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把你二哥我卖了,也拿不出这么多钱,还是阿峻有本事!” 洛妍大吃一惊,没料到自己已经如此豪阔,心情顿时愉快无比,听见二哥酸酸的感慨,赶紧谄媚的笑:“二哥怎么没本事,没有你在我身边时时刻刻保护着我,我哪有命花这些钱?” 慕容谦心里舒坦了些,面上淡淡的道:“我不如阿峻豪阔,也就算手下还有些人,你若需要,到时只管找我要。” 洛妍顿时大喜,盘算了半日又叹了口气:二哥的人,她统共就认识一个姚初凡,还是以后打探清楚了一口气要的好。慕容谦见她一脸算计模样,心里好笑:这个妹妹有时候大胆无比,脑子里竟能想出那样的鬼主意,而且什么话都敢编;有时候又糊涂得可笑……突然想到今日来的目的,不由脸色微凝。 洛妍见慕容谦脸色不对,忙问道:“怎么?可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慕容谦点点头:“说来的确有件事情,尚书令左相梅以则听说已有退意。” 洛妍不由一惊:这位左相是朝中威望资历最高的官员,门生虽然不多,但个个精干,更难得的是,他不党不群,为人孤桀,并不事事附和太子,若他真的退了,朝局定将更易为太子左右,如今他年纪并不算很大,怎么会轻言身退?“可知是为什么?” 慕容谦声音低沉:“据说是因为族人中有不肖者横行乡里,遭到了御史弹劾,又有人说他恋栈,只怕最后会毁了一世清名。前段时间,他得了你的《金缕曲》,很是可惜,说前半阙是神来之笔,后半阙却太过绮靡,若能换成采菊东篱的清远,他愿朝夕咏之。我如今已安排人去劝他,不过梅相一生清高,珍惜羽毛,惟好诗文,你是否有什么办法能打动他,让他抛开顾虑,留在朝廷?” 洛妍皱眉:二哥这意思,大概是想让自己再写首励志诗?但隐退事大,真的是一首主旋律的诗歌就可以扭转的么?况且励志的好诗实在太少,最有名的莫过“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还有什么“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好像都不搭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冒出两句来,想了一想觉得可行,才道:“只怕还要在别的地方下功夫,我这里有一副对联,也许能起点微末作用。” 说着,便自己动手研墨,写了两行小字,慕容谦点头不语。 想起正月初十开始各官员已开始上朝,今日上午又是大朝,洛妍便又问了些如今外面的事情,慕容谦淡淡的笑:“你放心,这几日除了几个官员变动,别的都风平浪静。如今连外地都已经开始传言,大燕的护国公主大概都有婚姻之难,却又有天神保佑,能全身而退,不然为何飞公主和你都有那样奇绝的一段孽缘?你那几首新词也已在士林流传,尤其是那首《摸鱼儿》和《定风波》,便是梅以则这样的宿儒,也是赞叹的,加上飞公主传的余波,太子他们在朝堂上已不提你开府的事情。” 洛妍不动声色的听了,深觉自己脸皮终于渐渐的练了出来——她反复看过燕太祖和飞公主的传记文集,把他们还没抄,自己却还记得的诗词列了张表,心里顿时大定:只要克服了心理障碍,她这个学中文的难道还抄不过一个理科生、一个MBA?自己选了几首或豪迈或清朗的让二哥流传出去,此时去唐未远,博###之名总是好事,看来效果还不错。再说了,这个时代里既然已经没有苏轼、辛弃疾等人,自己抄了他们的成果,至少也算是为这个时空的人类增加一份精神粮食——嗯,人要堕落起来,总是很容易找到借口的。 两人又计议了一些事务,谷雨便在门外回报,要准备元宵夜宴了。慕容谦告辞而去,洛妍急忙忙换上一身紫色金丝八团的大衣裳,上了脂粉,便与敬妃一道去了乾清宫。 元宵节历来是宫中最热闹的节日,连宗室近亲、东宫、开府的皇子、公主都会携眷入宫聚宴,宴会也不似冬宴除夕宴那般程序复杂,围着永年帝,各家坐一张桌子,菜品不多而精致,倒是真正有了些家常意味。 洛妍这才见到了太子的长子,和小吉祥一般大小,看起来也是一般的粉雕玉琢。过来向洛妍问安时,洛妍很有掐掐那张小脸的冲动,只是看到他身边的慕容澜明显还心有余悸的小眼神,这才生生的忍住了,干笑了两声而已,却见慕容澜眼中的戒备越发深了。 洛妍心里叹气,赶紧把眼光转向慕容谦的那位来自吐蕃的侧妃,只见她一身肃穆的礼服,眉目浓丽而神情淡漠,几乎懒得多看任何人一眼,洛妍本来一门心思要跟她套套近乎,也被这位的低气压吓得缩了回去,更别说他人。仔细看时,只觉得慕容谦对她虽然多有照顾,却不亲近,心里不由自主又想到了文清远。 永年帝兴致似乎很高,宴席期间脸色始终一片和煦,众人越发凑趣,不多时宴会已毕,接下来才是今日的重头戏:观灯。 入夜之后的紫禁城,到处彩灯高悬,各地的贡灯将宫城点缀得如白昼一般,安合殿前,又仿了民间灯市,让宫女太监们扮成商人兜售彩灯,另有舞灯杂耍的艺人献艺,殿前一片火树银花、人声鼎沸,便是各宫嫔妃也会下去讨价还价的买些东西、丢些赏钱,这也是一年到头,她们唯一可以体验民间风味的机会。这等诱惑,谁能抵挡? 转眼间,殿里只剩下永年、太子、慕容谦三个男人,敬妃被小吉祥儿拉着跑了,连邺王的吐蕃侧妃都站起身来,慢慢踱了下去,唯洛妍一人老老实实的呆在白玉栏杆后面,只看着别人玩乐而已——她如今有了心理阴影,见到任何吸引她去的地方,首先想的不是好不好玩,而是危不危险。 永年看着洛妍多少有些落寞的背影,心里不由一声叹息,想了一想,招手叫来德胜,低低的吩咐了两句,沉默片刻,回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慕容谦道:“你看看洛妍如今的样子,听说她这几个月身边一直都不大安生?” 慕容谦一愣,眼角瞟到太子拿酒杯的手也顿了顿,才道:“的确如此。” 永年皱眉道:“你查出来什么没有?总不能让她一直这么躲下去!” 慕容谦心里越发警惕,叹了口气才道:“儿臣无能,虽然有些线索,却查不到实据,也不敢说一定能保她平安。” 永年神色淡淡的看着外面,漠然道:“朕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如此下去,她从前太过胆大妄为,如今却也不能太过胆小谨慎,谦儿,你放手去做,若是有人敢让朕没有女儿,朕也不会让他有女儿,不管他有多少个!” 慕容谦抬头看了永年一眼,才低头答:“儿臣遵命。”一时心里的惊骇简直言语难以形容,完全压倒了本应冒出的轻松和欢喜,忍不住眼角一扫,只见太子坐在那里,眼睛看着手里的酒杯,整个人如同泥塑木雕一般。 洛妍自然不知道这一幕,在她看来,元宵之后,无论宫里宫外都是一片安详,宫里皇帝多在德妃宫里留了两夜,却没有让她重掌六宫,贤妃德妃之争慢慢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再没人有时间搭理她;至于朝廷上低阶官员偶有升降替换,但尚书省左相梅以则却再未称病,唯其府内书房的书桌上多了一方永年帝元宵夜特意送来的砚台,并无字样,唯刻了青松一棵,书房门口又多了一副对联:“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一时成为士林美谈。 就连青青、谷雨几个也突然一改以前的小心谨慎,天气略好时便会主动让洛妍多出去走走,似乎以前的那些刀光剑影都已是一场久远的噩梦。再也没有什么能分散她的注意力,她的嫁衣一天天的绣出了华美富贵的模样。 一片风平浪静之中,时光飞速掠过,三月到了。 第83章凤鸾相对立梧桐 此国的三月,花开得突兀而热烈,仿佛一夜之间,满枝的迎春、连翘,满树的桃花、玉兰就迫不及待的开了个轰轰烈烈,完全没有江南春天那种水墨氤氲、欲开还羞的情怀。 洛妍呆呆的望着窗外,任由谷雨几个在自己头发上细细的抹着一种不知名的香油,待会儿她全身都会抹上另一种,一个时辰后洗掉,自然会留下一种若有若无的清雅香味,发色肤色也会格外亮泽。这套程序已经做了一个月,洗完之后谷雨便会开始给她全身按摩,力道古怪,类似后世的泰式按摩,却可以让肌肉关节更柔韧,线条更柔美。此外,每天还有一日三餐的各种汤汤水水。 如今照镜子的时候,洛妍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种传统的食疗加体疗的确成果显著,镜子里那位女子就像窗外的那树玉兰一样在慢慢盛开。 在后世里,大概不可能会有这样繁琐而专业的婚前准备程序了吧?敬妃有一次甚至把她叫过去,神神秘秘的给了她一本小册子——用薄绢画的春宫图。洛妍虽然两世为人,也闹了个大红脸。敬妃却不依不饶的给她上了将近半个时辰的课。洛妍从她那里出来的时候脚后跟都在发烧,一面却不得不鄙视自己:你丫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 好吧,虽然很丢人,洛妍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某些方面的确很小白,那一世里她有莫名其妙的洁癖,尤其反感跟男人的肢体接触,唯一看的几本带色的小说都是耽美。她的心理治疗师很明确的跟她说,她心理有问题,可惜她作为病人对心理学知识的学习极其热忱,对治疗却完全没有兴致,每次交流时间都发挥记者特长,兴致勃勃的把治疗导向了各种专业探讨,让那个可怜的治疗师最后自己几乎得了心理障碍…… 敬妃的那些话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不知为什么,洛妍突然想起了他和他的那些亲吻,刚刚变正常的体温顿时又窜了上去——如果这个世上,还有男人能让她觉得干净,能吸引她靠近,大概也只有这一个了吧。洛妍提醒自己:你能嫁出去,而且能嫁给他,真的是祖宗坟上冒青烟!但这种提醒似乎并不怎么能缓解她的恐慌,甚至只令她更恐慌:比起嫁人更可怕的事情,就是嫁给一个自己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男人,因为那意味着,如果爱情幻灭,梦想破碎,或许将是万劫不复。 是的,她就像窗外盛开的那些花,但是,能开多久呢?无论如何,她都不要变成现在的安王妃,她要小心守住自己的心……在胡思乱想中,她度过了三月的第一个夜晚,单身的最后一个夜晚。 仿佛刚刚闭上眼睛,洛妍的耳边就传来了天珠的叫声:“公主,公主。”窗外还是一片漆黑,洛妍一激灵爬了起来,随即醒悟到自己应该要做什么,手脚不由发凉。 幸好此刻也没人理她心情如何,天珠与谷雨、小蒙细细为她梳洗了一番,上官王妃贺楼氏和一位独孤家一位夫人便双双进门——她们都是父母健在子女双全的贵妇人,担任为洛妍开脸梳头之责。洛妍忙站起来,才说了个谢字,就被贺楼氏按在了梳妆台前。 先是开脸,细细的绒线弹处,并不算太疼,但那微微刺痒的感觉却在不断提醒洛妍,明明是春寒料峭的半夜,她却紧张得渐渐冒出汗来。 贺楼氏就笑:“公主莫怕,马上就好,公主颜色真好,我就没见过这么细白的肌肤。”洛妍紧紧咬着牙关,翘了翘嘴角表示领情。 一时开完脸,两位全福夫人开始给洛妍梳头,一边梳一边还念念有词,洛妍却一句也没听清楚。 大燕婚礼沿袭唐制,公主出嫁时都梳大手髻,穿大红金丝绣翟的对襟宽袖礼服,织金玄袡,霞色披帛,既不用戴凤冠,也没有红盖头,只是头上一顶赤金凤冠,挑起一道珠帘,即可挡住面容,又不至于看不见路。因洛妍肤色本来便养得白里透红,谷雨没有给她施太厚的粉,倒是大红胭脂口脂却用了一层又一层,用得洛妍都心慌了起来,好在看看镜子,倒是没出现两团猴子屁股,只是一张霞飞满面的喜庆面孔。她不由就松了口气:这一吓,就算珠帘偶然荡开,也没人看得她紧张不紧张了! 转眼间东方将白,两位夫人终于放下梳子,和一群宫女一道拥簇着洛妍出了门,早有一顶特制的无帷肩舆在门外等候,洛妍坐上,众人跟着一路向乾清宫而去。 到达乾清宫时正是辰时,永年高踞龙椅,神情肃穆,而宗正寺的若干官员已肃然而立。洛妍缓步走上,先向永年行了三个跪拜的大礼,宗正寺少卿便出列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安公主慕容洛妍聪慧敏捷,端庄淑睿,柔嘉维则,深慰朕心,着即册封平安和孝公主,钦此。” 洛妍叩头谢恩,从少卿手中接过玉册、金印。少卿又展开了另一份圣旨,这次念的却是赏赐:封地甘州,食邑千户,月俸二百两白银,公主府置令、丞、录事、长史、主簿、舍人、家吏凡七等共一百六十六人,赏钱一百万两白银,公主府一座,庄院六处,各色锦缎纱绫千匹……洛妍跪在地上,先还听着,心里多少有些惊喜,奈何这单子没完没了,听到后来只觉得耳朵嗡嗡、膝盖生疼,一面佩服读的那位少卿当真念功盖世,一面只盼父皇少赏一点也罢。 好容易少卿终于念完了,洛妍又叩头谢恩,站起来立在一边,心里已经忍不住砰砰乱跳。果然,永年皇帝已缓缓开口:“宣安王夫妇及世子觐见。” 不多时,只听脚步声响,洛妍低着头,眼角忍不住往殿外瞟去,就见安王夫妇身后,一个玄衣红绶的熟悉身影向殿内走来。 洛妍只觉得脸上发烧,虽然知道别人看不见她的面孔,但也不敢多看,老老实实盯着脚下的金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砖明明不是黄色的,为什么要叫做金砖?” 这边安王已献上请婚书,少卿接过,转呈御座,永年微微点头,少卿随即打开了第三份圣旨,这次却是赐婚及封澹台扬飞为驸马都尉。 册封完毕,少卿领着安王夫妇和澹台扬飞退下,洛妍这才敢抬起头,拜别父皇,由八位宫女簇拥着走向殿外,一路走向东华门,在东华门口扶着贺楼氏的手登上了早已备好的金顶朱轮车,前面仪仗开道,后面车舆跟随,一路向城西公主府而去。 洛妍坐在车内,仿佛过了很久的时间,又仿佛只是一瞬间,朱轮车已然停下,却是直接从正门进了公主府。 只见公主府的正门之内遍铺红毯,又用青幔搭成一个小小的庐舍,周围是观礼的亲友。不过洛妍只一眼看到了慕容谦的身影,别人也没心思细看,下车之后,稍过片刻便有宫女端来清水请她净手,然后才由贺楼氏将她领到庐前——里面摆着一张黑色的案几,上面饭菜数样,清酒一壶,案几的一边,澹台扬飞凝视着她,眼睛亮若晨星。 洛妍只觉得胸口一热,脚下几乎都不会移动了,心中知道此时绝对不能丢人,紧紧咬住下唇,一步步走到案前,两人同时跪坐,澹台扬飞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洛妍却只看了他一眼,就脸热得不敢抬头,只是默默提醒自己礼仪的步骤。随着少卿的念唱,举起斟满的酒与饭食祭奠祖先神灵,是为献祭;两杯酒两人各饮一口,然后换杯再饮一口,是为合卺;将桌上的几样饭菜放入碗中,由洛妍喂给澹台扬飞一口,自己再吃一口,是为同牢。期间每一步又有几拜几赞,礼仪繁琐而庄重,观礼者也悄无声息,和后世拜堂的热闹喜庆全然不同。 对于洛妍而言,她倒宁可稀里糊涂的拜堂,这献祭也就罢了,合卺同牢她却几乎是拿出毕生的控制力才中规中矩的完成了,同牢喂他吃饭时手倒是没有抖,牙齿却差点没格格作响起来,澹台扬飞微笑着看着她,洛妍一颗心已经跳得乱七八糟,想到他未必看得清自己的表情,才略略安心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跪得久了,在接下来向安王夫妇献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时,洛妍都微微有点恍惚,安王满面笑容,安王妃却一脸严肃,洛妍也未多想,只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出错,不能出错!好容易礼仪告一段落,却又上了无帷肩舆。天珠、青青等六七个宫女拥着洛妍一路走向上房。 洛妍早就知道这公主府是著名的小观园改造,京城里最是秀雅精美的一处府邸,心里向往已久,此时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心里去,只知道走了一段不短的路,才进了一处院落,在厅前落辇,又被扶着穿过长廊,走进了一间温暖如春,又布置得满眼红色的房间。 直到坐在了一张铺着锦褥的雕花大床上,洛妍才微微的一个激灵,那满床暖玉温香的感觉让那种慌乱的情绪又一次涌了上来,让她简直想立刻站起来,门口已传来清脆的声音:“驸马到。” 第八十四章羞颜向壁未尝开. 门帘一挑,澹台扬飞大步走了进来,洛妍低头不敢看他,贺楼氏与独孤夫人己笑了起来:“公主面嫩,闹闹就好了。”随即门外拥入一群贵妇,一起笑了起来。 澹台已经向两位夫人行礼:“多谢二位夫人。”两人忙称不敢,又连声恭喜了几句。澹台走到床边,伸手轻轻摘下洛妍发冠上挂着的珠帘,洛妍只觉得两道火热的眼光直射在脸上,脸上一热,不敢抬起头来,就听众人一起哄笑道:“驸马好福气。” 澹台扬飞凝视半响,方在床边坐下,两位全福夫人便一边念着赞词一边将事先准备好的五色同心花果向两人身上床上撒去,直洒得两人的大衣裳上接满了果子才罢。这时贺楼氏笑盈盈的过来,拿起一把银剪轻轻剪下洛妍一缕长发,又剪了澹台飞扬一缕,将两缕头发打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装进了锦囊之中。 这就是结发为夫妻么?洛妍望着那锦囊,微微的出神,忍不住看了澹台飞扬一眼,只见他也正看着那锦囊,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又略坐了片刻,澹台脱掉外面的大礼服,天珠与青青也服侍洛妍脱掉了婚服。洛妍一直低头看着脚尖,眼角瞟见脱下的两件衣服被郑重其事的捧了出去,脸上不禁又是一热:按照大燕的风俗,这其实就是礼成了。贺楼氏就笑道:“前面婚宴就要开始准备了,驸马也要去皇宫领宴,驸马放心,公主交给我们。”澹台笑了一笑,看着洛妍还是一副低头数砖的样子,心里一热,忍不住低声道:“好好休息,等着我。”这才转身离开,洛妍顿时耳朵发烫。 贺楼氏笑道:“我还没见过世子这般不放心的新郎,莫不是怕公主跑了?”心里却暗暗思量:原来王爷跟地说到安王有意求娶月泠为世子妃时,她自然也是欢喜的,毕竟论人品论家世,全大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唯一可虑的就是婆婆实在难伺候了点。因此后来月泠冬宴上失仪,自己心里对这公主的恼怒倒是更多些。不过形势比人强,不得不去道歉,没想到这公主倒说出那样一篇处处为月泠着想的话来,她才顿觉这位公主不可小视,贤妃娘娘又力劝她与公主交好,这才点了她当全福夫人。 今天婚礼上,她看得清清楚楚,公主也就罢了,只比一般的新娘略害羞些,但这世子一双眼睛竟从未离开过公主片刻,那眼神当真是一往情深,看来皇帝赐婚只怕还真是顺水推舟而巳。原来就听说这世子倾慕公主,没想到三年之后依然如此,若真让他娶了月泠,只怕也未必能琴瑟和谐——世子对宇文家那对姐妹就冷淡得很,这样说来,这门亲倒是幸亏未成……想到此处,看慕容洛妍的眼神不由又和悦了许多,一面八面玲珑的与诸位观礼的夫人说笑,一面便让人端来一桌热腾腾的饭菜——此时己过午时,公主府前面自然开始准备盛大的婚宴,内院这边也早已准备好了午食。那些夫人这才各自恭喜几句,退了出去,洛妍自早起就没吃什么东西,此时依然毫无胃口,不过还是强迫白己吃了一些。饭菜撤下,天珠、小蒙几个请两位夫人到外面用餐,谷雨便上来帮洛妍散开发髻,卸下喜妆,洛妍这才发现自己整张脸都有点僵了,恨不得拍松些才好。 谷雨忙拿出热水为她敷面,又帮她按摩了肩头、双臂,洛妍这才觉得整个人慢慢放松了下来,轻轻歪在床头,几天来的身心疲倦似乎被谷雨的十指慢慢按揉了出来,不知不觉竟小睡了一会儿。 醒来时便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看看时辰不过申时,索性去后面的净房简单沐浴了一次,换上新的中衣青裳,谷雨便为洛妍梳了个松松的低髻,头上别无装饰,只余一缕红缨;又重新上了一个淡淡的妆。两位全福夫人也重新入房,一面布置红烛彩灯,一面就跟洛妍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天已慢慢黑了下来,前面隐隐约约传来丝竹之声,时而夹杂着一阵轰笑,自然是婚宴浙入高潮。 凌艺只觉得一颗心渐渐的悬了起来,努力注意着夫人们的说笑,却渐渐心不在焉起来。贺楼氏心里也颇有些纳罕:公主开府,娘娘们虽然不能来洞房,容贵妃娘家人丁单薄,女眷份位又低,但安王家的女眷却是应该来的,怎么一个人影也没见到?如此虽然也不能说违制,却也是失礼了。难道是安王妃特意给公主的下马威?顿时对没做成这门亲又庆幸了两分。 洛妍此时却完全注意不到这些,耳朵就像装上了电子探测器,院子里每一点响动都听得清清楚楚,眼见侍女们重新布置了案几,上了些汤水菜肴,洛妍只觉胃里翻滚,喝了半碗莲子红枣桂圆粥,便再也吃不下。新房里如今红烛高照,映得满屋子都有一种暖暖的色调,加上满屋子笑盈盈的脸,虽然无人敢来闹个公主的洞房,也自有一番吉利热烈的景象。 突然间,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声响,洛妍手指不由一颤,待到传来“驸马求见”的声音,更是头都抬不起来,好不容易才说出个“有请”,澹台扬飞已风一般卷了进来,贺楼氏与独孤夫人忙上去又说了几个“恭喜”,天珠这边就送上了两个装了金锞子的香囊,两人这才笑盈盈的告辞而去。洛妍鼻子中闻到一股酒味,眼见他已走到自己跟前,只觉得全身发烫,突然听他低声说:“你等我,我一身都是酒味,先去沐浴一下,你也梳洗梳洗,准备……安歇吧。”说完便转身去了净房。 洛妍只觉得一颗心几乎都不跳了,心慌意乱中被服侍着洗漱了一番,似乎有人帮着给屋里所有人郁发了红包,然后整整齐齐的一声“多谢公主”,人便陆续出去了,洛妍坐在梳妆台前发呆,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坐回床上去。 澹台扬飞出来时,便看见洛妍披散着头发,身上穿着件青色的宽袖裳,低头坐在梳妆台前,一双手握得紧紧的,听见他的脚步声,受惊般抬起头来,雪白的脸上似乎只剩下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不由脑中轰然一响,呆呆的看着她。 洛妍对上他的眼睛,脸不由慢慢烧了起来,澹台扬飞此时只穿了白色的中衣,扣子也只随便系了两颗,微湿的头发披在肩上,整个人呈现一种前所未见过的清爽,洛妍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想说什么却完全不知如何开口,刚刚呐呐了一个“你……”,澹台扬飞已两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摘下了她发间那缕自定亲之日起便带起的红缨,轻轻的放在妆台上。 洛妍低着头,但他身上那略带皂角清香的清爽气息却已将她紧紧裹住,她的双手不由握得更紧,突然一双温暖的大手已拉起她的双手,温柔的一根根掰开她冰凉的指头,然后紧紧包在手中。 洛妍不禁抬起头来,澹台的眼睛里分明含着笑意,洛妍脸一热,就听他轻声说:“小傻瓜,你紧张什么?”洛妍顿时脸上更烧,还没想处改说什么,突然身子一轻,竟已被他打横抱起,忍不住惊呼了一声,突然又觉得自己太过矫情,不由咬住下唇,紧紧闭上了眼睛。 突然身子一顿,洛妍睁开眼睛,多少有点惊讶的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推倒”在大床上,而是坐在了屋中的案几前面,澹台扬飞的膝盖上。澹台扬飞的眼神里带着戏谑,却苦着脸道:“幸亏这里还留了几样点心,我在宫里就没吃什么,刚才到前面更是一口热饭都没吃上,光被灌了无数杯酒,还好有阿谦帮我挡了一半,真是饿死我了。” 洛妍一怔,不由微微心疼,轻轻从他膝盖上跳下地,从屋里的暖壶里倒了一杯热水给他,又在桌上那些点心里挑了块红豆糕出来,轻声道:“这种清甜不腻,你多吃两块。”没想到他却不伸手来接,直接低头在她手上把糕点吃了,又眼巴巴的看着她身边那杯热水,洛妍叹了口气,只好也把杯子送到他嘴边,这样一口糕一口水,吃了三块才罢。 洛妍又从茶壶里倒了杯温茶给他漱口,一面问:“你现在可好些没有?我二哥没有喝多吧?”澹台笑道:“今天宴席上的酒淡,我俩自然都没问题,你莫不知道你相公我很能喝么?”洛妍忍不住脸一红,嗔了他一眼,却被他一把捞到了膝盖上,刚想挣下地去,澹台已把头埋在她的脖子上,低声道:“洛洛,今天我真欢喜,你欢喜不欢喜?” 洛妍一怔,想着他刚才孩子般的举动,心中柔情涌动,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想说一声“我也一样”,却无法说出口来,只觉得他伸手抓住了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在唇上密密的亲吻着,身子不由一僵。 澹台扬飞抬起头来,深深的看进了她的眼睛里,低声道:“洛洛,你别怕,我永不会伤你。“洛妍怔怔的看着他,看见他那无比认真的神情,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是一阵酸楚,低眸掩去种种情绪,只点点头道:“我知道。” 屋子里一片安静,只有红烛偶然爆出的噼啪之声,澹台扬飞半响叹了口气:“洛洛,小傻瓜,你在害怕什么?”洛妍不由茫然,是啊,她怕什么?怕那种不曾羟过历的亲密?怕那一刻的疼痛?还是怕那种把自己交出去后的身不由己?然而此刻坐在他的怀里,鼻端全是他的味道.似乎还有一种陌生且令她害怕的渴望在心里蠢蠢欲动。 无论以哪一世的标准看,她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啊!洛妍慢慢闭上眼睛,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伸手抱住了他的腰,突然觉得触感不对,不由摸了一摸,似乎是条……伤疤?但此刻已容不得她仔细分辨,似乎是被她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刺激了,澹台扬飞整个身体微微一颤,突然伸手托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下来,洛妍一声轻呼尚未出口,双唇已被强势的侵入,他的火热的唇舌狂乱的掠夺着她的呼吸,洛妍满心满肺都充斥着他的气息,脑中顿时一片混乱。 第85章展眉愿同尘与灰 不知什么时候身子又是一轻,洛妍张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放在了床上,不由微微一惊,刚想挣开,一只炙热的大手不知何时已探入她的衣襟,一把握住她胸口的丰盈轻轻揉动,又用指尖捻动着那点樱红,洛妍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亲密,清晰的感到他指尖上似乎有一层薄茧,那种略略粗糙的质感刺激着她最敏感娇嫩的皮肤,顿时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这颤抖让澹台扬飞顿了一顿,随即从喉咙深处逸出一声低喘,手上一用力,洛妍身上的衣襟纷纷散落,他低头吻住了另一边的红缨,先是吸吮,随即用齿尖轻轻噬咬不止,另一边的手上也加重了力度,洛妍只觉得一波波的麻酥从胸口传向全身,想要尖叫想要求饶,却颤抖得说不出一个字。 澹台的另一只手在她的身上游走,渐渐伸入褒裤,洛妍下意识的收紧双腿,却被那只手轻轻松松便侵入进去,在那片芳草茵茵中游走探索起来,这种侵入让洛妍脑子清醒了一些,心中恐慌上涌,不由自主的挣扎起来,突然不知那只手按到了什么地方,轻轻一揉,就像一股电流猛地刺入她的脑中,还没有等她意识到,从喉间便溢出了一声嘶哑的呻吟。那只手毫不停留的就在那一点揉弄挑逗起来,电流不断击中她最脆弱的地方,洛妍脑中已经完全一片空白,只是颤抖着弓起了身子,下腹部一波波的热流涌动,却不由自主拼命咬住了嘴唇。 恍惚中听到澹台扬飞的声音:“天,你这个小傻瓜!”那只魔手停止了肆虐,洛妍慢慢放松下来,眼神渐渐恢复了焦距。澹台脸上全是疼惜之色,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洛妍这才感觉嘴里有一股血腥味,下唇刺痛——刚才她竟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此时一股无法形容的羞愤和委屈涌上心头,她用力往外推澹台扬飞,澹台扬飞一怔,松开双手,洛妍已抓过被子,紧紧的裹住了自己,闭眼不再看他。 澹台扬飞长叹一声,隔着被子抱住了她:“对不起,洛洛,我只是……真的不知道你不喜欢……我碰你。”洛妍心里一动,微觉歉疚,却依然不敢睁眼。 半晌才听见他又叹了口气:“你好好休息,我去洗浴一下。”洛妍一怔,睁眼看见他的脸,脸色平静,眼神里却有深深的失落和痛楚,自己的心不由也一痛,眼见他起身,下意识已经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澹台扬飞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着她,洛妍用蚊子般的声音低声道:“不是……我,只是,被自己吓着了,刚才那感觉就像要疯了一样……” 澹台扬飞的整张脸突然亮了起来,返身抱住了洛妍,额角抵住她的额角,低声道:“你这个小傻瓜!”随即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这一次,他的动作轻柔而细致,可当他亲吻着洛妍的耳朵时,洛妍还是颤抖了起来,不由自主就想要躲开,他的嘴唇却不依不饶的跟了过来,吻得更密,洛妍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敏感无比,即使他的手只是在背上轻轻划过,也可以带来电流般的酥麻感。 澹台似乎很快就知道她的每一处最敏感的所在,一面轻轻舔着她的耳垂,一只手在她的脊柱上轻轻滑动,直到洛妍忍不住紧紧搂住了他,才将一只手伸到她的胸前若有若无的捻动,指尖那点薄茧时而刮过樱红,感觉到那点樱红渐渐发硬,颤巍巍的挺立起来,另一只手慢慢伸向那片芳草。 洛妍轻轻颤抖了一下,没有再徒劳的并拢,那只手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她身上最神秘的开关,若有若无的点按揉动,洛妍刚想压抑住喉间的呻吟,澹台扬飞却低头吻住了她的耳垂,轻轻吮吸,却把一只手的食指撬开她的牙关,放入了她的口中。那种湿润的吮吸声传入耳中有一种无法言述的靡艳,牙关又无法合拢,洛妍再也压抑不住的呻吟起来。 下腹处似有热流奔涌而出,那只魔手却依然不紧不慢的轻轻揉动着,洛妍全身就像火烧了一般,不由自主开始扭动身子迎合着那只手,澹台扬飞轻笑了一声:“小傻瓜,别急,别急。”洛妍口中无比干渴,只觉得想狂乱的抓住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去抓,下意识的吮吸着澹台扬飞的手指,呻吟中不知不觉带上了低泣。 澹台微微一探,只觉得那花径早已湿滑不堪,看着洛妍明显已完全迷乱的神情,忍不住长吸一口气,分开她的双腿,抬起身子便一点一点的沉了进去。 一种身体被异物侵入的感觉瞬间令洛妍清醒了一些,刚刚一动,就听见他紧张的声音:“是不是很疼?”洛妍看着眼前这张明明已紧张到了极点却拼命压抑的脸,心里一片柔软,轻声道:“没关系。”话音刚落,身体里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不由倒吸一口气,苍白了脸色。 澹台扬飞并没有动,只是低头吻着她:“小傻瓜,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 洛妍慢慢放松下来,感受着他的亲吻里浓浓的怜惜与爱意,心里一软,搂住了他的腰。 澹台扬飞嘶哑的低吼出声,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奋力的冲击进去,一下比一下更深入,洛妍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变得这样的疯狂,只觉得身体里似乎有一匹失控的野马,那种狂野冲撞带来的疼痛,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延长而变轻,反而更加难以忍受。 她只能紧紧闭着眼睛,忍受着他的这种失控带来的疼痛感,心里盼望着这一切赶紧结束;突然间却觉得他的动作已变得温柔缓慢,睁开眼,就看见了一双温柔而歉疚的眼睛。随即一个翻身,自己已经被轻轻的带到了身上,压力的消失让她不由吐出一口气来,他并没有退出去,那里还是一阵阵的涨疼,让她一动也不敢动。 他似乎也不想再动,只是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感觉到她已经彻底放松下来,才抬起她的头,吻住了她的双唇,随即双手在她身上敏感部位温柔的游走。他的手火热而粗糙,渐渐的仿佛变成了两团火,游走到哪里,就让哪里的皮肤颤栗起来。似乎刚才那股被疼痛熄灭的火热又一次在她的身体肆虐,洛妍只觉得全身渐渐发热,下腹处被一股股的热流冲撞得隐隐胀痛。那股热流终于在他抬起她的身体,低头咬住她胸口的樱红,久久的噬咬时达到了某种临界,让她低声喘息着,无师自通的开始起伏着身子。 澹台扬飞眼睛一亮,立刻握住了她的腰肢,他的手稳定而有力,一只手就轻轻松松的让洛妍不能不跟着他的律动而起伏,另一只却握住了她的丰盈,时而用力揉动,时而又用掌上的粗茧在樱红处轻轻摩擦,这种轻锐的刺激和他有力的进入形成一种令人无法忍耐的对比,洛妍只觉得自己被一上一下的抛入欲望的海洋,却完全无法自控,忍不住呜咽起来。 澹台坐起身子,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洛妍立刻像溺水的人一样紧紧攀住了他的肩头,他的一手依然握住她的腰肢控制着节奏,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背脊,这个姿势虽然不像刚才那样无所依靠,却让他的占有也更为深入,一种酥麻感随着他的每一次动作而从那里传来,渐渐变成一种仿佛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战栗和迷狂,洛妍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他,身体深处开始不停的抽搐,澹台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翻身把她压倒在身下,抬起她的双腿,开始疯狂的冲刺,随即便是炙热得让人颤抖的最后喷发。 在不知时间为何的一片空白后,洛妍慢慢睁开眼睛,看见眼前一双含笑的眼睛,有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她很想伸手擦一擦,却全身酸软,一根手指都懒得抬起来。身子微微一动,身下还有异物感,忍不住脸就红了:“你……出来。” 澹台扬飞坚决的摇了摇头,洛妍自然不知道,她此刻慵懒的神情,迷离的眼神加上嫣红如火的双颊,足以让身上这个男人刚刚冷却的欲望再一次慢慢抬头,她不安的推拒和扭动,更是加快了这个过程,等她发现事情不对时,为时已晚。洛妍狼狈的挣开身子,却被他轻松的翻转身子,随即分开双腿,从背后又一次温柔而坚定的进入了她的身体。 这个姿势似乎更加令人无助而刺激,洛妍迅速的颤抖起来,她敏感的耳根、背脊都暴露在那个男人的掌握中,而他似乎已经完全掌握了她身体的密码,轻轻在她耳边吹几口气,拿指尖沿着脊柱轻轻刮动,就让她再一次无法控制的呻吟出声。他却折磨人似的放慢了动作,抵在身体最深处厮磨,没过多久,她就再次丢盔弃甲,却听见他在耳边轻声说:“洛洛,我的小傻瓜,叫我的名字,你叫我的名字我就饶了你。” “扬飞,扬飞,扬飞……”她的声音无法抑制的带上了哭音,他的身子退了出去,她翻转过来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不断低声叫着这个已经刻在骨子里的名字,却听他轻轻的笑:“你这样,哪里是让我饶你?明明是……”身子一挺而入,动作却越发温柔而深入,那种炙热的迷狂再次占据了她的身心,在一波一波似乎永无尽头的快感中,洛妍终于忘记了一切,只能抱住这个男人,紧紧的缠住他,迎合着他的每一次律动,任由他把自己带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第八十六章妆罢低眉问夫婿 新婚之夜,慕容洛妍是被澹台扬飞抱到净房清洗的,澹台扬飞让人准备好热水后,她伸手拿过床头的一件袍子,想自己走过去,结果脚一沾地,膝盖一软,差点摔倒,被他一把捞进了怀里:“别逞强,小傻瓜。” 洛妍几乎是气恼的盯着他神采奕奕的脸,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就可以若无其事,澹台却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淡淡地道:“我六岁起每天就有两到四个时辰在练武,练了二十年,能和你一样?” 六岁?四到八个小时?洛妍震惊地看着他,心里不由一疼:自己居然从来不知道他有这样辛苦的童年。 净房放着整整一浴桶的热水,澹台扬飞讲洛妍小心的放进水里,洛妍紧紧抓住浴桶边才没让自己滑下去,那个应当对此负责的男人已呵呵的笑出了声,洛妍愤怒的看了他一眼,他却若无其事的拿起浴桶边搭着的浴巾,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洗后背、肩头上每一处他失控时留下的红痕,动作轻柔地仿佛是在擦拭最名贵的瓷器。 比起刚才的亲密,这一刻他的温柔更让洛妍无法抵抗,她索性放弃了浴桶,回身勾住了他的脖子,无意中看了自己伸出的右臂,才惊讶的发现那朵神奇的红色梅花真的变淡了。 澹台扬飞吻了一吻她的手臂,轻描淡写地道:“明天就会彻底消失了。”洛妍此时智商基本等于零,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看见他微微一僵的脸,才突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心里一阵懊恼,又有点微酸--眼前这个男人是她两辈子的唯一,可两辈子里,她却不是他的第一个,也不知道,是否是最后一个…… 澹台扬飞沉默半响才道:“我早就想好了,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休沐的时候咱们一起去王府给母亲请安,你看好不好?”洛妍心里一松,用力点头。澹台扬飞的脸上也露出笑容,突然甩掉外袍,一按桶沿,扑通一声也跳进了浴桶,洛妍被溅了一脸水,忍不住气恼的捶了他几下,只觉得手疼。澹台扬飞天生皮肤比常人更白,肌肉初看并不发达,却有一种精铁般的质感,洛妍看了几眼才发现,他的背上胸口全是一道一道浅浅的伤痕,不由就呆住了,伸手慢慢摸了上去。 澹台扬飞将她的手按在胸口,轻轻摇了摇头,洛妍一怔,才见他一本正经地道:“你再摸我,我又要忍不住了。”洛妍脸上一热,啐了一口,等他从水里出来,才惊恐地发现这并不是玩笑。 澹台扬飞笑着亲了亲她的脸:“别害怕,我能忍得住,明天总不能让你不能走路。”说着自己擦干披上袍子,又把洛妍抱到一边的榻上,轻轻给她擦干,又用袍子裹住,抱了回去。 洛妍偎在他的怀里,只觉得心里是一片宁静的满足,仿佛自己可以变得很小,躲在这个温暖的怀里永远不用出来。 因洛妍的头发也沾湿了,澹台将她放到床上后,又挪过薰笼,拿毛巾慢慢绞干头发后才把她放到里面的枕头上,自己却又拿了一床被子过来,自己铺好后钻了进去,半靠在床头,把洛妍连被带人抱到胸前,低声道:“你睡吧,我守着你。” 洛妍只觉得身体疲惫不堪,脑子却一片清醒,摇头道:“你知道我睡不着,不如你给我讲故事?” 澹台扬飞不由哑然失笑,这正是洛妍小时候爱讲的一句话,那时自己不晓得多羡慕阿峻能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妹妹,她提什么要求都一定满足,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给这个香香软软的小人儿,直到后来他长到十四五才开始慢慢觉得庆幸,庆幸她并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可如今讲什么故事呢?他想了一想道:“你没有去过西北,我给你讲讲那里的事情。”略略整理了下思路,就开始讲那里的风沙、那里的习俗,讲着讲着,只觉得洛妍微微往下滑,低头一看,竟然是睡着了。 他自然知道此时她多容易醒,当下只轻轻搂住她,看着她依然嫣红的脸颊和双唇,想起不久前她餍足时迷离的眼神,胸口不由又是一热,身子涨得发紧,却一动也不敢动,此时只觉得世上最痛苦又最甜蜜的滋味莫过于此,思来想去收拢思绪,在洛妍头发上轻轻一吻,自己靠着床头闭上了眼睛。 和洛妍的挑剔无比不同,澹台扬飞早已练就了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想睡就睡的本领。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怀里微微一动,他已一激灵醒了过来,低头就看见洛妍也迷迷蒙蒙的睁开了眼睛。 此时红烛已残,窗棂刚白,洛妍的脸上残存着一点傻乎乎的孩子气,心里一软,又轻轻吻了吻她的头发。就听她突然惊道:“你怎么抱着我坐了一夜?你难道一直没睡觉?” 澹台扬飞笑道:“我自然也睡了,这算什么,我在马上跑三天三夜不睡觉也是有的,你这样轻,抱着你又不妨碍我睡觉。”洛妍睁着眼睛怔怔的看着他,突然低头在他胸口吻了一下,伸手紧紧缠住了他的腰。 澹台扬飞苦笑起来:“小傻瓜,你如果想起床就放开我。”洛妍紧紧搂住他不放,半响才道:“我知道你才不会,今天还要见姑舅呢……”澹台扬飞不由磨牙。 洛妍这才笑着松了手,澹台扬飞翻身坐起,将洛妍衣服穿戴整齐,洛妍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只觉得腰酸腿软,双腿间说不出的刺痛难受,但好歹能走路了,澹台扬飞道:“我去把你的丫头叫进来。” 洛妍一愣,问道:“你呢?” 澹台扬飞笑道:“我先出去练一趟,回来咱们一起吃饭。像我这种军营里呆惯了的,哪里需要丫头们服侍?” 洛妍心里就是一甜,随即又觉得自己够无聊,澹台已开门叫人,天珠和谷雨走了进来,洛妍看澹台扬飞抬腿往外走,才想起一个问题:“这里怎么又练武场?”澹台扬飞回头道:“我两个月前让工匠把正房院子后面那片梅林推了,做了一个练武场出来。” 两个月前?她的公主府,她的梅林,小观园里最著名的梅林……洛妍欲哭无泪的看着这个一脸理所当然的家伙,发现自己真的找不到一句话来表达这种复杂的心情。等澹台扬飞出了门,才挎下脸,默默地想:妈的,我还准备拿“疏影斜横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来震震场子呢,这么著名却还没有被那两位抄过的诗,我找起来容易吗容易吗? 李妈妈已带着青青进来,重新铺床叠被,洛妍在镜子里看到那一片狼藉、红斑点点的白绫,被李妈妈郑重其事的收入一个精美的盒子,脸不由腾地烧了起来。 天珠和谷雨努力抑制着自己的笑容,快手快脚的帮她梳好了一个高髻,又戴上了一只凤钗,洛妍一眼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发现双颊那点红晕居然还未褪去,不由脸上又是一热。镜子中的自己双颊嫣红、眼波流传,看起来完全就是一脸春情。看看身后两个丫头努力收拢的嘴角,洛妍恨不得趴到桌子上大喊一声:“我不要见人了!” 韵儿已在门口伸头进来问道:“朝食可是现在上?” 洛妍有气无力的道:“等他回来再上吧。” 韵儿笑着眨了眨眼,眼神分明在说“他是谁?谁是他?”洛妍恼羞成怒,心虚地喝道:“还不赶紧准备去!”韵儿笑嘻嘻地应了个是。 不大会儿,澹台扬飞一身热气的回了屋,自己先去净房沐浴洗漱。出来时,热腾腾的早餐已准备好,他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洛妍刚刚喝了半碗白粥,只见他已吃下三个包子一个鸡蛋一碗面条--哪里是吃,明明就是吞--不由看的傻了。 澹台喝了口茶才道:“我吃饭习惯这么快了,你莫急,慢慢吃。”洛妍想跟他说“细嚼慢咽更健康”,突然想起前世采访过的一个老军人,八十多岁的人了吃饭还和打仗一样,身体却好得很。眼前这个从小读着军校、长大就在军营里的男人难道有什么不健康的,何必一定要改变他二十年养成的习惯呢?只能点了点头,默默地吃完自己的小菜清粥。 澹台扬飞已进屋换上正式的外袍,见洛妍还在慢慢吃,不由笑道:“我以为你会唠叨让我吃慢点,或者自己也赶快吃完,你倒不急。” 洛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放下碗喝了口茶才道:“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有什么好急的?” 澹台扬飞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等丫头们收拾饭菜出去了,才走过来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洛洛,你真好。”洛妍不由奇怪地看着他,他却含笑道:“我还怕你像我母亲一样唠叨我。”洛妍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伸手便拧住了他的耳朵:“乖孩子,想吃什么跟娘说。” 澹台扬飞却笑道:“我只想吃你怎么办?” 洛妍红了脸丢开手,澹台伸嘴在她耳边一亲,立刻跳出了半丈多远,得意洋洋的看着她,洛妍咬牙切齿的无法,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要问他,不甘心的咬了咬嘴唇,却疼的一嘶。澹台忙走过来,捧起她的脸对光仔细看了看,叹了口气:“好端端的咬什么嘴唇,你这伤口看是看不出来了,但没几天好不了。” 洛妍白了他一眼,低声道:“你看我这样子,待会儿到安王府,有没有什么不合礼数?”澹台扬飞上上下下看了两眼,笑着点了点头。洛妍觉得这个男人现在大概是傻的,自己穿成什么样也不会有意见,叹了口气,扬声道:“天珠、谷雨你们进来。” 李妈妈却先掀了帘子,笑道:“公主,外面的下人们等着给你和驸马叩头呢。”天珠和谷雨随后进屋,给洛妍穿上一件红色大袖衫,澹台扬飞却不动声色走到洛妍身边,紧紧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洛妍忍不住掐了他的手一把,感觉就像掐在了铁疙瘩上,不由泄气,任由他牵着自己慢慢走出门去,走路时依然阵阵的刺痛,澹台已不着痕迹的搂住了她的腰,微微抬手,洛妍便脚不沾地般走了出去。 走到院外,一抬头,洛妍只觉得自己有点傻眼了。 第八十七章未谙姑性先遇惊 公主府的正院前,有一片颇为不小的空地,此时晨光中,只见密密麻麻全是人,将场子挤得满满当当。落雁心里虽然对“三百多个仆人”有了思想准备,但突然间真有三百多人站在眼前,又齐刷刷的跪下,心里不由也是一突。 只听他们整齐地道:“拜见公主殿下,拜见驸马都尉大人。”洛妍微微抬手,天珠已走上一步,大声道:“起吧。” 落雁看看自己和澹台扬飞,又看看下面这么多人,心里不由哀叹一声:有没有搞错啊?这府里就他们两个算是主子,其中一个还是自力更生型的,要得着这么多人伺候吗?此时也无法说什么,只见人群中一个管事摸样的中年人上来行了一礼道:“小的是兴王府拨来的大管事贺兰源,公主有事尽管吩咐小的。” 洛妍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此人面目端正庄重,长得就很像一个大管事,既是三哥特意挑来的,自然不会错,就点点头道:“贺兰管事,以后这外院的事情就由你总管,郡公府的来福做二总管,你们商量着把外院的人事章程订出个章法来,过两日给驸马看看。”说着忍不住向澹台扬飞眨了眨眼睛。澹台扬飞脸上神色冷峻,却嘴唇不动地低声道:“小懒虫。” 一时又指了李妈妈和兴地的一位挑头的管家娘子做内院的管事,依然让她们自己商量着分配人手制定章法,过两日交给自己过目。天珠、青青几个已经抬出了两簸箕用红线穿的铜钱,众人依次上前领赏叩头,洛妍一眼在人群中看见了袁大娘,心里不由大喜。 足足分了快半个时辰才终于发完喜钱,众人又叩了头,这才散去。 天珠就道:“得赶紧走了。”澹台扬飞依旧揽着洛妍的腰一路向外走,洛妍只觉得脸皮发烧,心虚的回头看时,大家却都面无表情,却不知她的头一转回去,几个丫头就互相看了一眼,偷偷地笑了起来。 洛妍就低声叹气:“我们需要这么多人么?我看着都头晕。” 澹台扬飞淡淡地道:“阿峻给的人有一半身手都很好,留下自然是有用的。” 落雁不由奇道:“你们为何总是能看出谁有功夫谁没有?我怎么就看不出来?” 澹台扬飞依然一副面瘫的模样,淡淡道:“因为你是小傻瓜,我不是。” 落雁恨得拧了他腰间软肉一把,但刚刚手下还软软的地方突然变得坚硬如铁,手指震得发疼,只能偷偷在心里骂:“有功夫很了不起么?全身都是海绵体的怪物!”骂完自己却脸红了。澹台扬飞步子甚大,一会儿便走到了二门,几个婆子肃然而立,低头开了门,门外停着昨日那辆朱轮车。澹台二话不说,放开手跨上车,弯腰伸手一带,便将洛妍悠了上来,打开帘子低头带着她一道钻了进去。 落雁不由目瞪口呆,坐下后才推他道:“你怎么不出去骑马?” 澹台的脸上终于恢复了表情,一伸手又把她揽到怀里,低声道:“上马车总要抬腿,我怕你疼,我亲亲你就出去,放心,不会把你头发弄乱的。”说着果然只在她额角亲了几下,又低头在她脖子那里深深地吸了口气,便断然放开她钻出了车。 落雁一颗心荡悠悠的,连青青和天珠何时上的车都没有感觉到,只觉得车子一震,车轮已开始滚动,忍不住打开窗口的帘子,果然看见他已骑在马上,回过头来向她笑了一笑,落雁放下帘子,摸了摸自己的脸,知道自己笑得一定非常傻。 安王府却在城东,正好与公主府是两个方向,马车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从正门直接驶入,到二门方停了下来,青青先跳了下去,天珠打起帘子,落雁低头出去,却看见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已停在手边,心里一暖,向他嫣然一笑,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澹台一手扶住落雁的手,另一手在她腰上一带,几乎是将她抱了下来,落雁落地时才发现安王夫妇已站在二门门口,离自己也不过十几步,顿时耳朵根都熟了,刚想甩开他的手,却已经被他紧紧握住。澹台牵着她缓步走向安王夫妇,直到跟前才放开手。 落雁直觉脸热,不好意思抬头,眼睛看着脚尖深深的福了下去--按大燕的礼仪,公主不能像前朝般跟公婆以君臣礼仪相对,但也不需要对公婆行跪拜大礼,持普通后辈礼即可。 突然间,却听普通一声,只见安王妃直挺挺的跪了下来,还未等落雁反应过来,已端端正正向她磕了个头。 洛妍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身体就像被人从一盆热水里突然扔到了御花园结冰的湖水里,顿时僵得一动也不能动。 安王一声怒哼,弯腰一把便把安王妃拽了起来,低喝道:“你发什么疯?!”澹台也愣住了,脱口:“母亲这是做什么,你不是答应我……” 安王妃一把甩开安王的手,理了理头发衣服才冷冷的道:“和孝公主何等尊贵,臣妇何德何能敢当她的长辈。”又看了澹台扬飞一眼,冷笑道:“我自然会对公主以礼相待,难道这还不够,还要三拜九叩不成?” 落雁这才慢慢站直了身子,震惊过后只觉得无穷的委屈愤怒一起上涌,简直想甩头就走,但看着安王妃那双带着尖锐挑衅与深刻厌恶的眼睛,还有周围那么多呆若木鸡的下人,还是强忍着深吸了一口气,退后一步,恭恭敬敬跪了下来,叩了一头,才直起腰轻声道:“平安自知愚钝,难得王妃欢心,但请王妃以后莫拿此等有违律法天伦的举动来羞辱世子与皇室。平安这就告退。”说完,又叩首一次,站起来转身便往回走。 安王眼中精光一闪,见安王妃还想跪下,一把便扯住,安王妃挣脱不得,一口便啐在了王爷脸上。澹台扬飞看着父母的精彩互动,手足无措,又一眼看见洛妍已往回走,忙一把拉住她的手,低声道:“洛洛,洛妍,别走。”落雁此时满心郁怒,但看着眼前这张焦急的脸却发泄不出,又挣不开他手,怒火不由化作委屈,眼眶一热,又不得不拼命忍住。 安王抹掉脸上的唾沫,一脸寒霜地低声道:“两个选择,一个,你和我一起上去道歉,请公主入府;第二,我把今天的事情禀告皇上,请他如上次所言立侧妃,改日飞扬和公主就去那个府里成今日未成的姑舅之礼。”说完便甩开了她的手。 安王妃呆呆的站在那里,脸红一阵白一阵,终于在安王往前走时,紧紧咬住牙关跟在了后面。 澹台见父亲走了过来,脸色微微僵了一僵,安王已含笑拱手道:“公主实在抱歉,王妃今天身体不适,有些昏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刚刚才醒过来,正后悔呢。本王替她向公主请罪,还请公主莫往心里去,耽误了吉时。” 落雁此时心情已平复一些,抬头看见澹台无声恳求的眼神,心里不由还是一软,转过身来,脸上勉强挂上一丝微笑,微微一福,尽量平静的低声道:“父王言重了。” 安王与澹台扬飞同时松了一口气,澹台握住洛妍的手不由又紧了两分。安王妃低头死死盯着这双紧紧相握的手,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默默转身跟在安王身后,心里思量:眼前这个公主固然令人厌恶痛恨,但比起让那个女人得逞来,她也只能选择忍这一时,以后再说…… 一行人默默往里走,落雁此时也无心去看安王府的格局布置,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李妈妈的话,不由苦笑:自己原也没打算让安王妃喜欢自己,但也绝对没有料到她能做出这种难以置信的事情来。便是民间泼妇只怕也没这么豁得出去,自己刚才到底做错了什么,会把她刺激成这样?微一思量才想起澹台刚才的不避人的亲密举动,低头看看他依然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心里明白了几分:大概这守着儿子过了大半辈子的王妃真的已经……变态了。 眼见前面已经快到上房,落雁故意落后两步,低声在澹台耳边道:“如果不想让王妃难为我,就放开。”澹台一愣,看了她一眼,心里一片茫然,任由她的手从掌心滑脱。 安王与王妃走进上房,在上房北堂阶前早已安放好了三席,安王在东,王妃在西,洛妍则在中庭靠东的席上跪坐,先用清水净手,然后用一只竹盘将堂上早已准备好的小米与红枣献给安王,两人互相欠身施礼,安王说了几句客气的言辞;又将两条肉脯献给王妃,一般也是施礼辞答,安王妃虽然面沉如水,却到底再未有意外之举。 礼成,落雁站起身子,努力放缓了脸色。却听安王妃淡淡地道:“也该让孩子们来拜见拜见嫡母吧。” 第八十八掌人间冰火两重天 安王脸孔再次狠狠一沉,落雁垂下眼睫,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才抬起眼睛淡淡地回答:“谨遵王妃安排。”心里不知为何突然变得一片冰凉:世界上果然没有便宜的幸福。 安王妃脸上刚刚挂上一丝笑意,澹台扬飞已经一步跨出,冷声道:“母亲,此时改日再说,儿子身体不适,请恕我们先告退了。”说完跪下叩了一头,站起来拉住洛妍转身就走。 安王妃脸色已一片铁青,怒喝道:“你站住!”安王的声音随即传来:“儿子身体不舒服,早些回去休息也好,你就是休息得太少了!” 落雁被澹台扬飞拖着急走了几步,身体里刺痛更甚,忍不住哎了一声,澹台一怔,慢下脚步,低声叹道:“都是我不好。” 洛妍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却也知道,事情不能都怪这个男人,谁能选择自己的父母?而且如果当年不是自己年少轻狂,也许就不会给人以借口这般折腾……眼前这个男人刚才能做到那一步,其实已经很难得了,这个时代,有几个男人会为了照顾妻子的心情而公然顶撞母亲? 看着他原本容光焕发的脸又一次变回了那种惯常的冷峻,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不由触动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轻轻捏了下他的手,低声道:“没关系。” 澹台扬飞的眼睛顿时亮了,转头看见落雁温柔的笑容,胸口一涨,微笑着搂住她的腰,将她轻轻带起,快步往外走。 刚刚出了正院,穿过一处假山,落雁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娇呼:“洛妍姐姐。”是兰亭的声音,落雁刚想回头,只觉得澹台的肌肉微微一僵,随即步子更快。落雁不由愣了愣,第二声“洛妍姐姐”的声音传来时,落雁忍不住回头去看,澹台却闷声道:“不许理她!不许见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说着脚步更快,连青青几个都被远远地甩在后面。 转眼到了二门,澹台将洛妍带上马车,放下车帘便紧紧抱住了她,半响长出了一口气:“以后你不要来这边了,除非有我陪着,不然谁让你来也别过来,听见没有?”落雁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看见他的眼神认真无比,甚至带着点迫切与紧张,只好点点头。澹台扬飞脸上露出了笑容,亲了亲她的脸颊:“乖。” 马车辘辘而动,落雁此刻心思纷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说不上来。同车的天珠与青青相视一眼,眼里不由都带上了愤慨:这个安王妃,听李妈妈说早就是京城有名的恶婆婆,没想到竟然丧心病狂到公然这样给公主没脸,一次还不够,还想来第二次!驸马倒是好的,却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幸亏公主不用住在安王府,以后一年最多也就是年节来往几趟,不然谁受得了? 到达公主府二门时,落雁下车却没看见澹台扬飞,有跟在后面的亲兵回报:“将军去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落雁刚一怔,耳中已听到马蹄声响,澹台催马过来,洛妍看他两手空空,不由又看了那亲兵一眼,也不好多问,澹台跳下马,揽住她的腰便往里走,一面还低声道:“怎么不等我就下车了?” 落雁问道:“你买什么去了?”澹台淡然道:“回去再说。” 待到回到屋里,两人换了衣服,洛妍又散开头发,用一支玉簪重新挽了个低髻,当澹台从净房出来后,几个丫头迅速撤掉,她这才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长条匣子,落雁拿在手里,思量着不知是什么款式的簪子,打开一看,却见里面放着一根一尺来长,一指多粗的白玉,除了格外光洁并无花样,一头却是一个小小的玉盒,打开一看是一盒雪白的膏脂,带着一股格外清凉的草木香,不由就端起来多看了几眼,却不明白是做什么用的,忍不住奇道:“这是什么?” 澹台扬飞从后面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这是我在回春堂买的最好的秘药,说是几个时辰就能消肿止痛呢,你去躺下,我给你抹。” 落雁只觉得脸腾地一下子烧了起来,原来这白玉棍子竟是……他怎么去买这种羞人的东西?身子却已被他打横抱起,忍不住惊叫道:“不要,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