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作者:王维 嵇道青自序:黑夜对太阳的呢喃文/王维依旧是黑夜,独自歪坐在临窗的沙发前。黑黢黢的光影在眼前固执地弥漫,脑海亦是固执的空白。记不清这样的日子过去多久,还将继续多久。我厌倦了这样的日子,厌倦了过着这种日子的自己。好友西岸常常在深夜发来短信,这回他告诉我:你不可能切断时间,但你可以继续前进……记忆深处闪现一道灵光,更像脑袋撞在铁墙上冒出的金星。够了,有一颗针尖般的金星,就能帮助我们洞穿过去。我发现自己一直深活在一种坚强的焦虑里,在写《DA师》时,我想这样的焦虑就已经和我纠缠不清了。这其实是一种可怕的发现。而从《DA师》到《狼烟》,我在波涛汹涌的生活中竟然突奔了八年,并且还保持了可以继续摸爬滚打的耐心。我还“发现”了什么啊?终于有一种发现让我欣喜若狂。之所以有了这种“发现”,是因为我依然还能坐在黑夜里,尽管脑海空白,尽管眼前如此“黑暗”,如同帕慕克说的,“所有伟大的画师,在自己的画里,都一直在寻找潜藏于颜色中、超越时间外的那种深邃的黑暗。”这样的“黑暗”让我激动不已,我常常这样坐在窗前。我是在守候这种黑暗呢。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已经幸福地沉沉睡去了。如果在这个世界还会出现我的一点声息,那只是我面对黑夜,背对太阳的痴情呢喃……《狼烟》故事梗概一场虚拟的战争让中国东南部核工业城市宁海军民警醒:21世纪中叶的一个夏天黄昏,这座古老城市,突然遭到强敌海、陆、空多路袭击,历史上曾经两次沦陷的宁海,再次面对生死存亡。大战在即,宁海驻军DA师和预备役部队试图通过军民一体,打防结合,保卫宁海,但因平时对信息化条件下新的人民战争形态重视研究不够,特别是市民平时对战争的麻木和漠视,一时间宁海供电、供水系统瘫痪,银行系统被染病毒,股市停盘,铁路和高速公路被迫关闭,宁海核电站面临几十年前切尔诺贝利核灾难的噩梦。宁海市市长、国动委主任、预备役师第一政委朱北阳透过这场演习联想到宁海历史上的几次沦陷,坚持认为宁海再次战败,与DA师代师长高达发生激烈争执。朱北阳庄重地向战区司令员钟元年和盘托出了一个市长的国防梦想,并发出国防不是军防的强烈呼声,宁海要建立一支战斗力超常的预备役部队,才能保卫宁海这座核工业城市的安全。钟元年决心打造一支Demotic Reservist,简称DR师,和DA师一并形成两只铁拳,展示新的人民战争威力。朱北阳的市长信箱再次收到署名叶子的神秘邮件,惊讶地发现叶子竟然就是和朱家几代世交的韩叶。当年朱北阳的祖父朱强在宁海沦陷前成了浴血抗敌的英雄,而韩叶的祖父韩延平却在沦陷前举旗投敌,饮弹身亡,成为卖国罪人。韩家从此移民海外。韩叶几年前悄然来到宁海,成为宁海外资企业举足轻重的宏达集团总裁,一直热心国防事业建设,为祖父当年的耻辱赎罪。韩叶希望宁海建一个市耻馆,警醒中华民族不再重蹈旧史。朱北阳采纳了韩叶的建议。市耻馆在广大市民的拥护声中着手改建。电视台美女主持人路佩佩是朱北阳的外甥女,对离异多年的高达一见倾心,大胆向高达绽放现代少女热烈的爱情。高达幻想着早日从DA师代师长成为DA师的师长,不想被任命为DR师师长,一时心灰意冷。和他并肩战斗多年的DA师信息大队长曲颖面对高达的离开,突然意识到高达早已进入自己的内心。DA师软件工程师景晓书抱怨和平时期军人只能收获平庸,只有投入真正的战争才能实现军人的抱负。这位战争幻想家和妻子赵楚楚的婚姻陷入危机,却劝曲颖大胆追求高达,曲颖表示自己只会默默守侯。高达绝望地表示去DR师这样一支预备役是军人生命的温柔终结。钟元年提醒高达人类社会进入网络时代,一台计算机就能玩转世界。打造DR师是着眼未来信息化战场,最终达到藏兵于民的用心。高达对此不以为然,在老领导赵梓明的墓前,高达对自己的未来十分感伤。邂逅了从部队转业成为宁海商界大鳄的桂平原,面对桂平原的不可一世,高达冷眼相待,只有景晓书对桂平原创造的商界奇迹赞不绝口。桂平原果然打起景晓书的主意,希望景晓书能够成为他的“索罗斯”,运用网络技术为他的商业目的服务。赵楚楚闻此大怒,斥责景晓书背叛了一个军人的理想。朱北阳决定对变成经营场所的人防工事进行清理,却遇到强大的阻力,不得不暂时维持现状。得知自己到DR师当师长,是朱北阳这个预备役第一政委点的将,高达找到朱北阳质问原因。朱北阳直言高达是DR师师长的最佳人选。在高达大怒中,朱北阳向高达展示了前苏联切尔诺贝核电站的灾难图。在这场人类死城、坟场面前,高达终于感受到一个市长和预备师第一政委,对自己城市未来安全的焦虑和对DR师的希望。高达和朱北阳成为DR师的一对搭挡,共同设计着DR师的未来,将DR师的建军方向确定在信息化上。高达下令撤换原来的预备役牌牌,换成清一色的“DR师”。站在DR师空旷的操场上,高达想起在DA师的金戈铁马,不禁黯然神伤。路佩佩带着《狼烟》军事栏目组前来采访高达,被高达断然拒绝。高达建议她将镜头对准地方领导,请他们谈谈国防安全的战略意义。桂平原打上路佩佩主意,示意手下特色排档老板黄洋接近路佩佩。黄洋斥资百万无偿赞助路佩佩的栏目,让正为栏目经费发愁的路佩佩喜出望外。桂平原单独宴请路佩佩,大谈自己的传奇人生和高达的战友情。路佩佩一时对其刮目相看。可是K小姐的一个电话就让桂平原颜面尽失,K小姐像谜一样让路佩佩疑惑不已。桂平原暗自决心摆脱左右自己的K小姐。痛诉妻子丢下自己和女儿桂香,暗示路佩佩改善他们之间的关系。路佩佩表示自己只喜欢高达,桂平原对高达怀恨在心。赵楚楚开心坞的经营出现困难,由于开心坞寄托了对父亲赵梓明的思念,赵楚楚苦苦支撑。桂平原为了讨好景晓书,授意黄洋收购开心坞的部分股权,开心坞起死回生。赵楚楚和景晓书都不知道桂平原的用心。美林娜报告桂平原公司系统遭到网络袭击,大量数据被删改。桂平原决定反击,不由想到了景晓书。他带着美林娜约见了景晓书。美林娜对景晓书这位网络上的红色战士肃然起敬。攻击桂平原公司系统是韩叶信息公司的两名网络高手自由战士和段晨,他们既前卫又超强的网络技术,使韩叶如获至宝。景晓书帮助桂平原弄清了攻击系统的黑客。桂平原希望景晓书参与他的经济活动,遭到景晓书拒绝。景晓书警告桂平原,他的公司内部有人掌握了他经营中的秘密和不少资本运作上的非法手段。最后疑点集中在美林娜身上,桂平原大骂美林娜吃里扒外。景晓书对美林娜身份产生怀疑,想通过网络上的“嗅探法”逼美林娜现身,美林娜却向桂平原告假回家。得知桂平原暗地里帮助赵楚楚,景晓书的内心十分矛盾。景晓书捕捉到美林娜的真实身份,是宁海网警大队秘密打入桂平原公司内部的警官,但他守住了这个秘密。高达在DR师建设上踌躇满志,却不得不面对训练经费和设备更新等方面的困难,感到从未有过的压力,和朱北阳决定DR师将立足信息技术提高军事能力,从而达到主导未来战场目的,取得全谱优势。二人决定着手构建DR师自己的指挥一体化,建立DR师的C6SR系统。高达对DR师所属部队进行摸底,暗访炮三团发现不少浮夸现象。无情戳穿了三团打靶造假,骗取共建单位宏达集团十万元资金,让电视台曝光打假。团长肖满天和政委宋晓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求情。高达来宏达集团还回十万元奖金,和韩叶一见钟情,从朱北阳那里得知了韩叶的身世后,高达直言不讳地表达了自己对韩叶的好感。高达还从军人的角度客观分析出韩延平当年投敌的动机,让韩叶感动不已。高达和朱北阳打算将韩叶的信息公司作为DR师C6SR系统的平台完成DR师信息化建设。在路佩佩面前高达对韩叶赞不绝口,而路佩佩则对桂平原褒奖有加,二人不欢而散。针对地方领导想穿穿军装过过当兵瘾,高达建议朱北阳召开了一次预任干部大会,谈谈穿不穿军装和能不能为国防建设同样做贡献的问题。高达尖锐的指出,DR师预任干部队伍建设不能照搬预备役部队,要吸收的是宏达集团信息技术公司那些顶尖人才。他当即清退了那些举止懒散的预任干部。得知宏达集团以内部职工的名义为炮三团干部解决二十套新房,高达要求韩叶到时候将新房的钥匙交给他。韩叶对高达的行为很是疑惑,渐渐发现高达身上有太多自己解不开的谜。朱北阳提醒高达,韩叶和路佩佩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希望高达不要伤害她们。高达决定出资两千万元参股宏达集团的信息技术公司,着手完成C6SR系统和DR师的质量建军和跨越式发展。所有的人都以为高达是句玩笑,只有高达暗自打定了主意,悄悄地打听起宁海市商品房的市价行情。高达突然宣布DR师将完成一次战备行动。几个团队在开进途中受阻,只有金大牛等几名预备役战士开着拖拉机准时赶到。金大牛向高达要训练和租用拖拉机的补贴,高达哭笑不得。李义成告诉高达,这就是预备役特点,那些预备役战士在参加训练的同时,不少人眼睛盯着的就是训练补贴。原来这一切都是高达故意亮相给钟元年,希望得到钟元年对DR师的支持。钟元年斥责高达的战备集结是一场可笑的游戏,高达趁机亮出要打造DR师的快反能力和尽快完成C6SR系统,逼钟元年接受参股宏达集团信息公司的事实,钟元年不相信高达能弄到两千万的参股资金,对韩叶热心国防建设大加赞赏。韩叶说服了自由战士和段晨留下来一起完成C6SR系统,二人发现高达牢牢地征服了韩叶。桂平原得知高达部队的行动,让路佩佩拉了一车慰问品,却被高达拒收。K小姐急召桂平原,进入K小姐的酒店房间,桂平原再次经历了一次K小姐对其灵与肉的羞辱。满足了K小姐的占有和欢愉后,桂平原痛不欲生。逃离K小姐时遇到了路佩佩,路佩佩不敢相信当街痛哭的竟然就是平时风流倜傥的桂平原。听说高达让路佩佩曝光特色排档,桂平原极力支持,认为战备工事就不应该变成大卖场。私下里桂平原得意报复高达的机会来了。高达来到三团宣布将拍卖新房筹集参股资金,三团干部和家属一起炮轰高达,告状信也随之放到钟元年的案头。高达动情地以韩叶的爱国情怀为例,希望大家支持DR师的建设。保证三年内解决三团干部住房,并同时拍卖自己和前妻的住房,解决三团干部临时租房居住的费用,这才平息了分房风波。可是拍卖现场并没有高达预想的那样每套能够拍出百万,一些竞拍者还故意打压价格。就在高达陷入了困惑时,一名神秘者以每套百万元落槌成交,高达如愿参股了韩叶的信息公司,C6SR系统正式启动。他还从DA师特种大队抽调一百名训练骨干完成DR师战备快反训练。朱北阳提请市长办公会讨论解决DR师一千万快反训练经费,遭到大家否决。大家普遍认为军队建设是军队自身的事,这个费用不该有地方承担。朱北阳感到全民国防意识依然薄弱。高达觉得通过曝光特色排档警醒地方领导对国防建设的重视,得到了朱北阳的支持。于是高达在深夜发动了一场军事行动对特色排档进行清场,路佩佩率栏目组随即曝光。桂平原暗示黄洋抬高军事行动给特色排档造成的损失。桂平原借此报复高达,将特色排档的损失从十万夸大到千万,亲自写了封热情洋溢的信直交钟元年,痛诉高达的行为导致员工情绪激动。钟元年对高达擅自动用部队清场特色排档大为恼怒,责令高达向桂平原道歉。桂平原故意要高达当着路佩佩的面向自己道歉。路佩佩尴尬离开。桂平原威胁高达如果不道歉将断送军旅前程,高达不为所动,怒斥桂平原借题发挥。路佩佩得知桂平原恶人告状,大为震惊,想再次走近高达,被高达痛骂。桂平原用花言巧语再次蒙骗了路佩佩,路佩佩渐渐陷入桂平原的谎言圈套,一时间小报网络上传出她和桂平原的绯闻,路佩佩迫于压力决定离开电视台《狼烟》栏目组,提出到桂平原公司工作,桂平原暗喜,许以重任,路佩佩坚持从基层干起。韩叶主动照顾起高达的生活,为高达洗刷衣物,曲颖看着这些心里很不是滋味。赵楚楚渐渐发现黄洋大方收购开心坞的股权和桂平原有关,怀疑起景晓书和桂平原之间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易,为景晓书的命运担心起来。高达关心起C6SR系统的进展,曲颖和自由战士却设计一套20……年信息化战争可能的面貌。这场战争的导火索是有着旧怨新仇的A、B两国之间遗留的领土和近年来彼此贸易发展的不平衡,导致的一场引领世界发展方向的网络战。在这场战争面前,最终以B国先进的网络技术告胜。高达斥责只是一场低水平的网络游戏。曲颖坚持认为如果不对未来网络战争进行了解,C6SR系统就缺乏针对性。高达最终妥协并参与了这场“战争”指挥,从中悟出了DR师必须打造出一支天外神兵才能控制未来全能战场。这一发现让高达重新界定了C6SR系统的最终定位。就在这时,曲颖提出要离开高达,高达深知曲颖的内心,却难言挽留。路佩佩和桂平原的绯闻愈传愈烈,在BBC上看到一篇《假如战争明天来临》文章,立即意识到出自高达之手,倍加怀念起过去追求高达的日子。桂平原借机挑拨路佩佩和高达的关系,果然路佩佩对高达十分失望。高达病倒,韩叶无微不至地关心高达。高达却在韩叶面前大谈自己的前妻的女儿,让韩叶心里蒙上阴影。钟元年得知C6SR系统的进展,意识到高达随时都会对DA师的E5W系统实施毁灭性的攻击,但对高达要打造的天外神兵不以为然,责令高达一个月后亮相天外神兵。DR师的快反训练如火如荼,金大牛等农村来的战士军事素质过硬,但一些小老板的预备役战士怕苦怕累,严重降低了快反训练的质量。有人讥笑能把这些人打造成天外神兵,简直是异想天开。高达决定清除一些不称职的预备役士兵,同时退回特种大队的训练骨干,运用外军的魔鬼训练,亲自训练天外神兵。魔鬼训练让很多人体力不支。通过淘汰,高达完成了天外神兵的素质训练。宁海有关部门对桂平原的公司进行犯罪事实调查,桂平原加紧追求路佩佩,以桂香未来可能无人照顾为由,企图打动路佩佩。并扬言自己早就忘掉了K小姐。最后桂平原哀求路佩佩,如果自己发生意外,希望路佩佩照顾女儿桂香,路佩佩无奈答应。桂香和几十名小学生突遭绑架。桂平原犹如困兽。高达提出由DR师组织营救被绑儿童,认为这是考验DR师训练成果的绝好机会。高达动用DR师天外神兵力量与绑匪展开较量,桂香等几十名小学生获救。金大牛为掩护韩叶壮烈牺牲,韩叶内疚不已,和高达的心贴得更近了。桂平原第一次感受到金钱在人格面前的渺小,主动和高达沟通感情。高达暗叹桂平原的悔过晚了,劝路佩佩迷途知返,离开桂平原。路佩佩伤感地表示自己义无反顾地喜欢高达,高达却始终似是而非,和曲颖和韩叶都纠缠不清。赵楚楚指责桂平原不该毁掉景晓书的前程,桂平原生硬地表示景晓书是个成年人,懂得把握自己的人生方向。得知当初黄洋收购开心坞是桂平原企图控制景晓书,赵楚楚痛心自己害了景晓书,决定以离婚的方式承担一切责任。在父亲赵梓明的墓前,赵楚楚痛哭失声,道出了自己和景晓书离婚的苦衷。看到赵楚楚有“外遇”的事实,景晓书和赵楚楚到民政局办理了离婚。钟元年批评高达解救被绑儿童为什么不请求上级派特种大队支持。高达直言不讳地表示,眼下DR师应急作战能力应该在特种大队之上。钟元年突击检验起DR师的快反能力,在仿真战场上,DR师的快反部队冲锋陷阵,表现出较高的战斗力,钟元年大加赞赏,追问高达这是不是所谓的未来天外神兵?高达回答必须插上翅膀才能成为未来的天外神兵。这个翅膀就是C6SR系统。朱北阳急电高达宁海核电站出事。外方专家突然以宁海不能提供未来安全防护方案为由,停止核电站的建设。外方工程专家罗兰傲慢要求高达说出未来战场环境下如何保证核电站的安全?高达脱口说出了天外神兵,希望核电站尽快恢复建设。罗兰表示核电站能否恢复建设得由他们的工程CEO说了算。他告诉高达CEO是一位迷人的东方女性,不日将来到中国。桂平原被抓,路佩佩谎称桂平原和桂香的母亲一样,都出了远门。桂香信以为真。路佩佩带着桂香赶在豪华别墅查封前搬进了出租屋。在看守所,桂平原痛陈了自己和K小姐之间的龌龊关系,路佩佩不敢相信K小姐竟然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市耻馆收到一封发自日本的来信。写信人是当年准备接受韩延平投降的日本密使中田英寿。中田英秀揭开了韩延平并非自杀而被朱强击毙,更未投敌的秘密。朱北阳将这一真相告诉了韩叶,韩叶百感交集,表示这一切已经不再重要,她会把决定做的继续下去。路佩佩将桂平原和K小姐之间的畸形关系告诉了高达,希望高达看在过去战友情意上,请法学博士韩叶为桂平原进行有罪辩护,韩叶拒绝担任桂平原的辩护人。景晓书渐渐觉得赵楚楚解除婚姻是为了帮助自己,提出转业。由于他间接地为桂平原网络犯罪提供了技术支持,上级责令景晓书等候处理。DR师受到战区首长和地方领导检阅。高达表示DR师未来将是一支高度网络化部队,重新诠释信息化条件下人民战争的核心将是一支有形亦无形的天外神兵,万众合流,形成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省委领导宣布一项决定:国防建设将列入地方领导的政绩考核,决定他们的作为。韩叶被正式授予预任少校。钟元年宣布C6SR系统和DA师的E5W系统完成一次信息对抗。自由战士表示,对抗一开始就会让DA师的E5W系统陷入瘫痪。他相信深爱高达的曲颖在对抗中一定会手下留情。韩叶保证只要C6SR系统胜出,自己就答应高达为桂平原进行有罪辩护。对抗打响,高达和曲颖在可以置对方于死地时,竟然同时选择了放弃攻击。佯称各自的系统在进入攻击前,都遭到不明病毒的侵袭,系统完全瘫痪。景晓书断言,尽管双方在同一时间放弃攻击,其实攻击已经形成。结果是C6SR系统更胜一筹,E5W系统的辉煌已经随着日新月异的新军事革命浪潮,远远滞后。钟元年欣赏了C6SR系统中未来几十年可能出现的战争面貌,对DR师天外神兵和藏兵于民的战略定位得益于对这些战争感到欣喜。核电站外方工程CEO点名要见高达。高达和韩叶随朱北阳欣然前往,惊奇地发现CEO竟然是自己的前妻程美姗。程美姗对高达出示的核电站未来安全方案不屑一顾,认为天外神兵只是高达不死的梦想。韩叶和程美姗就国家和城市安全问题争论起来。程美姗直指中国国民国防意识薄弱,而邻近的某一国家民营公司竟然保留着一个巨大的战争车间,国家一旦转入战时,将会从这个车间源源不断地供应一切尖端武器。韩叶当即亮出自己的宏达集团正是这样的企业。果然大家在宏达集团看到了一个陈列着各式现代武器模型的战备车间和技术专家。程美姗惊讶不已,恢复了核电站的建设。程美姗提出到以前的家里看看,因为那套房子属于女儿高仙仙。已将房子拍卖的高达无所适从,韩叶悄悄地把房子的钥匙交给了高达。高达得知当初是韩叶授意手下人买走了二十一套房子,现在又将全部交还DR师,激动地拥抱了韩叶。韩叶为桂平原一案进行了辩护,发现桂平原的地大公司空壳上市,导致数以万计流通股民损失惨重。而真正的祸手是K小姐,桂平原更多的犯罪事实是网络一些黑客,实施网络犯罪。美林娜以网络警察的身份出庭作证了这一切。钟元年宣布不日将由DA师和高达的DR师联手,打一场信息化条件下的城市保卫战,战争的代号为“狼烟行动”。狼烟行动打响前,C6SR系统中的战争未来时程序来不及完成,高达想到了已被DA师除名的景晓书,将他吸收为预备役战士。景晓书最终还是一名军人,让赵楚楚激动不已,主动接景晓书回家。景晓书扑进赵楚楚怀里失声痛哭。战前钟元年主持了DR师转隶仪式,DR师终于完成了信息化建设的跨越。朱北阳担心DR师如果在狼烟行动中败北,就会有人质疑他这个DR师第一政委的市长。韩叶鼓励朱北阳要对高达和DR师有信心。朱北阳感到韩叶整个人都融了高达的情感世界里,不料韩叶告诉他,自己很快就会从中国消失。狼烟行动打响,高达宣布启动C6SR系统,命令空中、海上、地面投入立体突防,前沿、翼侧、纵深全域攻击,抢滩、夺点、助援同步展开。歼击机、歼击轰炸机从海空直扑而下,数枚航空火箭弹在敌岸舰导弹阵地,四面开花。眼看高达率领的红军就要击败钟元年亲率的蓝军,钟元年不守规则,对宁海市实施重兵围歼和对核电站实施巨大破坏。宁海各方面告急,市政、通信、人防、银行、机场等等全面陷入重围。宁海全线沦陷。高达运用战争未来时的反欺骗程序,企图将敌方诱出宁海,被钟元年识破。钟元年在核电站四周布出精锐部队,其破坏力量可能导致切尔诺贝利灾难重演。钟元年断言高达败局已定,高达向景晓书下达了接管敌精锐部队的命令。敌精锐部队竟然在钟元年眼皮底下被高达调出了宁海,宁海恢复安全。钟元年不解,高达得意地表示,DR师出动的正是天外神兵的一支HR行动小组,运用网络诱骗手段,进入敌最高指挥系统,篡改最高指挥官的命令,并对敌指挥系统实施全面摧毁。钟元年赞赏未来战争时体现出了全新的人民战争威力,将被载入世界新军事革命的史册。高达和朱北阳的使命完成,韩叶含泪悄然离去。桂香得知桂平原被抓真相,路佩佩为追桂香丧命车轮,用最后的气力泣声相告,高达永远是自己的最爱。桂平原闻知路佩佩遇难,一夜白头,对自己的过去悔恨不已。在程美姗和女儿高仙仙的撮合下,高达接受了曲颖对自己火热的痴情……第一章 兵临城下1宁海,这个历史悠久的沿海城市,经过近半个世纪的发展,已具东方大都会的气象。它拥有宽大的海湾、船坞,年产量过600万吨的造船厂,安全性世界一流的核电站,占据欧美市场的芯片产业。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古籍博物馆一般的宁海机场别具特色;高山之巅乳白色的天文台、国际化GOLF球场等标志性建筑让这个城市更添艺术神韵。与这一流的硬件相呼应的是:二年一度的国际电影节,与法国巴黎合办的MODEL时装展,设计最气派的歌剧院,还有排名世界前50位的宁海大学……在以重工业赚取外汇的同时,宁海的文化产业同样也“百尺竿头”。在超越了一个又一个的世界级城市后,宁海有理由相信,下一个十年它将成为世界性的金融、贸易、商业、文化中心。这一切似乎都理所当然,它的发展从未有过丝毫停滞,即使是在亚洲金融危机时,宁海经济还是以两位数的速度增长。没有谁可以阻挡它。偌大一个近1000万人口的城市,所有人都忘却了它两次沦陷于敌人铁蹄之下的耻辱,那个曾经在战争中被炸为废墟的宁海。城市中央高高矗立的纪念碑无比落寞,目光遥视半个世纪前的滚滚硝烟,只有它清楚地记得那可怕的梦魇……几万人被残酷的杀戮,无助的尖利声刺破夜空……弥漫于这个城市的血腥味尚未散去,这一切其实并不遥远。宁海的夜空无比美丽,整个城市灯火璀璨如一颗不灭的明珠。只有一只不合时宜的褐黑色大鸟在宁海夜空盘旋着,它的翼展竟可达到三米,它并不急于寻找归宿,像死神的信使在夜空里久久游弋……突然,它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大地传来一丝不谐的振动。它扫描着夜空下金碧辉煌的宁海,当它聚焦于将军山时,倏而一声作撕裂心肺的惊弓之叫……此时,将军山前空旷草地,一架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直升机正原地盘旋。从舱门迅速跃下一个个形迹神秘的武装人员,都背着战备包,包上扬着高高的天线。武装人员无声地散开,将背后的战备包取下放到跟前。几乎同时他们打开了战备包,开始检查爆破装备———聚能伪装包、微型接受机、起爆管……检查完毕,他们将装备一一塞回战备包,向着各自的目的地出发了。直升机在十来个武装人员跳下后,盘旋几下直入上空,瞬间消失在夜空中。山前空旷的草地上,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这些神秘的武装人员动作敏捷,迅若狐狸,一看就是经过特殊训练。其中一名武装人员躲进了宁海的电信大楼里,在一瞬间就完成了起爆装置,他用咬在嘴里的微型钢笔手电筒检查了一下各个线路接口,努力克制自己的紧张情绪匆匆完毕……另一名武装人员躲进高速公路隧道内,与嚼着口香糖的同伴将爆破装置放在预先指定的地点,他用指尖粘下口香糖,狠狠地缠在一个线路接口……还有一名伪装成银行保安的武装人员进出银行有若无物,完成规定任务后,他大大方方地走出银行大门,看了一眼外面诱人的夜色,把工具塞进衣服里,微笑着得意地离开,往飞机降落的地方走去……在宁海供电大楼的供电(控制)室里,另一矫健的武装人员悄悄猫身进去,他取出一颗Semtex炸弹塞进底层供电箱里,安装好定时爆破装置后,吹着口哨,没事一样轻松离去。褐黑色大鸟目睹了这一切,它张开的翳影遮住了夜空,鹰隼般的眼睛俯瞰着霓虹闪烁的宁海,它已经预感到了不祥,长长地悲鸣了一声,为这个处于危难中的城市发出第一声警报……没有人感觉到这来自天际的凶兆,宁海这座不夜城还是灯红酒绿,大家都沉浸在“霓裳羽衣曲”,却不知“渔阳鼙鼓”即将响彻宁海。从宁海歌剧院欣赏完歌剧的观众正谈笑风生,月光女神莎拉布莱曼演唱的凄美轻盈的《Who wants To Live Forever》(《斯卡布罗集市》)在他们的耳际久久回荡———“Are you going to Scarborugh Fair……”战争粉碎了爱情的梦想,歌声穿透宁海夜空,充盈着飘逸的空灵,更像一个女子对爱情的低吟泣诉,仿佛天籁,久久回荡……现代化大型商场柜台前照样人流攒动,美丽的营业员笑容可掬,在金银珠宝柜台前,年轻的顾客或情侣正在试戴着项链或钻戒;名牌服饰试衣镜前,顾客们比划着鲜亮的衣服或帽子……婚纱店内摄影机的镁光灯闪过,一对相依的新人留下含情脉脉的永恒瞬间……市民广场上几个老大娘正摇头摆尾投入夜练,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手举着旧式半导体收音机贴近耳边,听着里面播放的京剧,摇头晃脑哼唱。花坛角落一对饥渴的情侣,正忘情长吻。广场上其他大部分人都脸无表情的“举头望明月”。建筑工地,一张破桌上摆满了冷菜与啤酒,十多个民工挤坐在一起大碗喝酒。一年轻的民工正兴奋地讲“那个女的屁股翘得老高,我还以为她正在等着我,谁知道她来一句:老娘三亩地里开的是杜鹃花,你也配来浇水……”,其他民工发出粗犷会心的大笑。小女孩桂香就着巷口明亮的路灯一个人跳皮筋。保姆何大妈站在一边数着个数:“一五一,二五二,不叫姐姐叫哥哥,二五一,二五二,蛤蟆一叫把种播…[奇`书`网`整.理提.供]…”桂香晃着小脑袋叫:“奶奶你不要吵啦,搞得我都不知道跳了多少下。”何大妈憨憨地笑道:“小姐我们回去吧。”桂香将绳子往地下一甩,坐在台阶上生闷气。何大妈说:“回家做作业,你爸爸回家要检查的。”桂香半天才眼泪汪汪地说“爸爸才不管我呢!”中央歌剧院的露天电影正播放着经典的反战影片:屏幕上看不清天际的战斗机群穿云破雾,海面上泊流的航母蕴藏着震天杀气,一望无际的陆地机场运输机引擎声强烈且有节奏地轰鸣着。导弹基地,导弹防御系统中的陆基雷达站全天候运转,战斗地域跃出如蚁般的铁血地面战斗人员。蘑菇云下被毁的村庄,浓烟滚滚,重型装甲无情地碾过大地,大树成片地倒下,全副武装的士兵将枪口上的瞄准镜套住远处的血肉之躯,失去亲人的儿童掩面哭泣……一对大学生情侣相拥着享受大片的刺激,当然他们不用担心什么:反正最终是正义战胜了邪恶。宁海造船厂的高级工程师高雄飞,在“有间酒馆”里喝得醉醺醺的,服务员过来提醒道:“高先生,你又喝醉了,外面在拉警报啊!”高雄飞半梦半醒地道:“要打仗了,我们的航母还没上线呢,这么快就打了。”服务员将高雄飞扶好:“不是打仗,是警报响了。”高雄飞踢了一脚桌子:“拉警报肯定是打仗了嘛,你这个人怎么就这样没警觉性呢。”没有人听到大鸟的悲鸣,宁海每个公民都在享受这美丽的城市赐予他们的幸福,盘旋半晌的大鸟已经感受到了地底的躁动,宁海夜幕里隐藏的杀气直冲云霄,它展开双翅,迅速地向远处的海边飞去……而黑黢黢的海面突然风起浪涌!随着“轰隆”一声巨大的闷响,海面被打碎。爆炸声显然从海水深处引爆,宁静的海面立即浊浪滔天,整个海面似乎站了起来……身在高空的大鸟被这强烈的冲击波震蒙了,它凌乱地挥舞着翅膀挣扎着,最后断了线似的坠落海面。与此同时宁海商场传来一阵巨大的轰炸声,地动山摇。有些乘客被震倒在地,惊恐地捂着耳朵,不安地“啊!啊!”尖叫着。商场内的灯火随之熄灭,顾客哭喊声一片……一连串的爆炸声阵阵传来,远处夜空,在红光闪烁里弥漫升腾起一朵朵的蘑菇云。一刹那间,半个多世纪的安静被打破了,哭声,骂声,喊声,呼救声,狗吠声,强烈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宁海夜空。广场上的市民开始茫然不知所措,继而抱头狂奔,乱作一团。骑自行车的人们被震倒在地,恐惧地四处乱奔。工棚轰然倒塌,民工们惊恐万状,吓得抱头伏倒在地。歌剧院里的Are you going to Scarborugh Fair……戛然而止,荧幕下那对学生“同林鸟”也各自乱飞,全忘了刚才还“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不到半个钟头的时间,宁海市多处火光冲天,爆炸声此起彼伏!KH—17间谍卫星从20000米的高空拍摄到这一历史性的瞬间———宁海发生的爆炸仿佛一场蔚为壮观的焰火晚会。在高度为160公里至320公里的地球轨道上,阿波罗35号航天员罗斯福用肉眼看到地球上有一丝微弱的火花,这可是他在航天船上从未见过的现象,一定是地球某个地方发生了大片的火燹,他用红外经纬仪与Vxjie+软件分析出火花所在地为中国东海岸。他向总部发出自己所拍摄的照片并注明:一连串同时爆发的耀眼的爆炸刺透了大地,中国的东海岸排队放起了烟花……强烈刺耳的警报声一浪又一浪,割破了宁海的七彩夜空。宁海市长朱北阳此时在办公室里查看一份加急电报,这位年富力强的市长生得剑眉阔鼻,棱角分明。看起来坚毅倔强,不怒自威。电报是东南战区联合指挥部发来的,上面写着:……17日晚八时二十三分,中国东部核工业城宁海局部地区突遭强敌海、陆、空、网络、信息多路袭击,历史上曾经两次沦陷的美丽宁海,再次面对生死存亡……联合指挥部提醒广大市民,立即就近进入地下人防工事!同时命令:为保卫宁海不受强敌侵犯,DA师和宁海市民兵预备役发挥军民结合、寓军于民的人民战争威力,为保卫宁海而战!朱北阳长长吐了一口气,这个经济界的专家可以说治宁海如烹小鲜,而面对这一片火光冲天的景象,只感觉到心里怦怦作跳,他实在没有心理准备,这情景让人胆寒。一向沉稳的他来回踱步,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瞳孔紧缩在一起,嘴里的喘息越来越重。他忙乱地打着电话,可是所有的电话都无法拨通。秘书丁伯铨神色慌乱地冲了进来:“朱市长,快撤吧,屋里危险!”朱北阳走到窗口看了一眼,整个宁海已经硝烟弥漫。丁伯铨道:“战时专线来电,命您立即前往联合指挥部!”朱北阳表情沉重地点头:“与造船厂、核电站及机场联系上,不能有任何差错!”朱北阳深邃的双眼里流露出忧虑,造船厂与核电站不仅是宁海的骄傲,也是国家命脉,不能有任何闪失。宁海造船厂老总曲志光正紧急集合着保卫人员,他满脸阴沉:“立即封锁所有船坞出口,毁掉所有舰艇船只的制动功能!”他严厉地对保安队长周子扬道:“关闭造船厂信息系统,以防敌人的病毒侵入[奇`书`网`整.理提.供]!若有什么差错,你就提头来见我。”这个宁海造船厂老总的口气活脱脱一个古代的豪迈将军。机场女老总安慧也神色紧张拿着对讲机下令:“所有航线全部停飞,飞机和乘客立即进入地下工事!战时通道挪开,以备军用战机作临时降落。”对方道:“老总,这只是个演习吧?我们损失会很大的……”安慧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按我的命令进行!”瞬间机场警报声尖叫不止,一束亮光如同追光照在安慧紧张的脸上……前往联合指挥部的路上,宁海街头消防、救护等各种特种车拉响警报出没在各个街口……朱北阳双眉紧锁:“谁见过这阵势啊,你看,乱成什么样,伯铨……”他转过头,“造船厂与核工厂都已经联系上了?还有机场……”“造船厂已封锁所有船坞出口,毁掉所有舰艇船只制动功能!同时信息系统进入保险重置状态,以防敌人的病毒侵入!核电站那边已经进入战备警戒,安全反应堆被重点保护;机场所有航线全部停飞,一切都按照战时指挥程序运作。”朱北阳稍微放松了一下,嘴里喃喃:“这造船厂与机场的反应还是挺快的。”到达地下战时专用的联合指挥部时,丁伯铨驻外留守,朱北阳大步走了进去。联合指挥部位于宁海地下室。这是一间从外面看上去没有窗户的黄褐色小屋,好像里面什么电子设备都没有。可只要按一下电钮,便会揭开一个由地图、监视中继装置和电视会议设施组成的秘密世界。东南战区副参谋长王强,这位双眉吊梢,向来和蔼可亲,喜欢摸索脑顶伤疤的弥勒佛参谋长,脸色严峻地站在房中间。名闻天下的DA师师长高达挺得像枪刺一样,这个有可能跨入将军行列的大校浓眉大眼,国字大脸显得无比俊朗,脸上始终洋溢着无与伦比的自信,此时,他的全身似乎得意得要爆炸开来了,只是隐藏于长而厚睫毛的深邃的双眼里,隐藏着他人难以明了的忧郁。看到朱北阳走了进来,王强神色深沉地道:“宁海爆发了战争,”又尽量镇定地强调着:“这是一场秘而不宣的战争!”朱北阳虽然有心理准备,但闻声还是惊得身子摇晃了一下。战争,在刚才听起来还是一个异常遥远的字眼,现在却触手可及。高达连忙伸手扶住:“朱市长……”王强粗暴地打断:“这里没有市长朱北阳,只有国动委主任朱北阳!现在按照宁海市国动委战争要求———命令!”高达和朱北阳双脚并拢立正受命。王强以标准的军姿站好,对二人大声道:“高达担任A方总指挥,负责指挥DA师;朱北阳担任B方总指挥,指挥预备役官兵与人防专业队伍。二人并肩指挥,保卫宁海!”高、朱齐声劲喝:“是!”目送着朱北阳和高达离去后,王强转身推开联合指挥所左侧的一间小樨屋,小屋里面的光线不太好,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里面,王强庄重地朝那个背影举手敬礼……那个模糊身影启动了电钮,屋内一面墙上立即弹开一幅巨大的战略态势图,墙上神奇地弹出各种监视中继装置。战争特有的嘈杂声突然停息下来,高挂的监控器页面中心上,随着最初针尖似的亮点,慢慢膨胀成黑色和红色的浓云。那身影又轻轻按了按按钮,地面卫星将爆炸的近视图像放大到监控器的页面上。在画面的掩映下,先前的模糊身影已经清晰。他身材高大,高额隆鼻,虎步龙吟。眉目间有说不出的威严。他是东南战区上将司令员钟元年,手握数万雄兵的东南战区一号首长,他曾指挥过多次台海演习,他的许多战略意图成为白宫中国军事观察员们日思暮想,争论不休的话题。白宫的情报专家甚至大胆预测,钟元年将是中国军队未来的三军将帅,这种猜测和中国民间传言中国鹰派的代表人物不谋而合。王强深深注视一眼钟元年,报告道:“首长,高达和朱北阳的A、B双方进入指挥位置,保卫宁海!”钟元年面无表情,似乎没有听到王强说的话。王强继续报告:“据联合参谋部报告:战争一开始,敌人企图重拳攻击我重点目标,瘫痪我信息系统。”钟元年文不对题缓缓道:“高达和朱北阳能支撑多久?”王强道:“首长,从战争样式来说,这场战争敌人蓄谋已久,在空中力量掩护下,敌人的特种部队已空降宁海各重点目标,安装毁灭性极大的爆炸装置。特别是市民们非常恐慌。但是,宁海作为……”“你看!这是敌方情况。”钟元年启动照明装置,照明装置大亮的刹那间,所有监视视频同时都打开,从大屏幕上可以看到敌方挺进情况:在城市郊外山道,披着伪装网的敌方装甲如蚁般向城市方向推进,远方的山道上,逶迤前行的坦克编队卷起阵阵尘土,如同滚滚狼烟……在陆航机场,敌方武装直升机群整齐地停靠在停机坪上,引擎打开,螺旋桨“嗡嗡”地旋转,一群全副武装的战斗人员四散跃向战斗机,利索地跳进机舱,拉下舱门……在特种兵伞兵登机地,数百名整装待发的伞兵,身背伞包,无声地列队集合,队前指挥员挥动拳头下达战斗指示……在城郊结合部某开阔地,敌人地面战斗部队分多路无声推进。步兵编队身携轻武器,一身迷彩装,身影在开阔地时隐时现……王强紧张地道:“首长,看来敌人对宁海展开了全面进攻,大有全线压境之势!”钟元年沉着地点头:“风雷激荡,来势汹汹啊!朱北阳曾说宁海兵来将可挡,水来土可掩。还说让宁海人民保持高度警觉,再看宁海人民的反应如何?你看这些监视视频。”那些监视的大屏幕显示:一特色排档,躲避空袭的市民如水拥入。排档入口处大门紧闭,老板黄洋指挥两名保安手持木棍,驱赶着拥入的人群。有人叫着:“敌人在投弹轰炸,我们要躲空袭!”黄洋怒道:“怕死到别处躲!我们要做生意!”有强悍的市民怒吼:“王八蛋!这里本来就是地下防空工事。不让我们进去,砸了你的店!”黄洋高喝着“给我打死他们!给我狠狠地打!”两名保安挥棍冲了上来。市民一拥而上,撞开了大门……画面转换到开心坞酒吧内,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过后,酒吧内桌椅横七竖八地倒着,一些盛酒或饮料的杯子被裂成碎片,客人们双手捂着耳朵惊恐地蹲在墙角,不敢抬头。老板赵楚楚与收银员蔡晓月、陈韵吓得抱头蹲在吧台后面,蔡晓月神情紧张:“真打仗了?”赵楚楚道:“看战争片看多了吧,世界大同了,打什么仗,肯定是抢劫。”蔡晓月扯紧了赵楚楚的手,战战兢兢地道:“赵总,你老公在部队上,你打电话问问他是不是真打仗了?”又一阵炮击声传来,三个人吓得更紧地抱住了脑袋……赵楚楚可不相信这个时候会发生战争。她不顾蔡晓月的死拉硬拽,径直走出来,脸上涌出一丝对老公景晓书的担忧……钟元年脸色异常凝重:“朱北阳动不动就说打一场人民战争,我不知道他凭什么打赢!”他目光遥视远方,“战争,对于宁海人民来说,好像那只是一个惊悚的神话。”“首长,DA师那边我倒挺放心。”王强道,“只怕朱北阳这边挡不住,他是搞经济的,是个文绉绉的市长啊……”钟元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别过早下结论。商场亦如战场,理应相通,坤厚载物,德合无疆……”“不一定?”王强有点疑惑,他对《周易》可是一窍不通,“朱北阳难道还能率领千军万马驰骋疆场?”“经济搞得不错的小平同志可是未挂名的元帅。”钟元年摇头遥视远方,眼神似乎能洞穿时空,重新回到那个金戈铁马战火纷飞的硝烟时代———刘邓大军千里挺进大别山,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强渡黄河取胜,揭开了战略进攻的序幕。那才真是气势恢宏,大智大勇。2B方指挥房位于宁海一地下室内,里面的各种线路犬牙交错,高端电子设备应有尽有,一张椭圆长桌几乎占据了指挥所很大位置,地面显得有些狼藉,一些身着预任迷彩服的军官们正在各自岗位上忙碌着。习惯了西装革履的朱北阳一身预任制服显得格外扎眼。肩佩预任上校军衔,主管宁海经济的副市长陈新海准时走到朱北阳跟前,轻轻地叫了声:“朱市长……”朱北阳打断他的话:“这里是战时国动委指挥中心,不是市政府!”长着红鼻子的陈新海会意:“朱主任,我们接到紧急通知来到这里,宁海爆发了战争!”朱北阳沉重地点头:“秘而不宣的战争!”他迅速走到总控器前,伸手开启警报程序———这是宁海市战时一种自动电话网呼叫系统,在发生紧急情况时,可以同时将所有战时指挥人员唤起,自动进入战争状态。可是朱北阳在开启警报程序时失败了。朱北阳一脸狐疑地逼视着陈新海。陈新海连忙道:“系统程序全部瘫痪!”朱北阳神色冷酷:“按照战时要求,启动应急措施!国动委进入战时指挥程序!”陈新海道:“国动委各部指挥人员在等你。”宁海战时国动委指挥人员围满了椭圆长桌四周。综合办公室、人民武装动员办公室、经济动员办公室、交通战备办公室、信息动员办公室、科技动员办公室、政治动员办公室的主任都到了。由于气氛太过紧张,地下室内连一根针头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朱北阳的额头沁出丝丝汗珠。陈新海起身报告:“宁海市电力、通信、银行等重要系统全面瘫痪,高速公路被迫封闭。”朱北阳急问:“机场和核电站呢?”宁海机场股份公司总经理安慧起身报告:“宁海机场目前还未遭到袭击……”朱北阳严厉问道:“如果遭到袭击呢?”安慧回答道:“请总指挥放心,机场特别行动小组在战争爆发前的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关闭机场,组织疏散乘客进入地下安全工事。停机坪会自动开启应急系统,所有待飞客机全部进入安全机库。”朱北阳长长松了口气:“命令宁海市转入战时体制,立即完成局部平战体制转换,重点做好兵员补充、物资支前、运力支援、保交护路、人民防空和预备役部队转服现役,保障主战场和宁海城市防卫作战!请国动委‘八办’阐述各自作战任务!”人民武装动员办公室主任起身报告:“人民武装动员办公室报告:已完成人力动员协调,战斗兵员潜力以基干民兵、退伍军人、地方与军事专业对口人员。同时预备役部队随时完成转服现役,开设师团指挥所,投入参战支前和防卫作战!”经济动员办公室主任报告:“全市国民经济局部转入战时体制,随时启动经济平战体制转换,并对全市金融、能源、粮食、主要原材料和生活用品实行监管,组织医疗卫生、气象水文、水务、供电、燃气转入战时体制,将重要经济目标纳入战时防护体系!”民防办公室主任报告:“市民防办已转换为民防指挥部,由市政府一名副市长任总指挥,下设组织计划、抢险抢修、疏散防护、治安消防、防化和综合保障五个组,负责全市人民防空行动,实施市、区、街道三级民防应急行动指挥!”交通战备办公室主任报告:“交通运输动员支前领导小组,加强对宁海大桥、火车站和码头等交通设施维护,组织协调铁路局、民航管理局、宁海海事局、宁海港口局和交通局随时转入战时体制。”朱北阳威严地站了起来:“投入战斗!”看各主任散去后,朱北阳对通讯员道:“接通预备役师作战室李义成电话。我想了解前线战况。”而通讯员忙乎半天也没接通:“报告朱主任,李政委那边线路忙。可能是战斗正酣。”在预备役师作战室,政委李义成站在一边,这个向来平稳的老政委也有点不安,口里还念念有词“以和为贵,以和为贵”。这可是他养身立命的口头禅。作战室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预备役师战略态势图”。一张铺着普通迷彩布的大桌子除了摆放了茶杯和烟灰缸,再无他物,还真有点像电影里毛主席在延安窑洞时的简朴,但不知李义成可有俯瞰“五岭逶迤腾细浪”的气魄,参谋长冷若冰又有“百万雄师下江南”的帅才。很显然,参谋长冷若冰没有达到“运筹帷幄,指挥若定”的要求,他抱着电话大叫着:“一团吗?你们现在什么位置?”叉手并脚活脱脱一个刚从农田里爬出来的农民。电话里的声音慢悠悠地回答:“正赶往战斗区域呢!”冷若冰咆哮道:“我问你还要多久才能到达?”电话里的回答还是慢悠悠的:“不清楚!”冷若冰大骂:“不清楚!那你清楚什么!?”冷若冰气愤地甩下电话,“他妈的,养军千日,竟然不知人跑到哪里去了,”他再次拿起电话:“炮团,你们集结了多少战斗人员?有几门炮?”电话里传来含糊不清的嗫嚅。李义成一激灵,走近冷若冰。冷若冰大声道:“什么?全团集结的战斗人员不到五十人?只有六门炮?知道了!”冷若冰再次甩下电话。李义成关切地道:“冷参谋长……”冷若冰气呼呼地说:“政委,这次预备役师要出大洋相了!”少校科长蒋喜明手拿一个文件夹冲进来报告:“报告,B方总指挥要求预备役师满装满员开到宁海核电站北侧,协助作战部队保卫核电站!总指挥说,要是核电站失守,那么宁海城将成一片废墟。”冷若冰腾地起身冲到蒋喜明跟前,一把夺过文件夹,匆忙看了几眼,然后重重合上,盯着蒋喜明问:“各团情况如何?”蒋喜明回答:“炮团六门地炮已经到达指定战斗区域。”冷若冰急道:“这个我知道了!还有呢?”蒋喜明继续报告:“步兵团现役、预备役总计三十名官兵已经正赶往战斗区域……”李义成很不满:“怎么回事?才三十个人?”蒋喜明道:“十七名现役官兵全部到位,十三名预备役士兵还是就近集结的,其他预备役官兵根本来不及在第一时间集结。多数在外地打工,还有的……”冷若冰打断道:“不用说了!回到你的位置!”蒋喜明匆匆离去了。冷若冰十分苦恼:“李政委,让我指挥一支不及百十号人的预备役师,武器装备匮乏。这仗怎么打?!别人吃肉,我们连喝汤的资格都没有!”李义成苦笑着摇头……这怎么向朱市长报告啊!B方指挥部作战室的朱北阳心乱如麻。陈新海道:“总指挥,前方多处告急,敌人的进攻实在太猛了!”朱北阳问:“各部能顶住吗?预备役师作战室那边都无法联系。”陈新海道:“请总指挥放心,宁海是经济强市,有着取之不尽的战争资源和完整的战时机制,足以抵御任何强敌!”朱北阳冷然哂笑:“经济强市长就能解决一切问题?那罗马就永远不会被攻破了。”丁伯铨冲进来紧张地报告:“报告总指挥,情报分队发现一股敌人特种分队出现在核电站外围!”朱北阳大惊失色:“立即电告联合指挥部,核电站方向出现危险!”丁伯铨立正领命:“是!”朱北阳道:“立即请求A方总指挥,请他们派出特种大队干掉敌特种分队!”和B方指挥部不同,高达的DA师组成的A方指挥部充满了野战意味。一顶硕大的迷彩帐篷,如同一个巨大的蒙古包,稳稳地扣在地面上。指挥部四周几乎看不到一兵一卒。可是当高达奔至指挥部帘口时,从四周杀将出六名荷枪实弹的卫兵,他们身上、脸上已涂抹了伪装迷彩,包括枪管上同样被巧妙的伪装着。作战参谋道:“据B方指挥部消息,敌特种分队直指宁海核电站!请我们支援。”高达道:“把特种大队长关小羽叫来!”关小羽此时已冲了过来:“总指挥!”高达厉声道:“关大队长,派出我特种大队一个营,咬住直至全歼核电站敌特种分队!”关小羽欣然领命:“是!”看着关小羽离去后高达眼睛里涌出一丝担忧,敌方所有行动都是蓄谋已久,而核电站是袭击的重点目标,他知道完成这个任务并不容易。声明:本书由4020电子书()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宁海核电站似乎还沉醉于黄昏的余辉中。在苍穹里静谧地挺立着,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风暴的中心……它的大门是歌特式建筑,大理石门楣上还镶着西可可式的花纹,古朴而典雅,东西方结合的艺术形式,也算得上宁海的经典建筑之一。此时,门口警报声响了起来……一门卫看到有影子在晃动,走过去厉声问:“谁?”“我们是国家安全局的……”那个黑影走了过来,“例行安全调查。”“有证件吗?”“当然有。”那个黑影在身上摸索着。此时另一黑影悄悄地摸进门卫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另一个门卫放倒!身手敏捷,有若脱兔。放倒门卫后他架起机枪,瞄着大门口。那门卫还在认真地等对方的证件,蓦然后脑被重击,他两眼一黑晕倒在地。他身后蹿出几个人影,与掏证件的黑影相视一笑。“一切按计划行事,501,你去2号核反应堆,502,你去3号核反应堆……”掏证件的黑影话未说完,已意识到背后有动静,他嗅到了危险。特种大队长关小羽率领的特种大队及时赶到。再迟到半拍对方就已经进入核电站内。关小羽拦住掏证件的黑影:“你们是哪个部门的?”掏证件的黑影朝门卫室里使个眼色。门卫室里的黑影用红外线瞄准好,“啪啪”一阵扫射,几个特种大队的人员中弹倒地。关小羽迅速卧倒在地,咬牙切齿地道:“奶奶的,给老子干掉他们!”核电站门口枪声一片。……在核电站大门左边的法国梧桐下,一个黑色的影子如幽灵般注视着这一切,她举起手中的相机,录下这发生在眼前的一切。3听着外面隐约传来激烈的枪声,行伍出身的高达也有一些紧张。关小羽虽然在平时威风八面,动不动就拍胸脯说自己“十三太保横练”,然后装着喝多了拉开架势与人开练“少林拳”,他那义和团式的作风在这样的实战中只怕会吃大亏。高达沉默半晌,看着曲颖正在手忙脚乱地调整通讯线路。对曲颖道:“你能保证线路畅通吗?”想转移自己的紧张情绪。曲颖反问道:“你敢保证关小羽一定能搞定敌方特工人员吗?”高达嘴角抿起,一股诡异的弧线从嘴角翘起:“天塌下来我都敢保证。他常说自己是许世友再世。”曲颖眉角上翘微微一笑,心想现在是什么年代啊,信息化条件下的战争,不是靠拳脚功夫。高达显然注意到曲颖的心理变化,用目光催问着曲颖。曲颖连忙道:“我不敢保证线路畅通!”自信的高达对曲颖的回答很不满意:“为什么?”曲颖徒劳地敲打着键盘道:“通讯线路没有许世友那般值得信赖。”高达对曲颖的回答倒也不是如何在意,他紧盯着宁海的战时态势图长吁了一口气:“战争真是可怕啊!这一仗真打下来,几十年积累的财富24小时内就可以彻底毁掉。”“所以你不要天天想着打仗当将军!一将功成万骨枯知道不?”“话虽如此,你说李广一生若是不打仗,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你不是李广。”“我当然不是李广,我是卫青。”此时电话响了,曲颖接过后兴奋地对高达道:“关小羽说已经将对方搞定了。只是……我们也伤亡了几个队员!”高达接通了联合指挥所的电话:“报告首长。你们不用担心,宁海核电站敌方已被消灭,英勇无畏的DA师特种大队和敌特种分队展开了厮杀!双方都有人员伤亡!”联合指挥所的王强放下电话,向钟元年报告:“首长,敌特种分队已被我A方特种大队消灭!我军也有伤亡!那个天塌下来都由他扛着的师长发过来的。”钟元年漠然道:“战争面前,牺牲是难免的!”王强担心:“敌人把目标对准宁海核电站,如果敌人从空中对核电站发动攻击呢?”钟元年沉思片刻:“立即电告导弹基地,让他们密切注意空中敌情!”他摸了摸下巴:“双方态势紧张啊!”王强点头:“敌我双方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钟元年道:“继续按第一作战预案推进!宁海市民反应如何?”王强道:“在安全地域,与首长想像的差不多,根据派出的战时观察小组报告,宁海市民们依然不相信爆发了战争!这些人里面甚至还包括了宁海国动委的指挥人员。”钟元年沉重地叹息:“半个多世纪没有战争了,战争变得陌生遥远。其实,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停止过战争,哪一天没有发生战争。非洲,南亚,拉美更是重灾区。我们在前辈的数次浴血奋战下,享受了五十年的安宁,就觉得整个世界永远风平浪静。可在我心中,那硝烟时代历历在目。”“特别是年轻一代,在韩剧风花雪月里,梦想着做少爷与公主。唉!”王强想到自己的孙女也陪着叹息了一声,“这八九点钟的太阳将来怎么照亮东方!”“国家高层的忧患意识还是有的,军委首长一再强调坚持军民结合,寓军于民,把国防和军队现代化建设深深融入经济社会发展体系中,希望在更高层次、更大范围、更深程度上落实军民结合、寓军于民的要求,为战区部队建设和军事斗争准备提供丰厚资源和有力支撑。”钟元年抹了一下沧桑的脸,“可偌大个中国有几个像朱北阳这样的市长?那些封疆大吏意都在死拼GDP,拼外商投资数量……朱北阳的观念算是走在前头的了。”王强道:“首长,如果能够将经济强市宁海的战争资源完美整合,特别将高尖端科技人才整合起来,足以打一场兵不血刃的城市保卫战。”钟元年摇摇头:“经济强盛,实力强大,也许可以使宁海成为一个体格强壮的经济巨人,但是巨人的神经往往在战争面前显得格外脆弱。高贵的瓷器最容易被打破。”很多时候,富国与强兵并不同步,当年宋代的经济迅速成长,市场空前繁荣,文化以至科技之昌盛尤引人注目,然而国土日蹙,军事积弱,最终被起步于白山黑水的少数民族给逼得一退再退直至灭亡。如果想长期发展经济,保持璀璨文明,不仅要昌明盛大的文治,同时也要雄霸一方的武功。王强道:“我们应该相信朱北阳能够从这场战争中悟到这些。”钟元年叹息了一声眉头紧蹙,光靠朱北阳一人悟到也不行,信息化条件下的人民战争,靠的还是大众,靠的还是人民!没有人民的理解,得不到其他人的支持,朱北阳也只是光杆司令。B方总指挥朱北阳收到敌特种分队被灭的信息松了口气道,“核电站躲过一劫,感谢高达!”丁伯铨建议道:“总指挥,要给A方总指挥发封贺电吗?”朱北阳道:“不用,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话未说完,指挥所内又是一阵强烈的震动,屋顶上有混凝土渣掉下。陈新海惊叫起来:“所有传输信号全部中断。”朱北阳一怔:“运用应急方案,拉响城市战争警报!”陈新海犹豫着:“总指挥,应急方案同样无法启动……应急措施已经被毁。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我们无法知道。”朱北阳沮丧地瘫坐下来,喃喃地道:“什么……”陈新海走近朱北阳,张了张口:“不知道A方指挥高代师长那边怎么样了,希望他们有办法解决。”高达的A方指挥所同样遭到攻击。信息大队长曲颖忧心如焚,她站起来激动地对高达道:“和B方指挥部已经失去联系!”高达紧张道:“为什么?”曲颖道:“敌人在电力和通信方面攻击得手。”高达怒道:“B方总指挥朱北阳是怎么搞的?保障无力嘛!”曲颖提醒道:“高代师长,这场战争,我们DA师负责侧应,主攻是他们。”高达哼了一声:“宁海进入战争状态,身为军人,胜利是惟一选择!立即想办法恢复一切联络。报告总部,向王副参谋长求助。”收到高达的信息王强忧虑地对钟元年道:“首长,A、B双方联络中断!”联络中断就意味着高达和朱北阳之间无法相互提供敌情!钟元年喘了口粗气:“电告通信大队和自动化工作站,必须保障AB两方指挥线路畅通!五分钟内必须完成。”五分钟后B方指挥所监视器系统恢复正常。朱北阳闻声从座位上弹了起:“拉响战争警报,提醒市民躲避敌人空袭!”一阵尖利悠长的“红色警报”响彻夜空,击碎了宁海昔日宁静,朱北阳看到总攻的时间已经到了,叫操作员拨通联合指挥部电话。钟元年接过对话器:“B方总指挥,我是钟元年。请讲……”朱北阳对着对话器:“联合指挥部首长,B方全线投入战斗,誓死保卫宁海!请求联合部指挥部的总攻命令。”钟元年道:“很好!我命令B方作战部队和预备役、人防队伍奔向指定战斗位区域,向敌方发起总攻,我立即要求A方指挥部配合B方发起攻击。”朱北阳长吁了一口气,“首长,战争让我们警醒!”钟元年听了朱北阳后面一句话后,瞳孔紧缩了一下。他放下对话器观察大屏幕上推进的战役情况:解放军指战员突击前行,预备役官兵成群地拥向战区,人防专业队伍全副武装向战斗区域挺进,接到总攻命令的DA师也出现在屏幕上,他们的反应的确不慢。王强惊叹道:“高达带兵有方,不可多得的将才!他们出现可谓恰到好处,动作迅速得很咧,这年轻人……”“这年轻人”是他的口头禅,无论是批评还是表扬就喜欢说这句话。钟元年观察着总攻态势,似乎没有听到王强的话。长长思索后对王强道:“更换行动代号,启动A级战斗预案!”王强犹豫着:“首长……启动A级战斗预案,那就要切断高达的A军和朱北阳B军之间的一切联系,会不会出现意外,这可是上千万人口的国际化都市啊。”钟元年缓和着口气道:“王副参谋长,你不用担心。随着A级战斗预案的实施,我会启动新的城市防御体系来应对。”王强点了点头道:“好,第二波次的攻击开始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急促的警报声!城市突然间再次陷入黑暗……城市广场的直播电视断电关闭……咔嚓、咔嚓……朱北阳所处的B方指挥所一片黑暗,只有几个应急灯发出荧荧之光。朱北阳焦急万分,不安地大叫着:“又是怎么回事,快给我接A方指挥部!”操作员怯声报告:“总指挥,指挥部一切联络再次中断!”朱北阳额上沁出如雨汗水,嗫嚅着:“我们……”黑暗中的陈新海奔进来报告:“总指挥,我们的指挥部被包围了!”指挥部外突然冲进一群戴着头套的敌军,他们从多路突降,对指挥部四周卫兵一阵猛射,大部分卫兵们中弹倒了下去,部分幸存的卫兵被敌军团团围住。B方警卫人员举枪反抗,敌军同时向他们开火。敌军指挥员气道:“看来你们不愿被俘,好,我成全你们!”他操起手中的冲锋枪,将B方指挥部人员全部射中击毙。更多戴着头套的敌人,严守住指挥部各个路口。敌军一士兵在指挥部外高喊:“B方指挥部的全体人员听好,给你们三分钟时间,叫朱北阳立即出来投降!你们听好了,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B方指挥部的全体人员……朱北阳焦急异常,指挥部里应急灯已经没电了,四周点燃蜡烛。丁伯铨一脸泥灰地走过来。朱北阳急问:“怎么样,找到人防通道了吗?”丁伯铨回答:“找到了。”朱北阳欣喜道:“那快从人防通道撤出去!我们不能落入敌人之手!”丁伯铨苦恼地道:“人防通道虽然找到了,但由于年久失修,根本无法通过……”朱北阳大惊失色:“那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吗?人防通道为什么……”丁伯铨难过地低下头:“不仅地下人防通道不能通行,宁海市许多战时人防工事都被经营单位占用后,战时三道毁坏严重……”他不敢继续说下去。朱北阳伤感道:“我们无处可逃?”他脸色紫涨,大声喝问:“我这个市长、B方总指挥就会被俘?整个宁海市将落入敌人之手,再次沦陷?”陈新海轻声道:“朱市长,请冷静点!高达的A方一定会来营救我们的!”A方指挥部情况也好不到哪儿,高达正挥着双手激烈地大叫着:“怎么回事?”应急灯的灯光照着高达失神而苍白的脸。曲颖轻声道:“情况突变。”高达道:“一定是联合指挥部改变了行动方案!给我要联合指挥部!”曲颖为难地摇头道:“所有通往外界的线路全部中断!与B方指挥所也完全失去了联系。”高达苦笑道:“战场真是变幻无常啊!”战争本来就没有假定性,百分之一秒都会发生若干种变化。陆航大队长梁航拎着头盔冲了进来:“报告总指挥,我们的战斗机群在突向战斗区域时,突然遭敌攻击,所有战斗机迫降原地。在迫降时,还有三架武装直升机遭到打击。”特种大队长关小羽冲了进来:“报告总指挥,我们特种大队行动遇阻,被困在宁海城外,一步也推进不了!无法与指挥所联系。”装甲大队长包尔达气呼呼地冲进:“总指挥,我的装甲群在突击途中,竟然遭到一股不明敌方袭击,先头装甲群全部瘫痪!信息完全中断。”高达大瞪着双眼:“全瘫痪了?景晓书呢?叫景晓书!”曲颖提醒道:“景晓书借到联合指挥部,保障首长的指挥系统。”如果DA师各方不能和预备役的B方战斗人员会合,就意味着战争全线溃败!高达大叫:“梁航!我命令你亲自驾驶直升机,我们一同去B方指挥部!”关小羽提醒道:“不行。我的特别行动小组报告,B方指挥部已落入敌军之手。你们如果这样飞去,只能是自投罗网。”“我们必须与B方总指挥朱北阳汇合,不然无论城市保卫战打得再漂亮,如果B方总指挥被俘,就意味着整个战争失败!”高达道:“关大,我命令你的特别行动小组干掉B方指挥部的敌军,救出朱北阳!”关小羽很为难:“总指挥,特别行动小组不是天外神兵,无法接近B方指挥部!你下达了我无法执行的命令!如果强行接敌,特别行动小组同样束手就擒!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不同意……”“你还学习文言文,不简单!”高达冷笑着。曲颖轻声道:“此时不可力敌,只宜智取。”几人立马围在曲颖身边:“如何智取?”依照曲颖的计谋高达率领关小羽的特种分队猫腰躲闪着向B方指挥所前进。此时一辆宁海电视台的转播车开了过来。高达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一挥手,几个战士立即拦下了转播车。转播车上的记者路佩佩和东海跳下车。路佩佩是市长朱北阳的千金,其时路边灯光晕照,只见她下颏尖尖,脸色白皙,娃娃脸上的大眼睛显得甚是无辜,看起来文静纤细,一张樱桃小口,嘴唇甚薄,又显得有点得理不饶人。两排细细的牙齿便如碎玉一般排得整整齐齐,一张口就噼里啪啦地吐出一连串珠玉之音。长得甚是精致小巧,剔透玲珑。她的跟班是长着满脸大胡子的东海,他一副不修边幅的艺术家形象。他走上前来很不满:“干吗拦我们的车?咱们可是记者,记者,记者———”他故意把声音拉长,还用上了几个叠音。高达站了出来:“我看你像个专门泡妞的艺术家,对不起,我连人带车都要借用。”路佩佩惊讶道:“是你,高……高达!”她眼神露出惊喜,完全忘却了现在高达要打劫。东海挺身冲到高达跟前,虽然比高达低了一头,但一副誓死保卫路佩佩的样子,“佩佩,小心这家伙是敌人冒充来绑架你的。”他冲着高达喊:“要劫持就劫持我吧!我叫东海,祖籍宁海。”高达冷笑:“谁管你祖宗十八代了,你跑不掉的,包括转播车,一起给我劫了!”关小羽和数名全副武装特种大队的特别行动小组的官兵不由分说,利索地跃上转播车。路佩佩眨了半天眼才缓过神来,冲上前拦阻着:“你们这是干什么?没王法了!”关小羽道:“路记者,高代师长不是说了吗?我们征用你的车是投入战斗!保卫宁海!”高达脸上带着不可捉摸的笑:“路佩佩,我没时间和你解释!快让你的人让开!”他厉声道,“关小羽,愣着干什么,等糖吃啊!”驾驶转播车的关小羽夸张地发动车子,拦在前面的人恐惧地闪开。高达一把拉过站在车前的路佩佩。关小羽顺势驾着转播车绝尘而去。被高达一拽的路佩佩人立时就酥了,将小嘴撅得老高。高达指着面包车道:“让你的人跟我上那辆车,误不了你的转播。上车!”转播车很快到达了B方指挥部。关小羽说得没错,此时敌方守军团团围困着B方指挥部,若是强攻除了队员受伤外,里面的A方指挥员只怕也有生命危险。路佩佩望着指挥部外全副武装的敌军,一个个面露凶光,刀锋雪亮。感叹道:“天哪!”高达“嘘”住路佩佩,轻声道:“现在我是你的同事,走,下车。”敌方几个人立即围上前来:“干什么的?”高达示意着自己胸前的“采访证”道:“记者,你的,懂吗?”士兵疑惑地打量着高达:“记者?”路佩佩附和着:“对,他是我的手下!”与此同时,已经完成化装的关小羽一行从车厢内跳下,悄悄地对敌军形成合围。敌指挥官冷冷地道:“战地记者?抱歉,这里不流行欧美那一套,走开。”路佩佩笑道:“有意思!摄影师,把镜头对准了这位哥们。”高达目光观察着指挥部外的敌军情况,轻声对着领口的微型对讲器:“梁航,立即飞临B方指挥部上空,低空飞行,扰乱他们的视线。”一架小型直升机诡异莫测地出现在预备役指挥部上空,将敌武装人员吸引过去。所有敌军的枪口瞄准低空飞行的直升机。趁大家不注意,高达巧妙地逼近敌方指挥官跟前。敌方指挥官正欲询问高达。高达从摄影机下亮出一把微型手枪逼吼着:“让你的手下全部放下武器!”敌方指挥官一时傻了眼。路佩佩扛着摄像机冲将过来:“高达,好样的!”敌方指挥官大惊失色地说:“你是……”高达笑吟吟地道:“A方总指挥高达!”敌方指挥官毫不畏惧,向一边冲去,边冲边指挥:“我们上当了!”关小羽率官兵扑向敌阵。用手中的轻武器一阵狂风般地横扫,敌军来不及反应全部中弹倒地。直升机徐徐降落,梁航跳下机舱,得意地道:“我一个人就牵制了敌人的视线!我说过,未来战争是属于天空的。”梁航是陆航大队队长,在他眼中,“天上飞的”才是最先进的,所以他看不起“坦克部队”,在地下爬的装甲车简直比屎壳郎还要丢人现眼。此时朱北阳在特种战斗人员的保护下从指挥所里走了出来,一脸沉重。高达轻声道:“朱总指挥,你的指挥部已落入敌军之手。快跟我们走吧!”朱北阳倒不在意自身安危,丁伯铨冲过来:“敌人切断了我们保卫核电站的部队。”朱北阳望着黑暗中的城市,喃喃自语:“敌人到底还是不放过核电站……”关小羽摇摆着走了过来:“朱总指挥,我的特种大队三个作战营已经扎在核电站四周,确保核电站一切安全!”朱北阳很是疑惑:“你们怎么会……”关小羽笑道:“特种大队在战争前多准备了一道战斗预案,所以那三个营的战斗行动不会被截断。”梁航得意地笑道:“朱市长,这没什么奇怪的。我们是英勇无畏,足智多谋,神出鬼没的DA师!”关小羽收好秘密联络器,向朱北阳报告:“B方总指挥,我的特战二营报告核电站情况:核电站一号机组主控室,在警报响起的第一时间,已完成了战时防护!核电站二号、五号反应堆等要地已排除一切安全隐患!”路佩佩暗暗示意摄影师将镜头对准眼前发生的一切。丁伯铨从指挥部内冲出报告:“B方总指挥,联合指挥部来电,请你接听。”朱北阳很是疑惑:“线路不是都切断了吗?”高达身上的指挥器尖叫起来,看来线路全接通了。高达接过电话:“我是A方总指挥、DA师代理师长高达……什么,B方指挥官被围,请速设法营救?……”不容对方说完,高达呵呵一笑:“报告王副参谋长,我们已经救出了朱主任,详细情况让我慢慢道来……”联合指挥部的王强听得半信半疑,他挂上电话对钟元年道:“首长,高达劫持了电视台转播车,让武装人员冒充记者,击毙了敌军,救出了朱北阳。高达扬言智取了B方指挥部!还什么英勇无畏,足智多谋,神出鬼没……好几个形容词。这年轻人……”钟元年又好气又好笑地道:“什么智取?朱北阳会接受他这样的智取吗?朱北阳不会接受,他甚至会将此视为耻辱!警报解除,演练结束!”城市上空连续发射出三颗红色信号弹,穿越城市夜空……高达望着天上的信号弹,收起指挥器对朱北阳道:“朱市长,你看,演练结束。”朱北阳望着夜空,远处的火花还在蔓延,半天才冷冷地道:“演练是结束了,但是战争,真正的还没有开始!”高达道:“现在,你和我应该到联合指挥部接受首长的讲评。”朱北阳目光阴冷地盯着高达:“你去吧,我不配接受讲评!”说完抽身走回指挥部。高达尴尬地朝梁航和关小羽笑了笑:“他……这……”关小羽道:“朱市长看上去很有情绪。”梁航叫道:“什么情绪?难道我们来救他还救错了不成!”他学着王参谋长的语气,“这年轻人哪。”关小羽道:“高代师长,在核工厂大门前与对方斗争时,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高达道:“说!”关小羽道:“一直有个影子在后面跟踪我们,在宁海造船厂门口,当时战争激烈,所以也就没有注意,但以一个特种大队长的敏锐直觉,对方有可能是隐藏在宁海的间谍。”这次演习是绝密行动,间谍又是从哪里获得此次行动路径的呢?第二章 古城杀戮1红色警戒解除后,大地变得无比寂静,月光愈加冰冷银白。好像一曲铮铮铁骨气势雄浑的破阵音《十面埋伏》,那长发披肩的琴师弹得正如醉如痴,血脉贲张,突然之间琴弦断去,动与静在这里分野,时间与空间在这里定格,连一缕余音都没有,所有的人都很憔悴,憔悴得连喘息的声音都发不出来。朱北阳的指挥所,所有人员都在收拾演练设备,有的正将预任军装换下,有的人还在那里嘻嘻哈哈,只有朱北阳表情严肃地站在那里,那是赤子对母亲处境的强烈担忧,也像是长子扛上了一生的重担,有一股难以冒犯的威严。整个宁海城余烬未灭,外面有烧焦的气味弥漫,战火的气息依然很浓。朱北阳静静地站着那儿不动,在想很多东西。高达刚刚成了人家的“救命恩人”,心中自然得意:“朱市长,一起去联合指挥部。”朱北阳回过头来冷冷地道:“你进来干什么?”“朱市长,演练结束了,按照演练规定,A、B指挥员应该一起去联合指挥部接受讲评,然后该写检讨的写检讨,受表扬的表扬。”朱北阳口气不快地道:“是命令吗?”高达也有点不高兴了:“可以这样理解。”朱北阳剑眉一竖:“高达,你别忘记了,你我虽然在演练中担任A、B两方总指挥,但是现在演练结束了,我朱北阳不但是宁海市国动委主任,同时还是宁海预备役师第一政委,而你不过只是DA师的代理师长。”高达吃惊地看着“严厉”的朱北阳,这哪里像“死里逃生”的俘虏,分明是像个征战十年归来的骁将。你拿什么得意啊,高达内心里暗暗地想,早知道刚才让“敌人”把你毙了得了,得意了你还,吃炸药了你。朱北阳目光挑衅地说:“宁海的保卫战还没有开始。我会坚决要求联合指挥部将战争继续下去!”高达语塞:“朱市长,你莫不是打上瘾了……”朱北阳的眼里突然涌出一丝深深的落寞,抬头看着灯光摇曳的夜空,轻声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我不知道这个城市是如此不堪一击,实在比我想像的可怕得多。”他突然回过头来,“高代师长,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觉得这只是一场演练?是一场游戏。”高达见朱北阳脸色不善,赶快改口:“不,和你一样,从开始就当做一场真正的战争!你没看到我一身戎装精神抖擞吗?但现在战争结束了,我们应该回到和平年代。你要振兴宁海的经济,而我呢,也要研究新的战术……”朱北阳道:“我先要对宁海市这场战争做全面了解,再去不迟。佩佩!”守候了半天的路佩佩兴冲冲地进来,从包里拿了一盒录像带,递给朱北阳:“你要的东西全在这盘带子里,宁海市民对战争的众生百态,应有尽有。”“你觉得怎样?”朱北阳问。路佩佩叹了口气说:“战士军前半生死,美人帐下犹歌舞!”她打开录像机,“让你们这些在前线征战的长官们看看,人民是如何看待这场战争的。”高达也挤了过来。镜头一:一对“干柴烈火”的情侣,两人好像分开了几百年,也不管人来人往,在广场上就拥抱着忘情地长吻,边上有走过的小青年放慢了脚步细细欣赏。突然不绝于耳的警报声传来……情侣男挣脱热吻四处张望着:“警报……”情侣女一把搂回男方,又重重地压了上去,嘀咕道:“管它呢。”情侣男正欲再次四下张望,情侣女的粉唇凶猛地粘了过来,牢牢地封住了男人的嘴巴。然后是强烈的喘息声,以及咂巴的吮吸!那小青年在边上还徘徊未去。镜头二:在城市巷口一小女孩捂着耳朵躲避警报声,年迈的奶奶很警觉地一把拉过小女孩。小女孩昂起毛茸茸的小脑袋,天真地问:“奶奶这是什么声音啊,又是警察叔叔抓王八蛋吗?”奶奶紧张地道:“是警报声。”小女孩迷惑地道:“警报什么啊?”奶奶认真地告诉她:“当年鬼子的飞机飞来轰炸时,就是这样的警报声。”小女孩“扑哧”乐道:“奶奶你这次讲的故事最真实了,回去我给奶奶包饺子慰劳一下。”奶奶望一眼城市夜空,牵着小孩加快了脚步。镜头三:出租车内乘客对师傅道:“你没听见警报声吗?”司机不屑地打着本地腔:“冇得地震、洪灾,更不是什么纪念日,拉什么警报子,闲得慌!”乘客紧张地道:“这好像是空袭警报!”司机抽了一根烟点上:“空袭?空袭什么?空袭热爱和平的宁海人民。空袭你和我?”乘客道:“这像是战争状态时的空袭警报!敌人要空袭我们的城市!快走。”司机扭过头望着乘客:“哎,我还是先送你上医院吧!”乘客气急败坏地说:“停车,我要下车!”镜头三:建筑工地一简易工棚外,一群民工慵懒地抽着劣质香烟,大口大口地吐着呛人的烟雾。另一民工嘴里叼着烟道:“这啥声音?一个劲地响?白天是打桩机响,晚上这鬼玩意叫。”民工叼在嘴里的烟已经烧到嘴唇,含糊地大骂一声,想吐掉烟蒂,烟蒂粘在他的嘴唇上,他气愤地用手拍掉粘在嘴唇上的烟蒂:“啥声音听不出来?城里不让放烟花,他们就拉警报听个响!”一年轻的民工表情焦虑地说:“你们真笨,这是警报!”其他民工齐声很是疑惑:“警报?”年轻民工道:“对,我当兵那会参加地方防空袭演习,就能听到这样的警报声。它在提醒,我们的城市将遭到敌人的空袭。”那个领导一样的民工拉长着脸,抢白道:“‘我们的城市’,娃,你家在乡下!”民工们哄然大笑。镜头四:地下人防工事,特色排档内。人防工事内成为城市夜排档食客们的聚集地,数十张餐桌围满了大吃大喝的人们,一个脑满肠肥的家伙听到外面的警报声破口大骂:“他娘的,好不容易出来快活一下这该死的声音烦死个人了。”入口处拥进一群年轻学生模样的人。一老板热情上前:“欢迎光临,各位请坐下点菜。”学生道:“我们不吃饭,是躲空袭!”一个坐在桌边手抓着大虾的胖子十分得意地笑:“躲空袭,躲到你女朋友的裙子底下去吧”,边上一起吃喝的人听了九分得意地笑。站在边上冷眼旁观的老板嘀咕着:“你们不像21世纪的青年,倒像是刚看过《小兵张嘎》的傻×……”他从内苑走出来,气宇轩昂地坐在餐桌前,轻轻品酒尝菜,将手中的酒杯重重放下道:“再有人冲进来,你就把他们领到这来,让我告诉他们什么才叫战争。”说着,目光如炬地盯着那些学生:“害怕战争!没出息!”镜头五:在电视台内,路佩佩等数名记者通过电话进行调查。路佩佩对着电话道:“你好,我是电视台调查热线,请问你对今晚空袭警报有何反应……什么?没反应……”大胡子的东海道:“警报与你无关?……什么,无关……喂喂喂……挂了?”镜头六:身着预备役军装的路佩佩。英姿飒爽地站在广场中央激昂道:“各位观众,现在是战地直播时间。前线消息:强敌突袭宁海,历史上先后有过两次沦陷的宁海再次面临生死存亡!解放军和预备役官兵正在我们宁海市的各处浴血奋战,用生命和鲜血保卫我们的城市……你们看!”她把话筒放在空中一晃,身子后面有战火燹起,天际也传来不绝于耳的警报声。路佩佩动情地道:“宁海市狼烟四起,更激起军民战斗豪情,更激起他们誓于城市共存亡的决心!”边上看热闹的群众围了一圈又一圈,终于看到美女主播。路佩佩把话筒伸到一个年轻人的唇边:“警报都响了,你怎么还不躲到防空洞去?”年轻人怔了一怔,似乎感觉到有点莫名其妙,他涎着脸笑道:“即使被炸死,也想多看你几眼。”其余的人都会心地笑了起来,浑然不觉一浪又一浪的防空警报。镜头七:一辆轿车停在东湖边上,一穿得破绽百出走得地动山摇的窈窕女子走到窗口问:“叶月开,你就不怕你老婆发现?”窗口里探出个油光铮亮的脑袋,“我怕那个黄脸婆?若不是看在儿子的分上,明天我就把她卖了。”窈窕女子吐了一圈烟雾到对方的眼睛上:“男人啦!都不是东西。”此时听到警报响了起来,那窈窕女子一怔:“我要走了,这声音让我害怕。”那男子伸出手一把抓住女子的皓腕,“这是防空警报。”女子傻乎乎地睁大眼睛,“要打仗了。”男子冷冷一笑:“美国敢炸伊拉克,难道他们还敢炸我叶月开……”在车子下面的湖边,隐隐约约漂浮着什么……录像播完。朱北阳沉重地叹息一声……高达却如入定老僧,一动不动。路佩佩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高达视若无睹。“第七个镜头里,有一具尸体浮在湖中。”高达嘴里突然蹦出一句话。朱北阳与路佩佩被吓了一跳,路佩佩赶忙把镜头重放了一遍。车灯正好照在湖面上,那湖边竟然飘浮着一具惨白的尸体,似乎喝足了湖水有点饱胀,随着湖水的荡漾也泛着涟漪。路佩佩把镜头放大,那尸体虽然有点凌乱模糊,但注意时却可以看得很清楚。“天!”路佩佩倒吸了一口气。“这个镜头是在哪里抓拍的?”朱北阳问。“东湖路宁海大学西门。”朱北阳拨了个电话:“我是朱北阳,罗队长,东湖路宁海大学西门发现一尸体,人命关天,你亲自去查看一下,把事情搞清楚!”高达催促道:“朱市长,现在可以去见首长了吧?”朱北阳口气冷冷地说:“我现在还不想去见首长,还是你先去吧!”他叹息了一声,“没想到市民对战争如此麻木!宁海这场城市保卫战……彻底失败了。我心里很难受。”路佩佩关切地问:“爸爸……”高达看朱北阳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想你与我高达并肩作战自然只是陪衬,摆什么苦瓜脸。“朱市长,胜负乃兵家常事,先去见一下战区首长,再总结战争成败……”“不,宁海保卫战只能胜不能败。让我好好想想。”高达气呼呼地冲了出来对梁航和关小羽抱怨道:“朱市长拒绝和我一起去联合指挥部!”关小羽笑道:“朱市长恐怕是面子上下不来。”梁航不解:“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一场常规演练,现在演练结束了。”高达道:“算了,不勉强他。天塌下来由我来顶着。我要向首长汇报二位在战争中可歌可泣的表现。”关小羽眉开眼笑地道:“师长,你就说我是过关斩将的急先锋,若是真打仗,可与中国近现代的名将许世友并列。”许世友是关小羽的心中偶像,这个少林寺出身的将军以武功与勇武著称。梁航也笑道:“师长,你就说我堪比飞虎队的陈纳德将军!至于比喻词,就是你常说的智勇双全,神机妙算,还有……”“还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高达无奈地笑笑。“反正,天大的事都由你顶着。我们学什么……”关羽与梁航齐声笑道。到联合指挥部,高达直挺着身子,气宇轩昂威风凛凛地举手向钟元年敬礼:“首长!演习A方总指挥高达前来接受讲评!”钟元年黑着脸问:“B方指挥官呢?”高达道:“我去请过B方总指挥,可他表示他的演练并没有结束,所以……”钟元年打断道:“所以你独自来了?接受奖励?”“是!我们击败了来犯之敌,救出了深处困境之中的B方总指挥,首长应该不会吝啬一点小小的奖励。”“高达,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是谁让你前往B方指挥部营救朱北阳?”高达振振有词:“演练中AB两方荣辱与共,生死存亡,我们不能对B方指挥部被困坐视不管,见死不救不是我高达的作风。”“哦!高风亮节。”钟元年冷笑,“好了,说说你们DA师在演练中的表现吧。怎么样,有没有被打傻的感觉?”高达轻松地道:“首长,虽然联合指挥部改变了战前预案,但我们DA师及时应对,特别是我的特种大队快速反应,确保了宁海核电站的安全!我手下的两位将领,更是反应敏捷,智勇双全……”他本来想说“神机妙算!”一想这个形容词只能用在首长头上,就隐忍不说。王强走了过来,笑道:“你高达就别说大话了。实话告诉你吧,是联合指挥部的作战系统出现了问题,否则核电站将毁于一旦。”“系统出现问题?”王强道:“景晓书设计的那套程序弄了个导弹打导弹。”“导弹打导弹?”高达心里偷笑了一下。“是啊!你以为派几个人守住了核电站的大门就没事了,现代战争可是海陆空立体多维作战,当你那个智勇什么……”王强故意装作想不起来的样子。“智勇双全。”高达脸色尴尬地笑了笑。“当你智勇双全的手下在大门口厮杀时,来自太平洋西岸的三枚战略导弹已经指向了核电站的反应堆了。”“啊!”高达张大了嘴,半天忘了合上。“你劫持电视台转播车营救朱北阳,你还是一战时的智商,也太小儿科了吧?年轻人!”钟元年冷冷地道:“朱北阳是不是没有领你的‘救命之恩’?”高达立正道:“他很不高兴,所以才拒绝和我一起来向首长报到,我怎么劝他都不来,还一个劲地冲我嚷嚷,这不是演练,是战争,战争!哈哈……”钟元年目光如炬地逼视着高达:“这很好笑吗?”高达的笑容僵在脸上。钟元年肃容感叹:“朱北阳让我看到可喜的一面,他主动要求改变战斗预案,希望宁海市经受更残酷的考验。可是你高达呢?急功近利,恨不得尽快结束战斗。现在竟然大摇大摆地独自跑来请求讲评!现在我命令你,立即去把朱北阳给我请来!”王强报告:“首长,刚才省委张书记打来电话,说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们十分关注今晚的这场演练,希望听到您对这场演练的评价。”钟元年道:“还是先听听朱北阳的自我评价吧,他既是宁海市长,又是宁海国动委主任和这次演练的B方总指挥,对地方领导,他比我们更有发言权。”他回头看了一眼神情尴尬的高达,“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等着奖励?”“还有一件事忘了说,特种大队在与敌方夺取核电站控制权时,发现有人在偷偷跟踪拍照……”高达两腿并拢,敬了一个军礼。“知道了。”钟元年不动声色。看着高达远去的影子,王强道:“他的警惕性还是挺高的。”钟元年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笑,微白的头发在风里一动不动:“这个高达,别的都好,就是自忖才智,太得意了。揣而锐之,不可常保啊!”“揣而锐之,不可常保?”“《老子》第九章里的话,意思是捶打尖利的锋芒,难得保其长久。”“明白首长的意思了,就是想把他打造成刚柔相济,能屈能伸的将才。”“古之良将,凭一时之勇武,取敌首级于万军之中,何止上千。但有勇能谋,韬略并举,功盖千秋者,又有几人?高达智商有余,沉稳不足,还得多多磨练。”王强取下帽子露出脑袋上的伤疤说:“首长这对高达要求也太高了吧!”钟元年似乎要说什么,嘴角翕合,此时一阵冷风吹来,他尝到一股萧瑟的味道,心想相比于西欧各国,我们在战争理念与理论上起步已经晚了,要求若不高,怎么应对新事变革。”钟元年来回踱步,那个跟踪拍摄我们此次演习的影子,只怕不那么简单!此次演习属于绝密,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呢?钟元年一想到核电站,也不禁颤抖了一下。它虽然是宁海城的动力之源,同时也是毁灭之源啊。总参谋部刚收到情报部密电,J国已经有了高级密探打入宁海造船厂内部,试图窃取我国潜艇制造的最新技术图纸。同时打听我国在航母制造方面的动向……要是都有关小羽的警惕性就好了,宁海人民大多数沉浸在经济发展的物质享受里,没有几个人知道,单单这一宁海造船厂四周,就有多少间谍在活动。“天下虽安,忘战必危!”钟元年叹息道,“这一仗打下来,不知道朱北阳悟到了什么?”2朱北阳一身黑衣,独立于古城堡上。此时新月弯弯,天地间微有凉意。宁海古城堡位于市区以东的公冢墓地旁,古名“雉堞堡”,靠近海岸,乱石成堆。城堡处在一片海岩地貌的陡壁土岩丘中,背依宁海城而建,城堡坐西朝东,为上下三层土坯建筑、高6—8米。这是明代建立的防御性设施,以防倭寇,主要有东西两个城堡,东堡可望海岸,听取乱石穿空。西堡上置望孔,以防腹背受敌。“雉堞堡”气势宏伟,曾经是护卫海疆的重要屏障。宁海城在明清曾设置参将衙门,城北设左右中军署,衙门前建有接官亭。在明代,倭寇侵扰我国沿海长达200余年,古城堡一直是闽东沿海抗倭斗争的坚固城堡,也许那百战百胜的名将戚继光曾经在此手持干戈,饮血东城。这城堡里曾燃过无数战火烽烟,眼前滔滔波浪是不是还残存着那些忠魂之血。这上面千余字的抗倭记事石碑,面目已经模糊不清!朱北阳抚摸着斑斑驳驳的雉堞,这坚毅的汉子眼里有泪光在晃动,这古城堡藏有太多太多的故事了,这每一片斑驳,就是一个弹孔,每一个弹孔,就盈满了血渍。雉堞堡日晒雨淋,至今完好,已被宁海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朱北阳站到最高处,此时风平浪静,海面如镜,宁海城灯光散绮,水下亦成晶宫,如星星散落水中,如珍珠点缀海面,轻袅摇曳,如梦如幻……此时城内“梵音寺”的钟声敲响了行人的脚步。抬望眼处只见海面苍茫,回首西侧青山隐隐,那里面不知埋藏了多少曾经也是号令天下的英雄,朱北阳高声长啸———身既死矣,神以灵,我魂魄兮,为鬼雄。天地苍茫青山隐,山有木兮国有殇,魂兮归来,还我城邦。诚既勇兮,又以武,我刚强兮,不可凌。是处青山埋忠骨,河有络兮国有殇,魂兮归来,葬子山阳。…………声音在黑夜里一唱三叹,绵绵不息,低沉瑟缩,古朴苍凉。古国悲风般的苍凉,在城堡里萦绕良久。朱北阳双掌蒙着脸。刚才的战争影像在心头难以泯灭,硝烟弥漫让他想起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宁海:一队数千人的日寇举着膏药旗在宁海挥动着枪刺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几十万守军竟然落荒而逃,少有的几个坚守的士兵被日本人乱刃分尸。几声枪响后,街头满是逃难的宁海市民,悲惨的呼号声此起彼伏。人们拖儿带女从宁海城仓皇逃窜,日本兵狂笑着拿着“中央刀”肆意虐杀。有的挖出一个中国人的心脏供下酒用,张着嘴高呼“约西约西”,嘴角边鲜血直流。有日寇三人奸淫一位30多岁的妇女,一刀将其乳房割下,然后又一起从死人堆里揪出她15岁的女儿,狞笑着向她扑过去……有日寇将几个活人捆绑在一起,浇上汽油点火烧焦,然后一脚踹进边上的水塘里……水塘里泡满死尸,或肿胀或苍白的尸体飘浮在水面上……空气里弥漫着臭味,成千上万的被日军烧焦的尸体枪刺挑起号啕哭叫的儿童……成千上万的妇女在遭到强奸、轮奸后被杀害,其中很多是未成年儿童……朱北阳难过地闭上双眼,又睁开双眼。这惨绝人寰的屠杀场面在他脑海里非常清晰。这天杀的日寇!朱北阳两眼充满了泪水,这个铁打的汉子只要一想到这些场面连脚步都碎了,挪都挪不动。手机响了,陈新海要他今晚参加市政府一个经济论坛。请他谈宁海经济的持续发展。连发言稿都为他准备好了。朱北阳没有说话,经济再发展,一场小规模的局部战争就可以把宁海打回原形。陈新海道:“朱市长,这只是一场常规演练,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觉得你应该立即到联合指挥部见见战区首长,论坛会那边我先过去招呼一声。”朱北阳道:“谢谢,我知道。今天看的感受完全不同。老陈啊,我一直想不明白,当年几百万人口的宁海,驻有几十万军队,为什么区区数千人的日寇从城北码头上岸,没遇到任何有力的抵抗,就占领了宁海,大举屠杀,几十万同胞血流成河啊!”陈新海感叹:“这是人类战争史上伤亡最多的战争之一,是不会重演的历史悲剧。”朱北阳嘴角牵扯了下:“你确信不会重演吗?如果今天的演练是战争,你敢保证宁海真的像高达所说的固若金汤吗?”陈新海道:“时代不一样了,战争的形式也有所不同。”朱北阳道:“时代不一样了,但战争的形式更具突发性,付出的代价有可能更惨重!”陈新海强调道:“北阳,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随着经济的发达,国力的增强,国防的强大,过去的历史悲剧不可能重演。”朱北阳道:“但这些恰恰又会使我们夜郎自大。世界上任何强国,同样要面对突如其来的战争袭击。”陈新海道:“现在世界的总体趋势是和平与发展,经济发展了,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朱北阳脸色阴沉:“这是经济决定论!相信穿上名牌就没有人敢揍你了。”陈新海笑了笑:“当然你会说我们会成为被抢劫的对象。”朱北阳沉重道:“还有可能要杀人灭口!”陈新海道:“好了,这个我们不争了,我是搞经济的,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是我一生的坚持。还有,你一定要去首长那里听听讲评。”朱北阳望着宁海城里万家灯光:“我会去听首长讲评的。”陈新海道:“你同意去联合指挥部接受战区首长讲评,我也就放心了,高达正在找你。”朱北阳道:“就算去,也不是去接受讲评。”陈新海惊讶地道:“那你是……”朱北阳道:“和首长继续谈战争!”朱北阳挂断电话,把手机关掉,现在可不想再有人来打扰,他眉间的阴翳与整个夜空连接在一起,那惨绝人寰的“国之殇”是他心头永远的痛,他可不管高达找不找他。此时古城堡上笛声响起,声音似从西边雉堞传来。那笛音悠悠扬扬,开始作清冷的和合之声,待到变徵之调时,其音铿锵,悲愤激昂,隐隐然有荆卿别易水的情景现出。让人只觉寒风萧萧,易水呜咽。荆轲迎风而立,背负鱼肠,独自前行,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这样的夜晚还有人在古城堡里吹奏笛声,这不是与《国之殇》相应和的《大河伤》么?朱北阳欣喜地高声喊道:“韩叶!韩叶!!”那吹笛人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呼喊,笛变商音,嘹亮高畅,激越而和,似有无穷的悲愤之意。又转角音,和而不戾,润而不枯,但忧愁之心未退。最后转至羽音,虽圆清急畅,但一股深埋于内心的悲凄,从笛音里感染了天地。笛声相反相成,错综变化。笛声一停,突听到一柔和而悲凉的声音在唱:……葬我于青山之上兮,望我原野,原野不可见兮,长歌当哭;殁我于大河之下兮,念我故乡,故乡不可缅兮,永世难忘。天苍苍,地皇皇,大河伤,国之殇!……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虽然清脆,却很悲怆,似乎是被枉屈了百年的冤魂。朱北强已经站不稳了,他的眼睛已经干涸。他用手按着雉堞靠着城墙往那边攀过去。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喊:“韩叶,韩叶,是你吗?”散淡的月色照在宁海市的古城堡上,就着宁海城射过来晕晕的灯光,他看到一个纤长的影子踯躅于古城堡的台阶上。那倩影长发披肩,晚风随意地吹动着她的发丝,如同月色下美丽的女神,纤长袅娜,楚楚如画。朱北阳和那女人只隔着几级台阶止步,对方也感觉到朱北阳已经近前,但依然背身站立。朱北阳嗫嚅着:“韩叶?”那影子慢慢转过身来,半侧着身冲朱北阳轻轻一笑,那一笑愁容尽敛,宛若梅花绽放,整个夜晚都变得明亮起来。飘逸的长发,修长的身材,略带幽怨的眼神,还有淡淡的眉弯,不是韩叶还能是谁啊!朱北阳惊呼一声:“韩叶!是你!”他霎时怔在那里,他做梦也没想到,二十年来魂牵梦萦的韩叶,真的在这里出现了。韩叶深深凝望着朱北阳,深情地道:“北阳哥!”朱北阳奔近韩叶,百感交集地:“真的是你?”韩叶轻启朱唇:“北阳哥,还有谁能唱和《国之殇》呢?”朱北阳长长地吸了口气,他是想到了,可是怎么能相信!两人近二十年没有联系了。韩叶道:“北阳哥,我很早就回到宁海了,你应该知道宏达集团。”“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我不知道宏达集团与你有关系。你回来那么久了,为什么不让我知道?”韩叶注视着朱北阳颤声道:“我……我无数次想突然出现在你的眼前,可我,不敢……”韩叶咽回了话。朱北阳匆匆回望一眼韩叶,也立即转移目光。韩叶回过头去抹了一下眼睛道:“我看到佩佩了,是在电视上,亭亭玉立的,长得真漂亮。”朱北阳道:“这孩子一毕业就自做主张,跑到电视台应聘了主持人,说要办一个军事栏目。这不,成天在部队里跑来跑去。”韩叶忧伤地道:“你独自把佩佩拉扯大……”朱北阳无语地摇了摇头。韩叶表情忧伤,有一股强烈凉意直冲脑门,让她哽咽。朱北阳关切地道:“韩叶……你怎么也在这里。”“北阳哥,虽然你不知道我,但我天天在关注着你。”韩叶悠悠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幽怨。她回过头去看着古城外,“我天天都在关注你的……”说到这里她眼角有泪光在闪动。朱北阳惭愧地低下了头:“叶子!”这是十几年来他对她的昵称。韩朱两家是世交,韩叶的祖父韩延平曾经是抗日名将,而朱北阳的祖父朱强是他的副官,两人曾在这里和日寇浴血奋战,血祭城堡。最后韩延平就在城堡下阴暗的营房里,自己举枪,饮弹身亡。据档案记载,韩延平死前秘密和日本使者准备签署投降书,所以羞辱自杀。韩叶道:“北阳哥,我们韩家三代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了,到现在都不敢示人。”“韩叶,你的祖父韩延平当年接受日本人的投降条件,是为了不让日本人屠杀几百万无辜市民,为了保住手下五千名伤兵的生命!他是不得已而为之,就算不投降,城外的十万日寇同样会血洗宁海!”韩叶幽幽地道:“历史就是这样评说的!教科书上不是一直说我祖父是卖国求荣地苟且偷生的大汉奸么?”朱北阳很矛盾:“历史也有误会的地方。”韩叶轻按了一下胸口:“历史没有误会,历史是血腥的!北阳哥,宁海当年屠城,几十万同胞倒在杀戮下,倒在血泊中,我们全家就永远难以释怀,每年的这一天,在大洋彼岸的爸爸都会面对东方的故土长跪不起。爸爸死后,妈妈同样像爸爸那样,不住地责问苍天,为什么祖父不能战死沙场?不能率领宁海军民誓死抵抗?为什么要成为民族罪人?几十万人口啊,几十万人口……”韩叶说到最后,悲痛不已,声音渐渐地弱小下去。朱北阳有点不知所措:“韩叶,你冷静点。”韩叶纤细的手指抓住城墙:“我无法冷静?从我记事起,爸爸就把祖父的耻辱告诉了我,爸爸叮嘱我一定要记住,韩家对自己的民族永远都有赎不完的罪!北阳哥,你不明白,也许没有人明白,这种山一般的负罪感……”朱北阳难过地道:“言重了,太言重了……”韩叶忧伤地摇头:“被屠杀了几十万,偌大一个宁海城,成了一片废墟,多大的罪孽啊,父亲每天早晨都要面向东方跪达一小时之久……北阳哥……”朱北阳连忙转移话题:“韩叶,我们上次见面还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吧?那时你还是个十几岁的中学生。亏了你还记得《国之殇》与《大河伤》?”“怎么会忘记呢,北阳哥!韩延平的子孙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两首诗的。”《大河伤》与《国之殇》这两首诗是韩延平与朱强当年在国难当头创作的应和诗,那时黄河沦丧,大半个中国风雨飘摇。正是国难当头,日寇横行的岁月,二人以诗言志,以表自己的矢志不渝还我山河之情怀。当时与聂耳交好的一个法国友人,在音韵方面颇有造诣,特为这两首气壮山河的应和诗谱曲。韩叶刚才以笛声演奏的,正是韩延平当年写下的《大河伤》。“诗不能忘,人也不能忘!”朱北阳叹了口气,“我原来送你的笛子只怕早已被你扔到阴沟去了。”朱北阳年青时到美国斯坦福大学留学,由于朱、韩是世交,曾去拜访过韩家。韩叶那时还是一个中学生,正是情窦初开的年华,第一次看到英武的朱北阳,就全身心地迷恋上了。心中就暗暗立誓非朱北阳不嫁。由于一些特殊原因,她母亲不想让他们见面,韩叶就爬过院子的桃树,翻出来找朱北阳,腿都摔伤过三次,平时看起来文静柔弱的她,在面对爱情时却是不要命了。朱北阳在美国四年时间里,韩叶只要有机会就跑过来找他。两人并肩于斯坦福的美丽校园,俨然一对热恋的情侣。在韩叶长到18岁时,他们经历了一次真正的恋情,可惜那时朱北阳的留学生涯已经结束了。离别那天,朱北阳去机场时,韩叶哭得天地俱裂泣不成声。一个劲地叫“北阳哥,你要等我,你要等我”。他们分开的那一天,韩叶知道什么叫生离死别。然而天不待人,朱北阳回国后,由于年龄偏大,被家庭强逼着结了婚。而且在宁海,没有人不知道大汉奸韩延平的,谈到韩氏家族无不切齿痛恨。若说现在整个中国对汪精卫还视为中华逆子的话,那么宁海城说到韩延平,人人都视之为宁海的最大耻辱。朱北阳即使有心等韩叶,也无胆成亲。当韩叶听到朱北阳结婚的消息后如晴天霹雳,那时她在斯坦福大学读大二,成天梦想着回到中国与朱北阳一起建设宁海。韩叶在他们约会的那棵紫藤树下哭了一天一夜,把朱北阳送给她的那支竹笛剁得粉碎。足足有四五年没有联系,后来听到朱北阳的妻子去世后,两人又重新保持着默契。朱北阳一直觉得有愧于韩叶,虽然在仕途上一帆风顺,却再未有过结婚的念头。而韩叶心中一直固守着那个英武的男儿,她年青时那个既理性又血性的男友,那是她一生最完美最悲伤,亦无可取代的爱情。听朱北阳说自己那时只不过是个中学生时,韩叶感慨道:“你也大不了哪里去,那时你到美国留学,妈妈总是嘱咐我不要和你走得太近。其实那是为你好。”“我知道,”朱北阳沉重地点了点头:“十几年来,你给我的来信,我都认真仔细地看了。你的很多建议都进入我市长工作思路。韩叶,谢谢你。我不但要谢谢你时常给我很好的建议,还要谢谢你的宏达集团,为宁海市的经济做出了贡献。”韩叶伤感地昂起了头,眼里充满了二十年来的幽怨与希望。韩叶那原来那清纯甜美的形象,已经变得忧郁沧桑了。二人各自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良久无言……韩叶目光投向高高的古城堡,打量一身戎装的朱北阳,感叹道:“宁海市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你身为市长面对又一次失败。这次失败虽然和你我的祖父当年不能同日而语,但意味同样深远。”朱北阳低下头:“是的。”韩叶道:“要让更多的人,甚至整个人类都知道宁海历史上的屠城真相。”朱北阳吃了一惊:“韩叶,你的意思是……”韩叶道:“宁海应该建一个铭耻馆!向世人展示宁海沦陷的屈辱,铭记历史。”朱北阳激动地道:“我早就想把宁海的近代史馆改建成宁海铭耻馆。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在邮件往来中就讨论过。”韩叶道:“可是你恐怕早忘了,如果没忘,为什么迟迟没有行动?”朱北阳掩饰道:“缺改建经费。”韩叶一针见血,很委婉地道:“恐怕不止是经费吧?还有政治和社会压力,如果是经费上的问题,我可以无偿赞助!”朱北阳不安地问:“为你的家族继续赎罪吗?”韩叶心中微微一颤:“我想还历史以真实。希望在铭耻馆里能有那么一块地方,铭记下当年你我的祖父截然不同的命运。你的祖父作为这个城市的最后一名勇士,血战洋人。而我的祖父,则成为历史罪人,遭到历史和世人的口诛笔伐。”朱北阳道:“韩叶,如果你想为你祖父赎罪,你的赞助就免了!”韩叶心里有点难受:“北阳哥,我们不说这个了。你曾经不止一次地谈到过你身为市长的国防梦想,今天你能不能当面告诉我,一个市长的国防梦想是什么?”朱北阳盯着韩叶,久久才道:“为了宁海,为了中华民族不再重蹈覆辙,不再深陷战火!不再重蹈外侵铁蹄蹂躏的耻辱!”韩叶静静地望着朱北阳,那个英武挺拔,忧国忧民的热血青年又浮现在他眼前。这二十年来,他的个性依然未变,岁月沧桑并未磨平他的棱角,相反,现在的他激情里隐蕴理智,火热里饱含冷静。3高雄飞是宁海造船厂的高级工程师,是宁海造船厂技术中心“计算机技术应用三维建模开发室”的副主任,在工程建造、信息编程方面有极高天赋,连脑袋也长得像个正方形。宁海造船厂技术中心是国家级的技术中心,“三维建模开发室”是中国潜艇的生产设计单位,是军方水面舰艇与水下潜艇三维应用中走在最前列的模范科室。也是中国潜艇制造最核心部门之一,中国最先进的潜艇生产设计草图底图都是从这里出去的,从“商”级到“夏”级再到“元级”所有国家级绝密图纸都集中在这里。顺手拿起一张图纸,就盖着国家“绝密”图样。哈工大船舶制造系毕业的他30多岁,在三维建模与程序重构方面有着极高天赋,在他的领导下,宁海造船厂技术中心构建了以SOLARIS为系统的计算机生产体系,将原来以CAD二维平面设计提升到全新的三维立体建造,形成了从船舶到舾装再到电装一体的全新造船模式。不仅在中国的船舶行业中走在最前列,而且与法国DNS,日本的中集川奇,美国的纽波特纽斯造船厂也能一较高下,这也是曲志光信誓旦旦要在宁海造船厂造出中国第一艘航母的底气。然而事实让高雄飞失望,已经申请了几年的项目至今没有批准,存在许多反对的声音。一是对中国造航母的技术表示怀疑,二是认为现在中国走“和平崛起”的道路没有必要造航母,这会引起世界性的“中国威胁论”。技术方面高雄飞觉得已经成熟,对于“中国威胁论”,他觉得非常可笑,中国威胁论起源于19纪纪80年代,只是某些国家争取自己的军事预算所必需的一个借口。B国造了那么多航母等攻击性武器,为什么没有“B国威胁论”呢?当中国有了五艘以上的航母后,“中国威胁论”将彻底消除。他一次又一次地问曲志光:“曲总,航母的事批下来没有,预订的钢板都生锈了。”曲志光实在被这个只懂技术不懂政治的书生问烦了,“航母,还是先看照片过一下干瘾吧!”他也为这个事伤透了心。作为技术方面的负责人高雄飞,他那硕大的头颅尽管充满智慧,但同时也简单纯洁得像个处子,他并不知道,造航母不仅仅是技术问题,还有政治、经济、外交各方面的问题。曲志光的回答让高雄飞跌到谷底,来自中日合资中集川奇集团同学的话又一次在他耳边响起:“老高,到我这边来,年薪30万!在一个国营企业,无法发挥你的特长啊!不是老朋友说你,你看我们那一届的同学,论技术,谁比得过你,可论资产,你比得过谁啊!你的顶头上司邓晓彬也是那个德性,你受得了他啊!”邓晓彬是技术中心的正主任,在技术方面无所作为,却能把顶头上司蒙得云天雾里,其组织能力也算不错,只是对高雄飞处处防范,生怕这个技术出众的副主任哪一天夺取了自己的帅位,那他所掌控的财产大权就不再云山雾罩了。其实高雄飞不是对钱特别感兴趣的那种,对所谓的“主任”称呼毫无概念,每天穿着拖鞋晃来晃去,没有半点“领袖”风范,对技术的特殊嗜好才是他的最大追求,造出中国第一艘航母是他终生梦想。可是如果宁海造船厂不造航母的话,他在这里还有意义吗?这是他现在思考的问题。如果不能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那么追求最大的物质利益也是理所当然。同事李义民一个星期都无精打采,作为技术主管给他分配工作时,李义民火冒三丈的在那里指桑骂槐:“有些人啦,除了给领导抹香港脚外,还能做什么呢,以后谁愿意跟着你混。像我们这样号称国家级的技术人员连房子也买不起。这是造潜艇造舰艇呢!真不如去卖茶叶蛋算了。”边上就有许多同事在附和,特别是那些新来的刚从高校毕业的青年,来到宁海造船厂像是被冤入狱。高雄飞两眼呆滞无言以答,他并不是当领导的料,同事奚落他也是常事。这也难怪他们,他们一个一个都系出名门,来到中国造船行业的金字塔尖,拿着“绝密”的军方补贴,过几天就要开一次“保密会议”,听起来真是风光无限,这份荣耀差点就与熊猫比肩了。但待遇其实与街头卖“菠罗蜜”的差不多,的确是菲薄了点,毕竟是处于军备前沿的技术人员,起码应该还贷后还能吃碗饭吧!这样才能静下心来钻研“磁动力”等新型推进方式。连老婆周诺怡都有点看不起她:“什么国家级技术中心的主管,拿点工资就像挤牙膏。”他们在市中心买了个四室二厅的房子,还贷压力太大,儿子小虎吃了不知名的劣质奶粉脑袋几天翻了一倍,周诺怡一怒之下把对那些奸商的怒火等同于老公的无能。高雄飞无言地走出家门,走在空荡的大街上,空气里弥漫着麦当劳的气息,一只流浪狗跟了他近两里路,最后发现高雄飞比它还要寒酸。高雄飞躲在办公室里睡了两天,直睡得内心流血。睡眼惺忪的他遭到众人围攻,技术中心新调来的调度员齐素贞看不惯:“技术中心已经是不错的了,那些成功的商业人士是风光无限,但又有多少下海的负债累累呢。不要以为那口饭就真好吃。技术中心虽然工资不高,但也不算太低。好歹也算个铁饭碗,没有动不动就被炒的压力。在外面工资是高,可是哪一个不是被榨得只剩下206块骨头。高主任业务过硬,又没架子……”齐素贞伶牙俐齿,这位外相柔美的女士,平时看起来温婉文静,说起道理来让人无法反驳。齐素贞生得风情万种,一袭淡黄色的长裙更添女性韵味,在这个以男人为主的技术中心里分外惹人注目。由于刚调到技术中心,她经常问高雄飞一些问题,满身馥郁直让高雄飞喘不过气来。李义民在那里喃喃自语:“谁不知你看上了这个长个正方形脑袋的家伙,也不知你是什么审美观点。”说着李义民拂了一下油光可鉴的额头。作为国有企业,宁海造船厂的待遇算不错,在这一点上高雄飞没有为难过曲志光。他非常理解雄心万丈的老总,一个几万人的老国企,上万的退休老职工,福利也要为其他企业树立榜样,同时要应对各种社会募捐,对宁海城市建设也要作出自己力所能及的贡献,还要对下一次的产业更新作出前期投入。可以说,宁海造船厂能发展到今天这样在国内首屈一指,与国外的几大船厂同场竞技,曲志光可以说是玩到了极致,是这个时代的风流人物之一。可高雄飞理解,但这些年青人能理解吗?这个时代太物质也太现实。如果这些年青人不能理解,那以三维软件为工具,以程序优化为手段最新造船技术就缺乏激情与血性,一个没有活力之源的团队怎么能更进一步呢。即使引进再先进的三维软件,高雄飞开发更人性与系统的程序。那又有什么意义?一个人可以对抗欧美那些国家的团队协作?当然这些不能与这些年青人说,信心也不能丢,前进的动力也不能丢,高雄飞对这一点心知肚明,“虽说我们不能与外资企业的待遇相提并论,可我们的工资也一直在涨,过上几年,那就很难说了。”李义民道,“也不是厂里没钱,这是体制问题!贫富差距拉得太大也不行啊,难呐!”高雄飞步伐蹒跚地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李义民的话说到实处了。曲志光即使想给技术中心更好的待遇,也无法与另外的那些人交待啊!国有企业的痼疾不是一天就可以扭转过来的。看来他是必须离开了,劣质奶粉打碎了他想成为中国航母设计之父的梦想,看来还是他老婆周诺怡说得对,航母虽大,却是浮于云际的空中楼阁,儿嘴虽小,就是实实在在的黑洞。只是如果他离开宁海造船厂,那谁还能把这个摊子撑下来呢,他可是拿着军方补贴的技术人员,这对得起国家吗?儿子和老婆都回娘家了,家里狼藉不堪。看来他一定得离开这里了,不管对方是不是日资企业了。只是他内心放心不下,技术中心的建模程序都是他开发的啊,万一出了什么问题……高雄飞到那个“酒吧”喝得头重脚轻,听得警报响后他骂了一通服务员没有警觉性,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在宁海街头,嘴里喃喃自语:“航母,他妈的除了航母,谁也不能阻止我赚钱的脚步,我要成为百万,不,千万,不,千千万富翁……”他醉醺醺地一头栽倒在一辆车上。此时高达还在焦头烂额到处寻找朱北阳,他恼怒地从车上跳下来。“你想寻死啊!也别把我的车给撞坏了,这可是部队的,我赔不起。”他看了一眼是个长着正方形脑袋的家伙,嘴里喃喃着什么“航母”“航母”的,他一听倒乐了,竟然还有个醉汉在大街上叫“航母”,看来是个军事迷。这时边上突然冒出一个穿淡黄长裙的女子,长发飘飘裙袂飞扬。她过去扶起高雄飞:“高主任,你怎么又喝醉了。”她对高达歉意地笑了笑:“对不起,他喝醉了。对不起喔。”她像个日本女子一样深深地鞠了一躬。高达恨恨地想,朱北阳你这头倔驴,找半天找不到人,明明是你打了败仗不敢见人,搞得我也陪着挨骂。正准备上车时,突然他眼前一黑,双眼已被人蒙住。“猜猜我是谁?”“不用猜,脾气挺大的路佩佩同志。”高达狠狠地一掐路佩佩的手,“好你个路佩佩,以前只告诉我朱市长是你舅舅,刚才又叫上爸爸了,到底怎么回事?”路佩佩被握得尖叫起来:“我生得这样娇嫩,你这么大的人应该知道怜香惜玉。”高达对自己“辣手摧花”并没有丝毫歉意,装得很疑惑地问:“你娇嫩,别扯了。我问你,他姓朱,你姓路,这……”路佩佩嫣然一笑道:“这太简单不过了,我随妈妈姓。妈妈在我5岁那年遭遇了一场车祸……”高达低下了头不说话。路佩佩问:“你又回来干什么?”高达道:“找打仗打上瘾了的朱北阳,首长们还在等他呢。战斗还没结束,身为B方总指挥玩起了失踪?你爸爸是不是童年时代极为悲惨,没有玩过捉迷藏啊!”路佩佩争辩道:“高达,你竟然敢这样说我爸爸!”高达气道:“我当然要说他!因为他不配合,害得我被首长一顿臭骂!”路佩佩笑了起来。“你还笑!你呀也有些神经过敏!不就是一场常规演练吗?你竟然在电视上故弄玄虚,什么‘狼烟四起,我们的城市军民浴血奋战’。我告诉你路佩佩,真的到了战时,你还能坐在直播间?别做梦了!”路佩佩道:“真的到了战时,我就是不折不扣的战地记者!高达,你劫持我们的转播车,这个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倒先冲我嚷嚷了!”高达道:“如果不劫持你们的转播车,能救出你爸爸吗?”路佩佩道:“别吓唬我!”高达道:“也是,我怎么也吓唬不住你这位军事发烧友。佩佩,我一直都没弄明白,现代年轻人追星都追疯了,想当年那个杨丽娟狠追刘德华的故事真是疯狂啊,你路佩佩怎么对军事这么感兴趣呢?”路佩佩反问道:“你想知道原因?”高达道:“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你爸爸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路佩佩突然一激灵:“那就跟我走吧!”“哪里?”“古城堡。”城堡台阶上,朱北阳与韩叶二人面对面地站着,但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此时一阵凉风吹来,韩叶打了一个寒噤。朱北阳脱下外衣,正想给韩叶披上。突然听到下面有车响。同时听到路佩佩的声音。高达也在喊“朱市长”,他那声音特别雄浑悠长,声音才冒出一截,又咽了回去,似乎是被路佩佩给禁止了。韩叶一惊:“北阳哥,有人找你了。”她匆匆地抹了一下眼睛,“不要告诉他们我在这里。”朱北阳迟疑地点了点头。“你先走吧!”韩叶苦笑着推了推朱北阳,“我马上走的。”“那你要小心点!”朱北阳脚步沉重地跨下台阶。当他回头再看时,见韩叶神情忧伤,孤独地立在城堡的台阶上,一只手紧紧勒着台阶,远远地看着他,内心仿佛涌动难以言状的悲伤……“北阳哥!摔碎瑶琴广陵散,古城堡外雉堞寒。我会永远记住今晚的。”“摔碎瑶琴广陵散,古城堡外雉堞寒。”朱北阳喃喃地念道。韩叶永远都是那样诗意,一点都没变啊!他步履沉重走下古城堡。路佩佩连忙迎上前去。高达背过身去。朱北阳道:“你怎么来了?”路佩佩示意背身的高达:“我带他来找你。”说着,将高达的身子扳过来对着朱北阳。高达很不友好地道:“朱市长,首长还在联合指挥部等你。”朱北阳心情沉重地说:“我是败军之将,反思是应该的。”“如果你作为一名真正的指挥员,这样理解我会很欣赏。但你毕竟是宁海市最高行政长官,这次演练不过是战区首长想检验一下宁海军民结合,寓军于民的战争资源能否在突如其来的战争面前发挥威力。”朱北阳问道:“你觉得发挥得如何?”高达道:“形式上一样不少。国动委的八办照本宣科地完成了战时转换,却没能发挥战争威力,特别是你担任第一政委的预备役师,只集结到一百多人,几门过时的旧炮。”朱北阳点点头:“高达,你总算说了一句真话。就冲你这句真话,我现在就跟你一起去见首长。”在车上高达看一眼朱北阳的预任大校军衔,问:“朱市长,按照常规,应该是副市长担任预备师第一政委,你是一把手市长,宁海市国动委主任,为什么要亲自兼任预备役师政委?”朱北阳道:“两个原因。首先是宁海市对预备役部队建设的重视,另一个原因是我个人的军人情结。高达,要不是某种历史原因,我有可能成为你的上级。”高达笑道:“从年龄上看,你这个年龄的人如果还留在部队,乐观点看,应该是少将了。”朱北阳道:“我四十五。”高达道:“四十五岁,往辛酸里说,可能是一位老团级干部。朝理想上期待,也可能是一名将军。我高达明天就要跨过四十的门槛了,正好卡在其中。进步不快,但也不算太慢。”在和平时期,通往将军的路,漫长而艰难。朱北阳认真地道:“高达,如果有一天我们成为同事,你不会感到奇怪吧?”高达昂起头:“朱市长,我高达从来就没想过脱军装转业,所以成为你同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朱北阳笑道:“凡事都别过早下结论,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路佩佩心想,这俩要是能成为同事,一定是天天打斗嘴官司。车子顺利地在哨兵挥手放行中进入战区大院,高达和朱北阳不再说话……钟元年对朱北阳这个“败军之将”肯定会重重责罚的,一起到这些,高达差不多要笑出声来。第三章 刀锋如雪1朱北阳和高达一前一后来到联合指挥部。朱北阳双目炯炯,不怒而威。高达则生得浓眉大眼,顾盼自雄。两人走在一起,整个墙壁都似乎亮了起来。朱北阳敬礼报告:“报告联合总指挥,B方总指挥朱北阳前来报到!”他看了一眼高达道:“首长,败军之将朱北阳想谈一个市长的国防梦想!”钟元年沉吟道:“可以。高达,你先回去吧。”高达敬礼:“是!”心里却有点舍不得走,我还要等着看你朱北阳出洋相呢。朱北阳叫住了高达:“高达,请等等。”他敬了个军礼,“感谢你的DA师和你本人在这场战争中为宁海市做出的贡献。”高达尴尬地笑了笑:“演练,正常演练。”很不情愿地走了。钟元年注视着表情沉重的朱北阳。空气有些紧张。王强有些不安地望着钟元年和朱北阳。朱北阳似乎想了很久,一字一句地道:“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他苦笑了下,“总指挥,在你面前谈兵法,不要见笑!”钟元年摇头:“保家卫国,男儿本色!”他示意朱北阳讲下去。“虽然现在提倡和平与发展,同时打着和平崛起的口号,但有一点我还是比较警醒的,这就是明天战争就会打响,我这套绿军装根本不必脱下来。”朱北阳严肃而冷静。“天下虽安,忘战必危!”钟元年内心暗暗赞赏。“如果刚才是一场真实的战斗,那么,我们败了。”“朱市长,你觉得败在哪里?”朱北阳口气沉重地说:“败在自负。首长,过去一直以为,宁海市作为经济强市,有着取之不尽的战争资源。可是一到战时,这些资源却无法发挥有效的战斗力。”钟元年点了点头:“你对败因找得很准,可谓一针见血。军民结合,寓军于民,揭示了国防建设与经济建设日益密切的内在联系,阐明了新世纪国防和军队建设的基本途径和新的要求。没错,宁海是国内经济影响力最大的城市,确实有着无与伦比的战争资源,可是为什么这些资源在战争中不能发挥强大的战斗力呢?”朱北阳道:“我个人认为宁海市的战争资源散落在各个角落,没有凝聚成一个作战体系和整体。还是那句话,宁海需要一支部队,还需要一个系统。这个系统应该是所有战争资源的中枢神经,而一支部队应该是这个系统的翅膀。”钟元年念叨着:“一支部队,一个系统……”顿了顿,问:“朱市长,我们是否在谈宁海市要建立一支超乎寻常的预备役部队?”朱北阳点点头道:“首长英明。”朱北阳剑眉紧锁,眼神里飘过一片阴翳:“虽然我原来一直嚷着经济要与军事并举,发展要与国防齐飞,但这次演练让我真正看清了战争是多么可怕,原来我想的真是太浅薄了……”他长吐了口气,“刚才我去了古城堡,宁海这座城市历史上两次沦陷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我突然觉得国防对于一个城市一个民族命运的重要。我们平时在嘴上没少嚷嚷战争啊,防御啊,可是万一真的打起来了,我们能不能真的防得住?这个问题,地方很少有人深思过。演练前,我亲自组织针对核电站战时保障的一切措施,虽然有DA师和我们的预备役官兵内外呼应,但这样的保护力度和战略意图都显得极其无力。”钟元年已经感觉到了朱北海那跳动的脉搏。朱北阳口气沉重地道:“当我们的战斗人员进入核电站实施战时保护时,我们从装备到战斗人员的战时意识,充其量还停留在二战时期的水平,我们像是去保护一架电台或者一个团指挥部。可是我们要保护的是一个工业化的核电站!”他有点激动,“自从我们的核电站开始建设至今,我常常在做同一个噩梦。”钟元年注视着朱北阳,似乎从冷峻的目光里看到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惨剧,那影像真实而巨大,像梦魇一样将他笼罩:1986年4月26日前苏联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核泄漏,方圆几百公里都严重污染,青草变白,河水变黑,蚯蚓变大,生命变异。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现象在这里上演,切尔诺贝利成了人类难以启齿的噩梦,另一个不敢接近的罗布泊,人工制造的死亡地带。切尔诺贝利使全世界增加了几十万名癌症患者,六十万从事切尔诺贝利事故后现场清洁的人遭受强烈辐射,他们当中的很多人来自全国各地的部队,都是为国效忠的年青人,他们最后大部分死于癌症与白血病。所以说到建立核电站许多城市谈而色变。那一个月整个切尔诺贝河欲哭无泪,连续几天几夜的大雨也无法洗清人类心灵上的阴影。核泄漏边上的黄金之海———黑海已变成因污染而发黑的“名符其实的黑海”。哭泣,呼号,双手合十,彻头彻尾的悲剧……这一切并非只是过去的回忆,如果它发生在千万人口的宁海。朱北阳只觉得头上有“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他感叹道:“我常做的这个噩梦被切尔诺贝利核灾难的阴影所笼罩。随着我们的宁海核电站即将建成,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那片阴影,永远挥之不去!”钟元年感叹道:“那是人类的梦魇。”朱北阳道:“这次城市防空袭作战,一些核心目标按照战前预案,在应对中没有遭到任何袭击。这得益于DA师的应变。就拿核电站来说吧,无论是平时还是战时,安全是核电生命线的重中之重。宁海市现有的预备役和驻军力量,很难在战时有针对性地对核电站实施全方位保护。我们的城市保卫需要一支像DA师那样的部队,但是,这支部队仅仅具备DA师那样的战斗性能还远远不够,必须整合宁海市一切战争资源,真正践行军民结合,寓军于民的战略思路!把所有力量融入到一个指挥系统里。”钟元年道:“新世纪新阶段是我国发展的重要战略机遇期,不论是经济建设还是国防建设,任务都很重,需要的投入也都很大,这对妥善处理两者关系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军民结合,寓军于民,有利于推动军用和民用资源的双向转移和服务,促进国防建设和经济建设协调发展。”朱北阳点头道:“军民结合,寓军于民,既能有效利用经济社会资源,走出一条投入较少,效益较高的国防和军队现代化建设道路,又能充分发挥国防建设对经济建设的牵动作用,加速经济和社会发展,从而实现富国与强军的有机统一。”钟元年异常赞赏:“你是个对国防充满忧患的市长。在这次演练中,还发现了什么?”朱北阳忧虑地说:“市民对战争的陌生,他们的表现,可以用两个字概括:漠然!市民的国防意识令人担忧!”钟元年道:“所以你主动要求提高警报级别?”朱北阳道:“感谢首长能够成全。”钟元年道:“当时我有些犹豫啊,这种级别的警报几乎贴近实战,在全国任何城市都没有实施过。说到人们对战争的反应,也难怪,和平太久了,几代人都远离了战争。朱市长,说吧,你到底希望打造出一支什么样的部队?”朱北阳道:“我觉得应该是一支崭新的预备役部队,一支战斗力全方位提高的部队。这支部队将在装备和战斗力生成上超越DA师,任何时候都能保卫宁海市的和平安宁!”钟元年轻声道:“超越DA师?”朱北阳坚定地道:“对!必须超越DA师!”钟元年眼神又是一亮,他突然觉得眼前的朱北阳就像一柄“青锋剑”,这柄剑刚且柔,韧且坚,他有着厚重的刀鞘,铭刻着历史的沧桑,是这个民族屹立千年不倒英魂的凝结。他既有技术官员的严谨,思维清晰;又不失理想主义者的唯美,思维开阔,这是多么优秀的人才!“信心可嘉,但困难不小啊。现在国家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对军队的投资不会太大。DA师可以说是整个军队系序列中的佼佼者,是空前的,这个师建立的理念就是以信息技术为核心。”钟元年笑道。“DA师的攻击力还是不够,我觉得还要打造更为犀利的兵器。”“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钟元年这位上将副司令对道家学说颇有研究。“虽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但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者,是因本身拥有令人敬畏的武器。”朱北阳争论道。钟元年哈哈大笑……夜色里,钟元年和朱北阳并肩同行。钟元年道:“这样一支部队有了,那么你所希望的那样一个系统呢?”朱北阳道:“这个系统应该立足军民结合,寓军于民,将宁海十个方面的社会资源转化为战争资源。”钟元年道:“详细说说。”朱北阳道:“这十个方面的资源,首长在年初的战区国防动员工作会议上已经阐明。一是交通设施建设兼顾部队机动需要,二是城市基础建设落实战时防空要求,三是信息基础建设贯彻军事通信需求,还有宁海重要产业发展注重军民兼容……”钟元年道:“我看这十个方面的资源还是等到真正建立这个系统时再说。今天和你这位市长淋漓尽致地谈论国防建设,我这个共和国军人也备感荣幸,我很欣赏你这样一个市长。能够说出自己的城市需要一支什么样的部队来保卫,你朱北阳是我遇到的头一个。从某方面来说,你是一个了不起的战略构想家。”朱北阳担心地说:“首长,我们想打造的这支预备役部队,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预备役。”钟元年道:“你的意思是借助预备役这样的说法,在实际作战能力上超越DA师?”朱北阳欣喜道:“对!这样一支预备役部队甚至在我军历史上还从未有过。首长,会不会遇到什么障碍?”钟元年道:“我们应该具备前瞻目光。我军建设已经错过了几次发展机遇,现在要跨越发展,只要我们敢想,就能实现。这支预备役部队不敢说世界第一,至少应该是我们中国第一支具有打赢信息化条件下人民战争的非常规部队。”朱北阳也让钟元年心潮澎湃,一个市长能够如此重视国防建设,真的让他感动,只是朱北阳有这种想法,除了宁海历史上的深层考虑,还有没有别的原因呢?朱北阳这些年不断地出国考察。每次出国考察,都注意到外国军队和地方武装建设情况。在经济建设突飞猛进的今天,中国几乎忽视了一个问题。和平与安全在民族未来的发展中,十分关键。这两者解决不好,几十年的改革开放成果将毁于一旦。虽然国家不断增强地方武装力量,强大民兵预备役建设,但是这些武装力量的建设太过于程式化,重数量忽视质量,更没有着眼于未来信息化战争形态。而朱北阳去过的那些国家,他们国民的国防意识令人深思。而中国国民的国防意识普遍淡薄,认为国防是军队的事,其实国防是整个国家和民族的事,如果忽视国防建设,具有人民战争光荣传统的国防意识,将会慢慢丢失。“首长,国防不是军防!”朱北阳铿锵有力,语气深邃。钟元年激动地注视着朱北阳,沉吟道:“国防不是军防!朱市长,你说得好啊!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打造出一支你所希望的部队!”联合指挥部的墙上挂着一把带套的刺刀。朱北阳走近过去,抽出刺刀,在手中注视着。钟元年取过朱北阳手中的刀,“铮”的一声拔了出来,那刀锋如雪,发出耀眼的光芒,刀尖颤动,龙吟之声久久不绝:“这刀名‘戚家刀’,是戚继光抗击倭寇时,根据倭刀改良的一种刀,在戚家军里装备众多,这只是其中一种。但此刀是当时的名匠欧阳冶打造,历经600多年刀光不灭,锋刃犹存,实乃不传的宝刀。”刀锋转向朱北阳,“送给你。”朱北阳犹豫而不敢接,但一看钟元年的眼睛,严肃而郑重,既充满了希望,又饱含热情,无人可以拒绝。此时夜幕沉沉,无垠无限。天上一颗流星划过,点燃了璀璨夜空。这位三军统帅的双眼似乎被雾气所笼罩,竟然微微湿润了,他那轻轻的低语可以传遍整个宁海,甚至大河两岸,与这月光一样笼罩着整个华夏:“国防非军防,若所有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那中华将固若金汤,无坚可摧!”2高达与朱北阳进入联合指挥部后,路佩佩一直守在外面等候着他们。隐约传来的涛声可以想象宁海岸边滟滟随波。这真是一个美丽的城市,路佩佩细碎的步伐敲打着月光,她嘴角露出一丝甜美的笑容,从草地上拔起两根油蜓草,呢喃细语:“这根是我,这根呢,是他。然后他们相爱了。”她用手把两根草缠了起来,“他与她成了一根灯芯,蘸点油,燃烧着,永远不会分开的。”她又轻轻地闭上眼睛遐思那个影子,浓眉大眼里隐藏着一丝忧郁,无论什么时候都兴致勃勃,全身有着无穷的生命力。高达大步走来。路佩佩倒吓了一跳。她慌手慌脚地迎上几步,问:“哎,怎么就你一个人。我爸爸呢?”高达戏谑道:“宁海市的最高长官要和战区首长单独会晤,我当电灯泡的资格都不够。”寻思一会儿又道,“刚才你爸爸竟然当着首长的面表扬了我,我觉得他有些怪怪的。”路佩佩道:“怎么了?”高达道:“你看啊,今天演练一结束,一个人跑到古城堡发幽古之思。见到我们,又说自己是败军之将,宁海市沦陷等等。还有啊,刚才一见钟司令员,又提出要单独谈谈。谈什么呢?危险的阴谋,诡秘的计划?”路佩佩笑道:“不,一个伟大的梦想。”高达好笑:“和钟司令谈他的梦想?你呀到底和他血脉相通,也有些怪怪的。扯淡!”路佩佩不理高达冷嘲热讽,她走近高达:“高达,你是一个充满智慧的军人。”“那当然,若是打第三次世界大战,我将成为名垂千古的骁将!”高达挺直了腰杆。“成为名将我没有丝毫怀疑,但我怀疑你的情商还没有完成学前教育。”沉吟着又道,“高达,我……我喜欢你!”高达愣了一会,然后掩饰着笑了笑,回头欲走。路佩佩一把拉住高达,很严肃地道:“高达,我……我喜欢你!”高达连忙道:“佩佩,在我高达眼里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路佩佩不解:“严肃的问题?”高达道:“对,比打第三次世界大战都严肃。”高达说完,快步而去,留下路佩佩眨着圆圆的大眼睛发愣。路佩佩怎么可能明白,像他这样离过婚的男人,婚姻已经将他的心用铅刀反复地切割,他厌倦、渴望,逃避、企盼,想像、忘却。爱情对于他来说,是燃烧在冰晶上的火焰,可以减轻他在寒冬里冰冻,也可以焚毁他辛苦打造起来内心圣殿。梁航、关小羽、包尔达夫、曲颖都在B方指挥等候他。高达风风火火地进来,走到自己的位置落座。梁航道:“这次配合宁海市防空袭战斗,我们DA师的表现应该可圈可点,特别是陆航大队立足于未来战争……”高达打断:“一场军民联合演练而已,你还以为是DA师横扫千军?”梁航道:“老兄,想想吧,这可是战区钟司令员和宁海市朱市长联手指挥,是宁海几十年来最大的一次军事行动。”高达不屑:“百年一遇又怎么样?在假想敌的圈圈里打转,除了把自己的脑袋转晕了,还能有什么收获?”他用手揉着“颧穴”,“不过,这次演练倒让我发现了宁海市朱市长,是个不平常的人。”梁航道:“不平常,那就有三头六臂了?要不是我们前往营救,他还不照样成了俘虏?”高达道:“我说他不平常恰恰是演习后的事。梁航,你说说,如果我真的转业了,会不会捞个市长干干。”梁航傻傻地打量着高达:“如果你能当上市长……那真是太阳打南边出来了。”高达气道:“你小看我!我们DA师历史上不是有过当市长的吗?当年的赵梓明副师长,转业后,从一个小镇长干到市长,那市长当得可是壮怀激烈!”高达说完,立即止口,梁航垂首不语。高达感叹道:“老领导这一走,有些年头了。”梁航难过地道:“过几天就是老赵的忌日。”高达很丧气地摆摆手:“算了,我呀还是穿一辈子军装吧,这市长啊留给那些有野心的人去干吧。”梁航打趣道:“你高达就没有野心?”见高达被梁航问住了,一边的曲颖抿唇笑了笑。她齐眉短发,身量苗条,眉目和善甜美,连生起气来都带着笑意。两弯柳叶眉让身着军装的她略显妩媚,美丽的眼神清澈明亮,漆黑的瞳孔偶尔散发出逼人的光芒,黑白分明的眼睛偶尔悄悄瞅一眼高达时,眉角间就带着一丝小小幸福。梁航友好地推了一下高达道:“高达,我们去酒店。”“去酒店,谁离婚了?”高达笑问。“关小羽二婚。”梁航大笑。另外几人也是推推搡搡地将高达挤进车里。高达笑道:“梁航,不就是要请我吃顿饭吗?”梁航道:“这儿是兄弟单位内部招待所,我们在里面的一号多功能厅等你。”高达尚未答应,发现另外几个已杳无踪影。他半信半疑地走近一号多功能厅,推开虚掩着的大门。屋内先是一片漆黑,随即灯光大亮,高达开始有些不太适应,正欲定神细看。屋内突然拥出一群人,齐声高喊:“生日快乐!”一时间用中英文高唱的《生日快乐》响彻整个大厅。曲颖走上舞台,客串司仪宣布:“高达先生的生日Party,现在开始……”梁航扯了扯高达的衣袖:“这都是曲颖安排的,人家对你的生日可记得清清楚楚喔。”梁航左眼朝高达眨了眨。高达心中一阵悸动,见曲颖认认真真地在切蛋糕,烛光照在她光洁圆润的脸上,只见双颊晕红,眉目如画,脸上绽放出花儿一般的笑容。关小羽道:“DA师前任师长龙凯峰从总部发来的贺电。高达,每个时代都有它自己的战争、它自身的限制条件以及自己独特的先入之见!生日快乐!龙凯峰。”这是克劳塞维茨的名言。普鲁士军事理论家,西方近代军事理论奠基者。参加过欧洲反法联盟对拿破仑的战争。历任骑兵军参谋长、军团参谋长、柏林军官学校校长等职,为西方近代的军事理论作出过杰出贡献。关小羽笑道:“龙师长到底是个战争幻想家,连生日贺电里都少不了谈论战争。真不解风情。”大家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起来。关小羽咂吧着嘴道:“又是饮料。”梁航道:“这是规矩。DA师在任何时候都不准饮酒!”高达笑道:“我以水代酒敬大家,谢谢大家!”高达喝完,感觉有点不对。身边的曲颖悄声道:“给你搞了点特殊化。”她似乎没有看高达,自顾忙着布置餐桌。从口袋里拿出贺电,交给高达。高达接过一愣,掩饰着对大家道:“你们吃饭,我出去一会儿。”高达展开贺电。信是林晓燕写来的:“高达,别来无恙。进入国防大学,我满脑子想的还是在DA师的日日夜夜。有太多的事情令人难忘。你我的生活都发生过变化,特别是你经历了离婚复婚再离婚。我吃惊你每一次都表现得那么从容,但我同时又发现你内心的愁苦。你深爱着你的女儿和军旅人生。龙师长曾经说过,谁得到高达,谁将得到一个世界,一个纯粹男人的世界……听说,你的女儿和她的妈妈最近要回到国内,不知道你们之间又将发生什么……林晓燕。”曲颖慢慢走过来,强装笑意酸酸地道:“林大还一直惦记着你。”高达笑道:“惦记我?她惦记我干什么?走,进去。”他又拿出手机察看着:“连个短信都没有。”两人走回酒桌。高达闷声不吭地端起酒杯,酒杯里幻化出女儿仙仙的影子,高达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此时在美国纽约百老汇的大街上,程美姗和女儿仙仙正在等待“麦克”的电话,今晚他们将一起欣赏钢琴王子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演奏会,能亲耳聆听到《秋日私语》、《水边的阿蒂丽娜》这些传承久远的经典名曲,实在是难得一遇的机缘啊!但仙仙可不管什么“钢琴王子”,在她心中爸爸高达才是天字第一号“王子”。她像个孤独的公主,挣脱程美姗的手,一个人独自漫步在百老汇的“金光大道”上。程美姗叹了口气,把手机给她:“那你快点,麦克的票马上拿到了。等下麦克会不高兴的。”高仙仙口气不快:“管他呢!”她拨弄着手机号码,“我还不高兴呢!那个麦克,我讨厌他!”程美姗瞪着眼道:“仙仙,你怎么说话呢?麦克是妈妈的朋友……”高仙仙打断道:“我不同意他是你的男朋友,爸爸也不会同意!”电话那端传来无人接听的提示。程美姗上前按下电话:“看,人家没空接你的电话!我们走!”高仙仙道:“不会的,我再打一遍。”高仙仙固执地再次拨打,电话那端传来关机的提示音。这时,电话响了起来,高仙仙扑过去拿起电话就喊:“爸爸!”高仙仙快乐的表情突然阴沉下来,大声道:“我不是程美姗!我是高仙仙。”程美姗连忙上前夺过电话:“抱歉麦克,今天就算了……”程美姗回身慈爱地盯一眼高仙仙,高仙仙坏坏地笑了笑,程美姗跟着苦笑了一下,然后上前拥了拥高仙仙……高仙仙举着电话,晃着两个小辫子气恼地道:“不知道爸爸的生日Party结束没?”梁航起身宣布:“高达先生的生日Party,到此结束!”梁航话音未落,两个美丽的迎宾小姐抬着一只巨大的蛋糕款款走进,将蛋糕稳稳地放在一边的酒柜上。高达和大家一样,诧异地望着。一名迎宾小姐揭开蛋糕盒盖,示意大家上前察看,用红色奶油写就的一行字。曲颖念道:“莫道红尘无知己,有缘一刻也是情。高达先生生日快乐!”关小羽抢道:“红颜知己呗!保密工作做得不错,竟然躲过了我们特种大队的情报监视。老高,你的红颜知己是谁?”路佩佩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黑色的晚礼装,那折叠的裙带随风潋滟,眼影下的一泓秋波显得情深款款,微露的酥胸显出无与伦比的成熟韵味,一向假小子打扮的她突然变得妩媚风流,让所有认识她的人都措手不及。看惯了路佩佩身穿职业装并精明强干的样子,高达吃惊地道:“是你?”曲颖表情复杂地注视着路佩佩,梁航注意到曲颖的表情,偷笑一下。她走近高达,展开双手示意着:“不请我跳支舞吗?大家一起跳舞,祝贺高达生日快乐吧!”路佩佩不由分说,强行拉着高达跳了起来,而且身体和高达贴得很近,高达不习惯地推开,路佩佩反而贴得更紧了。曲颖绷着脸走了出去。高达推开路佩佩,路佩佩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高达走到关小羽身边:“关老爷,钟帅说了,一定要把核电站那个跟踪拍摄的人查出来。此次演习属于绝密,这人的来历不简单。据查,这人可能来自宁海造船厂,现在宁海造船厂的间谍很多啊!”3东湖死尸事件,刑侦大队没有给答复。朱北阳站在那里,目光注视着城市的夜空。城市的夜空霓虹闪烁,好一派繁荣气象。可这五彩缤纷后面也隐藏着血腥啊,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其实有人的地方就有犯罪。现在朱北阳只想着两件事,一是马上建立警醒宁海市民的“铭耻馆”。这次演习说明人民的警觉性太差了,这实在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现在国际环境对中国并不利,而人民自己还不提高警惕的话,哪天总会出现大问题。他预计会有很大阻力,因为这不能给市民带来实质上的利益,可是这就不重要了吗?一个忘记历史的民族是一个没有未来的民族,仅仅沉浸于“钟鸣鼎食”而忘却昔日的耻辱,这样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他见过日本广岛的和平纪念碑,位于日本本州岛南部的广岛市中心,是由捷克设计师设计的一座十分富有异国情调的建筑,总面积1023平方米,最高处达25米,新巴格克样式的椭圆形屋顶,造型十分优美。它前面是永远有铺天盖地的纯白鲜花,每天有无数的日本游客,包括本地与国外的在墓前默悼,更可以听到那凄凄切切的悲恸哭声。日本各界的和平团体每年都在这里举行纪念活动,呼吁消灭核武器,争取实现永久的世界和平。日本政府还将它推荐为世界文化遗产,作为这个民族最为难以忘怀的记忆,在1996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广岛和平纪念碑作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美国的那颗原子弹在广岛造成了近15万人瞬间丧命,这场悲剧使广岛的名字传遍了世界各个角落。而宁海呢,同样几十万人被屠城,它的殇痛难道就比广岛轻,可为什么连一个纪念的地方都没有,有许多宁海市民甚至还不知道这段历史,几十万的冤魂竟无处祭奠。我们还嚷嚷着让日本道歉啊!可是如果连自己都已经忘记这段历史呢?朱北阳心里像突然被什么给攥紧了,当年那些战死沙场的忠烈们,包括他的祖父会怎么想呢?不管多少人反对,一定要把铭耻馆建立起来。看着朱北阳还一脸严肃的样子,已换回便衣的陈新海打趣道:“现在我们可以回家睡个安稳觉了。今天那场真真假假的演练,还挺能折腾人的。”朱北阳感叹道:“老陈,我睡不安稳啊。刚才我去见战区钟司令时,我们谈到了一支部队和一个系统的建设。”陈新海不解地重复着:“一支部队和一个系统?”朱北阳道:“对。通过一支部队和一个系统,在宁海探索出一条军民结合,寓军于民的新路子。我个人觉得这应该是信息化条件下新的人民战争的新特征。老陈啊,如果我要当好一个市长,首先得当好这个政委。”朱北阳说着,扯扯自己的军装,又道:“既然穿了这身军装,就不能重市场,轻战场啊!”陈新海欲言又止。朱北阳注视一眼陈新海:“老陈,你是老大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陈新海道:“既然你当我是老大哥,那我就直说了。北阳啊,演练结束了,你应该还原自己真正的角色,这个角色就是宁海市市长。对一个市长来说,什么最重要?我想恐怕不应该是首先当好一个什么预备役师的政委吧?特别像宁海这样一个上下都关注的城市,人们关心的是经济GDP,是城市建设的现代化程度。说得再具体一点,是你这个城市的投资环境和在国内甚至世界经济领域的排名。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个中心不能偏。”朱北阳没有说话,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没错,但宁海经济建设发展得再好,如果没有全面得力的城市自我保护能力,没有强大的国防支撑,充其量也只能是豆腐渣经济。一遇哪怕小规模的局部战争,经济建设的大厦就会像豆腐渣工程,不堪一击。陈新海感叹道:“北阳啊,恕我直言,你现在需要休息,需要好好休息,才能从那场所谓的战争面前醒过来。”朱北阳摇了摇头:“不必休息,现在我想有两件最重要的事要做。”“哦?”“一是建立铭耻馆,原来也曾说过,但敷衍过去了”,朱北阳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二是组建一个以计算机网络系统为中枢的指挥系统,组建一支集合宁海各阶层人民力量,能保卫这个城市的军队。”见陈新海无声地走开,朱北阳心事重重地坐在办公桌前,脑海里依然挥之不去昨晚的那场“战争”。丁伯铨手里拿着一叠材料小心地走进,放下材料:“朱市长,这是演练时各方的反应情况。陈市长请示,演练材料何时报给省委、省政府和战区首长?”朱北阳道:“材料还没写呢。”丁伯铨道:“陈市长加班赶写好了。”朱北阳问:“材料呢?”陈新海轻步走了进来:“我已经发到您的市长邮箱了,如果没什么问题就抄报省委、省政府和市委等部门。”朱北阳动着椅子对着办公桌旁边的电脑,点开“市长邮箱”,页面上立即出现一行醒目的标题文字———军民联合抵御“强敌”———宁海市防空演练高奏凯歌朱北阳感叹道:“陈市长果然是写材料的高手,一看题目就出手不凡。”他粗粗看了看,全是成绩,一点问题都没有。在最后重点反映宁海市在国防建设方面存在的问题,特别是重点单位的战备措施并没有落到实处。电力、通信、银行等系统在战争一打响就成了瞎子。朱北阳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这是几十年以来形成的官场痼疾,一下子也是改不掉的。陈新海道:“第一次参加这么大规模的演练,难免有些抓瞎嘛。”朱北阳道:“可是宁海机场为什么能及时做出应对,所有战备措施切实可行?”陈新海道:“这得问机场老总安慧自己了。”朱北阳道:“我是要当面问她,我已经约过她了。”丁伯铨连忙道:“安总已经到了,在接待室等着哩。”朱北阳道:“我认为在这份材料里要重点表扬机场,对其他企业领导要提出批评。”陈新海犹豫地道:“都是市里的骨干企业,因为一场演练而对他们提出批评,会不会产生消极影响?”朱北阳沉重地说:“可不能再这么看了。幸亏是一场演练,要是真的战争,敌人发动网络病毒侵袭,宁海市将陷入全面瘫痪!关于这一点,也应该在材料中体现出来。另外,明天上午召开市长办公会,议题还是围绕改建市铭耻馆的事。我想大家会有不同看法,老陈,希望你在会前去做做大家的工作,这次办公会我想对改建铭耻馆形成决议。”陈新海欲言又止。朱北阳顾自走出办公室直奔市政府接待室。等候他的机场股份公司总经理安慧起身相迎。朱北阳道:“这次演练有两个方面让我放心不下,一个是核电站,因为有DA师实施保护。一个就是你们机场,你们靠自己的一整套应急机制,在战争爆发前的第一时间就做出反应,关闭机场,组织疏散乘客进入地下安全工事,停机坪自动开启了应急系统,所有待飞客机全部进入安全机库。这些都值得好好总结,你们平时如何做到时时想着战时的?”安慧道:“朱市长,我们真的没什么好总结的。其实在我们宁海还有一家国有企业做得比我们更好,我们这一套都是从他们那儿学来的。”朱北阳眼睛一亮:“哪一家?还有哪一家做得比你们好?”安慧回答道:“宁海造船集团。早在三年前,我和造船集团的老总曲志光一起出国考察时,他就提醒我,一个大型国有企业,不仅在经营上要敢于抢占国际市场,而且还要在战争准备上占得先机,保持快速高效的生产能力,为战争提供资源和保障。”朱北阳激动地道:“曲志光!就是那个想着造出中国第一艘航母的人嘛!”他想起那个曾经数次进言市政府,口沫横飞的家伙。由于各方面的原因,作为市长的他也无法同意他的方案,当时他差点就指着自己的额头说他是个昏庸的父母官。“他脾气很大!”朱北阳笑了起来,“不过也很了不起。”安慧笑了笑:“他骄傲得很,不过也有资本。宁海造船厂的造船技术的确领先国内,而且在国外也只有几家船厂真正掌握了,据我所知,宁海造船厂技术中心虽然借用了国外的软件,却是自己开发了的造船程序。他们根据设计图纸在电脑里真实地模拟出船体模型,附加上各种生产属性后,然后可以随心所欲的出平面图纸。”“好一个曲志光,真是藏而不露啊!”朱北阳击节赞叹。“他手下有几个天才,有一个叫高雄飞的,据说在CADDS6与TRIBON程序的二次开发上国内顶尖。”“这么厉害!”朱北阳吁了口气。安慧道:“朱市长,曲志光这个人有点怪。当年我和他一同师从万国强门下,一起攻读电子信息技术硕士……”朱北阳打断道:“等等,你是说宁海信息研究所的老所长万国强?他可是宁海第一批中科院院士啊。”安慧笑道:“就是他。当年他兼职宁海大学名誉校长,我和曲志光都是他的研究生。曲志光早我一年,是我的师兄。”朱北阳道:“名师出高徒!作为万老的门生,你们俩一个负责天上飞的,一个负责海上游的。有意思。”安慧道:“其实曲志光的怪,完全受导师万老的影响。还有他的女儿可谓了得,朱市长也许并不陌生?”朱北阳道:“曲志光的女儿?谁?”安慧回答道:“DA师信息大队的大队长曲颖啊,都中校了。”朱北阳惊讶地道:“曲颖就是曲志光的女儿?”安慧点点头:“朱市长,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得回去了。”二人握手道别。朱北阳回到办公室,刚打开电脑就突然想起了东湖浮起的那具女尸。他立即打电话到刑侦大队:“罗队长,东湖女尸那件事查得如何了?”大致情况已经查明,这具女尸应该是半月之前被沉到湖底的,是这次演习的震动让她浮到湖面上。但宁海一直无人报案,卷宗也无据可查。我们查了所有线索,感觉扑朔迷离,看来不是一般人做的。朱北阳冷冷地道:“人命关天的事,谨慎从事才好!人死了,连个报案的都没有。这在宁海还真少见。”他声音突然增大了,“若不是这次演习,那不就是人死了都不知道?”罗队长不敢再说什么:“市长,我们一定查个水落石出。请你放心。”朱北阳干涩地道:“好。”“还有一件事,市长与宏达集团CEO韩叶关系非同一般吧?”罗队长小心翼翼地问。“这是你该管的吗?”朱北阳声音愈加低沉。“不敢,”罗大亮尴尬地笑了起来,“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刑侦队长,我应该对市内每个人的情况了如指掌,这是为了整个宁海人民,请市长原谅。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接到香港警方的暗报,宁海有人请海外杀手暗杀韩叶,时间就在这月,市长在与韩叶接触时要小心谨慎。”“暗杀韩叶?”“据我们调查,与她的家族有关,她的祖父韩延平是宁海史上的大汉奸,由于他的投敌卖国,宁海几十万人被屠城。”朱北阳拿着电话半天没有挂下,双手有点颤抖。4桂平原是从DA师出来的,也曾经是现在副市长陈新海的老部下,长着一对招风大耳,说话总是要加上许多华丽的形容词,肠子里的小九九太多,他看不起部队里那些成天躺在“和平阳光下”,等着调职晋衔混日子的人,所以要求脱军装转业。开始他以为凭着自己在部队的副团级级别,到了地方怎么着也能捞个副科长什么的干干,可是当他听说许多师、团干部转业后一个个成了厅级处级巡视员,一时心灰意冷。他还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算那些托关系找人安排好的“老转”,竟然没有一个担任正职的。这下他彻底绝望了。这怪谁呢?怪地方政府吗?地方政府凭什么你一来就给你封官加爵?那怪谁呢?怪体制?怪中国军人还没有职业化?中国是发展中国家,职业化是猴年马月的事啊。不如自己发展去吧。桂平原拒绝了安排,像眼下许多自谋出路的转业干部一样,将档案朝人才交流中心一放就消失了。没有人知道桂平原去了哪里,等大家看到消失了几年的桂平原回到宁海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桂平原简直是全身披着“黄金甲”回来的,没有人知道桂平原这几年在哪里赚到了这么多钱,反正他是几个亿几个亿的出手,将军山,龙王庙,三角路……一块又一块的黄金宝地都成为他的囊中之物,把个宁海市搅得风生水起。有传闻说他找到了楼兰古国的“宝藏”,也有人说他傍上了一个国际财团的“大富婆”。不管这些传言如何,桂平原“发达了”是真的。他开着宝马745Li在宁海沿江大道兜风,不小心跟一辆丰田跑车碰撞了一下,交警赶过来盘问不休,桂平原当时没有带身份证,这交警盘问起来比丈母娘还嗦,他听得实在是不耐烦:“这车我不要了!”这不是传说,桂平原新换了一辆劳斯莱斯,搞得那个交警守着一辆“007”直发愣。陈新海主管经济,与桂平原有交往,而且桂平原一天到晚“老首长,老首长”地叫,叫得甜蜜无比肉麻无比,他也拉不下脸来。虽然桂平原有时的确是面目可憎,特别是市长朱北阳怎么着也看不惯他那“暴发户”的嘴脸,可他的确也为宁海市贡献了不少GDP。想起朱北阳陈新海不禁感觉有点好笑,堂堂一市之长竟然迷上了打仗,真是小孩子气息。前阵子世界上几个大国首脑访问中国时还到访宁海,一个个亲近平和,他们会用枪指着宁海吗?宁海在经济上与这些国家联系紧密,打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已经不是那个“当今争于气力”的时代,现在是经济主宰一切,没有经济,前苏联虽然拥有全球性的打击力量不也垮了?没有经济,一颗导弹300万美元,钱从哪来?陈新海更不明白,朱北阳从一场演习下来,捡了个棒槌就当针。还真以为自己是统帅三军的将领,当然每个男人都有纵横战场的情结,“沙场秋点兵”与“潇潇雨歇,壮怀激烈”读起来谁不“拔剑四顾心茫然”!而且朱北阳骨子里生来就有军人情结,那股英武之气也是许多在职军人所不能具备的,看来是“假作真时真亦假了”,“一剑光寒十四州”只怕正是朱北阳此时志得意满之情怀。但陈新海咬定朱北阳身上的这些东西,是纯粹的一个市长的天真。“还是不够成熟啊!”陈新海叹了口气,“一帆风顺虽然锐气十足,却也年少气盛。”陈新海理了理桌上的文件杂物,目光停留在衣架上军装上面。陈新海走近衣架,取下军装,稍稍注视片刻后,利索地将军装胡乱地叠好,又突然抖开,重新认真地叠好,放在桌面上。然后退后一步,望着叠得整齐的军装,不自觉地笑了笑,自己的那只红鼻子也不再那么不堪入目,拿起军装放进文件柜下面的有门的小柜中。办公桌上电话骤然响起。陈新海犹豫了一下,然后上前拿起电话:“喂……是桂平原。”桂平原道:“是我,老首长。你最无能但却是最孝顺,永远记你于心灵深处的老部下。”他还是那个腔调,再鸡毛蒜皮的事也要加上无数形容词。陈新海有点不耐烦:“这么晚了,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桂平原称称赞说老首长你亲自参与指挥了一场宁海市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城市保卫战,宁海城在老首长的指挥下固若金汤,再强大的敌人也被击溃于萌芽之中,他很想为老首长庆功啊!还说有重要的事向老首长请示。陈新海有些不快:“什么事?”桂平原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满腹才华,不敢再添加半个形容词:“当面汇报,当面汇报。”说着挂掉电话。陈新海放下电话,关掉办公室的灯,步出办公室。桂平原等候在黑暗中,见陈新海走近,连忙上前轻声地叫着:“亲爱的老首长。”陈新海吓得本能地后退一步:“你怎么站在这儿?”桂平原蓄着八字须,看起来有一种上世纪20年代上海贵族的派头,但两只招风耳让他贵气隐退农民习气突显。这几年有钱了,胸挺起来了,肚子也挺起来了,当然派头也挺起来了,看起来飞扬跋扈威风八面,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在面对老领导时,他有几分讨好:“老首长的规矩,天大的事也只能站在门外说。”陈新海问道:“什么事?”桂平原道:“老首长,将军山那片地……”陈新海不快地打断道:“将军山那片地的事,我正好要问你呢。你到手几年了?为什么迟迟不开发?”桂平原道:“我虽不如老首长日理万机,但手头的事也多如牛毛,暂时也顾不过来。”陈新海气道:“是啊,你顾不过来,因为你的山头太多?所以让那片地一直闲置着?”桂平原不屑道:“老首长,不就是中国东部宁海城的一小块地吗?从地球同步卫星上来看比针尖还要小。”桂平原说得很轻巧。将军山可不是块普通的地,可以说那里寸土寸金,他花了几个亿才竞拍到手。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弄到手后,竟然不动土开发!按照市政府的规定,超过规定时间不进行开发,市政府有权收回,科园集团已经被警告过几次了。桂平原低头装着很顺从的样子。陈新海看他鞠躬鞠成锐角也不禁好笑:“你还得给我记住,有事的话可以往办公室打电话,电话里说。还有,我们只是战友,你别想从我这里要到什么特殊政策。”桂平原脸带邪笑连连点头:“亲爱的老首长请放心!我的饭菜已经订好了。一起吃个饭。”看陈新海不愿意的样子,桂平原强拉硬拽着陈新海上了自己的车。酒楼虽然很小,但摆设的确精致。桌上摆好了几道精制的菜肴。桂平原的手下黄洋恭敬地站在一旁等候着。看到二人到来黄洋热情相迎:“陈市长。桂老板。”桂平原也笑道:“亲爱的老首长先落座。”陈新海嗔怪道:“不要总是老首长老首长地叫,是不是在你眼里我真的老了?”桂平原侍候着陈新海坐下:“这得看怎么理解了,如果搁你现在的位置上看,你自然不年轻。但是和更高一层领导比,你还有足够的年龄空间,可以大踏步地往上走,离天只有三尺五。”桂平原的眼神示意了一下黄洋,黄洋会意地退出。陈新海苦笑道:“往上走?我是上不了啦。”桂平原讨好地说:“老首长的心情好像不太好?莫非在宁海市竟然真有人敢在太岁爷的祖宗头上动土……”陈新海摆摆手:“什么太岁爷,乱扯,今天可别跟我谈任何工作上的事,我想清静一下。”桂平原连连点头,上前将已经带上的门重又关紧,回到座位后道:“老首长,今天您就看在多年未敢忘情的面子上,给我机会,陪您多喝两杯吧。”桂平原说着,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往陈新海面前的杯子倒上。陈新海不等倒好,就一饮而尽。桂平原利索地续上,陈新海再次一口喝下。桂平原恭敬十分地说:“老首长,快吃点菜。都是这里的特色菜,这冬炒竹笋是乾隆初叶‘水寡妇’传下来的绝技,鲜而美,甘而鳢。不知合不合您的胃口?”陈新海挟了一小口菜,漫不经心地咀嚼着。这味道还真不错,边嚼边漫不经心的道:“听说你的集团正准备向海外扩张?”桂平原掩饰着:“没有,没有。虽然集团有这个打算,但眼下力不从心。”陈新海道:“平原,今天你又是说尽了好话,准备了这么多好菜,用意我很清楚,不过,我还得告诉你,市里收回将军山的决心不会改变!”桂平原被噎住了,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眼珠一转:“老首长,你要收回将军山,就像诸葛亮要取定军山一样,我这夏侯渊挡是挡不住的。今天不谈那些妨碍我与老首长对酒当歌的事情,来,酒入愁肠,三分啸成剑气,七分敛成了月光。”陈新海听得也哈哈大笑起来。“老首长这身子骨应该是千秋万代万寿无疆啊!您老要是成圣成仙。那留下我桂平原一个那岂不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他又试探道:“听说你与市长在很多方面政见不同啊!”“什么叫政见不同,这叫民主争议。”“老首长啊,你当然是民主争议,可别人未必当你是好心。”陈新海是想安安稳稳地干满这一届,这辈子就算把自己好好端端地交给组织了。欣慰的是,这几年负责宁海经济建设方面的工作,虽然创新精神不够,但宁海经济上没出什么乱子。桂平原故作神秘地道:“老首长,几个开发区在您手中建起来,还有下岗工人再就业工程,复退军人安置,等等,哪一样不是关系到民生和安定团结的大事啊?就说我手下人开的这家特色排档吧,我可是严格要求,所有进来的人必须和军人有关,要么是复退军人,要么是他们的家属。”陈新海道:“这可能是我的一种私心吧。当过兵的人,总有种说不清楚的军人情结。你桂平原不也一样吗?”桂平原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有老首长这个无穷的榜样力量,我们只是照着做就行了。”陈新海挥挥手道:“别给我戴高帽子,你转业到地方短短几年时间,在宁海商界就能呼风唤雨,我可是听说了,人们把你说成是宁海商界大鳄。我看你还是踏踏实实做事吧,别太张狂了。”桂平原一脸认真:“请老首长放心,我做事和做人一样低调。差点就像螃蟹一样趴在地上走了,唉,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啊。”“趴在地下也是横着走啊。平原,按照规矩好好做生意,不要在我面前装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桂平原的心思我还不知道……”陈新海道。“老首长,你多虑了。将军山马上就要开发的。不会让你为难的。我会像勤劳的蜜蜂一样起早贪黑从森林深处飞到茉莉花的故乡……”陈新海道:“这就好。我还听说你们眼下正涉足信息产业,这可是朝阳产业啊。”桂平原道:“企业想国际化就必须发展信息产业,这种浪潮就像印度洋的海啸一样啊!所以,难免会顾此失彼,将军山开发的事请老首长放心,我们会尽快上马。”陈新海制止道:“这件事我已经表过态了,我再说一遍,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特殊政策,如果你还念着我们的战友情,我希望这份友情是干干净净的!”桂平原连连点头,嘴角边却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我得回去了,朱市长还要讨论建立铭耻馆的事!这我可不能缺席。”“建立铭耻馆可要花不少钱吧?”桂平原试探着问。“是啊!这一场演习搞下来,朱市长不知道是触动了哪根心弦。一是要忙着建立铭耻馆,一个欣欣向荣的城市偏要在中间竖个灵牌。”“那另一件事呢?”桂平原睁大了眼睛。“说什么要建立一支部队,还有一个什么系统,说什么军民结合……反正是……不说了。我得走了。”陈新海谈到这里就心烦。桂平原看着陈新海远去,挟了一口菜在嘴里,心中暗想,造铭耻馆?这不挺无聊吗?第四章 耻辱难忘1位卑未敢忘国忧,庙堂更应思殇冢。朱北阳这首诗截取了宋代著名诗人陆游《病起书怀》“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阖棺”的前一句。只有全民具有忧患意识,这样的国家才会是不可战胜的!其实这是中华儒家文化一脉相承的文明精髓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只是现在这种意识慢慢淡薄了,物质主义侵蚀了太多人的精神,“国家主义”竟被许多人定义为狭隘的民族主义。可是如果没有一个坚强的国家作为后盾,“社会契约论”能够得到保障吗?“自由”与“民主”真能盛开在鲜花、掌声与财富之上?看那些在海外非常成功的华人,一场骚动一场暴乱三代积累毁于一旦。犹太人浪迹世界近2000年,最后明白了一个道理:无国难以为家。这也是为什么弹丸之地的以色列能够如此坚韧,因为犹太人知道,国一旦不国,则家难以为家。而他作为市长,是处庙堂之高,更应思江湖之远啊!想想那么多为国捐躯的烈士,他们曾经怀着多么崇高的理想。学术无良知是灵魂的毁灭,政治无道德是社会的毁灭。作为一个市长,他应该要想想那些长眠于地下的烈士。朱北阳主持市长办公会议时突然想起这首诗。十来名副市长有相关领导、宁海近代史馆李馆长列席会议。朱北阳道:“今天的市长办公会还是老议题,可能大家都知道。在我们复议之前,我想提醒在座的各位注意一件事,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这件事就发生在十几个小时前,也就是昨天晚上的军民联合演练。”市长们相互议论起来。A市长道:“这样的演练搞得好啊!”B市长接话道:“不过有很多市民闹不清怎么回事?”C市长道:“听说为了配合演练,交警在闹市区实行交通管制时,遭到很多人抱怨。”朱北阳道:“大家就没有一点自己的看法吗?那我来说说。这次军民联合演练,本来我的内心很是不安,为什么?因为一直被誉为经济强市的宁海,在一场小规模的局部战争面前很可能被毁灭,被打回原形!”现场出奇地安静下来。朱北阳继续道:“这可不是危言耸听。不过,宁海的骨干企业中,还是有人心里时刻装有战争。因为心里装有战争,就算战火烧到眼前,企业还在生产,还在不停地为前线提供支持。这个人就是宁海造船集团的曲志光,可惜曲志光只影响了一个安慧,如果曲志光能影响无数人,就能带动宁海所有重点企业,在任何时候都能自然完成战时转换,我这个市长也不会差点被俘,宁海也不会再度沦陷。”市长们继续议论起来。A市长说:“宁海再度沦陷?”B市长道:“一场演练而已,说成沦陷是不是有些夸张?”陈新海不失严肃地道:“朱市长的意思是提醒大家脑海里始终要绷紧一根弦,这根弦就是战争随时可能打响。”议论的人会心地笑了起来,突然他们注意到脸色铁青的朱北阳,笑声立即止住,他们表情有些尴尬起来。陈新海此时反倒不自觉地笑了笑。朱北阳认真地道:“在今天开会前,我想强调一点,今后衡量宁海企业是否能够进入全国百强排名,不能单看其经济增长点,还要重点考察它的战争准备能力,不然的话,宁海可能成为一个经济上的巨人,但同时也可能是战争面前的矮子!现在不是抱怨,该是提高认识!我想宁海得组建一支部队和一个系统,来统一宁海的资源,抵御不可知的外来入侵。”朱北阳说完,呷了一口水:“我们离开了几天战争,就不能把一切都给忘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这并不是野史记载。中国这二百年来更是内忧外患,至今国家都未统一,虽然现在经济发展了,但也不敢忘国忧啊!”陈新海连忙道:“现在开始进入今天的会议议题,关于改建铭耻馆。”朱北阳道:“今天我把市近史馆的李馆长特意请来列席会议,为什么?我想再次向大家郑重提议,将宁海市近代史馆更名改建为宁海铭耻馆。”朱北阳的话音未落,市长们立即哑然,只用各自的眼神四下打量着左右。朱北阳道:“大家是同意还是反对,都可以公开谈嘛。”A市长道:“把近代史馆更名改建为铭耻馆,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啊。”B市长附和道:“对啊,近代史馆里面不是包括了市耻内容吗?”朱北阳道:“虽然近代史馆里面包括了市耻内容,但不够突出,有头重脚轻之嫌。李馆长,你说说吧。”李馆长有几分紧张地看看市长们。朱北阳鼓励道:“说吧,大胆地说。”李馆长道:“那我就说两句。各位领导,我担任近代史馆长十几年,常常接到一些海内外爱国人士的来信,他们在信中提出,历史上有过几次沦陷的城市,我们宁海首当其冲。他们建议宁海应该有一个铭耻馆,让世世代代的人牢记宁海血的历史!这些来信来自社会各阶层人士,甚至还有中小学生,每年宁海的沦陷日,都会收到这样的来信。我个人认为,改建铭耻馆,深得民心!”朱北阳道:“将近代史馆更名改建为宁海铭耻馆,一方面我会向市委、省委、省政府汇报,另一方面,也是非常重要的方面,那就是广开言路,听听市民们的呼声。可以通过宁海市的主流媒体,就铭耻馆一事展开讨论,明天见报。大家如果没什么意见,就分头行动吧!”市长们起身离座。在走廊过道,A市长打着哈哈道:“看来这回铭耻馆非改建不可了。”B市长道:“朱市长通过这场演练,下定了决心。”其他人附和着点头……朱北阳重回办公室刚一落座,陈新海就前后脚地跟了进来。朱北阳轻声道:“老陈,没看出你在会前做工作的效果嘛。”陈新海赶紧道:“大家都有自己的思想。”朱北阳笑道:“也包括你吧?你是不是还要为改建铭耻馆的事,奉劝我什么?”陈新海道:“我想先和你谈谈昨晚的那场战争,然后再谈改建铭耻馆的事。”朱北阳笑道:“你不是一直强调那只是一场常规演练吗?”陈新海也会心地笑道:“是战争。”朱北阳道:“好,就谈战争。”陈新海道:“战争可以时刻在你这个市长脑海里,但你不能要求每一个市民百姓成天把战争挂在嘴上。就算是军人,也未必时时刻刻想着战争。”朱北阳反问道:“军人不想战争?那军人想什么?”陈新海道:“北阳,我是当过兵的人,我知道军人最大的愿望是希望老百姓远离战争,忘记战争。可是改建铭耻馆,不就是让老百姓时时想着宁海当年的战乱,想着当年的血腥屠杀吗?”陈新海从朱北阳桌上拿出两本书,分开放好:“这两本书分别代表铭耻馆和一个强市项目,如果你是上面,你更看重哪个?”朱北阳被问住了。是啊,老百姓不会为自己城市的什么铭耻馆感到自豪。就像上海市的老百姓,他们只会对外人津津乐道东方明珠、浦东新区、外滩、南京路,绝对不会对外人提什么当年的英租界和被洋人奴役的旧上海。朱北阳沉思片刻:“我认为对一个民族来说,羞耻之心就是内在动力,羞耻之后反过来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推动力,激励我们必须不断前进,居安思危。这就是我想改建铭耻馆的真正目的。”陈新海感叹道:“这个我能理解,也能接受。铭耻馆能不能往后放放?”朱北阳不解:“为什么?”陈新海道:“再过一年就要换届选举……”顿了顿:“你知道我的意思。”朱北阳道:“你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顿了顿,一字一顿:“决心已定!”陈新海脸色阴晴不定地点了点头,又一脸不解:“你还要组建一支部队和一个系统?”朱北阳道:“是的,在现有预备役师基础上全面提升战斗力。”陈新海很是疑惑:“根据我几十年当兵经历,我知道有野战部队,民兵预备役,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这样一支部队。”“我一时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但我对这支部队充满信心。老陈,希望你能配合我,一如既往地支持我。”陈新海想了想,提醒道:“北阳,你是宁海市市长。”朱北阳正色道:“可我同时还是宁海市国动委主任,预备师第一政委。”陈新海不以为然:“这些都是虚职。”朱北阳吃惊地道:“你把这些当成了虚职?这么说你昨天穿着军装,也只是摆摆样子?”陈新海道:“我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宁海市分管经济的副市长。”朱北阳定睛问道:“这是你的心里话吗?”陈新海坚定地点头:“是事实。”朱北阳意味深长:“这我就明白了,怪不得市民们对战争如此麻木,原来连一个副市长,一个老兵都如此,也难怪市民们在战争面前的漠然了。”陈新海一阵哑然后:“改建铭耻馆的事,你应该广泛听取各方意见才下决心,多听听不会有坏处。”朱北阳有些失态地说:“我已经听够了!”他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无比坚毅,“忘记历史意味着背叛。淡化耻辱才是更大的耻辱!”陈新海不敢直面朱北阳那眼神里的锋芒。看来,市长的确是个浪漫的历史主义者。“那支部队一定要建立,这是为宁海的千秋大计着想,也可以为其他城市树立一个榜样。没有强大的军防为后盾,经济不过是一个一捅即破的肥皂泡。”他握紧了拳头:“即使所有的人都反对,我也要勇往直前!”就在朱北阳和陈新海争论的时候,没有人会理解朱北阳那剑眉竖起后的忧悒!那好像如此的不切实际。朱北阳此时不像宁海的市长,倒像一个孤独的战士。2钟元年戴上眼镜正在仔细研究朱北阳呈送上来的报告。这位戎马一生的上将已经两鬓斑白了,每个人都把他视为中国的“鹰派”代表,他不止一次在外交场合直接与A国叫板。《华盛顿邮报》称他为:“东方鸷鹰”。当他龙吟虎步于来访的A国航母上时,他说:“我今天以和平使节踩在这甲板间,明天我的战争之鹰将遨游航母之上。”每个人都以为他这是某种意义上的战争宣言。其实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位见证了战争之残酷的将军,他一生奉为座右铭的是《道德经》,“清静无为”是他人生的终极目标。战,即是不战,暴,即是止暴。当国外报纸铺天盖地的宣传他这个中国的“鹰派”时,他只是冷冷一笑,继续他的“新军事革命”。止戈为武,有几个人明白他的心思呢。但是他内心的深度思考还是让伴随他的左右手们略知一二。这几年钟元年思考最深的应该是如何打赢信息化条件下的人民战争。这一命题钟元年最初提出时,包括战区一些骄傲的二级部长们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他们甚至私下里嘀咕着首长让他们越来越摸不透了。这个举手投足充盈着儒雅之气的上将,在他的目光与你对视时,你不由会感受到一股直逼你骨髓的寒气。就算钟元年回到家里挥毫泼墨时,那粗壮的羊毫也如同战刀。“王副参谋长!”看完朱北阳的报告,钟元年大声叫道。王强大步走进:“首长,你叫我?”钟元年示意面前的材料道:“朱北阳让人送来了军地演练的情况反应,特别提到了宁海机场和造船厂在这次演练中平战转换及时有效,没有因为演练和可能爆发的战争影响正常工作。最重要的是,通过这次军民联合演练,地方同志从中意识到国防建设的重要性。”王强道:“这次演练,首长意图大家都很清楚。朱北阳市长代表地方同志喊出了‘国防不是军防’,实在令人鼓舞。”钟元年感叹道:“刚才朱北阳打来电话,再次强调他想组建的是一支超越传统常规的预备役部队。我告诉他是一支Demotic Reservist。”王强重复道:“Demotic Reservist。”钟元年点头道:“对,人民的后备役部队!”他来回踱了几步后,止步道:“DA师的演练总结报上来了吗?”王强回答道:“刚刚报上来,每个大队都只用一句话总结了这次演练的感受。”钟元年问:“高达的感受是什么?”王强笑道:“信息化条件下的人民战争需要重新定位。”钟元年很是疑惑:“什么意思?”王强道:“这家伙认为,过去的人民战争优势将随着时代的发展和新军事革命的变革,成为一种精神象征,打仗最终靠的还是军队。”钟元年道:“狭隘!还有什么?”王强道:“DA师陆航大队大队长梁航认为,未来战争形态将是空中力量的较量,所以,他的陆航大队……”钟元年挥手打断:“一个腔调!本位主义!地方同志有什么反应?”王强道:“有关地方的反应还没有送达。不过,我想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钟元年点点头:“我和朱北阳市长进行了长谈。他今天交来的报告有见地啊,待会我们一起再与朱北阳商量一下。”王强道:“还是那支部队的建设情况?”钟元年道:“是的。”王强感叹道:“朱北阳真是雄心勃勃!他想在宁海建设一支理想化的部队,是不是和他家族历史有关?他是一个民族英雄的后代,据说他在很多场合对他祖父当年血战日本人的壮举讳莫如深。”钟元年道:“当年朱北阳的祖父朱强和自己的长官韩延平,在日本人大举入侵时,韩延平要叛变投敌,朱强率军血战。”王强道:“这件事到现在还有许多人津津乐道,一些人坚持认为韩延平的叛变投敌是无奈之举。”钟元年坚定地道:“一个军人,乃至一个民族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易言败!韩延平的行为丧失了民族气节,这已是历史定论。不过,让你这么一说,我想到了朱北阳一心想打造出这样一支部队,也许真的和他家族史有关。”“将门虎子啊!代代不绝,中国需要这样的热血男儿,有理想,有志气。”王强道,“不知道韩延平的后代又如何了?”钟元年道:“韩家在海外发展得也不错。”王强道:“据我所了解的一些党史秘档,韩延平之所以想献出宁海城是有苦衷!并非……”钟元年打断了王强的话:“历史,也是人写出来的。中国古代史官虽有‘秉笔直书’的董狐传统,但那也只是一个历史典故罢了。在历史卷宗里,谁又分得清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臆造的呢?包括《史记》、《后汉书》、《三国志》。其实也不仅是中国,这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我个人的理解是,韩延平作为一个有名的抗战将领,他当时作出那样的抉择是理想化的。对于宁海来说,他希望作出最后的救赎,能拯救这个城市。但对于当时全国的抗日大局来说,他的退缩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从人性的角度来说,我理解他的决定。但作为一个将军,我不得不说,我当时也会将他枪毙。”“战争,是何其残酷啊!”钟元年叹息之声连接着他年青时的记忆:在他参与的最近的那场战争里,有多少人埋骨他乡,他的战友,一枚流弹尖叫着飞过,就长留于荒草萋萋里,连尸骨有的都未能找到,包括那些发动战争的国家,又何尝不承受着战争之痛。只是人不知战而难知不战之喜,故天下有道与无道经常轮回。战与不战,也是辩证地存在的!王强小心地问道:“首长准备请谁来统领这支部队?”钟元年目光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某个地方。王强谦逊地笑道:“也许我不该问。”钟元年道:“你问得好。究竟建一支什么样的部队?由谁来担当这支部队的主官?我一直都在考虑。我有些举棋不定啊。”王强附和道:“这可不是选定一名普通的主官。龙凯峰,林晓燕?”钟元年道:“他们都是不错的人选,但主官将决定这支部队的建设方向。王副参谋长,我们一起想想,尽快把这个人提溜出来!待会朱北阳就到了。”半个小时后朱北阳到了。秘书进来为大家倒上水后,退了出去。钟元年道:“你送来的材料我看了。你认为宁海机场和造船厂寓军于民工作做得很好,我和王副参谋长也有同感。”朱北阳道:“他们做得再好,还是孤军作战,还是……”钟元年友好地打断道:“我知道你又要谈那个系统。把所有的战争资源攥紧在这样一个系统中,从而实现富国与强军的有机统一,对吗?”朱北阳肯定地点头。钟元年道:“那么这支部队呢?”朱北阳连忙道:“首长刚才在电话里已经谈到了,这将是一支全新预备役师,Demotic Reservist!我个人完全同意,我要求来见首长,是为了这支部队的师长人选。”钟元年问道:“你心中已经有人选了吗?”朱北阳点点头:“我对军队虽然不是很理解,但对宁海的DA师却是相当熟悉的,龙凯峰,林晓燕,包括原来的老首长赵梓新,莫不是能独当一面的将才。我已经有了一个人选,但不知老师长答应不答应。”朱北阳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片,叠起来:“等我离开后,首长再打开这个纸片,我心中的人选就写在上面。”王强接过,将纸片放在一边。钟元年爽朗地笑道:“好,我答应你,等你走后我再打开。”等朱北阳走后,钟元年的目光落在那张叠起的纸片上。王强说着伸手拿起纸片。钟元年阻止道:“先别打开,你猜猜朱北阳心中的人选会是谁?”王强笑道:“我可猜不出。”钟元年笑道:“朱北阳和我想的肯定是同一个人。”王强很是疑惑:“同一个人?”钟元年道:“你打开自己看吧。”王强打开纸片一看,惊讶得张了张嘴:“这,怎么行啊!”钟元年不理王强的惊讶,笑道:“天下间没有什么行不通的。朱北阳还建议将Demotic Reservist,简称为DR师。一个DA师加上一个DR师,这将是我军历史上一个奇迹!”3说这个时代是悲剧的时代,因为这个时代太恶俗,太浅薄,太物质。没有人来强奸你的信仰时,却发现我们已经没有了信仰。本来可以坚持个性的时代,却发现大部分人成了金钱的奴才。以为自由的空气可以放飞梦想,却发现所有的人都在耻笑。那些纯真,那些自由,已经了无痕迹。只是虚有纯真与自由的外壳,只有随波逐流的追星族与舞厅迪吧摇头摆尾的“中性一代”。很多小青年在牛仔上剪几个洞洞那是因为展示个性,但据专家考证露出PP的洞洞除了几根毫毛外一无所有。很多小青年飞扬跋扈对知识不屑一顾,自以为已经世事洞明目空一切。在他们心中,那些不穿内裤的明星与中性的人妖将会赐予他们一切———有签名的CD,与隔了300米的飞吻,还有“亲爱的朋友,你们好吗?”这个时代,真正坚持心灵自由的人太少了,大部分成了白痴的游戏一族与傻呵呵的追星一代,高喊个性的一代却是最没个性的一代,因为他们缺乏最基本的判断力。可以愤世,可以嫉俗。可以骄傲,可以撒野。但不能没有自己思维的判断,这才是一个国家最大的悲哀。几千几万人为一个没有原创力,披着外国国旗上街招摇的弱智疯狂,喊“×××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这是多么的可笑,这个民族的希望在哪里?白衣飘飘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但总有一些真正拥有自己灵魂的人。无论这个时代是清醒还是迷茫,他们总能面对星空进行思考。在这一点上,路佩佩肯定与她同代的许多人不同,她对那些所谓的“明星”冷眼旁观,在她心中,这样的俊男靓女实在是太多了,不过是资本商的运作而已,疯狂的广告轰炸并没有影响她的思维,明星不过是一个浅薄的符号!她的许多大学同学因为一港台明星的到来提前三天就摇旗呐喊,她一个人躲到校园角落里独自看《舰船知识》。