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石青色的金寿字袍,豹皮端罩,戴着黑貂暖帽,耀眼而俊美。看见锁烟进来,利眸便再也没离开过她娇艳的小脸。 他坐在上首右侧,老福晋在左。 二贝勒由两个壮汉搀扶着,背对着锁烟站在煊赫和老福晋的面前。 彷佛意识到了新娘的到来,二贝勒被搀扶着转过身来。 那,就是她的良人吗? 藏在衣服下的小手揪紧了衣摆,一直未进食的胃又开始翻搅。 二贝勒瘦得可怕,脸色青黄,印堂发黑,根本谈不上好看与否,他一看见锁烟,浑浊的眼突然亮了许多。 二贝勒盯住锁烟,不敢相信自己的妻子竟是如此倾国倾城的佳人,他控制人住地颤抖起来。 老福晋的脸色缓和了些,知道儿子对这个媳妇什是满意。 “小康,这就是额娘给你娶的新媳妇,你喜欢不?”老福晋叫着爱子的小名,看着儿子不住地点头,心才又宽了些。 “二弟真是有福,娶到如此精妙的人儿。”煊赫单手托腮。慵懒地玩着玉扳指。 他扬手,站在他身後的大福晋东哥立即递上一卷精美的画卷,“这是大哥给你的礼物,记得,不入洞房,可千万不能拆。” 後而一句话,他几乎是贴着二贝勒的耳朵说的。 二贝勒兴奋地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宝贝似的揣进坏里。 煊赫对着下面的总管费扬古点了点头。 费扬古领意。 “崔嬷嬷。快扶着小福晋与二贝勒行礼吧!”费扬古暗地里踢了踢喜婆。 喜婆这才回过神来,高喊着:“新人开始行礼……” 礼闭,喜婆就要搀着锁烟进新房……岂料—— “弟妹为我斟杯新茶吧!” 锁烟缓缓转身,对上那一双燃烧着侵略的利眸。 她垂下眸,贞静地从一旁丫头的手中拿过瓷杯,恭顺地奉到他的眼前。 “怎麽,大喜的日子连句吉祥如意都不会说吗?还是:弟妹不屑?”煊赫故意给锁烟难堪。 一瞬间,锁烟煞白了小脸,她无措地看向老福晋,凄楚可怜。 老福晋脸色变了变,敷衍道:“她也不是其麽大户家的格格,王爷就放了她吧。” “崔嬷嬷,还不搀小福晋回喜房?二贝勒的身子不好,喜酒也别吃了,直接送进房吧。” 老福晋的急躁是可以理解的,她的命根就是二贝勒,二贝勒若是没了,她在王府的地位更会一落千丈。 她现在最盼的是,锁烟能争气,给她生个金孙。 煊赫啜饮着锁烟为他奉上的茶,黑眸一片冰冷。 喜房内,喜字蒙尘,红烛渐瘦。 锁烟缩在大红喜床的一角,她紧紧握住身上的鸳鸯被,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她被吓坏了。 刚刚,老福晋遣退了奴才。亲自动手把她剥了个精光,口不择言地威胁她一定要好好伺候二贝勒,为她怀一个金孙。 老福晋一出去,二贝勒便被下人搀扶着送进来。 锁烟像是受惊的小猫,蜷缩进被中紧紧环抱住自己,她惊恐的大眼紧盯着二贝勒的一举一动。 二贝勒先是傻傻地盯着她看了半晌,颤巍巍地站起身正要解身上的袍褂,却又坐下身来,从怀里掏出早前煊赫迭给他的礼物。 一打开画卷,二贝勒便瞠大了双眼,脸孔蓦地涨红。 他怪异地看了看锁烟,双手迫不及待地翻看画卷,画卷由於纸页过薄,常常一翻就是几页,二贝勒急躁得厉害,用手指沾了唾液去翻。 越翻他的脸涨得越红,看着锁烟的双眼也越浑浊。 锁烟开始害怕了,她揪紧手中的被子,更往角落里缩。 二贝勒的脸涨得红紫,他乾瘦的身子开始颤抖。 突然,他的鼻子开始流血,他顾不上,只略略用袖子马虎擦过了事,谁知血却越涌越多,不一会儿就浸透了整个前襟。 锁烟担心他出事,想要裹着被子下床去叫人。 谁知她刚爬到床沿,二贝勒便甩掉手中的昼卷,凶狠地向她扑过来。 锁烟惊吓地闪身,她抓紧身前的被头,不停摇着头後退。 二贝勒像是变了一个人,胸口急速起伏,喘着粗气,他的眼睛里涨满血丝,眼珠浑浊得可怕。 他突然不耐地撕裂自己沾满鲜血的外袍。 锁烟立即撇过小脸,他,他竟然只在外袍内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肚兜! 胸口升起一股莫名的厌恶,锁烟的莫知道自己的夫婿要做什麽,她强迫自己要撇开一切喜恶去顺从他,只有顺从他,她未来的日子才能好过。 可是…… 好难……难…… 二贝勒喷着粗气爬上床,嘴里发出某种近似猥亵的声音。 锁烟紧紧闭上双眼,告诉自己不要去听,不要去看,就当…… 自己早已死掉…纤细的指甲已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不知道二贝勒在做什麽,她不敢看他。 直觉告诉她,她不能看,看了她会吐…… 二贝勒的一只手摸上被头,锁烟绷紧了小小的身体。 屈辱和厌恶在胸口紧紧纠缠,她合紧的双眸滑下委屈的泪。 就要开始了吗? 她的末日就要到了吗?锁烟逼迫着自己麻木,她摸紧小拳头,不想让那只令人厌恶的手夺走她身上的被子。 二贝勒兴奋到无以复加。他长到十七岁还没看过那麽好看有趣的小玩意。 额娘早先是和他说过行房的事,他哪里懂得其中的奥秘?大哥到底是男人,迭给他的画卷就浅显多了二男一女,扭得麻花似的,种种乐趣都显在画面上,他怎能把持得住? 说也奇怪,开始看那画卷也不过只有心跳加速而已,还想着对自己新过门的小妻子温柔相待,可现在他的胸口就像有千百只蚂蚁爬过,搔痒难耐,下体胀得他忍不住用手去抚触揉捏。 一时间痛快得让他胜似神仙…… 那种猥亵暖昧的声音让锁烟无法忍受,她缩在被子里用手指紧紧塞住耳朵。 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时,她恨不得自己也是失聪的…… 鼻管中的血越流越多,二贝勒却兴奋得没有注意到。 身体刚排泄完又再次鼓了起来,他觉得新奇,十七年来他的身体从未经历过如此神奇的时刻。 他虚弱地缓缓向他的小妻子爬去。 怎麽回事? 他晃晃头,怎麽天一下子变黑了?喜烛烧尽了吗?他摸到被脚,想要把锦被从小妻子的身上拉掉,无奈心有馀而力不足。 他感觉有其麽从他身体里一点一滴地流失…… “你……你……给我!从……从被子里……出……出来……”二贝勒骄横地命令锁烟,虽然气喘吁吁,他依然自认为他是她的天。 锁烟僵住了,她不敢违抗他,毕竟……那是她的夫君,额娘从小就给她读《女诫》,叮嘱她出嫁後要以夫为天。 要以夫为天呵…… 锁烟流着泪,缓缓松开小手中紧紧搂着的被头。 她不愿意看她的丈夫,不愿意看着自己被他糟蹋…… 一双黑得深邃的双眸,充斥看狂野和侵略,就这样毫无预警地闯进她的脑海,掀起万丈雪浪。 若是他……若是他,她…会甘心吗。锁烟咬破了小嘴。 鸳鸯锦被缓缓滑下她细腻如脂的雪后,微露的酥胸像在胸口留着一团白雪,乌发若丝,宛曲缠绵地覆看她玲珑剔透的身体,苍白的小脸被泪水沾湿,只有那抹嫣红抖颤着,为自己不测的命运。 怎麽这样朦胧?二贝勒使劲摇晃着脑袋,他开始觉得大事不妙,下体火热得要爆炸,他的手却冷得直抽筋。 鼻腔里不时涌上一股腥臭的液体,湿湿的,粘粘的,他随手抓过床上的白绫带,虚弱地擦拭,哪知越像越多,血液渗进大红的床单上,更添猩红。 贝勒呆住了,他摸索者抓住锁烟赤裸的小脚。 “快……叫人……来,我……不要……不要死……” 锁烟立刻睁开眼,惊吓地踢蹬着小脚甩脱二贝勒沾满鲜血的手。 她抱起被子缩到墙角,瞪着惊恐的大眼看着他。 二贝勒的脸由於失血苍白得可怕,他全身抽筋,缩成一团,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涌,哗哗的,倾泻而出。 他向锁烟伸出手,扭曲着脸虚弱地低喘“救……我,救救……我……” 锁烟不敢动,她试图让自己挪动身体,可她发现自己竟然虚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喜床上抽搐翻滚。 “你;”二贝勒“你”宇还没说完,一团鲜血当口喷了出来,他终於软颓下身子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锁烟怔愣地看着他,小脸一片腊白。 JJWXC JJWXC JJWXC 月亮悄悄隐去,鸡呜四起,太阳初露晨曦。 除了几个早起替班的太监、丫头和粗夫,恭亲王府的後院静得出奇。 一个丫头在刚落成的新院前庭扫落叶,她连连打着哈欠,哆嗦着把落叶扫进簸箕里。 好冷,只不过一夜而已,初冬就过了。梅树开始抽芽,晚菊放得正艳。 一夜之隔,树上的叶子掉得精光,感觉有些凄凉。 地上红红的彩纸随风飞舞,大红的喜宇滚得到处都是。 丫头叹了口气,瞄瞄新院後的喜房,摇摇头,重新专注於手上的工作。 阳光淡淡扫过窗穑,穿进昏暗的内室。 大红灯花瘦尽,连理带上残香销尽,合欢杯被弃置在贴着大红喜字的檀木桌上;淡淡地笼罩着一层灰尘。 喜床上的人儿动也不动,呆滞地凝视着前方。 一股让人掩鼻的血腥恶臭蔓延在灰暗的空气里,相思枕上残留着已经乾涸的斑斑血块、大红锦被上金丝线巧绣的戏水鸳鸯早已被黑色的血块掩盖、丑陋不堪。 锁烟动了动,四肢传来的酸痛让她蹙紧双眉。 天亮了呢! 她竟然就这样坐了整整一夜。恍惚间。脑海竟然想不起身在何处。 光线又强了些、正好照在锁烟瓷白的小脸上,她不适地闭闭眼。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张在阳光下无忌惮的俊美脸庞。她虚弱地轻喘。 慢慢了开眼,缓缓地扫过整间屋子…… “吱呀!”厚重的落地买门被人由外而内推开。 “二贝勒爷,小福晋,奴才来服侍…” 锁烟抬起头,对上小太监惊恐的双眼。小脸蓦地雪白。 “咚…”用来洗脸的金盆从小太监的手上掉落,盆里的水泼洒一地。第三章 “啪!”一个耳光掴了过来,锁烟麻木地捂住脸庞,软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你……你……”老福晋气得脸色发青,手指著锁烟粗喘着,险些接不上气来。 一旁的大福晋东哥立即趋上前替她抚拍胸脯,帮她缓缓气。 老福晋不领情地推开她的手骂道:“你少在这假惺惺,我就知道那个孽障回来准没好事,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给我说昨儿个那孽障给小康的是其麽东西。你说,说啊……” 老福晋毫不留情地在奴才们的面前戳东哥的额头。东哥懦弱地缩着肩,为难地垂下脸。 “老王爷……你在天有灵,睁开眼看看这些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害死了我的小康……怎麽不把我的老命也拿了去?” 老福晋抽出襟口的汗巾嚎啕大哭起来。 煊赫的几位侧福晋和小妾闻讯而来,一听人福要在屋子里头挨笃,没人敢进去,全抖嗦地人在门口,噤声恭候着。 “老福晋,胡御医来了。”大总管费扬古躬身向老福晋禀级。 “快让他进来。”老福晋擦净泪,狠狠瞪了锁烟一眼後让来人搀扶着坐到首位上。 胡御医一进门便甩下马蹄袖趴跪在地上,抖声道:“老福晋节哀吧!” 一句话又勾起老福晋心中的怨气,命根子就这样没了,她以後拿其麽来和那权利大过天的恭亲王斗? “你给我说,贝勒爷的死因是其麽?”老福晋厉声道。 “这……”胡御医有些为难。 “快说,不要支支吾吾。你要知道二贝勒可是和硕恭亲王唯一的兄弟,你要是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小心你的脑袋!”老福晋阴狠地恫吓。 胡御至吓得使劲磕头,“小臣绝不敢欺瞒老福晋,只是贝勒爷实在是大限已到,药石枉然,再加上新婚燕尔,动了精气,所以……” 老福晋猛然抓住御医的手,“不要拐弯抹角的,给我直说。” “贝勒爷是行房时she津过频,本来身子骨就弱,这一来真气更是不保,大伤了本命,回天乏术啊。” 老福晋的眼里突然燃起一抹诡异的亮光。 她转回头死死盯住锁烟。 锁烟害怕地蜷缩起小身子,她穿着一袭单薄的素袄,全身早就冻得冰冷。 老福晋揪起锁烟的长发,逼着她抬头。 “你给我老实说,你和贝勒爷行房了吗?”老福晋阴黑的脸孔竟有些狰狞。 锁烟抖颤着樱唇,漆黑的眼眸里滑落出泪珠。 她好冷,好累。好痛,好怕,究竟有谁,有谁能救救她? 还是只要一死,什麽都可以不闻不问,她也就可以解脱了呢? “行了,行了,格格和贝勒爷行房了…”阿丝从门外冲了进来,手里高举着验测处女贞洁的带血白绫,气喘吁吁。 “你是谁?”老福晋狐疑道。 “奴才是格格:不,是小福晋陪嫁过来的丫头,昨儿个一整夜奴才都守在新房外,直到二更奴才实在冷得受不住,这才回了下人房。小福晋身子虚,昨天折腾了一天,想必是累得睡深了,所以贝勒爷过去了,小福晋才不知道。老福晋要罚就罚奴才吧,是奴才失职,没有伺候好贝勒爷和小福晋……”阿丝拚命磕头。 “我想起来了,好就是昨天那个被鞭打的丫头,怎麽?你的伤口这就好了?”好个牙尖嘴俐的小丫头,说得条条在理。 阿丝的脸色微变,她不动声色地看向大总管费扬古。 “老福晋,老奴昨日已经命大夫给这丫头上过药了,她身体很强壮,没其麽大碍。老奴看她对主子忠心耿耿。便放她回小福晋的身边。她的话老奴可以作证。” 谁不知恭亲王府大管家费扬古是条铮铮铁汉,向来说话一言九鼎,纵然不是自己身边的人,老福晋对他仍是有着几分敬畏。 老福晋点点头,算是消散了心中的疑虑。 锁烟疑惑地看向阿丝。 阿丝撒了谎,昨晚她若守在门外,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一定不会弃她於不顾。至少,她会进来陪着她承受恐惧。 “胡御医,你替小福晋把把脉,看有喜了没?”老福晋此语一出,四座皆惊。 胡御医怔住了,亏老福晋还是个过来人,怎会心急无知到如呲地步? “恕小臣无能,小福晋即使此时已有喜,但胚芽尚未成胎,全无脉象,小臣实在测不出……” 老福晋也知道自己心急过了头,有此一天失言,她乾咳了几下又问道:“那依胡御医的意思,其麽时候才能知道结果。” “小臣不才,最快也要一个月。”胡御医恭敬回道。 “好,我就饶你一个月不死。到时你若怀不上我的金孙,看我怎麽治你!” 老福晋回身凶狠地瞪向锁烟。 阿丝紧握住销烟冰冷的小手。 “费扬古,王爷早朝还没回吗。” “回老福晋的话,宫里传话,皇上留王爷用膳,一时半会儿还回不了府。老奴已经派人传了二贝勒爷的事,相信王爷定会提前赶回来。” 老福晋软倒在椅上,颓丧地挥挥手:“闹了一早上,我也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大福晋东哥先行了礼,领着一大群女眷丫环退出去,御医紧随其後。 费扬古也帮着阿丝搀扶起锁烟退出去。 老福晋揪紧了椅上的豹皮,脸孔扭曲成一团。 老天为其麽总是帮着那个孽障? 她就是怕节外生枝,才故意选那个孽障出外打仗的日子为儿子举行婚礼,她当然知道,那个孽障在府里的势力有多大,儿子成亲的事必然会有人告诉他,但身在战场,他当然不能随心所欲。 没想到千算万算,她还是输了一步。 现在儿子没了,她不能一味沈浸於悲伤之中,她怎能其麽都不做就等着被那孽障打倒! 小康的身子确实已拖到了极限,这个她早就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逼着锁烟嫁过来,指望着儿子死後,还能给她留下点脉息。 偏偏就在新婚的当口,小康的身子说坏就坏,这怎能不让她 猜忌? 她赶到小康的床前时,费扬古早就在了,费扬古是煊赫的人,这是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的事实。纵使他作风正派,一身傲骨,他的忠心是煊赫的,不是她的。 她一定会弄清煊赫迭给小康的礼物究竟藏着什麽秘密,她知道的,一切问题都在那个礼物上。 锁烟虚弱地半倚在阿丝的身上,从昨天到现在她滴水未进,其间又经历了许多是非。她已经毫无力气去面对更多的不堪。 阿丝和费扬古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锁烟出了老福晋的院落。 阿丝一见四处无人,便扑通一声跪倒在费扬古的面前:“奴婢代格格谢谢大总管的救命之恩。” 费扬古而无表情地转过头去,“你快些扶小福晋进屋去,到厨房端些补汤,替小福晋压压惊吧。” 阿丝慌忙站起身,扶过虚弱的锁烟。 费扬古向锁烟躬身行礼後便退下了。 锁烟宁静的眸注视了费扬古的背影半晌,他为甚麽要帮她? 早上那个小太监吓得跑出去後不久,费扬古便领着几个太监和丫头进来。 除了那条沾了二贝勒鲜血的白绫带,喜床上的床具全部换新。 几个太监更是换下了二贝勒身上的血衣,替他抹了身,看起来没有死时那麽可怖。直到一切收拾妥当,费扬古才遣人去通知老福晋。 锁烟当时已经被吓呆了,只能任凭他们摆布,现在回想,疑虑也跟着升起。 恭亲王府的大总管为其麽要这样帮她? “格格,都是阿丝不好,昨天在大夫那睡死过去了,若不是大总管派人去大夫那儿叫我,还不知道会出其麽事情。阿丝以後再也不离开格格半步了……” 阿丝絮叨着,锁烟却兀自陷入沈思。 “格格,说也奇怪,不知道昨日鲁大夫给我擦了什麽新鲜药膏,舒服得我直打瞌睡,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一睁眼就是个年幼的小太监急匆匆地告诉我您出了大事,吓得我赶紧爬起来就跑,差点冒冒失失地就闯进老福晋的房中,还是小太监拉着我,递给我那条自绫带,说是要救格格的命,就得如此如此说。哎,格格和奴婢真是遇到贵人了,一个小太监都比阿丝机灵……” 单纯的阿丝像只麻雀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锁烟的眉头却锁得更深了几许。 她与总管非亲非故,他如此帮她实在令人费解呵…… 他是因为看着她年幼可怜在怜悯她吗? 她能这麽以为吗? 她自幼失去父亲,家道中落,看尽了亲戚的白眼,世人的冷嘲热讽。 她与母亲和哥哥相依为命,无奈哥哥早已染上纨夸子弟的恶习,再加上母亲对他又过於溺爱,一些本分正直的人也不愿与他们来往。 从小,她就渴望着赞赏和疼爱,因此她极力要求自己,要做到最好。她不轻易对别人失望,即使母亲爱哥哥比爱她多得多,但她安慰自己,她身边还有忠诚的阿丝,哥哥却其麽都没有,身边终日围着一群酒肉朋友,大难来时只能各自分散。 她相信,只要存着一颗虔诚善良的心,就会有人看到她的珍贵。 纵使是别人的怜悯,她也甘之如饴呵! “格格,您小心脚下的台阶。过这个深庭,前面便是新院了……”阿丝小心地搀扶着锁烟。 听到“新院”两字,锁烟的小脸蓦地苍白了几分。 昨夜的灰暗记忆再次在脑海中闪现,锁烟冰凉的小手紧抓住阿丝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