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失踪了我还有心思上班吗?”他揶揄道,“嘿,对了,我还没问你今天怎么没上班呢?”我说我辞职了,他赶紧说:“太好了,咱不伺候德国鬼子了,你也不用去找工作了,直接上我公司去干吧。我那里正缺少一个总务。”我说我可能会离开C城,他沉默了,我的眼睛被毛巾遮住了,看不见他的脸,但是我能想象肯定和刚才在门口一样阴沉。他叹了口气,说:“C城看来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了?”我说我很留恋这里的朋友,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他冷笑道:“在下能被算在朋友之列总算不枉此生。”我说你不懂我的感受。他便哼了一声,说:“不就是失恋的感觉吗?一个人一生不受几次这样的打击不能称其为人生。”我说反正我是要走的。他哦了一声道:“选一个有飞机的城市,这样我去看你也方便。”我说你真的要去看我吗?他没好气地说:“嗯,这个时候我不乘虚而入难道要我等到黄花菜都凉了吗?”我把毛巾一扔,瞪了他一眼:“别对我太好了,你会很惨的。”他把手一摊:“我现在已经很惨了,你没看到我戒烟了?老难受了。”说完往嘴里扔了一颗咖啡糖。我看着他,认真地说:“说真的,蒋杰,世界上比我优秀的女孩子多了去了,你不用这样对我,真的。”他斜着眼看着我,笑道:“瞅你那俩小红灯泡眼,还跟我说真的,说真的,你一跟我说真的我就受不了了。”我忍不住笑出来,他抱着双臂也瞅着我直乐。不管怎么样,至少那一刻我不是那么忧伤。我跟苏苏说我要离开C城了,苏苏立刻把我骂了一通,她气咻咻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口里念念有词:“为了一个男人,嘿,为了一个男人,改变你的人生轨迹,你疯了还是堕落了?你的豪言壮语呢?你的大女人主义呢?就那个德国佬不是吗?你能不能稍微拿出一点“二战”的恒心与决心把这个法西斯彻底忘记掉?我们活着为了什么?及时行乐!你这样伤心难过大动干戈地搬到别的城市,他领你的情记你的好吗?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了,楚颜,德国佬不爱你了,或者耍你了,又怎么样?生活还得继续,你一辈子就为他活啦?天底下好男人多了去了,吊死在一棵茄子树上你可太傻了,远的不说就说蒋杰吧,对你多好?九头鸟说认识他这么多年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这样掏心挖肺的,人家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钱有钱,要品有品,哪点比那个绿眼睛黄毛鬼差?你眼睛被眼屎糊住了还是咋的?非得悲悲戚戚拿热脸蛋蹭人冷屁股,却把真正对你好的一脚踩到地底下?”苏苏这一通破口大骂把我骂得寒毛倒竖,我心里知道她也许是对的,但是我不由自主却只是想逃离,就像我小时候做错了事,明知道一顿打是跑不掉的,却非要躲到后山的山洞里。苏苏的话无疑对我起了一些作用,于是我临时改变了策略,我说我要出去旅游几天这样总行了吧,苏苏问你想去哪里?我的眼前刚好一本杂志,上面一个大图片俨然是美丽的秦淮人家。我想起秦淮八艳,觉得那是一个浪漫之都,也许适宜消磨掉一些关于爱情的记忆,于是指指图片说:“我要去南京。”苏苏点点头笑道:“那你去吧,说不定还可以碰到几个多情的江南才子。”我立刻打电话订好机票,收拾了行装,给数码相机充好电,备齐了换洗衣服,当我拿起手机的时候,咬了咬牙,把手机卡取出来扔进了垃圾篓,我要让Michael从此再找不到我,“Michael,”我在心里默默地说,“从此,你失去我了。”我在大街上的报刊亭买了一张新手机卡,给苏苏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走了。也许回来,也许不再回来,如果我没有回来,请你不要等我。苏苏说呸,你还整成诗人了,你要是不回来,小心我去扒了你的皮。我从通信录里找出了蒋杰的号码,却迟迟没有摁下拨号键,有一些美丽,悬而未决也许更好。就这样我故作轻松地蹋上了旅途。13 敏感三月底的秦淮河畔果然美丽,我坐在夫子庙前吃糖葫芦,望着那么狭窄的秦淮河搞不懂曾经为什么有那么多风流雅士会为它痴狂。当C城还是光秃秃一片冬景时,秦淮河已是两岸春光,这让我想起小学一年级时念过的一篇课文:大兴安岭,雪花飘舞,长江两岸,柳树发芽,海南岛上,鲜花盛开,啊,我们的祖国多么伟大。就这样我百无聊赖地一边闲逛,一边找乐子。待了一个星期之后,觉得C城离我越来越遥远,当我站在紫金山巅遥望古长城,当我站在音乐台中间听见一群群白鸽扑棱的声音,当我听到鸡鸣寺传来的阵阵诵经时,我想也许我真的应该留下来,留在这个温婉的城市。当我这个念头才刚升起时,苏苏的电话就来了:“你在哪?”我说我在莫愁湖边走呢。“那你一会还打算去哪?”我说也许我一会儿去玄武湖。苏苏说那你好好玩吧,便收了线。我拿数码相机在莫愁湖一顿乱拍,有日子没有见到这样美丽的阳春三月了。我在莫愁湖边投了一枚硬币,我希望我从此此生无忧。告别了莫愁湖我便打车去了玄武湖,南方多湖泊,所以南方人的性格也多温婉,比起我那更往南的故乡来说,这里的人说话比较糯,尤其是女孩子,好像都娇滴滴的。我在玄武湖边的长椅上坐下,看着对岸垂钓的老者,觉得他的生活比我更有意义,我是为了躲避一段感情,而他正在等待鱼儿上钩。我喜欢这样有着柔软的绿色垂柳的湖边,远处的桃花或浓或淡地盛开,有什么比这一刻更惬意呢?也许我真的应该留下来。“非常清闲自在啊。”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吓了一跳,转过身去,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确实是蒋杰,那个喜欢坏笑的蒋杰。“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吃惊不小。“看到我这么激动,话都说不出来了吗?”蒋杰故意皱着眉头道。“别告诉我你跟踪我。”我笑道。他一屁股坐在我身边,拿眼睛斜我:“美得你吧,我刚好来南京出差。”“你刚好来南京出差,刚好在玄武湖碰到我?”我冷笑道。“所以,缘分经常是这样的。”他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我知道肯定是苏苏,我向他汇报我的行程,而她又将我的行程一字不漏地汇报给了蒋杰。“那好吧,很高兴见到你。”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柳絮,“我现在要走了,希望下次再有缘见到你。”“喂,你等等。”他叫住我,我心里暗笑。“好吧,我特意来的行了吧。”他走到我面前,站在我对面,抱着双臂,仰着下巴颏,眯着眼睛看我,“如果苏苏不告诉我你的新手机号码,你是不是就打算不再理睬我了?”我被他看得心里发虚,不敢与他对视。他接着问:“如果我今天不来南京,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回C城了?”我说你怎么知道。“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能猜不着吗?”他冷笑道。“那你想怎么办?”我索性装无辜。“我这个人就是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很无赖地说,“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不!”我回答得很干脆。他一副很夸张地被打败了的表情:“那好,我和你一起老死南京算了。”“蒋老板,你三岁两岁哪?”我冷笑道。“没什么大不了,我在南京照样打江山,你如果喜欢这里,我就和你一起待在这里。”他四处张望,“不错,美景多,美食多,美女也多。”我早听说蒋杰是一个做事出格的人,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出格。我有点生气:“蒋杰,我现在没心思跟你玩。”“谁跟你玩。”他一脸愠怒地看着我,“这么长时间,你难道一直以为我跟你闹着玩吗?”我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心想如果Michael有他一半这样的热情与包容,我们何至于分手西东呢?我早听说女人是一种很容易被感动的动物,所以我才会在玄武湖边对着一个为了爱我这样冲动出格的男人潮湿了眼睛。蒋杰,我已经为另外一个人付出我全部的感情了,我真的很难突然去转变爱的方向,那样对你也是不公平的,我在心里说,因为你富有,所以你可以坐飞机尾随追求一个女人,但是当你有一天得到了,你的新鲜感不在了,你和Michael一样伤害我了,我又该逃往哪里?这个时代,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是伤心的人依旧伤心,唯有心痛的感觉是所有被爱伤害的人曾经都拥有过的。我们都不是三岁儿童,都知道生活的真实含义是什么,都曾为现实而妥协过,爱情在相爱伊始都是无限浪漫的,而它越往纵深发展便越世俗。当它世俗到我们自己都忍受不了的时候我们便再没有了退路,最终以分手收场。我与Michael曾经为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而一天都欣喜不已,在拥抱热吻的时候也曾经忘乎所以,但是分开之后,分开之后,在彼此身上,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是因为人有回忆,而回忆是世界上最苍白最无用的事情了。蒋杰,如果不是因为我处在舔噬伤口的时期,如果不是因为先有了Michael,也许我会在玄武湖边义无反顾地投入他的怀抱。坐飞机尾随追踪一个他喜爱的女子,这原本是一件多么浪漫多么小资的事,而在我看来,这些不过是世俗的前奏而已。有一些故事,在未开始的时候,结局已经写好,而我们却仍然要明知故犯地走下去。这便是我们的无奈与悲哀了。蒋杰把我掳回了C城,我不想面对却日日夜夜思念的C城,苏苏开车到机场来接我们,看到我和蒋杰推着行李走出来,伸出大拇指,笑道:“多好的一对。像度蜜月归来的新婚夫妻。”我尴尬地笑了,短短的时间内,来接机的人依然是苏苏,和我走出机场的人却换了蒋杰,世事变化是多么无常啊。14 小Q三月底的秦淮河畔果然美丽,我坐在夫子庙前吃糖葫芦,望着那么狭窄的秦淮河搞不懂曾经为什么有那么多风流雅士会为它痴狂。当C城还是光秃秃一片冬景时,秦淮河已是两岸春光,这让我想起小学一年级时念过的一篇课文:大兴安岭,雪花飘舞,长江两岸,柳树发芽,海南岛上,鲜花盛开,啊,我们的祖国多么伟大。就这样我百无聊赖地一边闲逛,一边找乐子。待了一个星期之后,觉得C城离我越来越遥远,当我站在紫金山巅遥望古长城,当我站在音乐台中间听见一群群白鸽扑棱的声音,当我听到鸡鸣寺传来的阵阵诵经时,我想也许我真的应该留下来,留在这个温婉的城市。当我这个念头才刚升起时,苏苏的电话就来了:“你在哪?”我说我在莫愁湖边走呢。“那你一会还打算去哪?”我说也许我一会儿去玄武湖。苏苏说那你好好玩吧,便收了线。我拿数码相机在莫愁湖一顿乱拍,有日子没有见到这样美丽的阳春三月了。我在莫愁湖边投了一枚硬币,我希望我从此此生无忧。告别了莫愁湖我便打车去了玄武湖,南方多湖泊,所以南方人的性格也多温婉,比起我那更往南的故乡来说,这里的人说话比较糯,尤其是女孩子,好像都娇滴滴的。我在玄武湖边的长椅上坐下,看着对岸垂钓的老者,觉得他的生活比我更有意义,我是为了躲避一段感情,而他正在等待鱼儿上钩。我喜欢这样有着柔软的绿色垂柳的湖边,远处的桃花或浓或淡地盛开,有什么比这一刻更惬意呢?也许我真的应该留下来。“非常清闲自在啊。”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吓了一跳,转过身去,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确实是蒋杰,那个喜欢坏笑的蒋杰。“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吃惊不小。“看到我这么激动,话都说不出来了吗?”蒋杰故意皱着眉头道。“别告诉我你跟踪我。”我笑道。他一屁股坐在我身边,拿眼睛斜我:“美得你吧,我刚好来南京出差。”“你刚好来南京出差,刚好在玄武湖碰到我?”我冷笑道。“所以,缘分经常是这样的。”他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我知道肯定是苏苏,我向他汇报我的行程,而她又将我的行程一字不漏地汇报给了蒋杰。“那好吧,很高兴见到你。”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柳絮,“我现在要走了,希望下次再有缘见到你。”“喂,你等等。”他叫住我,我心里暗笑。“好吧,我特意来的行了吧。”他走到我面前,站在我对面,抱着双臂,仰着下巴颏,眯着眼睛看我,“如果苏苏不告诉我你的新手机号码,你是不是就打算不再理睬我了?”我被他看得心里发虚,不敢与他对视。他接着问:“如果我今天不来南京,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回C城了?”我说你怎么知道。“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能猜不着吗?”他冷笑道。“那你想怎么办?”我索性装无辜。“我这个人就是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很无赖地说,“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不!”我回答得很干脆。他一副很夸张地被打败了的表情:“那好,我和你一起老死南京算了。”“蒋老板,你三岁两岁哪?”我冷笑道。“没什么大不了,我在南京照样打江山,你如果喜欢这里,我就和你一起待在这里。”他四处张望,“不错,美景多,美食多,美女也多。”我早听说蒋杰是一个做事出格的人,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出格。我有点生气:“蒋杰,我现在没心思跟你玩。”“谁跟你玩。”他一脸愠怒地看着我,“这么长时间,你难道一直以为我跟你闹着玩吗?”我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心想如果Michael有他一半这样的热情与包容,我们何至于分手西东呢?我早听说女人是一种很容易被感动的动物,所以我才会在玄武湖边对着一个为了爱我这样冲动出格的男人潮湿了眼睛。蒋杰,我已经为另外一个人付出我全部的感情了,我真的很难突然去转变爱的方向,那样对你也是不公平的,我在心里说,因为你富有,所以你可以坐飞机尾随追求一个女人,但是当你有一天得到了,你的新鲜感不在了,你和Michael一样伤害我了,我又该逃往哪里?这个时代,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是伤心的人依旧伤心,唯有心痛的感觉是所有被爱伤害的人曾经都拥有过的。我们都不是三岁儿童,都知道生活的真实含义是什么,都曾为现实而妥协过,爱情在相爱伊始都是无限浪漫的,而它越往纵深发展便越世俗。当它世俗到我们自己都忍受不了的时候我们便再没有了退路,最终以分手收场。我与Michael曾经为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而一天都欣喜不已,在拥抱热吻的时候也曾经忘乎所以,但是分开之后,分开之后,在彼此身上,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是因为人有回忆,而回忆是世界上最苍白最无用的事情了。蒋杰,如果不是因为我处在舔噬伤口的时期,如果不是因为先有了Michael,也许我会在玄武湖边义无反顾地投入他的怀抱。坐飞机尾随追踪一个他喜爱的女子,这原本是一件多么浪漫多么小资的事,而在我看来,这些不过是世俗的前奏而已。有一些故事,在未开始的时候,结局已经写好,而我们却仍然要明知故犯地走下去。这便是我们的无奈与悲哀了。蒋杰把我掳回了C城,我不想面对却日日夜夜思念的C城,苏苏开车到机场来接我们,看到我和蒋杰推着行李走出来,伸出大拇指,笑道:“多好的一对。像度蜜月归来的新婚夫妻。”我尴尬地笑了,短短的时间内,来接机的人依然是苏苏,和我走出机场的人却换了蒋杰,世事变化是多么无常啊。大学毕业,所有的同学都南下,只有我一人只身北上,看来要做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必定是要吃一些苦头的。我不禁开始在网上胡乱投简历,倒是收到好几个从别的城市来的面试要求,但每次都作罢,Michael在这里,我若是离开,便只能与他分隔两地,爱情经不起分离这个道理谁都懂。偶然在前程无忧上南京版看到一则比较适合我的招聘信息,便信手投了简历,我对南京有着格外的好感。没想到过了两天,竟然给我打电话了,双方通话坦诚布公,他们急于找人,我身在外地,人事经理自然知晓唯有硬件设施达成共识才有意义做进一步动作,所以坦白地告诉了我薪资和待遇,不仅提供住宿与住房补贴,薪水也是我梦寐以求的,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总部设在南京,在C城设了一个分公司,处于初建阶段,所招聘的职位是给他们的CommercialDirector做项目秘书,是一个荷兰人,他并不经常驻扎在C城,只是偶尔会过来,但他需要一个当地的助理协助他做一些翻译与业务上的工作,这个职位会经常需要出差,大部分是在南京与C城之间。我听了介绍,十分动心,便立刻说我可以去南京面试。人事经理便很快帮我安排了面试时间。第二天我便飞抵南京,见到了我后来的老板,面试十分顺利,过了三天,我便接到了南京来的offer,叫我一个星期之后去报到,然后先在南京的总公司培训一个月时间。当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Michael时,他惊讶地看着我,并没有我所期盼的惊喜表情:“你是说你要离开C城?为什么你不事先告诉我呢?”我说我又不是驻扎在南京,只是偶尔会过去一下。我在C城有房子,还有爱,我怎么会舍得离开呢?他仍然不放心,又问我新老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荷兰人,个子很高很瘦。他“哦”了一下,便对这个话题不再起劲。总之看起来Michael是不太高兴我去南京的。不过,我总不能为了谈恋爱忘记了饭碗,所以我也没有太在意,兴高采烈地赶紧买了去南京的机票。临行前三天,苏苏给我设宴告别,请我吃日本料理,我也兴冲冲地去了,新工作让我感到心情愉快,未知的挑战让我心怀忐忑与兴奋。去了才发现九头鸟和蒋杰都在,我立刻十分不自然,想起蒋杰,我,与Michael三个人那尴尬的一幕,觉得十分难堪。不过蒋杰倒是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在那里,眯着一双鱼鹰眼笑嘻嘻地看着我,我特别烦他这样看我,总感觉仿佛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秘密被他发现了。苏苏和九头鸟现在像牛皮糖似的粘在一块,哪天见不到都觉得难受,我预言他俩可能真是对上眼了,搞不好哪天就会领证结婚。苏苏对此不置可否,她说我好不容易才从婚姻的牢笼里解脱,如果我再自投罗网跳进去那可真是太愚蠢了,没结婚的人都为结婚狂,结了婚的人才知道结婚有多乏味,两个人在一起感觉好就行了,为啥非得要结婚呢?不过我向来不敢在感情与婚姻的观点上与苏苏苟同。不过我看到她与九头鸟不是夫妻胜似夫妻的做派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洒脱了。蒋杰当晚表现得格外平常,连酒也喝得少,九头鸟拿起香烟自己点了一支,又扔给他一支,他放在桌上没抽,九头鸟嘲笑道:“你小子还动真格的了?真戒烟啦?”蒋杰笑道:“真戒了。”九头鸟冲我眨眨眼道:“楚颜,还是你厉害。”我做贼心虚地反驳道:“又关我什么事,什么都扯上我?”蒋杰笑道:“看看,人家现在已经急着和我划清界限了。”我低下头,不好意思狡辩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心中对蒋杰有愧。苏苏意味深长地说:“别这么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呀。”蒋杰嘴角一咧笑道:“革命岂止尚未成功,都快举小白旗啦。”我故意嚷道:“你俩别尽整些天龙盖地虎宝塔镇河腰的暗号了,你不腻歪死了。”蒋杰把杯子举起来对我说:“你去南京我太高兴了,最好常驻那里,这样去看你也不用担心碰上第三者了。”他卡吧着眼睛说。我说我最讨厌你这样没正形,是人不好好说人话。吃完晚饭之后,苏苏叫蒋杰送我,他让我坐在副驾位置,把车开到一半突然停下,我望望四周,夜色已深,没几个人影。他看我那副表情,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放心吧,我不是要劫色。”“那你想干什么?”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有个好东西给你。”他神秘地笑道。“别送礼物给我,我可受不起。”我说。“这个礼物你一定会喜欢。”他得意地说。我很好奇:“是什么?”他一踩油门直接把车开到他家小区门外,说:“我妈今天在家,你要上去坐坐吗?”“开什么玩笑?”我说,“老太太搞不好都睡着了,别折腾了。”“那好,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礼物。”他神秘兮兮地一笑,打开车门快步走进了小区。不一会儿,他空着手出来了,我正在纳闷,他把车门一开,一屁股坐在驾驶座上,瞅着我笑:“快猜,我给你带了什么来了。”我看他两手空空,摇摇头.他嘿嘿一笑,突然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与一双大耳朵从他的夹克里钻出来了,哇,我欣喜地叫出声来:“是一只小吉娃娃狗呀。”没错,是一只非常可爱的黄白相间的吉娃娃犬,眼睛又大又圆,显得那么活泼可爱。“跟你很像吧?”他摸着小狗的大耳朵说。“才像你呢。”我横了他一眼,抢过来抱在手心里。它还太幼小,耳朵都没竖起来。“喜欢吗?”他问。我点点头:“真喜欢,不过,我马上要去南京,怎么办呢?”“你又不是不回来了。”他说,“这两天你先养着它,等你走的时候我帮你看着,等你培训完了不就能回来继续养它了?”“是男还是女呀。”我问。“是个小小子。”他乐了,“你给取个名字吧。”我想了一会儿,说:“叫小Q好了。”“小Q,多拗口?”他说。“我感觉它就应该叫小Q,我叫它宝宝Q。”我坚持说。他只好说:“反正是你的狗,愿叫什么就叫什么好了。”我学着蒋杰的样子把小Q揣在胸前,它不安分地想往外钻。蒋杰不怀好意地说:“小死狗,待在温柔乡里多幸福,还想跑出来。”我使劲掐了他的胳膊一把,他杀猪般地叫了起来。叫你乱讲!他把我和小Q送到我家楼下,亲了一下小Q,对我说:“好好爱它呀。”又点点小Q的头说:“好好看住她,看见黄头发绿眼睛的就使劲咬他。”我看他那个傻样子,忍不住狠狠剜了他一眼。我从来没有照顾过任何人的经验,我小的时候虽然家庭并不富裕,但是父母的爱无微不至,所以我早习惯了被人照顾。突然一只小狗闯进了我的生活,而且是一只那么小的小小狗,所以我很手足无措,因为它老是不停地闹腾,对着一只掉在地上的毛线球也会狂吠半个小时,让我根本无法睡着,所以我只好在十二点半的时候挂电话向蒋杰请教,从他那里来的狗他必定知道如何处理吧,他从睡意蒙眬中笑醒,道:“这小狗刚离了妈妈,它听不到妈妈的心跳就没法睡着,所以会不停地叫唤,你抱着它睡就好了。”我将信将疑地将它擎在胸口,不敢翻身,说来也奇怪,它竟然老老实实地爬在我肚皮上睡着了,而且呼吸均匀。我不忍心弄醒它,而且也害怕弄醒它,所以只好僵着身子平躺了一宿。第二天蒋杰送来了一只非常可爱的小狗屋和一只闹钟,小Q立刻欢喜地钻进它的小窝里在里面翻覆倒腾,我问道:“怎么会带闹钟来?小狗难道要定时睡觉吗?”蒋杰哈哈笑道:“你以为干什么啊,这闹钟是陪小狗睡觉的,这样它就以为闹钟的滴答声是狗妈妈的心跳声,它就不会在半夜叫唤了。”我立刻拍手称赞,这可真是个好办法,蒋杰蹲在小狗窝旁边逗着小Q玩,那么个大个子的大男人对着个小狗乐得像孩子似的,不禁让我暗暗称奇:这人世间一定有哪一样东西能触动我们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我看着他的侧脸,他新剪了头发,是那种短短的板寸,他的五官十分坚毅,鼻子又挺又直,据说这样鼻子的男人有女人缘,笑容的轮廓十分完美,胡子永远刮得干干净净,声音宏亮略带沙哑,身材魁梧笔挺,乍一看上去像个士兵。他自己也说从小就有梦想去当一名将军,结果却成了奸商,不得不说是造化弄人。我嘲笑他如果他是一个将军,那也一定会是一个战争狂。正在说着话,手机响了,一看是Michael的,我赶紧拿起电话进了卧室。“Honey,早上好。”Michael的声音永远充满了磁性,“今天有什么计划吗?”“唔,没有计划,一会吃完早餐就去购物,我还要买一个大行李包。”我说。“很好,今天想我了吗?”他把声音放到很低,“唔,我很想你。”“我也是。”“等我下班了,我们一起去吃韩国烤肉怎么样?”他听上去兴致勃勃。“很不错的主意,那晚上见哦。”挂断Michael的电话,蒋杰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地翻着茶几上一本杂志,看见我出来,便揶揄道:“德国佬的电话吗?”“唔,他约我晚上吃饭。”我只好老实交待。蒋杰皱皱眉:“看来什么事情都要先下手为强才行,我本来也想请你吃晚饭的,还没说出口,就被那小子捷足先登了。”我只好尴尬地笑了笑,不敢再接他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