，但是要比黏土更加柔软，可以被她任意造型。她画的时候就想象着水随着她的手走，就象丝带一样在空中飞舞。她还想象着在水上留下她的指纹…… 在她画里面水还是那种漂亮而又透明的颜色，但是却会和其他的东西结合在一起：有时候是一只手，有时候是头发，有时候是眼珠，有时候是烟囱，有时候是花朵…… 有时候她觉得她都已经爱上自己画中的水了，那种美丽而且可以掌握的东西…… 还有那些彩灯，她买了很多彩灯，她还用铁丝架起了一条条象晒衣绳一样的东西用来挂彩灯。但是她为了躺在床上能看到天空留下了很大的空间，在头顶上面的那一片地方没有彩灯。 但是Minne从来都没有打开过那些灯，她要等到Ce上来的那一天，再打开所以的灯。她会在黑暗中作画，有时她连自己都看不清楚自己在画一些什么东西。第二天再来看会有一种吃惊的感觉，就好象是别人画的那些东西。一种幸福的感觉，自己为自己准备的一分惊喜。 而对于那个死者的画，她没有改动，她是很尊重那个死者的。她还发现了死者的名字，他叫Ct，在画的角落里有他的签名。而那只狗应该叫Mickey，因为有一幅画上就写着：Ct&Mickey。一只叫做Mickey的狗，难道那只狗长得象米老鼠吗？ Minne和Mickey，Ce和Ct，这样好象才是对的。 Minne也经常会在画得有些累的时候去看看还没有修好的桥，那座桥就在不远的地方，看久了就会觉得特别近。Minne喜欢那座桥，它是红色的，现在还没有完全成型但是可以看到红色的栏杆。估计那座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工了，看着那座桥Minne就会想到那一次逃学，那也是她的唯一一次逃学。如果有机会，她还想逃一次，在大学里逃学没有多大的意义，但是中学时代已经过去了。 地上经常可以发现狗毛，一定是那只叫Mickey的狗的毛了。Minne有时候会相信那只狗的样子，她总是在试图想象一只象米老鼠的狗。那只狗一定有大大的耳朵，还有一双善良的大眼睛。 那天晚上，Minne看着桥，已是夜晚了，但是这个城市里灯光闪烁。各种各样的光，各种颜色，各种样式。Minne喜欢远处的红色的灯光，不喜欢那种可以射得很远的蓝色的镭射光。红色的光给人很温暖的感觉，让人产生一种期待奇迹发生的情绪；而蓝色的光让人觉得一切都到了尽头，被封闭在一个空间里，完全和其他的空间失去了联系。在桥的旁边就有一个巨大的广告牌，发出红色的光，Minne喜欢那个广告牌，这和那个广告的内容没有太大的联系，她只是喜欢那种气氛。桥在夜色里很美，Minne期待着和Ce一起去看一看桥，到桥上去走一走。 也就是那一天，Minne望着暖暖的红色灯光。觉得很满足，但是不久她又觉得有一些悲凉。她总觉得在红色的灯光里，汇集了很多中可能性。一种现实和另一种现实在那里缠绕在一起，还有梦境，闪烁着…… 但是Minne知道她自己到不了那里，所以她有一些悲凉。她知道自己只能活在一种现实之中，完全不能解脱。但是就算在另一种现实中又怎么样呢？终究是在一种现实之中，没有办法超越，她希望有一个地方，在那里种种现实一起存在…… 13原来还会下雨 就要入秋了，天气有一点凉，但是是那种让人能够快乐的接受的凉。天空也更加清晰了，特别是在晚上，天空会象被洗了一样，有一种精确的感觉。Minne快乐地从天台上跑下来，她拉着Ce的手说："和我到天台上去吧！" Ce望着Minne，这是她头一回看见Minne这样地高兴，她的样子就象一个小孩，一直快乐的米老鼠。Ce也笑了，她说："走吧！我们要在上面干什么？有烛光晚餐吗？我又有一点饿了，我们把还没有吃完的东西带到上面去吃吧！" Minne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想法，正好天台上也有一张桌子。于是，她们两个人去了厨房，所剩的东西不多了，ce把它们放在了一个盘子里面，她说："等会儿我们就吃一个盘子里的东西好了！" 一句多么甜美的话…… Minne拿着盘子和餐具，Ce拿着两只点燃了的蜡烛。她们两个人一起上楼，这一次她们没有走那条从阳台上去的小路，而是走了普通的路。Ce走在前面，拿着蜡烛为Minne照亮。Ce穿一条白色的裙子和一双拖鞋，她走路的时候，小腿和脚跟之间的那一块骨头会突出，是那么有轮廓。Minne一直都看着她小腿和脚跟之间的那一块地方，她觉得很美。 一路上，Ce都唱着歌，其实Ce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唱的是什么，也许是那些在毛衣里的小动物的歌谣吧！ Ce踏入天台的那一刻，蜡烛熄灭了。不是因为有风，而是因为下雨了…… Minne竟然忘了，这个世界上其实是有雨的，雨总是会在一些时候出现。那些花花绿绿的彩灯还亮着，Minne委屈得都要哭了，她一个人在上面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下雨吗！她亲手打开了那些彩灯的开关，那时夜空是那么的晴朗，根本就没有任何预兆……在雨水中，那些彩灯都有一些奄奄一息的感觉了。雨水落在Minne新买的床单上，落在她的画上，落在每一个地方…… Minne和Ce都站在雨中，雨也落到了食物里。Minne默默走到了天台的边缘，把食物和餐具都扔了下去。Ce看着她，但是看不清楚，她知道minne一定伤心极了……ce走到了Minne身旁，把蜡烛也扔了下去。她看着Minne，想对她说："我们还可以再来一次，等到天晴了，一切都会好的。" 但是还没有等她开口，一个离她只有5厘米远的灯泡爆炸了。Ce吓得向后退了一步，这一切就好象是刻意的，有人在故意捉弄她们两个人。不让Minne实现她一点美好的小愿望，还不让Ce说一句安慰的话。 Minne看着爆炸的灯泡，哭了，连啜泣的声音都出来了。Ce看着Minne也哭了…… 生活有时候完全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或者说是一个圈套。Minne此时就有这种感觉，Minne美好的愿望就这样完全破灭了。Minne不讨厌雨，她知道这不是雨的错误，这是生活的错误。这一个阴谋，某个人正在取笑她…… 她的生活似乎注定惨淡，一切都注定惨淡。现在她们两个人在楼顶上哭了起来，雨也越下越大。她们哭得就象孩子一样，雨水也落到了她们的脸上。Ce把舌头伸了出来，她想知道雨水是什么味道。是酸的，雨水是酸的。 远处红色的广告牌一定是防雨的，它还是在那里，放着红色的光。只是变得有一点模糊了。 Ce望着远处说："Minne也许我们可以去看桥，你看桥已经修好了！你看了报纸吗？我知道你没有看，报纸上说，明天桥对市民开放，知道第二天才通车。我们明天去吧！" 14也许这样你会看到他 到了第二天早上。雨就完全停了，没有多少东西能证明昨天晚上下了雨，而天台上淋湿的床和在雨中爆炸的灯泡就是很好的证明。 傍晚Minne又和Ce一起站在天台上，她们望着桥，上面全是人。密密麻麻的人，她们没有想到这个城市里竟然有怎么多人。 Minne总觉得那些人都要把桥压跨了，反正每一件事情都是那样针对她，那场雨，完全就是故意来破坏自己的计划的。人把桥压跨了，不让她们上桥，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但是这种事终究没有发生，随着夜色越来越深，人们也渐渐离开了。Minne和Ce也开始前往那座桥。Ce在路上说："要是那个死去的人和他的狗也和我们一起去就好了。我真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想看他一眼，哪怕一眼也好。我想他一定是有一种斑马的气质的。" Minne说："Ce你知道吗？我是非常喜欢斑马的，一种非常奇异的动物。斑马总能让你想到很多东西……" Ce说："我总觉得我们和斑马是有一定的联系的！" 桥上没有什么人，路灯亮着，一切都显得很安静。还有那个巨大的红色广告牌，依然在那里。Ce摸着红色的栏杆走着，Minne在她的旁边。 Minne想对Ce说些话，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才好。只有叹气……继续走。 "我可以让你看到Ct！"Minne突然对Ce这样说。 Ce惊奇地看着Minne，说："Ct是谁？是那个死去的人吗？" Minne点了点头，她拉着Ce的手，让Ce背靠着栏杆站着。她还要Ce双手张开，并抓着栏杆。接着Minne一手扶着Ce的腰，一手把她的头往下按。她试图让Ce的头仰过去，用另一种方法看…… 但是Ce觉得眼前发黑，而且越来越黑，身体开始变暖，就要融化了。她好象看见了无数片树叶，每片树叶都象斑马的耳朵一样……Mickey和Minne还有Ce和Ct在某个地方又相遇了。 Minne站在舞台上，当然不是一个正式的舞台，只是一个小酒吧里面的舞台。Minne是在唱歌，但是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唱一些什么。有几个乐手在为她伴奏，她其实是在唱乐手们认为她在唱的歌。 没有太多人注意她在唱些什么，偶尔会有几个没有话说的人，望着她，她也会望着他们…… Minne一直都在这个酒吧里唱歌，她不明不白地进了这家酒吧，也就不明不白地在这里唱起了歌。她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好象是出了车祸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总之。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酒吧的老板发现了，而且她能唱歌，所以她就一直在这里唱着。 其实Minne并不认为自己会唱歌，但是她就这样唱着了。她没有过去，所以对现在有一点怀疑。但是唱歌能让她不想这些问题，只有不想才能解脱。所以说，唱歌现在是她的工作，也可以说是她的生活。 每次唱起歌，她都会觉得头有一点昏。可能是因为唱歌的时候，气息冲进了她脑子里的某一块地方吧。就象脑子里有一个小小的电风扇一样，唱歌超过3分钟，她就完全晕了。 在那种眩晕的状态里，完全不用想什么东西。那种状态让人很舒服，会常常出现某些幻觉。在她唱歌的时候，就会经常有许多画面在脑子里闪现，一些奇怪的画面，就象梦一样。但是你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只是有一点幻觉，所以有时候这种幻觉是可以控制的。 其实Minne在唱歌的时候，从来都不会看台下。每次唱歌她都会感觉眼前渐渐变模糊，然后就进入到了她所想要的境界里面，一个属于她的关于幻觉的世界。 她有时会把台下的人误认为是一只只熟透了的苹果，或者是一个个玻璃瓶。他们在Minne的眼里总能变成一些比较可爱的东西，所以有时候Minne会望着他们微笑。 Minne、Mickey、Ce和Ct是注定要联系在一起的。就算有一些东西被搅乱了他们的相遇的时刻也总会出现。 就在那天晚上，Ce和Ct出现了，他们就坐在离Minne不过几米远的一个小桌旁，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情侣。Ce看着Ct，Ct也看着Ce，而Minne在看着他们两个人。 Mickey也出现了，他走进了那个小酒吧，一个人坐下了。但是看到唱歌的人是Minne，他又站了起来……但是Minne完全就没有注意到她们，此时在她脑子里的是一个金色头发的外国老太太。她戴着一个蜡烛台，那个蜡烛台足有三层，每一层都有好多只漂亮的蜡烛，她把蜡烛台当成了一个头饰。那个老太太好象在在唱歌，她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突然有人叫了起来，尖叫因为那个老太太的头上起火了，蜡烛烧到了她的头发。 同时，一个疯子冲进了酒吧，在这个地方很多人都知道他是一个疯子。一个发疯的老头，没有人管他，也没有谁会送他去精神病医院。他有时会出现在某个小街道的中间，拦住来往的人，冲着他们大喊大叫。而更多的时候他会一个人找一块空地，蹲着，在地上用手指画画，没有人知道他画的是什么。画着画着他就会突然大笑起来，还会模拟各种声音，老鼠的声音，狗的声音…… 而这一次他却是拿着一把枪进来的，人们没有当一回事，因为他拿的是一把玩具枪。看了他一眼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了，也等着酒吧的工作人员把他赶出去。 但是他却走了进来，把枪顶在了Ct的头上。Ce笑了，以为是那个疯子在开玩笑，但是那个疯子开枪了，顿时Ct的头就血肉模糊。所有的人除了Ce、Ct、Minne和Mickey外都大叫了起来。听到叫声，那个疯子又开了一枪，正好射中Ce的脸。 人们开始惊慌了，向外慌忙逃窜。而Mickey跳上了台，拉住了Minne的手。那个疯子又朝台上开了一枪，他没有打到人，而是打到了一个制造泡泡的机器。这个机器会经常被用到，到了夜晚，酒吧里的人多起来的时候，就会有人打开这个制造泡泡的机器，让它制制造出漂亮的泡泡…… 人们更加惊慌了，向那扇窄窄的门涌了过去。疯子转头去追那些人了，里面又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望着死去的Ce和Ct，Mickey露出了微笑，Minne也一样。他们也许是去了另外一种可能性之中，死亡只是一种过程而已。 在另一种可能性中他们又会相聚，时间和空间有一些模糊。Minne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她也已经不想弄清楚。泡泡落在Ce和Ct的身上，Mickey抓破了一个泡泡。Minne看着他笑了，她说："我们走吧！" Mickey说："我们去哪里？" Minne说："去海边？" Minne拉着Mickey的手，让Mickey走在她身后大约25厘米的地方。她尽量使自己的姿势优美，她会时常回头看Mickey，对他并对他说："去海边的一条小路！" 他们走的是一条地下的通道，不知道Minne是怎样发现了这条小路。不过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Mickey和Minne走在这条通往海边的小路上，他们的步子留下了长长的声音，在这条地下通道里到处游荡，直到碰到墙壁，受伤。 一路上，他们走得摇摇晃晃的，就好象喝醉了一样。Minne还在想着那个老太太，她甚至有一次跌倒了，但是她笑着站了起来。 到了海边Mickey又带Minne上了一条快艇，Mickey说这条船不是他的，但是他有船的钥匙。他们把船停在了水中间，海异常平静，就好象一条湖一样，没有什么波澜。 Mickey说："我出来后，就到了海边，我知道一定是你放出了海水。而那时正好有一只船要出海，我就当了一个船员。" 但是Mickey说的是哪一个Minne呢？这一切都有一点混乱了，原来的次序被打碎了。但是对于现在没有过去的Minne来说，她不在乎Mickey当成哪一个Minne。 Minne说："如果我真的放出了海水，为什么这个城市里的人没有惊奇？" Mickey说："这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其中有一些东西是我们不能理解的，你懂吗？而且我们也不需要去理解。" 在黑夜里Minne看着Mickey，这时，他们已经把船停在了一个看不到陆地的地方。 Mickey说："只有海水，每天都只看到海水。你能想象吗？那就是海员的生活。" Minne开始想象一望无际的海水，她好象有过这样的生活，或是有过这样的梦境。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很难想象。她闭上了眼睛想象着蓝色的水，舞动的水。水是有自己的脸的，如果看着水出神，你一定可以看到它的脸，一张善变的脸。 Mickey拉住了她的手说："Mnne和我一起去找斑马森林吧！我们去那里，它一定就在这个海底的某个地方，让我们去吧！" Minne望着他说："我们为什么要去那里？" Mickey说："去自己选择一种可能性呀！去选一种我们喜欢的！" Mickey的手是暖的，但是Minne的手是冰的，Minne没有想到Mickey的手是那么地暖，暖得让她都想哭了，她说："但是哪一种才是我们喜欢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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