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想想我都这么老了，好吧。” “我的幸运数字是3。” “我也是。” “你有几个幸运数字啊？我的是1、2、3、4、5、6、7、8、9。” “我也是。” “不带这样儿的！” “哈哈——” …… 细细地品位着云娜的容貌，我回想着我认识和她同龄的女人，却不禁赞叹她的气质和风韵，可以说打死我也不相信她已经是一个十四岁孩子的母亲。想想自己到了这个年龄不一定有这样的风采。坐在我面前的云娜，和网络上给我的感觉以及电话里给我的印象没有特别大的差异。或者是因为我们在网上认识了很久的原因，我们没有把时间浪费在一般的客套寒暄上，而是像许久未见面的老友，随意地聊起来。听到她的声音，倍感亲切，少了一些拘谨。 服务生把我的咖啡撤掉，拿来菜单，递到我们的手上。 “快叫东西吃吧！饿坏了吧。”云娜的语气充满温和。 我翻看着菜单，“还好，反正要是再喝下去我非得喝吐了。”余光中云娜一只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感到面部有些微热。 “呵呵，路上太堵，没办法，我也着急啊。” “我还真的有点儿饿了。” “点你喜欢吃的，今天姐姐请客。” “啊？不要吧，还是T请客比较好！怎么说也是我约的你见面啊。” “什么T啊P啊的，我不喜欢你的这些名词。” “你不是请完这顿饭以后都不想再见我了吧？” “当然不是了，姐姐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妹妹买单呢？” “好吧，不和你争了，下次我再回请你好了，还能再见你。” “您两位要点儿什么？”服务生问。 云娜翻看着菜单，“来一份香草酿鸡腿，一份巧克力蛋糕。” “我来一份扒澳带沙拉，一份黑椒牛柳，配小牛肝酱的那种。” “您两位要点儿什么酒？”服务生问。 “蓝带吧。”我同云娜商量着。 “别别，我们来点儿红酒吧！第一次见面。” “你行吗？喝醉了，我可不知道你们家住哪儿！” “哈哈——不用你送。来瓶法国干邑吧，怎么样？” “太奢侈了吧！我们切忌搞公款吃喝哦！” “你放心不花国家一分钱，今天姐姐请客。见着我妹妹了高兴。”云娜哈哈大笑起来。 “好，请您二位稍等。”服务生拿了菜单转身离去。 “你别老妹妹，妹妹的叫成不成啊？年龄歧视。” “你比我小不叫妹妹叫什么啊？” “嘴上叫妹妹也行，但你在潜意识里不能这样认为。我希望我们能平等的作朋友。” “好好好，那我叫你Bonnie？还是叫你弈昕？” “叫我弈昕吧！每次听你叫我英文名，我都觉得你在叫我疮口贴（邦迪）。” “哈哈，好的！你知道我的英文水平有限。” …… 2008-2-15 19:28 迷茫 30 云娜拥有的不仅是美丽，还有作为知性女人所散发出来的智慧风采和成熟的魅力。言语间令我为之倾倒，我想我完了，还好是栽在六零年代人的手里，不算丢人吧。我的眼神四下里漫游，唯独不敢直视，余光中我察觉到她一直在盯着我看，不时，我们的眼神交会在一起，我马上把目光转向别处。气氛似乎暧昧了许多，还好服务生把我们点的食物一一端上来，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云娜从服务生手中拿过酒瓶，亲自为我倒酒。 “这次回来，没少见美眉吧？” “谁呀！我可谁都没见啊！我就等着、盼着见你呢。结果一回来，你还到外地出差去啦！差点没气死我！” “这回见着真人了，感觉怎么样？没吓着你吧？要是五年前你见我，哎——现在不行啦！岁月不饶人啊。” “你真的不像快四十岁的女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多点。” “我年轻的时候还是挺漂亮的，以前好多人追过我呢，现在不行了，一想到见你我都紧张。” “紧张什么呀？你不是一直很自信吗？” “哈哈，见着你的面我就自信不起来了，你太小了。” “又来了！又来了！打住。” “好！好！好！”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长的这么年轻、漂亮。” “哈哈，真会说话呀你！你想象我是什么样子啊？” “就是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呗，估计也恐龙不到哪儿去。” “哈哈，你也够胆儿大的，二十多岁敢见四十多岁的老女人。” “还是你有魄力，敢见二十多岁的，这充分说明你的自信啊。” “来，为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干杯。今天就当姐姐为你接风了。” “也为我们的大胆儿干杯！” “哈哈，好好，你这个小大人。” “不过，说实话你的确是个例外。有没有人说你长的像谁？” “没有，像谁啊？” “我觉得你长的特别像一个主持人。” “主持人？不会吧。谁呀？” “中央台的，贺红梅。” “贺红梅是谁呀？主持什么节目的？” “我的天，你不是吧，一看你就不关心国家大事。新闻联播的播音员呀！” “我哪儿有时间看电视啊。哦，我想起来了。像吗？我不觉得。哪儿像啊？” “头型，还有长相，还有穿衣服的风格，反正就是像。” “大家都是同一种动物演变而来，你看看猴子是不是长的都有些相象啊？” “哈哈，对对，说明人类都有些近亲的基因，只是隐性和显性表现的不同罢了。” “她有三十岁吗？我都大她不知多少岁了，哪里像！” “感觉而已，你刚一进来，把我美坏了，我还以为贺红梅来了呢，心想终于见着我的梦中情人啦！” “是嘛，你看你那样儿，那你怎么不追求她啊！” “呵呵，人家是名人我哪儿追的上啊，再说她也不一定跟我兴趣相同啊！在美国的时候，我每天一大早儿起来就看中央台国际频道重播的新闻联播，她可是我梦中情人。” “听说他们中央台有不少人是同性恋呢！” “好象是，她要是就好了，我追定她了。” “得得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吧。人家可是名人！” “名人有什么新鲜的，给她买幢别墅，弄辆跑车，我就不信她不跟我，而且不跟我都不行——” “哈哈，你现在整个一副恶少的嘴脸。小东西，不过我确实很欣赏你的个性和才华。” “哎呀，怎么听你夸我那么不自然呢？” “是不是你们这些小孩儿都特别花心呀？” “呵呵，我坚决要求恢复一T多妻制，康复我大清王朝。” “哈哈，你这脑袋里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啊你！” “不过，我不用费那劲儿，我把你追到了不就得啦。你长的那么像她，毕竟我们是同路人。” “去去去，别胡说，谁跟你是同路人啊。人家肯定得说我引诱少女。” “你——谁是少女啊？你别倚老卖老好不好？” “我都快四十啦！对了，你还没叫我阿姨呢，哈哈——” 我做无奈状，哑口无言，闷头大口大口吃菜，大口大口喝酒，“打死我也不叫你阿姨！”我小声嘟囔着。 “我——我挺喜欢你。”我一边摆弄着手里的酒杯，一边淡淡的说着。 “我有家的，有丈夫和孩子。”云娜表情有些凝重，声音也低沉了许多。 “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我弹了弹烟灰，继续说“你，喜欢我嘛？”我抬起头，打量着对面的女人。白皙的皮肤，明亮的眼睛。 云娜摸着套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弈昕——” 31 吃饭的时候，我们像比赛似的争着把自己的经历你一言我一语地讲了一遍。云娜给我讲了她以前上学时成绩特别好，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从老家考到了北京，后来在校园里人们都在风言风语地传两个大她一届的历史系女生是同性恋，两人整天形影不离地出现在学校里，她从此很是羡慕和迷恋两人手牵手出现的背影，再后来她遇到了一个新闻系的女生，两人相互欣赏，一直来往直到大学毕业以后一年两人都没有断了书信往来，她说每次接到她的信，心中都激动好长时间，看完小心翼翼地保存好，然后充满期待地期盼下一封。后来她就遇到了她的丈夫，接下来就是结婚生子，全部身心都放在了事业和家庭上，大概就是这些。云娜沉醉于那回忆里，忘记了时间，只是不停的讲述着往事 我问她：“后来没有再与那个女孩联系吗？” 她断然摇头：“没有。” 我告诉云娜，你和我一样是天生的同性恋。她很惊讶地看着我。 我们慢慢地喝着酒，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各自身边的小事儿，关于生活，关于爱情。酒过七旬，我壮着胆子问她：“你晚上能不回去吗？” 她抬起头，用纸巾蘸了蘸嘴角，目光直视我笑着：“今晚不回去我就要犯错误了。”我没好意思再说什么。不过我当时没有明白她说的犯错误，是指她留下会和我发生些什么，还是夜不归宿会受到丈夫的责备。看来我是喝的有些多了，已经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 “你就跟你老公说有事回不去了。” “不行，下次吧。” “你是不是没有夜不归宿的经历呀？” “有啊，但我今天跟他说和朋友一起吃饭会晚点回去。如果不回去了，他肯定会怀疑——” “怀疑你在外面和别人开房间？哈哈——” “呵呵——是啊，你这个小东西。哎，你们现在这些孩子啊！” “哎——见你一面真难。” “所以我想找个结了婚的，这样大家彼此能够理解。” “我也理解，你只要找一个能够理解并接受你的人就行了，至于结没结婚那不是充分必要条件。你是既想得到一份心中期盼已久的爱情，又不想失去现在已经拥有的一切。” “对对，呵呵，我太喜欢你了，真是的，你怎么能那么聪明呢。”云娜飞快地伸出左手摸了摸我放在桌子上的右手，然后又退了回去，我低头看着她的手，没敢看她的眼睛。 “年纪其实不是问题，找到自己的真爱，彼此都因双方而幸福才是最根本的。” “恩，你说的很有道理。” …… 云娜喝酒没有什么顾及，没有什么姿态，但让人悦目。我看着她，感觉到自己的喜欢，她自然的举手投足，不经意地看别处，一次次邀我干杯，一整瓶法国干邑被我们俩喝个精光，让我醉意恍惚，坐在面前的竟然是大我十五岁的女人。我确定，我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云娜。我相信一见钟情。 32 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云娜搀扶着醉意恍惚的我走出凯莱咖啡亭。我们摇摇晃晃地沿着甬道向北走，像两只断了线的风筝。几次我停下脚步想要呕吐出来，云娜都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怎么样？难受是吗？想吐吗？”我无力答话，一只手臂被驾在她的肩膀上，一只手支撑在大腿上，我竟然在心理暗暗地偷笑起来，酒精真是个好东西，在夜的北京，我们相互搀扶徜徉在长安街上，在车流涌动的街道边，在某个昏黄的路灯下，我拉着心爱的女人的手，我被她的身体簇拥着，我们歪歪扭扭地往前走，云娜偷偷地吻了我一下，继而我们拥抱在一起相互亲吻，完全不在乎路人的眼光。 云娜一边招手叫出租车，一边用纸巾擦拭着我的额头和脸部。 “弈昕，我送你回家吧，时间不早了。” “不，姐，我不想回家。”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好吗？听话。” “不，你再陪我走一会儿，我没喝多。” “你听话，姐送你回家——你是不是冷啊，怎么一直发抖？” “我不冷，你别走。”我把云娜紧紧地抱在怀里亲吻她。 “弈昕，别这样，别人都在看呢，多不好啊。我们走到路口就打车走好不好？” “恩——好——姐——你别走，我只想抱抱你。” “乖——听话，我把衣服脱下来给你吧，你怎么一直发抖啊？”云娜把我抱在怀里，把衬衫上的纽扣一一帮我扣好。 “我不冷，我不冷，你别感冒了。哪有P脱衣服给T穿的啊？” “呵呵，不穿拉倒，德性。” …… 云娜抱着我坐在路边的石椅上，躺在她暖融融的怀里，月光温柔地沐浴着我们。我默默地依偎着她，流着泪。她充满笑容的看着我。 “你真的姓云吗？” “是啊。” “真的是汉族吗？你没有外国血统吗？” “呵呵，小东西，你喝醉了，早知道我们不喝那么多了。” “姐，我今天失态了，对不起！” “别这么说，挺好的，我们说了那么多话，你很本真，我很喜欢你。” “姐，我能做你的朋友吗？” “当然，不然我也不会见你这个小朋友的。” “你别把我当小孩儿，姐，我说的是做你的女朋友。” “人家非说我拐骗少女不可，哎，可惜你怎么这么小。你要是三十多岁，我当时肯定会马上买机票飞到美国看你。” “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 “呵呵，又犯贫，给我一些时间吧。” …… 一辆辆出租车驶过我们的身边想要招揽生意，云娜招手拦下一辆红色富康，我们一同钻了进去。 “师傅，国贸桥。”云娜把玻璃窗上摇了一些，坐在里面。 我的头靠在靠背上，看着路灯一盏盏滑过我的头顶，远远被甩在身后。 “师傅，慢点开，我喝多了。”我想多和她在一起久一些。 “唉——成了——我慢点开，你可千万别吐在我车上。我今天刚刷的车。”司机从后视镜中不时看看我。 云娜转头看着我很害羞似的笑了笑，把右手搭在我的左腿上，来回抚摸着。我用胳膊碰了碰她，示意让她坐过来跟她说话，云娜把头凑了过来。我低着头小声问道：“我能抱着你吗？”云娜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将上半身倾靠在我的怀里。酒后的我总是觉得有些头重脚轻，脖子似乎无法承受脑袋的重量，我一头倒在她的肩膀上，随着车身的晃动，云娜的头发在我的面部轻轻地划来划去。我仰起头，去亲吻她的脖子，云娜似乎并没有拒绝，我便肆无忌惮地往上钻了钻，用舌头去试探她的耳根，云娜的身体有些晃动，她推了推我的头，我更加疯狂地将她抱在怀里，舌头从耳根一点一点转向她的唇角。我鼓起勇气把自己的唇贴在云娜的唇上，亲吻她，终于，云娜的舌与我的纠缠在一起，软软的，暖暖的，湿湿的。 “弈昕，别这样，让司机看见多不好。” “没事，反正他又不认识你。” 我并没有停止亲吻她，突然汽车响了两声喇叭，“咳——咳”司机咳嗽了一声，我这才停下来，从镜子中看着司机笑了笑。 “师傅，您就在国贸桥底下停就可以了。”我对司机师傅说。 司机师傅“恩”了一声，若无其事地继续开车，时不时地从后视镜中看看坐在后坐里的我和云娜。我向云娜吐了吐舌头，得意地笑起来。 “你一个人成吗？我还是送你到家吧！”云娜关切地问我。 “没事，你看我都没吐师傅车上。咱们两个方向，我往东，你往北。我到家给你发短信。” 正说着，云娜的手机响了起来，里面传来了一个男人不满的声音。 “你在哪儿呢？怎么还不回来？” “我们在外面吃饭呢？一个朋友喝多了。” “那你怎么不接电话？” “我手机改振动了，放在包里没听见。” “什么饭啊吃到这点儿？” “行啦，行啦，我在路上呢，一会就到家了。” 挂断电话，云娜看着我撇了一下嘴。 “是你老公？” “恩。” “对不起啊！” “没事——这包纸巾你拿着，万一要是吐了好用的着。”云娜将一包“展春”牌的纸巾塞进我的衬衫口袋。 在国贸桥下的拐弯处我下了车。在我下车时，云娜身子倚靠在车门上，头探出车窗，笑的那样迷人。和云娜挥手告别，这一幕已深深烙印在我的心头。望着她孩子般的笑脸，望着坐在出租车里的女人奔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不知不觉中我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了。我依稀感受在瑟瑟的夜阑中，徜徉在灯火阑珊的长安街上，我们相互拥抱在一起，云娜有些微凉的唇轻啄我的面庞，我已然纵身飞跃几个世纪。我一直呆呆地站在人行横道上，长时间注视着出租车开走的方向，直至消失在夜色中。我好怕，这样的转头，会不会再有下次的相见，我想若是我再有半点力气我会追上去。 2008-2-15 19:29 迷茫 33 第二天一大清早，睡眼惺忪的我又不得不忍受着父亲练习大提琴时发出的噪音，旋律断断续续，吱吱哑哑。我趴在床上，顿时觉得满屋子的酒气。这时母亲走进我的卧室，拍了拍我的背，拉开窗帘，擦拭着柜子和桌子说到：“赶紧起来啊。收拾收拾屋子，你自己闻闻，一进你这屋子什么味儿？” “干嘛呀，让我再睡会儿！” “你昨天晚上几点回来的？又跟谁喝酒去啦？” “十二点多吧，我也不记得了。” “赶紧起来刷牙洗脸去，一会儿邬阳来。” “啊？他来干嘛？我爸把他找来的吧！真是的，一大早晨就拉个没完，难听死啦，烦不烦啊。”说着，我把枕头压在头上。 “你就将就着点吧啊，赶紧起来收拾收拾，不然人家来了你还没起呢！” “我爸不会又是让邬阳教我拉琴吧！” “不是，上次假期回来让你去找邬阳练琴，你倒好背着BASS跑人家那去了，把你爸爸气坏了，后来邬阳来家劝你爸爸，说‘她不喜欢就别逼她了，没兴趣是学不好的。’你爸后来在家闲着没事就找他练练。” “算这小子还有人性。我爸也是，去邬阳他们学校的琴房练多好啊，偏在家扰民。” “别罗嗦了，快点收拾啊。” 我起床收拾好一切，传来一阵敲门声，母亲急忙去开门。 “来来，邬阳，快进来。老陆，邬阳来啦！弈昕，你赶紧洗漱。” “阿姨好，弈昕还没起床呢吧！” 我举着牙刷，满嘴牙膏泡沫从洗手间跑了出来，“大师，好久不见啊！越来越帅啦！” “什么点儿了，时差还没倒过来呀？” “昨天出去喝酒了，你先坐着，我一会儿就好。” “邬阳来啦？”父亲从阳台的窗前走过来。 “陆伯伯，你最近练的如何啊？我最近正忙着排练呢，来您这儿的时间会少了。” “我这儿不急，我一个老头子没事在家练着玩，你不用那么上心，忙你的先。” 我端来母亲洗好的水果，“邬大师，最近有什么演出没有啊？好久没看你的激情现场啦！” “我们刚组了一个四重奏小组，最近正排练呢，这些乐手可都是现在国内数一数二的青年乐手。” “太好了，我和你阿姨看了98年春节前在北京音乐厅搞的‘舒婷诗歌朗诵会’，有个四重奏，那大提琴和一提可都是国内的这个哦，”父亲说着伸出了大拇指，“你们要努力啊，伯伯到时候一定去给你们加油。” “恩，那些都是师哥，北京现在搞四重奏的很少，我们会坚持做下去的。” 邬阳跟随父亲来到阳台在窗前指导着父亲练琴，交谈着有关大提琴的种种问题，我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他们，父亲专心致志地练习着。邬阳转身走到我跟前：“怎么样？还是不感兴趣吗？” 我笑着点了点头：“我喜欢看你拉琴，喜欢站在一边看你陶醉的样子。” “那不忙的时候就来学校找我，看看我们排练。” “好啊，我会去骚扰你的。”邬阳伸出手捏了捏我的鼻子。 说到邬阳不得不让我想起，去年假期回北京，父亲逼迫着我去音乐学院找他学习大提琴，像大多数父母一样他们年轻时未实现的梦想总会寄托在子女身上，拉大提琴一直是父亲不能释怀的情节。记得去年夏天我和邬阳第一次见面，是在一间昏暗狭小的琴房门口。他郑重其事地对我说，也许你拉了一年都曲不成调，使我信心全无。不过我的记忆里留下了一张年轻、睿智、纯净的面孔。父亲对邬阳很是喜爱，不断地撮合我俩。一年后再次相见我们似乎接近了许多，我喜欢没事儿的时候跑去琴房看他们排练，有时我们会约在下午找个幽静的茶社聊天。 34 和云娜已经有五天没有见面了，周末她不能出来，她要待在家里陪伴丈夫和孩子。 …… 和云娜已经有九天没有见面了，上午我到建国门附近办事，发消息问她中午是否可以一起吃饭，她告诉我中午要和几位朋友一起吃饭谈事情。 …… 和云娜已经有十七天没有见面了，我们约好下午一起到五福去喝茶，可她临时打电话告诉我取消约会，要去拜访一位重要客户。 …… 我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新的项目中去，想以此来转移我对云娜的注意力。打电话给她，告诉她我又开始新的项目工作，打电话前，我甚至准备长篇大论，用来跟她讨论我们将来的见面。可惜，电话拨通后云娜告诉我，她最近会很忙，手头的工作开展的有些不顺利，而且丈夫对她经常下班后不能按时回家意见很大，说等过段时间再见面。她一句话就把我的热情浇灭了大半，于是我只好耐心等待。 我以为，这个世界上最让我不堪忍受的东西便是等待。等待叫人心神不宁，望眼欲穿，不思茶饭，灰心丧志。当然，等待不止这些，更有最可恶、最折磨人的是等待时的希望。当你对某件事情或者某个人寄予希望的时候，便是寄托了一种愿望，一种要求，一种令人大失所望之后仍不自觉的幻想。真是可恶之极。然而，大多情况下的等待总是能够唤起人们的希望。人们一边经历着时间的流逝，一边却又不得不忍受着来自希望在未来可能破灭的预感，等待就是在这两种自相矛盾的情感中一分一秒地度过的。想想，姑且我的每次等待都可以希望成真，我的喜悦也不大会太久，因为激情早已在一分一秒的等待中消耗殆尽了。这是石康等待情人的心理描述，我感同身受，那么说明我是爱云娜的，我早已把她默认为自己的爱人。“在现实生活里，所有与希望有关的事情，其结果几乎毫无例外的都是坏事。这种事情如果与情感有关，甚至会变成可怕的故事，可怕的故事，讲一遍比经历一遍还还可怕。”这话一点没错。 面对云娜不温不火的态度，我无数次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管将来怎样，只要云娜心中有我就够了，我不会过多地要求她为我做什么。最近几个星期以来，我觉得不能再这样空等下去，因为我感觉到我们的故事正在大踏步走向终点，而为了使我们的故事能够尽善尽美，我应该全力以赴。我感觉冥冥之中总是有种不知是什么东西在阻止着我们在一起，更糟糕的是我又固执地认为云娜有与我在一起的愿望，这也许就足以让我可以不顾一切地等待下去。 我们有过故事吗？我们有过爱情吗？几十封来往的电子邮件，记不清多少次的越洋电话，一夜醉酒，几个迷乱之中的亲吻，这算我们的故事吗？这算我们的爱情吗？我们甚至连错过的机会都不曾有过。我想我的坚持与等待，只是因为我对云娜还有一种徒劳且混乱的愿望，想尽其所能使我们的故事和爱情不至于无奈而失落或是就此夭折。我不知道爱上这个大我十五岁的女人是否是个错误，我不想那个愿意陪伴她一生，却眼睁睁看着她走向另一个男人房间里的人是我。我愿意我的生活多些乐趣少些痛苦。有时，我宁愿等不到生命中的那个人的出现，我可以一个人，我愿意一个人。我抗痛能力弱。 2008-2-15 19:30 迷茫 35 在见不到云娜的日子里，我突然感觉到自己沉浸在一场绝无仅有的精神危机之中，我强烈地感触到生活的虚无与空洞。按照常理来说，处于恋爱当中的人不应体会到这些，但我却能，让人难以理解。 云娜总是在电话里与我甜言蜜语抑或与我憧憬未来。比如：宝贝我很想你，亲爱的我都想死你了，我想让你抱抱我……比如我们一起找时间开车到郊外玩啊，我们一起到哪哪哪新开的饭馆吃饭啊，我们一起到咖啡馆坐坐啊……甜言蜜语听了一火车，憧憬始终无一实现。因为她忙，因为我根本连她的人影都见不到。尽管如此，我总是以灿烂的微笑相对，我能体会到云娜对我的喜欢，但我觉得她一直没有爱上我，因为当她坐在我对面说喜欢我的时候，恐怕也是心如止水，好象她爱的是另外一条小鱼。也许我们从来都不是恋人，充其量也只是两个寒冷的人靠近了取暖。拥有了那个夜晚，我们是否还可以继续坦然地相处下去。我有我的生活，现实的和虚拟的，她也有她的世界，公开的和隐秘的。扮酷我是不会，但装傻我还不会吗？冷静的时候，我也告诉自己不至于傻到信誓旦旦的地步。 办公室朝九晚五的生涯日渐难以忍受，周一例会结束之后，哥哥的秘书拿来一份员工名单，告诉我签字盖章，即将裁员。 终于要裁员了，我早就觉得公司里的人员有些重复使用。不过没有什么好恐怖的，并不是公司业务不景气。不错，我并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为了公司的副总。作为京城一家还算是有名气的投资公司的副总，这是一份很体面的工作，但是外人怎么看得出一个人要忍受多少委屈和压力才能成就这份体面呢？幻想着或者，再过一周，也许是两周，哥哥会宣布，弈昕，从今往后，你可以不用来上班了。 若某天我亦在公司被裁之列？很好，那我就可以将桌上的文件全数向空中一抛，冲进总经理室，朝着老板恶狠狠骂上一句脏话之后昂然离去，留下老板在那里发愣。哈哈哈……然而这一切皆是在想象中进行的。我不可能被裁员，谁让公司是我爸开的呢！当然也就没有机会做出这等大快我心的事情。 我的高中同学烙希说：换了我，一早做了。 这小女子做得出来，因为她做过。当年她从北京外国语大学毕业，应聘到北京一家很有名的外资大酒店从底层餐厅做起，上司苛刻，她就是那样，一声“老子不干啦！”将手中的汤盆砸得粉碎，同时一举砸碎了她在北方大都市那份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工作，汽笛长鸣南下征战。 我不是她。她是吸香烟的女子，敢作敢为，而我不是。我是天平座的女子，我求得平衡、稳妥，甚至有些循规蹈矩，并希望所有的人都循规蹈矩。过斑马线我一定要等绿灯亮了，哪怕别人在红灯照耀下如过江之鲫纷纷游向马路对面。烙希说：如此崇尚秩序的机器人，你要是生活在德国该多好。 36 生活过的有条不紊，但我终不得宁静。 对于工作，云娜全情地投入，这使她忙得几乎没有时间与我约会。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却很少见面。因为她拥有着一份忙碌而又令人羡慕的工作，因为她承载着对家庭的爱与责任，即便是抽空见上一面，我们也没有太多时间在一起。我依然留意着每一个可能见到云娜的机会，留意着她对我的反应，我开始觉得自卑，我怕自己比不上她，我开始觉得烦闷，怕她另有别人。 周遭朋友或是同事对于我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的盘问，已经让我疲于回答。我不作声，淡淡地笑笑。我不羡慕这种绢花似的肤浅的浪漫，因为我另有一种别致的心灵深处的浪漫——虽然，我爱的人在别人的怀抱。 秋天了，天高叶落，大风如水。终于在某一天我穿上了厚毛衣，凉鞋换成了皮靴，夏天的浅色手袋换成了大大的背包，手握一把寒凉的空气不知所措。忙里偷闲挂在网上，实在无聊至极，懒懒散散地在WORD里敲打文字，终究只言片语难换行文流水。看看窗外初冬的北京美如春梦，翻看着邮箱里的信件，一封封邮件仿佛记录着一种被人们称为“日子”的东西，我想云娜，很想。 云娜依然忙碌。 我依旧等待。 烙希打电话给我说嫁了个华裔，即将举家移民，远走加拿大。 李波又换了新的女友。 邬阳和四重奏小组忙着排练。 我开始渴望远游。 一切决定已做，我像是登上了一列驶出站台的火车，我没有办法让火车再调转回头，只好由它继续前行着。我对任何事物都不会狂热，不喜欢偏激，不易发怒，赋予理智而更关注精神上的交流，我总是抱着均衡的人生观及处世态度。星座书上写的很准，在感情上我总是不积极采取主动，即使我对云娜渴望至极，我也不会跑去找她，我不会打电话骚扰她，我知道已婚的人一定不喜欢一个粘人，甚至纠缠不清的LOVER，那样一定会影响到她原有的家庭生活。我等待她自己作出决定，耐心等待对方提出为止，但是我们之间一旦接触来往，我总是会要求激烈的情爱，云娜显然是没法满足我的。我和云娜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但见上一面却很难。 我开始渴望远游，我想离开北京一段时间。这个念头出现，我感觉内心开始变的柔软起来。远游的想象于我，如同水之于黏土。离开这个让我内心感到痛苦、压抑、折磨的城市是个很好的决定。我向哥哥告假，打算出趟远门散散心。哥哥说，最近公司项目多没有解释得通的理由你不可以请长假。顿时心情沉到谷底，回到办公室的座位上郁郁寡欢，打开电脑上网查邮件，烙希在遥远的枫叶王国女巫一般狞笑着预言：亲爱的陆总，你走不了，好好工作吧！Bullshit，我回复她：我还真没有你那般的魄力。初冬的雨水打湿了心田，我知道自己又陷入了阶段性的低潮期，我是多么渴望有什么可以把我从这个磁场中拉出来。 37 下班时，在写字楼门口接到了李波的电话，他神秘兮兮地在电话那头叮嘱我下班务必到他家一趟。挂断电话，我驾车开往李波家。 门没锁，我顺手推门走了进去，Enigma的歌声扑面而来，将我包裹起来，顿时觉得温暖了许多，李波果然安坐家中等我。 “今天怎么情绪不高啊？”李波起身倒了杯水放在我的手中。 “没什么，你找我干嘛呀？”我深陷在沙发里，手环抱着双腿，轻轻地吹散杯中升腾出的水蒸气。 “请你吃饭啊，呵呵——”李波笑的有些莫名其妙。 我什么话都没有说，我今天没有心情和他斗嘴，老实的坐着，老实的听Enigma，我开始有点想回家了，因为我觉得今天不适合约会，任何性质的约会。恰巧此时，传来了一阵不慌不忙地敲门声。闻声我下意识地看了李波一眼，他依然坐在茶几对面，不停地捣腾着茶具。 “来啦，来啦——弈昕，你去开下门。” 我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很清秀的女孩子，我们对视片刻都有些惊异，彼此笑着点了点头，女孩绕过我走向客厅和李波打着招呼。又是一个新女友，这个该死的李波，叫我来当电灯泡，我在心理犯起了嘀咕，“嘭”的一声狠狠地把门锁撞上。 “嘛呀——姐们儿，我们家门锁用钱买的，轻着点儿！” 女孩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我笑了，我觉得尴尬到了极点。 “来，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李波手指着我“弈昕你坐过来点儿行不行啊？这位是从B.I.T退学的陆弈昕同志。别听错了啊，是B.I.T不是M.I.T，哈哈——”我淡淡地笑了笑，当然我不想自己的坏心情影响到其他人。 “这位，杨谊小姐。” “你好！” “你好！” 我们彼此算是正式问候打了招呼。 借李波到厨房洗水果之际，我跟了过去。 “你搞什么鬼呀！这又是唱的哪儿出戏啊？” “这女孩怎么样？” “配你糟蹋了。” “配我怎么就糟蹋啦？成成成，就算配我糟蹋了，配你怎么样？” “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又装——又装！” “我装什么啊？你喝酒了吧你！” “哥哥不是看你寂寞吗？唉——这女的也是。怎么样？认识认识吧！” “啊？”我探着头仔细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的女子，外表长的不错，属于人们所说的淑女类型。“你哪儿认识的？” “说出来吓死你，她就在你们写字楼四楼上班，管物业的，嘿嘿——” “我操，你丫真是无孔不入。” “那是，也不看哥哥是谁，没两招能镇的住你吗？” “我有朋友了。” “啊？什么？没听你说过呀！” “还什么都跟你汇报呀！” “我操，这回瞎啦，真的有啦？” 我点了点头。 “不打算再备一个，以应后患？” “滚，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儿啊？” “我操，那外边那妞儿怎么办？” “不关我的事儿，你自己留着吧。” “我到想自己留着呢，可惜人家对我的性别不感冒。” “哈哈——哥哥，认命吧。” “我操。” 我端着装满水果的盘子，走回客厅。看了会儿电视，和杨谊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回家转。丢下一脸无奈的李波和满脸疑惑的杨谊在屋子里。回家的路上，我回想着杨谊的模样，我很奇怪我们居然在同一座写字楼里上班下班，我在八楼，她在四楼，我居然没碰见过。当然这也不奇怪，上千人的写字楼彼此相遇的概率实在微乎其微，不过更另我奇怪的是，但凡和我相关的人或事总是逃离不了和李波这小子的干系。 38 清晨，恍惚于梦里，闻得一阵清清爽爽的啁啾声，被那脆脆的鸟声啼得心明。这样的声响越来越难听到了，初冬的北京显得有些萧条，也许是心情在作怪。 打开手机，收到云娜于前一晚发来的短信息：明天到公司打电话给我。我笑了笑，赶忙穿好衣服开车来到公司。平日工作不忙的时候，我总会下意识地想想云娜在做什么，用手机给她发发短信，尽量少打电话，如果不及时回复说明很忙。 坐在办公室里，我拨通了云娜的手机。 “是我，找我什么事儿啊？”我语气平稳。 “没什么事儿，想你了，打个电话，我今天不忙。”云娜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看来她今天心情不错。 “哦，是嘛，难得啊！”我想她一定从我的语气里听出了不满，于是我们都不说话，陷入沉默。 “弈昕，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干嘛生气啊？” “其实我每天都很想你，可是最近工作的确很忙，况且周末我没法出来，女儿二周才回来一次，我得陪她。” “哦，没什么，不用解释，我知道，等你什么时候不忙了我们再见面。” “哎——” “你今天忙吗？” “还好吧，一会儿去西边一个工地看看。” “怎么还去工地啊？” “公司最近刚做了一个房产的项目投资，我去现场看看。” “哦，那你先忙吧。” “你呢？” “我今天没事。在家休息。” “啊？你没上班啊？” “是啊，前阵子忙的我头晕目眩的，我在家休息几天。” “那你能出来吗？我们出去散散心吧。” “你不是还得去工地呢吗？” “你要是能出来我就改天再去呗。” “呵呵，你看你这哪儿是上班啊？” “你知道我们多少天没有见面了吗？” “二十三天。” “难得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难道我不想见到你吗？” “我怎么知道。今天出来用跟你老公请假吗？” “哈，你看你把我说成什么啦？这点自由我再没有，我就真成家庭主妇啦。” “那好，我去接你。” 我们一直相邀开车出去玩，今天总算成行了。开车接上云娜，路上商量着去哪儿，想来想去我们把车子开上了西四环，直奔香山——风景优美，人迹较少，最适合约会。车开了一会儿，窗外的树木开始多了起来，我们已经离开了城市。秋天柔和的阳光扑洒在路面上，远处的山脊绵延起伏，很美，形成了一种久违的叫做“风景”的东西。这让我们心里很舒服，有一种特别放松的感觉。两个人坐在车里，手拉着手，云娜把头靠在我的肩上。这是我们两个人都能感到一种轻松的感觉，那样的轻松，在剑拔弩张的暧昧情境里，似乎越发有了一种无法超越的意义。越是暧昧的一分一秒过去，我们的感情似乎就越是能更深一层，朦胧中似乎对这样的相聚也就更加珍惜。 “姐，我好想你。”牵着云娜的手，我的心跳得如同新生儿一般，全身的血液都是新鲜的，透明的，我闭上眼睛，整个人似乎要化羽而去。我把云娜的手握得更紧，生怕她会从我的身边消失掉。 她抬起头，向我身边挪了挪身子，靠在我的怀里：“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是的，我们在一起，一切痛苦的思念与等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这个触手可及的人。 “姐，有时候只是想抱一抱你。” 我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说：“就抱一抱，什么也不做。” 云娜笑了笑抬起头，我张开双臂，将她抱在了怀里。 “这样感觉好吗？” 我点了点头，不语。心里有甜蜜，也有疼痛。该死，我的眼泪又要出来散步了。我流泪的时候格外小心，我不愿意被云娜说成是多愁善感的小朋友。毕竟，眼睛里有水，不像脑袋里有水一般，不用感觉直观就可以看到。 云娜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背，“我也想你这样抱着我——太瘦了，以后要多吃点儿哦。” “你有没有想我？像我想你那样想我？” 云娜紧紧地搂住我，在我耳边呢喃地说道：“我当然想你啦，都快想死你了。”话音未落，我觉得耳根处慢慢潮热起来，进而开始湿润。 透过云娜深邃的目光仿佛看到了海的浩然与广博，我想她这般年龄的女人很少拥有这样一双眸子，怀里的女人的确属于稀有物种。把云娜抱在怀里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那时的我是最放松的，最惬意的，我的脸紧紧地贴在她的耳根，想把她身上的所有气味都吸入我的身体。不知何时我的身体有些不听话了，我的头慢慢转向她的脸，我听到她就在我的耳边呼吸，我迫不及待地亲吻她，从耳根直到唇角。我把她的外衣纽扣一一解开，将手伸入她的衣服，羊绒的毛衫温暖并光滑，我用手握住她的乳房，轻轻地揉搓，云娜在我的耳根处呼吸急促。她将我紧紧揽入怀里，我亲吻着她的额头。云娜似乎也很陶醉在我的亲吻之中。慢慢的我将手滑向她的下身，云娜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推开。 “怎么了？”我顿时觉得很失落，脑袋上像被谁打了一闷棍。 “不行，不能这样。”看着她无奈的神情，我不语。 云娜将目光转向车窗一边，“弈昕，对不起，再给我一点时间。” 许久，我们都默默不语。 2008-2-15 19:31 迷茫 39 然而无论白天怎样的美好，夜的云娜不属于我，当我回到家时，她却进入到另一个男人的屋子。这样的生活，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法国影片《芳芳》，影片中苏菲玛索扮演的FanFan轻轻地将头靠在墙壁上，眼睛中流露出迷惘的神情，她不知道，那是一堵玻璃墙，在墙的另一侧，男主人公Alexander正隔着玻璃抚摸着另一个姑娘的面庞，这是隔着玻璃的爱。玻璃，让他们靠近又让他们彼此保留。我时常觉得我和FanFan一样的可怜。我曾一度怀疑，我和云娜是否在精神恋爱，我不知道云娜是否要追寻人们常说的一些成熟的中年人，为不甘寂寞，所寻求的第四情感，也就是不做那种有情感又有性关系的第三者，而只为纯粹精神上的愉悦，而没有道德责任感的负累。要是这样的话，第三者不是云娜，第三者于我便是堂而皇之。 如果有一天爱情变得东躲西藏，偷偷摸摸，甚至神不知鬼不觉，那是很好的，也许同性之间的感情适合于这种不被引人注目的方式。随后的几天，我们一起逛商场，我们一起吃午饭，我们在车里拥抱亲吻，清晨在她丈夫出家门后，我把她接走，傍晚在她丈夫下班前送她回家，我们的感情似乎更加亲密。 《芳芳》中有一个镜头，男主人公Alexander拼命地追着FanFan乘坐的巴士，用尽气力他终于追上了，但他并未如我所期待的那样跑上车去，与FanFan相会，他没有上车，他在扪心自问：“五年之后，我还会像今天这样去追FanFan吗？”激情终会随时光流逝而褪色，这确实让人恐惧，所以他总在逃避FanFan的爱欲。意料之中的是，在电影的结尾，玻璃墙被砸碎了，FanFan对Alexander说了一句很绝妙的话：“每天早晨我离开你，每天晚上你把我找回来。” 我的心不免一惊，想到我与云娜的交往，我们需要精神上的恋爱享受，我们也更需要身体的接触与相处。我不想每次约会都在汽车里，我不想每次亲吻都要避人眼目，我不想每次仅仅限于亲吻而再无其他，我开始筹划着为我们的爱建造一个温暖的港湾。我不愿将我们的爱束之高阁，我不认为完美而热烈的爱情会与日常生活的繁琐平淡对立，生活虽然有时显得机械重复，但爱情可以渗透到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中去。我总觉得自己在精神上和她有某种联系，想着云娜我的心里会有喜悦，想着可以和她约会，我会打醒十足精神。把她装在心里我可以面对一切，她就像我的天使。她可以让我安静，她可以让我躁动，她可以把徘徊在边缘的我一把救起。 40 一周后我在东三环附近贷款购置了一套五十多平米的小户型公寓，想着云娜的幸运数字是13，而我的幸运数字是3，我特意选择了东北朝向的1303室。选址装修都是我一人打理的，云娜并不知晓，我想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 照例周五我们一起在国贸桥以南的谭鱼头吃了午饭，走出饭馆，上了车，我神秘地看着坐在身边的云娜，她眼睛直视着前方，看着我看她便转过头疑惑不解：“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 “带你去一个地方。”我对她一笑。 “去哪儿？” “一会你就知道了。” 下了建国门桥往北开，不到十分钟，我们在一栋公寓楼下停好车，拉上手刹，熄掉火。 “这是哪儿？来这儿干嘛？”云娜问我。 我探着身子，吻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后说：“一会你就知道了。” 下了车，拉着云娜跑进电梯间，片刻电梯在13楼打开。我用钥匙打开了1303的房门，拉着她的手走进了屋子。 我模仿着日本电视连续剧里的一些有礼貌的OL ，“云总，您请——”把云娜让到房子里边。“这房子怎么样？”我问她。 云娜站到房间中央看着我，先是呆呆的，然后对着房间环顾一周说道：“你的房子？” 五十多平米的空间，墙壁全是红色，墙上挂满了我们之间来往的邮件和她的照片，还有一面大大的彩虹旗，家具全是我从宜家选购的，我喜欢欧洲家具的简约。一张宽大的双人床占去了屋子三分之一的面积，电视柜上一个笑容满面的玉佛是我从潘家园旧货市场上据理力争，从300元的高价砍到30元后的得意装饰品，使这个不太大的空间温馨又不失品味。紧挨着床头柜的是一个落地大花瓶，里面插的是手工制作的小树枝，抛光了表面，别致而有新意。几盆绿色植物蹲坐在宽大的落地玻璃窗前。 “这儿的装修你喜欢吗？”我问。 “还行——你又搞什么鬼花样？” “还行是什么标准？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你别那么中庸行不行？” “还行就是不错，你设计的？” “当然！” “你从哪弄来的这些照片？什么时候照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呵呵，我偷偷拍的，见一你面多难啊，以后想你了我就亲它们。” “哈哈，你这个小东西，我真服你了。” “挂它干什么？”她指着墙上的彩虹旗问道。 “同志的象征！”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过挺漂亮的。” “你去那边看看。”我指引着她走近书桌。 靠窗位置的书桌上摆放着一束火红的玫瑰，和一份精致的卡片，上面印着：I Love You ,Forever。还有一串1303的钥匙。云娜放下卡片绕过我掩面走向洗手间，我快速跟了过去，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快乐的泪水，我从身后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真想永远就这样看下去。 “姐，这就是我们的家，以后不用发愁没地方约会，到处打游击了。” “你这个坏东西。”云娜含着眼泪笑着，与我拥抱在一起。 41 “今晚能留下吗？”我抱着云娜坐在沙发里。 “恩！”她点了点头。 我把她从怀里扶起，双手抓着她的肩头，惊讶的目光盯着她：“真的？” “是啊！” “那你老公他——他——能——” “他出差了，跟市长到国外访问去了。” “真的？太好啦！去多少天？” “大概一周吧。” “你怎么不早说啊？谢谢市长，今后绝不偷税漏税！”我双腿跪在沙发上，抱拳作揖。 “哈哈，你这个小疯子。关他什么事儿啊？” “你怎么那么笨啊？市长要不出去访问，要是不带你老公，你能留下吗？而且是一周？我的天啊？老天有眼啊——应该时间再长点！” …… 由于云娜的丈夫外出到国外访问，所以也就成全了我们在1303的初夜。云娜坐在沙发里，和我闲聊着近况。我从窗前走近她，把她抱起，吻着她，很久很久。然后，我放开她，云娜看着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个一个近乎温柔的微笑，充满理解和温情。我强制着自己不去应和这一微笑。开始匆匆忙忙地脱她的衣服，我把她如盔甲般的套装褪去扔到沙发上。她脱下自己的内衣，把它们放在沙发靠背上。我解开衬衫的纽扣，任它从身体上滑落下去。两个女人在溢满阳光的房间里匆匆地脱，面对面站着。我抱住云娜不顾一切地亲吻她，我要阻止自己笑出来，我要阻止她继续笑。因为我知道在彼此笑完之后，我们就没有最好的状态再做爱了。我控制住她的笑，一边亲吻她一边抚摩她的身体，她的身体渐渐变热，散发出的阵阵潮热驱散了她脸上的微笑。 我们两个静静地躺在宽敞的双人床上，她很主动地依偎在我身边，我开始变得有些不安分。心里痒痒的，开始说一些挑逗她的话，而云娜似乎很有定力似的，还依旧保留着她的矜持，又像是在试探我，和我调侃着。我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欲火，反手抱住她，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通狼吻，云娜被我吻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幻想着下身勃起的阳物有力地碰撞在她大腿的内侧，云娜在我的身下疯狂地扭动着身体。人家常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果然不假。云娜一次次抓住我的手伸向她的下身。此时，我又打起了坏主意，我并没有直接将手伸进她的内裤，而是在内裤外面一次次撩拨着她的秘密花园。云娜显然已经快要到达峰顶，一只手捉住我的手，另一只手将棉质的三角裤退去，我轻轻地触到她的两片莲花，手指缓缓地按进里面，刹那间，一股暖液涌出，湿乎乎的暖融融的，仿佛在引诱我。“进来——进来——弈昕——爱我——”云娜开始呻吟着。我像是得到了某种鼓励，一次次徘徊在她的身体里，她的呻吟声越来越大，我抱着她，吸吮着她丰满的乳房，像是一个饥渴的婴儿在吸取母亲的汁液，酣畅淋漓。云娜仰卧在我的身下，身体暖融融的，大口大口地吸气与吐气。随着暴风骤雨般的心灵与肉体的冲撞，我们一起享受着性爱的美好，竟是如此如醉如痴，如此愉悦美妙。 我等待这一场炽热的约会等的太久了，她无所谓自己的言行举止是否符合自己的身份和年龄，她只想毫无保留地把藏在心底尘封已久的爱全部释放给我。她已经无所谓我是不是象所有开始谈恋爱的时候的人们一样对她甜言蜜语，温柔浪漫。我想此时语言变得累赘，就连细致的微笑也会是装的。她只有一个目标，让我要她。 女人之间的感情，柔似清水，脆如玻璃。其实它不需要什么装饰与点缀，只需要保持它的本色、呵护它的洁质就足够了。我从没冷静地想过我和眼前这个大我十五岁的女人的感情会怎样，我们都在凭直觉爱着对方，我相信是这样的。当你用手指尖轻触着你想念的那个人的时候，你的心已经高高的起飞。你清清楚楚地感觉着她就在你的身边，你正在和她吻的死去活来。她觉得这样还不够，你就会继而进入她的身体，让她的身体在灵魂深处去感受温柔的被爱。属于你的所有的有关爱的想象和你指尖下隐喻着的暧昧字句陪你怀里的她直至午夜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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